石黑比日本右翼藝術家「進步」的地方,就是他不怕坦承有些和個人、和民族相關的事情是「不道德」,甚至噁心的⋯⋯
怎能不壓抑呢?必須如此壓抑,這種和自戀伴隨的美,或者和美伴隨的自戀才能深切體會。
石黑一雄獲頒今年諾貝爾文學獎,好些人不以為然,覺得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作家,有暢銷作者的因子故此未易被文青認同;又由於他英籍日裔的身份,找不到一個認同位置,文學風格也很難定位,陷入兩頭不靠岸的尷尬境地。
誠然,凡事都兩邊看的。文青不易認同,難道不正因他的作品有一般文藝讀者不能一時辨識的東西嗎?兩邊不沾,難道不就正是一種不能歸邊的結晶,一個不能輕易歸類的混種,而裡面更有層層扣連,相互遮掩了的平凡中的不平凡?
說石黑「平凡」或「平淡」,其實也涉及品味的轉向。歷年都有人分析及揣摩諾獎評獎標準背後的品味歸依。像2013年艾麗斯·安·孟若(Alice Munro)得獎,開始體現寫實主義的回歸,前年得獎者斯維拉娜·阿歷塞維奇(Svetlana Alexievich),寫的是報告文學;去年卜·戴倫更引發滿城討論,都彷彿表現一股將文學關懷從現代性、魔幻想像或後設遊戲扯回現實日常生活的評論勢頭;而石黑的小說,放在這個象徵權力(symbolic power)操作框架衡量,自有一番值得細究的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