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的跨性别游行结束后,第22届台湾同志游行于本月最后一个周六登场,主题为“迈向共融,交织共生”,与全球多元共融“DEI”(多元 Diversity、实质平等 Equity、共融 Inclusion)浪潮同流。报名参与的政党包括民进党、国民党青年部、时代力量、台湾绿党、小民参政欧巴桑联盟。副总统萧美琴和行政院副院长郑丽君出席现场。民众党也现身游行大队。
不少跨国籍同志伴侣相约参与游行盛会,挥舞标语、旗帜,现场充满超越文化语言的嘉年华气氛。长长的游行队伍中,小民和小青轮流捧著披挂彩虹丝带的妈祖神像,笑著说祂来台北作客一年了,待会游行完终于要回南部。小民前一天才从屏东北上与小青会合,22岁的他过去都在高雄参与同志游行,今年第一次来到台北现场:“我们有掷筊问妈祖可不可以一起游行。”
小青在台北参与同志大游行的次数则已数不清,今年和妈祖作伴感受热络氛围,也吸引许多人的目光。身为男同志的两人说,妈祖是慈悲的,待人不会因为性向而有所区别。
同婚通过那年,20岁的小青向家里坦承自己的性向,家人给予尊重,妈妈告诉他,没有一个家长愿意把小孩越推越远,强加束缚是没有任何帮助的。小民则因为父亲反同,而仅向妈妈沟通。两人都认为,父母亲担心的还是关于后代,和年老后的照护问题。
“这几年游行的气氛变得更自然了。”小青的脸上堆满笑意,“以前比较像是为了同婚合法而去装扮,现在则是大家一起开心庆祝的感觉。”
内政部于今年9月宣布,两岸同性伴侣在承认同性婚姻的第三地结婚生效者,经线上面谈并通过相关文件验证后,可在台湾户政机关办理结婚登记,相关机制与程序皆比照两岸异性婚作法。
而因两岸同婚政策开放引起的国安讨论,以及近期对于跨性别者“免术换证”的争议,都成为本次同志游行“共融”景象下涌动的暗潮。虽然相对于往年自制标语数量不多,但在彩虹旗海中,仍可见教会、跨性别、香港旗帜飘荡。
首度参加台湾同志游行的香港女同志 Avery 与几位同行友人只在台北待上三天,就是为了体验台湾的同志游行。在车队大声喧哗欢呼的现场,他们一群人冷静地站在捷运站旁,他说:“以前没有想过要来,但现在香港已经不能集会游行了,所以特地来看看。”
他比较两地的同志活动氛围,表示当初香港同志团体被允许集会时,也只著重于 Gay(男同志)和 Lesbian(女同志)的身份认同展现,而台湾的游行更 diverse,不限于男同志或是女同志的性别认同,还有各种变装皇后、Cosplay、性癖如 BDSM 的展演,吸引各国多元族群前来。游行隔天就要搭上回港的班机,他们向记者表示希望未来再到台湾参加同志游行。
下午4时的忠孝东路上,扩音器播放 BLACKPINK Rosé 与火星人 Bruno Mars 最新发行的合作曲,整条街一起做出韩国酒桌游戏的手势,众人不分国籍全都为车队的选歌品味疯狂。而已经有四次游行经验的 Mette 穿著手工拼接短上衣和短裙,以亮眼的多巴胺穿搭在街边跟著车队 DJ 摇摆,也向记者展示他亲手缝制的侧背包。
Mette 自述平时在家工作,透过 Podcast 等媒介了解现下热门的性别议题,认同今年游行“共荣交织”的主题,虽然软性但能纳入更多元的族群和议题。他分享自己的身体经验,表示从大学开始,他就不穿女性内衣,认为这对他不必要且不舒服,一开始常被路上陌生人侧目,甚至被旁人善意劝导,但他并不打算改变这项习惯,更希望有像同志游行这样的场合或活动,让他可以不被当作异类,自在地与自己的身体相处。
对于近期热议的两岸同婚政策和跨性别“免术换证”判决,Mette 也持正面态度,认为只要有相关配套措施减轻民众的疑虑,都应被接纳,不应以特定性别分类或异于异性恋的标准区别。但同在游行队伍的东却对两岸同婚议题展露矛盾情绪。
东描述自己为顺性别男性异性恋,今日他穿著合身短上衣露出腹部,陪朋友一起参加游行。在东的求学阶段,曾因为性别气质不够阳刚而被歧视,因此对本届“共融”概念有许多想法,认为这个概念的倡议包容更多像他一样不被传统性别框架束缚的人,也适用于各种社会议题,例如政治倾向。他提到近期网路上对于跨性别“免术换证”政策的批评,是因为不够理解跨性别,但他能同理生理女性的恐惧来源,只是希望彼此有更多互相了解的机会。
但对于开放两岸同婚在台登记议题,他表示身为台湾人,对于中国仍会有担心的情绪,希望相关政策制定可以更谨慎,但他同时认为两岸同婚不应与两岸的异性恋婚姻有所差别。东坦言自己还在调适这些矛盾的感受,无法轻易表达立场。
游行回程路上,Dana 和美国太太 Sarah 头戴彩虹丝带,一人背著穿彩条裙子的女儿,一人手举“我妈是台湾人,为什么我是外国人”的标语,两只手牵在一起。Dana 说,今年已经是第七还八次走游行了,每年她们都会举著标语跟随队伍前进,过去吸引的比较多是媒体目光,今年则有不少民众也会上前聊天。
“大家开始关注到更多同婚延伸出的议题。”Dana 说,同婚专法并没办法解决所有民事上的问题,“专法只著重在结婚,但后续的家庭、亲权都没有解决。”她看向趴在 Sarah 背上的女儿:“我们的小孩不被承认是台湾婚姻中的婚生子女,只能以收养的方式,不平等问题还是存在。”
Dana 认为,“收养”这件事根本不应该发生:“女儿就是我们婚姻中的小孩,不是意外得来的,而是经过很多的思考跟努力,小孩出生后应该直接被视为是双方的孩子,而不是还必须经过一道程序。”
“I think it just make every part of life really special.” Sarah 说,女儿的来到让她体会到更多生命中的特殊且重要的时刻。三人一齐往游行终点前进的路上,吸引不少摄影师都驻足捕捉这幅家庭画面,而她们始终带著笑容,稳稳迈开步伐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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