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至19日,美中两国在美国阿拉斯加州第一大城市安克雷奇,进行拜登就职以来首次高层会谈。会谈采用特别的“2+2”形式: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对中国中共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和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在开场讲话中,双方火药味十足的交锋,尤其是杨洁篪超时好几倍的发言,成为媒体焦点。此后,双方进行两天三轮闭门讨论,虽据透露闭门后的气氛比开场白好,但会议后双方没有共同召开记者会,也没有发表联合声明,显然在重要的问题上没有共识。
事后,美方表示,双方展开“激烈和直接”的对话,部分议题存在“基本层面的矛盾”,得到中国“防御性的回应”。中方则表示“沟通是坦率的、建设性的,是有益的,当然我们之间还是存在一些重要的分歧”,“对话总比对抗好,但对话必须本著互相尊重、求同存异的精神进行”。两国媒体接力在诸如“谁超时”、“谁不顾外交礼仪”、“有没有待客之道”、“谁占上风”等问题上交火继续骂战。
其实,会谈出现这种状况并不意外。在会议前,双方媒体也几乎一致为获得成果泼冷水。回到2月农历除夕,美国总统拜登与中共总书记兼国家主席习近平通话,恢复两国高层停顿半年多的交往。拜登还向中国人民拜年表达善意。双方都同意“展开对话、增进互相了解、避免误解误判”。可见,举行高层会谈本是这种善意和积极信息的产物。但双方在会谈前都都动作连连,足以损害会谈气氛。
会谈的剧本
双方的开场发言无疑都有针对各自国内舆论的功用。
在美国方面,美国把会议放在美国阿拉斯加州,一方面要占“主场之利”,一方面阿拉斯加也远离“邻接美国领土”(contiguous US territory,通常被译为“美国本土”),在美国是较为偏僻的地方。布林肯还专门在出访东亚的归途上到达阿拉斯加,给人一种“顺便会谈”的意味。美国抢在中国之前透露会议的时间地点,也造成了中国不得不“上门赴会”的印象,压中国一头。在会议前几天,美国与盟友密集互动。拜登通过视频出席了“四方安全对话”(QUAD,美日印澳),这是QUAD成型以来第一次领袖会议,意义重大。布林肯和国防部长奥斯丁展开上任以来第一次出访,即到日本和韩国进行“2+2”会议。在访日期间还发表在中国看来针对冒犯中国的联合声明。沙利文则与北约、欧洲和英国官员会谈,协调对中政策。会议前夕,美国还宣布制裁24名中港官员,又宣布延续对华为的制裁令。不少举动在中国看来都“侵犯了中国的核心利益”。
在中国方面,在会议前,中国通过不同场合把中美关系紧张单方面地归咎为“美国无理打压”,也向媒体透露,美国必须先纠正特朗普时期的“错误做法”,先行撤销针对中国科技公司的限制、取消对中共党员的签证限制及重开休斯顿领事馆 ,中国才会“考虑”取消报复措施。中国全国人大会议通过了有关改变香港选举制度的《决定》;如果说这是因为人大会期的缘故而无法改变,那么抢在人大会议前,香港警方和律政司提前高调检控47位参与去年民主派初选的政治人物“串谋颠覆国家罪”,连“保释程序”也拖足五日四夜,就足够破坏会谈气氛。此外,中国还宣布将闭门庭审被中国关押两年多的加拿大公民康明凯和迈克尔,而这两人被捕一般被视为中国要报复加拿大根据美加引渡条约扣押华为高层孟晚舟。
在会议中,双方的发言(至少在第一轮)都是刻意为之。虽从文字看(特别是中方发言)是火药味十足,但从现场视频看,双方(特别是美国)还都保有基本的礼仪 ,不像媒体渲染得这么火爆。如果要说谁“不守外交礼仪”,那么杨洁篪长达超过15分钟的长篇“战狼式演讲”可谓“始作俑者”。因为开场发言原计划只安排两分钟左右,而且它本不是准备供外交家演讲的场合。
中国外交部和媒体指责美方首先“严重超时”基本不能成立(即便超时也只超了几十秒而已);指责美国“发言无礼”,但至少在美国的角度看,美方代表的发言并无超出以往习惯的范围;指责美方“破坏规矩”进行第二轮发言回应杨洁篪长篇大论也理据不足(美方不得不公开回应杨洁篪的实质性指控);至于什么所谓“严重双标”地“要记者在中国第二轮发言前先行离开” 其实不过是沟通上的小问题(第二轮发言是因杨洁篪超时演说之故临时加上的),而且如果有主场之利美方真的要记者离开不报导中国的发言,美方有足够权力做到,但美方还是让记者留下了,足以证明中方无非是找个机会小题大做而已。
至于说哪家发言更好则见仁见智。中国有备而来,杨洁篪和王毅一红脸一白脸配合得当,在第二轮发言中也反应机智,在场面上和话语上占了上风。美方输在准备不足,没有料到杨洁篪的“突袭”,但临场发挥的回应虽显得被动挨打,辩解的理据也可圈可点。
双方的开场发言无疑都有针对各自国内舆论的功用。在美方,民主党政府在共和党的压力及美国民众普遍反感中国的形势下,不能在第一场会谈中表现软弱。至于美国有右派舆论认为中国如此“羞辱美国”,两人应立即离开中止会谈;这肯定不是这两人的风格,未免苛求。在中方,原本外交家出身的杨洁篪发表“战狼式”的长篇大论,正是“习近平外交思想”在中美关系上的具体应用,同时也在中国人民面前展示“强大起来的中国不但‘不吃美国这一套’,更能做美国的‘教师爷’”这种鹰派立场,不出意外地获得中国舆论的赞誉。如《人民日报》就发出文宣,对比1901年签订辛丑条约现场照片和这次同是辛丑年中国怒怼美国的照片作为对比。
然而,过分地强调这种“演戏”的功能,则显然低估了这些开场白中更透露出“不是演戏”的实质性信息。即如笔者在拜登当选前后的分析,经过特朗普政府四年,美中关系的大势已根本性地转变,民主党政府不但不能简单地回拨到四年前,甚至可能比特朗普时代更加险恶。
而这次会谈更证实,现在美中矛盾确实到了连表面上的和颜悦色也难以维持的程度。这次会面,特别是杨洁篪的发言,无疑是给拜登政府的当头一棒。拜登政府应认识到,美中关系的挑战性比想像中更大。
“升级版”中国
以这次杨洁篪的宣示来说,在人权、民主和国际规则这三个方面,布林肯都“享受”了中国的“面斥不雅”,让杨洁篪当上一次“教师爷”。
从2008-2009之交起,美中关系实际上已成为国际全球事务最重要的议题,尽管很长一段时间内美国没有如此定位。此前三任美国政府,每一任的对中主题都不同。
在奥巴马第一任,美国认识到中国崛起的挑战,开始“重返亚洲”或“亚太再平衡”,但主要的构想还是用“G2”让中国成为“美治和平”体系中的“二当家”,希望中国承担更多国际义务,不再“搭便车”。中国则以“新型大国关系”关系回应,拒绝“G2”构想。
到了奥巴马第二任,中国力推“一带一路”战略(中国称“倡议”),另起炉灶,打造与美国分庭抗礼的第二套体系,同时在陆地和海洋两个方向扩张势力。美国指责“中国改变现状”,要求中国“遵守国际法和国际规则”。美中关系明显恶化,但奥巴马还不放弃“美中两国携手可以解决世界难题”的思维。
到特朗普任内,美国早早把中国定义为(企图改变现状的)“修正主义”,“中修”正式成为与俄国并驾齐驱的美国大国竞争对手,而且伴随著美中贸易战、中国修宪、美台关系突破、香港事件、疫情扩散等大事,美中关系全面恶化。略有讽刺的是,特朗普主打民粹主义,改走“美国优先”的现实主义路线,逆转全球化进程,以致这时“改变现状”的反而变成美国。中国一方面看准特朗普不断“退群”之机,在各种国际组织攻城拔寨;一方面利用美国长期经营的“全球化”、“多边主义”、“全球共同利益”等话语,在稍加修改后为己所用,配合大外宣,拉拢其他同受特朗普欺负的西方国家。总之,中国在机构上和话语上,接手美国主导打造却被特朗普抛开的一整套体系。套用《庄子·胠箧》篇的寓言:一个人把金银珠宝收在箱子里锁得紧紧的,但当大盗来了,整个箱子打包带走,惟恐主人锁得不够紧。
拜登上台后要“重返世界”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布林肯在3月3日发表上任后第一次外交政策演说中所言,“其他国家取代了美国的领导地位”。在拜登政府看来,中国就是这个“打包美国体系”的国家。拜登政府的战略目标就变成“重夺美国体系”,即布林肯该次演讲中提出的深层次的“根本性问题”(root causes)。
在拜登政府一开始看来,这个任务未必那么难(至少在竞选中并没有形容为多难),然而上任后经过评估,可能看法完全不同。中国经过四年经营,特别经历全球疫情爆发的2020年,局势已大异。现在拜登看到的是一个自信心大增的“升级版”中国。美国不但要在经济上、科技上、地缘政治上、军事上抗衡越来越强大的中国,就连话语上也开始受到“中国改造的话语”的挑战。美国发现,中国不但“打包了美国体系”,还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大外宣等方式,不断“异化”之,逐步把“美国体系”转变为“披著美式外壳的中国体系”,意思是中国还采用了一套“西方话语词汇”,但正改造为反映中国价值观的版本。
以这次杨洁篪的宣示来说,在人权、民主和国际规则这三个方面,布林肯都“享受”了中国的“面斥不雅”,让杨洁篪当上一次“教师爷”。
在人权问题上,以前中国曾承认中国人权有不足,但表示正在不断进步。中国常用的“人权首先是生存权”向来只是自说自话,大部分西方国家民众都嗤之以鼻。但疫情发生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伤亡惨重,在中国宣传攻势下,很多人也认为原来这种说法也不无道理。美中交往历史上,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向中国提出人权问题是常态,中国还一度很“享受”人权外交(即用释放“政治犯”交换美国的友好政策)。布林肯等人这次提出人权问题其实延续了传统做法而已(这就是为什么上文提到,在美国角度看,美方发言并无超出以往范围)。然而,这次中国罕有地面对面地用“黑人的命也是命”也指责美国也存在“人权”问题,敦促“希望美国在人权问题上做得更好”。
在民主问题上,以前中国曾承认自己民主不足,但表示发展民主要循序渐进,经济上去了,人民生活好了,民智开了才能搞民主。但从“鞋子合不合适,穿著的人才知道”的道路自信后,就有“中国式的民主”才更适合中国之说。同样,“中国式民主”向来只是自说自话。然而,在特朗普上台后,美国民粹主义泛滥,特别是特朗普在大选后,以“民主党作弊”为由,煽动国会山叛乱,更令美国民主蒙尘。无论是“输了不服输”还是“选举舞弊”,无论正反都可以被中国用之抨击“西方式的民主存在严重问题”。现在,何止“中国式民主更适合中国”,还升级到“中国式民主比西方式民主更优越”了。最近,中国通过人大决议把香港选举制度回拨到比几十年前更保守,然而在中国话语中则理直气壮地说此举正在“完善”香港民主选举制度。杨洁篪也可以在宣示中指责“美国国内很多人都对美国民主缺乏信心”。
更根本性的还是“国际规则”的问题。正如拜登和布林肯此前说过的,布林肯也在这次发言中所言,美国的对中政策的重点是“强化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strengthen the rules-based international order),简单地说,拜登希望重拾奥巴马第二任时期的要求中国“遵守国际法和国际规则”的路线。
国际规则之所以如此重要,除了显而易见地定义国家之间的交往准则外,它还是美国“干涉他国内政”的重要法理支柱。正如布林肯所言“(包括)中国在新疆、香港和台湾的行动,正因它们威胁到维持全球稳定的基于规则的秩序,这些问题都不是内政问题”,美国也因此“有义务”提出这些问题。
这里解释一下。根据《联合国宪章》和一系列有关国际人权公约,人权不完全是内政。《联合国宪章》规定“全体人类之人权及基本自由之普遍尊重与遵守,不分种族、性别、语言、或宗教”,其他国际人权公约乃至《防止及惩治种族灭绝罪公约》更指出国际社会有权因此而“采取适当之行动”,即干预他国内政。在英美等国看来,中国视为“历史文件”的《中英联合声明》在“五十年不变”的条款下,依然是处于有效期内的国际条约。关键之处就是,中国认为这些问题都是“主权”和“内政”,但美国的观点是,即便认为这些事务是中国内部发生的,基于国际法和国际规则,国际都有权干预。
此前,中美打交道无论如何争议激烈,大都有“遵守国际规则”的共识。放在五六年前的奥巴马时代,中国的应对方式是沿用“西方的话语”和“西方的规则”,争辩“中国的做法没有违反国际法”。正如在南海仲裁案这个例子中,中国尽管强调仲裁案是“一张废纸”,但会争辩为何“不遵守仲裁庭仲裁才是遵守国际法”。然而,换到现在,中国的立场“进化”为“美国所说的规则是‘一小部分国家所倡导’的规则”。杨洁篪自己代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提出“三个不承认”:“不承认美国所倡导的普世价值,不承认美国的意见可以代表国际舆论,不承认少数人制定的规则将成为国际秩序的基础”。
这一下,相当于双方连最基本的共识也不复存在,这更令拜登政府要求中国“遵守国际规则”的话语完全落空。或许这才是令布林肯和沙利文措手不及和无言以对之处。确实,在两人的回应中,不讳言美国面对“挑战”和存在“缺点”(指中国指责美国的人权民主等事项),他们相对容易地找到反击的方法(如强调美国不会试图忽视和掩盖问题,也善于解决问题);但两人都无法回应中国“不承认少数国家制定的国际规则”的这个棘手的难题。
本次会谈的“历史性意义”?
尽管中国政府不可能承认,但中国确实长期“仰视”美国。
这次会谈“没有成果”,但绝非“没有意义”。
对中国而言,这次是中国首次“平视美国”的对话,具有历史性意义。
尽管中国政府不可能承认,但中国确实长期“仰视”美国。经过多年经营,中国实力大增。特别在2020年,在中国武汉首先爆发的COVID-19疫情传遍世界,中国控制住病毒在国内的传播,全国大部分地方恢复正常活动,经济还继续增长。反观西方国家则无一幸免,不但死伤惨重,多国至今还在封城和重开中挣扎,经济全是负增长。中国叙事中把应对疫情视为中西制度的大比拼,认为西方国家“连抄作业也不会抄”,加上现在预料中国GDP总值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的时间将大幅提前,中国人的自信心大大增强。是故,虽然国际环境大幅变差,但也足以让中国领导人做出“时和势都在中国一方”、“东升西降大趋势”的判断。
正如习近平近日在全国政协联组会议上说,“中国已经可以平视世界了” 。杨洁篪在会议中所言:美国不能“居高临下的姿态与中国对话”、“美国没有资格‘从实力的地位’出发与中国谈判”,正表达了这种“平视美国”(甚至有点中国居高临下俯视美国)的心态。难怪在会议之后,尽管毫无成果,中国舆论也一片热烈欢腾。
对美国而言意义更重大,它彻底打碎了拜登或民主党对中国的期望(或幻想),将会迫使民主党政府重新思考应对中国的总路线。
作为一种外交策略,中国长期对美国虚与委蛇,惯用宏大却不清晰的话语模糊意图,擅长以谈判换时间,总而言之就是“忽悠美国人”(这里作为策略的“忽悠”不应视为贬义词)。奥巴马时代的美国就经常抱怨中国“不够坦诚”,用诸如“太平洋很大,可以容纳两国”之类的话语,让美国对中国的目标不知伊于胡底。
尽管有这些抱怨,在全球化思维、美国人传统的对中国人友好的思想、及政商界利益等驱动下,民主党一向教倾向受商界和“拥抱熊猫派”影响,对中国心存脱离现实的想像。特朗普政府中的战略鹰派主张对中国的强硬政策之初也受不少非议。虽经过贸易战、修宪、香港、疫情后,美国舆论对美中关系态度也全面逆转,不少人也分析拜登政府将延续对中强硬政策,但拜登政府如何看待中国始终不清晰,重新“中美一家亲”还是一个很实际的可能选项。
直到拜登在给习近平的电话中,他还强调双方应“坦诚”地交换意见,拜登还真心地希望找一个答案,再决定应对中国的政策。布林肯在3月3日的演说中把中国定义为“21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威胁”,并提出新型的“竞合敌”关系,即“三个的”:“应该竞争的就竞争,可能合作的就合作,必须敌对的就敌对”。但什么是应该竞争的,什么是可能合作的,什么是必须敌对的,可能当时在他心中也举棋不定。
在笔者看来,这次中国的表态足够坦诚,如果还听不懂,看不清,那只能说民主党“太蠢”。布林肯在3月3日的演说中说,美国“重返世界,为价值而起立”。所谓价值,无非就是上面所提的民主自由人权规则之类。现在他知道了,中国不但在做法上不理会美国的特别是民主党更看重的价值观,就连这些“价值”的定义为何都正在挑战美国权威,这意味著民主党也没有了退路。
中国把美中矛盾表述为“美国不尊重中国的主权”,把责任完全归咎于特朗普政府“极端错误的反华政策” ,看似中国是“被动防守”的一方。但事实上是美国从战略攻势转变为战略守势,美中关系确实已出现转折点。在以蓬佩奥最后作总结的“对中政策四篇演说”中 ,共和党政府已指出“中国严重威胁美国本土”。不少人也认为,现在不是美国和平演变中国的问题,而是美国会否被中国和平演变的问题。现在民主党政府也终于体会到,再也不能用旧思维想像中国。中国明确向美国发出挑战。民主党政府的任务不是简单地“重夺美国体系”,而是在一场剧烈的“美国体系”和“美式外壳下的中国体系”的竞争中,守住代表“美国价值”的体系。
现在美中关系与当年的美苏关系当然有很多不同,但这种危机是可以类比的。在中国实力越来越接近甚至要超过美国的时候,美国的焦虑会更大。
这有点类似上世纪七十年代美苏对峙时期的格局。当时美国在越战中失败,美国和自由世界阵营陷于低潮,“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在各项指标比拼中看似占了上风,美国真切地感到“东风压倒西风”的危机。现在美中关系与当年的美苏关系当然有很多不同,但这种危机是可以类比的。在中国实力越来越接近甚至要超过美国的时候,美国的焦虑会更大。
可以预期,在地缘政治和经济科技较量之外,美中在话语权方面的较量将会是激烈和直接的。这既是中国要攻占的最重要的山头,也是美国霸权是否会倒塌的关键。这也导致了美中竞争不光是地缘政治性的,而是全局性的问题,是全球既有规则与中国提倡的规则之争的问题。它会把相当多的国家卷进去,在中国眼里,这是“绝大多数国家”和“少数国家”之争,但实际上,谁才是“大多数”尚待观察。
把地缘政治问题变成全局性问题,在广度和深度上都更不利于中国。第一,这比单纯的地缘对抗更有利美国“拉帮结派”,把地缘不相关的国家也推向美国一方,特别是容易把对局势举足轻重的欧洲推到美国一方,欧洲最近也陆续推出因人权问题制裁中国实体的决议,英国表示“重返亚洲”,德国和法国也都表示会派战舰到南海航行。第二,对涉及地缘政治的国家而言,这更有利它们把合作扩展到除地缘政治外的方面。比如在四国安全会议上,各方除了讨论如何调整供应链之外,还提出支持印度生产疫苗以对抗中国“疫苗外交”的计划。这不禁令人想起1970年代,美国看准中苏交恶而启动“联中制苏”大战略的例子。
此外,中国要“平视美国”,最直接的后果大概是美国将放下身段,更严格地采用“完全对等”的准则与中国打交道,不再因为中国“发展中国家”或中美规则不同(通常是美国宽松),而给予中国宽松的待遇。举例说,在电信行业准入方面,中国不允许美国投资中国的基础电信产业,美国也或将不允许中国企业投资美国的相应产业;中国不允许美国媒体进入中国,美国也或将禁止中国媒体进入美国。诸如此类。
美中关系不应是零和游戏,但不幸地,在被想像为“新兴大国要急于取代衰落中的大国”的思维中,它就会塑造为零和游戏。可以预料,在美中“竞合敌”关系中,能合作的方面只会越来越少,竞争乃至敌对的方面只会越来越多。这虽然不符合双方的期望,但大势如此,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民主党政府不想走特朗普时代的现实主义路线,但看来很难有其他选择。或许这就是“大国竞争的悲剧”吧。
中共成功了突顯自身作為蠻夷之邦的特色
@user1010011
这和流感死亡率有什么关系?和死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没搞懂该怎么分析?
对比“打疫苗后两天”和“没打疫苗后两天”死亡率,发现两者一致,就说明“打疫苗没有增加两天内死亡率”,只是一般来讲都得死人。
另,世界上并不只有牛津,其他也有死亡,但其他没有停。
因为打疫苗不太可能降低死亡率,所以你无论找哪个国家,哪个疫苗。打疫苗后2天死亡都在肯定2-4/100000左右。。。
如果有哪个真的低了请告诉我,即使我已经打过疫苗也再去打一剂。
當然他們後來也再次重啓了,但正常做法還是有比較多的不良反應甚至死亡就需要停止以防萬一。
而我也是說了,某地的做法對科興其實並不公平,因科興已說明並不適合六十歲以上人士接種(和研究數據有關)
Re jack
死亡個案是要看死因的,單單以年死亡比率計並不準確,甚至可以說流感的死亡率較高(笑
Re jack
韓國和歐洲多國都因死亡及嚴重不良反應停止接種牛津疫苗了,你不知道嗎?
還有,不要再twist吧,我們在說科興呢
因为香港每年死亡快五万人(2018:47400),随便挑10万人,没打疫苗2天内都该死4个。如果没有这个死亡人数,甚至可能可以得出结论疫苗有助于预防疾病。。。
@user1010011 你是不是不知道韩国美国欧洲都有疫苗后死亡案例。。。以及疫苗后死亡率差不多都是2-4/100000左右(科兴大概3)。。所有地区都说这和疫苗无关,所有地区都没有停止接种。。。
而從各地對死亡個案的處理,大多都是以停止接種為處理手段,而不像某地連驗屍也未做就宣佈絕不關連的進步手法(笑
似乎瓶蓋真的是比人命重要啊(笑
不過事有兩面,某地在科興寫明不建議六十歲以上人士接種下還讓高齡人士接種,出事也可說是預期的
Re jack
一至二期都是用一個比較細少的sample group,第三期所需的sample group大得多,這是來驗證一二期的準確度。不要考醫科生這個啦,大多課程都沒有教(笑
而外國專家認為和死亡個案沒關連的是牛津疫苗而不是科興。科興現在的問題其實有一定嚴重性
@Weber 这取决于对安全性的定义,在我理解一二期主要是药理方向的安全性,而三期可能偏向副作用方面的。但我不是医学生说的不准别怪我。
@user1010011 死亡与疫苗无关不是香港政府的态度,而是全球政府和专家的态度。你都关注Lancent了这么“什么死亡与疫苗相关”这么基础的问题居然还能给出这么不科学的描述。。。。
@俊伟
由于对新马媒体实在不熟悉,难以查证,但是翻查了一下国内新闻网/百度新浪等搜索,似乎观察到一下情形。
1. 搜索复必泰新闻,其官方消息数量远多于负面消息。还有不少复辟太保护率的新闻。当然今天跳出了一堆港澳停止接种的新闻。
2. 阿斯利康方面确实负面比较多,但在很多国家官方停止接种的背景下,这似乎不算是“报忧不报喜"?而且”阿斯利康与血栓无关”的新闻也相当多。
3. 报道外国疫苗负面消息的新闻也有一些,但一般在这种报道逻辑下”为何国外对中国疫苗负面消息报道较多,但对其他疫苗却缺乏负面报道(然后罗列了一些负面消息)",并没有指向中国疫苗优于国外疫苗的结论。
如果新马真的存在“报忧不报喜”的情形,我感觉你需要考虑一下这是否本地新闻特色,而不是”与大陆一致“的新闻了。因为我发现如果在谷歌搜索新闻的话,大多数“疫苗负面报道"来自于港澳东南亚。。。。大陆除了对官方行为的报道外很少看见负面报道。。。
我對紅色媒體最大的批評是兩個,一是對所有除中國以外的其他疫苗都報憂不報喜,它只會告訴大家有多少人有強烈副作用和死亡,但他不會告訴你這些人是其中的多少percentage。二是它也不會告大家中國疫苗有任何副作用和死亡。
@jackhui
比如說AEC,基本上它大多數新聞和大陸報導的差不多。
Re Weber & jack
我想説若果國藥能完成一至三期的研究並公開,那對科興有相同的要求也十分正常,當然以數據來說現在科興在第三期報告十分困難也可以理解
Lancet 及 BMJ 裏面有很多指標性的資訊,jack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我想我必須做出修正,我無意在現階段指控科興疫苗不安全,而是倘若科興持續無法以正規方式公佈三期結果卻又被廣泛視為合格疫苗,會導致機準下修的隱患。
@jackui:
https://www.taiwan-pharma.org.tw/weekly/2173/2173-4-2.htm
我以為在一二三期,安全性都是持續被關注的部分。
但在中國只有第一期?
Re jack
以新聞報道來評估是不準確的,因存在很多變數(包括少報/漏報/暪報),這也是為甚麼要以嚴謹的學術評估為準,國藥就已經達成,但科興仍然「有困難」。
而即管以新聞報道來看,現在某地的死亡率,科興很不幸的遙遙領先,儘管某政府一概否認
以國藥來和科興比較,人們的質疑不無道理
@Weber 还有二期。。。
@jackui:
是的,只有公開『I期』、第一期結果。
未來如果有其他疫苗仿效之,必然是人類安全的倒退。
未來仍然有可能改變,但現在在中國以及他們的朋友之中已經成為一種不得不辯護的基準。
@Weber
科普一下,疫苗安全性是临床一期所考察的,这部分论文已经在柳叶刀发布了哦!数据不透明不代表“什么数据都没有公布"。。。
对关注安全性的你而言,科兴已经通过”积累下来的审核制度“证明是安全的了!一点都没有降低标准!打科兴的未来是安全的!
PS: 请不要再度”发现科兴这方面做好了就换个标准批评"哦!
現在藥品監管制度是在歐美相當開放的環境中建立起來,中國藉危急關頭降低標準讓製品入市。我想問中國進入二十一世紀後,何時開始提供國內安全有效的疫苗?
00年?05年?15年?中國人又什麼時候曾站起身來要求疫苗安全而沒有粉身碎骨的?
從來都沒有過,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也絕無指望。
這不是污衊,只是冰冷殘酷的事實。
我們可以許一個更安全的未來嗎? 『誰理你們啊,早就給拒絕了!』
如果我們認同科興疫苗是安全的,那是否意味之前累積下來審核機制不再必要?
『中國模式』的輸出可以為部分人士帶來一時的希望,但最終結果是人類安全的永久倒退。
想想武漢,我們曾經相信中國,我們為此付出代價,我們將為此付出代價!
@user1010011 你关注一下每日通报的打疫苗后不适入院数字就可以啦,不需要研究数据:22日:15000人接种BioNTech 10人入院 ;10200人接种科兴 3人入院。BioNTech入院比例是科兴2倍。往前看,每天都差不多,BioNTech高1-3倍。
@俊伟
因为在你提及“霸权”之前,我们的讨论中只在中国反污名化案例中使用。红色媒体行为在我们讨论中你的用词是“选择性报道”。因此在你否定“反污名化”行为时,理解为你特指“中国反污名化”行为,并非断章取义。当然我也能接受你在该处讨论中,用污名化一词时,并不是使用讨论中蕴含的特定含义,而是这次的一般性的含义。这个可能就是我理解存在误差了。
但若你认为批评疫苗应当自由,那你对红色媒体行为的错误所指的是什么呢?“将对疫苗的批评上升为污名化”与“将对疫苗批评上升为选择性报道”这两个行为,本质上有什么差异呢?
不过我得承认的一点时,我真的没有看过新马新闻,所以对你说的红色媒体行为是否选择性报道没有足够了解,能否介绍个新马红色媒体?其实我也挺想掌握东南亚新闻动态的。
我认为污名化并不是批评,而是借批评进行无端的揣测动机或归纳出不充分的结论。这种行为也会使你提到的“自由批评”受影响,因为当“观察”和“想法”被混肴,自由批评所带来的反思力量自然也减弱了。
在疫苗事件中,現在被質疑的科興疫苗的確是有數據不充份及測試人口比例有問題。國藥的數據及測試人口相比下充份很多。
而在不充份的數據下得出副作用比較少的結論自然也備受質疑,特別是當死亡案例一再出現時疑問就更加明顯。
還有請看清楚我的評論,我沒說只有大陸的是霸權,我是說只要疫苗一被批評就說成是污名化疫苗的政治正確是霸權,這點全世界通行。所以要批評任何疫苗,請隨意。
要互相討論,個人覺得第一點是別斷章取義。
@jackhui
請回看索拉裡斯星的評論。
還是那一句,我認為我們需要數據公開透明的疫苗讓大家做出正確判斷。
如果你認為中共管制下的一切非常透明公開值得信任,那是你的自由,我沒意見。我在意的是1. 你說出的例子與我看到的事實不相符, 2. 我認為中國疫苗不是被污名化,而是它不公開透明。
@俊伟
不能污名化可不是只有大陆在说。世界上大多数医学家都在努力破除疫苗污名化,以身作则打疫苗,并表示所有疫苗都愿意打。阿斯利康现在还一大堆科学家为其背书,虽然出的问题比中国疫苗只是在学术规范上犯错严重多了。
只不过同样的话,大陆说就是“放任疫苗的霸权意图”。
你说的不能选择性批评,那些其他放任疫苗的行径你咋不批评?
@俊伟 你1里面批评某些媒体“只批评西方疫苗”,但是2里只批评中国疫苗。
在中国疫苗“缺点在数据不透明之前”,我可没看见很多人以“数据透明性”作为疫苗衡量第一标准,那个时候对疫苗/药物的担忧不少在副作用上吧?但中国疫苗出来,在副作用衡量忧于其他疫苗,但数据透明性不足以后。所有人都说:我支持的是数据透明度高的疫苗了,副作用什么的我不怕。
指责中国疫苗数据不透明的人,并没有人指出未公开数据里哪些影响疫苗优劣判断的数据,以及如何判断这些数据优劣。不知道是不是怕“万一数据出来发现中国疫苗符合了呢”。
@jackhui
我只是說明你舉的例子和我讀到看到的不相符,就這樣。
把疫苗上升到不能“污名”化的政治正確,對我來說就是放任疫苗的霸權行徑。
要良性競爭,就公開正確的數據,讓大家去檢驗。
@jackhui
1. 我在1裡說的,是紅色媒體的選擇性報導是有問題的。這就是你說的污名化疫苗。你說大家污名化中國疫苗,但在我這裡我只讀到污名化除中國疫苗外的其他疫苗。和你說的事實不符。
2. 關於2,我是說大家不認可中國疫苗,難道不是因為他的數據不透明?
3. 我個人是支持數據透明和有公信力的疫苗。至於什麼是數據透明和有公信力,每個人可以自己判斷。
好像我举的例子不小心把话题引向疫苗/疫情了。
但我那只是举例,想对比“良性竞争”和“恶性竞争”,为何大家都对恶性竞争行为这么有兴趣。。。。
@Anothermaverick
在AT出现前,我在端可经常被各种辱骂。
我觉得这是端读者的平均水平,和立场是啥无关。
@俊伟
你在1里负面描述某种行为,然后你在2里做了一遍。到底你认为支持这种行为,还是反对呢?
支持的话,1里你指出这些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反对的话,你自己干嘛要做你自己反对的事。
可見的未來是隨著中國戰狼式外交興起,像ATTTTTTTT這樣戰狼小粉紅的評論會越來越多。AT可以透過論點反駁來進行實質意見的交換,但動輒祖宗十八代跟暴力式咒罵實在很倒盡胃口。中國民眾的意見即將被這種人替代,成為中國人切切實實的國際形象。這種人中國人自己都不覺得如何,其他人就不用浪費力氣了
@ATTTTTTTT
Covid-19疫情發源自武漢,叫武漢肺炎是國際慣例。在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官網上還清楚地寫著各種用首次發現地命名的病毒/疾病:西尼羅病毒,德國腸出血性大腸桿菌O104感染,還有同樣是冠狀病毒引致的中東呼吸綜合症。就連以國內命名的廣州管圓線蟲病也是在疾控中心的網站上清楚寫明,難道廣州人的內心就不會受到傷害?難道就只是武漢人特別玻璃心聽不得武漢肺炎?
如果單單是武漢肺炎不許叫,那還只能算是雙標。但觀乎中共後續的作為,就不只是雙標這麼簡單了。在武漢疫情趨緩後,央視等各家媒體就迫不及待地各種明示暗示外國早就發生疫情,是外國人把疫情帶到中國來的。在世衛到武漢考察時又是各種小動作,無不令人懷疑中共是在淡化疫情初期的控制不力的責任,這可就不能慣著了。SARS才過去17年,中共的爪牙已經開始把SARS叫作「香港肺炎」了。如此下去那還了得?
至於妳自己聽得爽不爽,那關我屁事。不爽就自己滾出去,端又不是你家開的。有錢就把端買下來,到時侯你想要刪什麼沒人管你。
中国疫苗数据不透明是事实,到现在为止三期数据还遮遮掩掩不敢完全公布,更不用说科兴疫苗在香港的致死事件。
对比几款mRNA疫苗不仅有公开的数据,后续的人群、不良反应、免疫机制,都在Nature、Science等专业科学杂志和网站上有长期的跟踪报道和分析研究。
一边藏着掖着,遮遮掩掩,一边坦坦荡荡,对比一目了然。以小见大,疫苗对比也很像中美两国的政治生态对比。
科興疫苗的數據不透明是事實,在中國規則下成為所謂污名化。
顯然隨著中國勢力擴張,這種不透明會成為一種常態與普世價值。
俊伟5 分钟前
@jackhui
1. 我在新馬,我看到一大堆被紅色滲透的媒體報導除中國疫苗之外的所謂“西方疫苗”害死了多少人。
2. 到底是中國疫苗數據不透明,還是大家要不斷污名化它,我想大家應該有足夠的思辨能力去自己判斷。
你先去猛烈抨击一下西方媒体对中国居高临下的污蔑先,从去年的中国是真正的亚洲病夫,到川普的中国病毒,到港台一些傻逼媒体直到现在还在放屁的“武汉肺炎”,就在端传媒我都看到好几个以武汉肺炎作为用户名的账号,还特么装作理中客的解释为什么可以叫武汉肺炎,就是欠揍的贱骨头而已。
是非曲直,一堆国家在用中国疫苗,他们不像你那么充满偏见:)
@jackhui
1. 我在新馬,我看到一大堆被紅色滲透的媒體報導除中國疫苗之外的所謂“西方疫苗”害死了多少人。
2. 到底是中國疫苗數據不透明,還是大家要不斷污名化它,我想大家應該有足夠的思辨能力去自己判斷。
樓上,可能要更新app了,新的app才能顯示作者名⋯⋯
我认为竞争并不一定代表恶性的,以竞争为第一位,而敌对为最后一位的陈述,并不一定负面的。
毕竟充分竞争对市场发展是有利的,缺乏竞争的垄断反而会减慢发展,只要不是通过拆别人台来实现成功的恶性竞争就好。
就好像美日澳印通过出口疫苗来与中国进行疫苗竞争我觉得就不是啥坏事,中美无论谁赢,对世界都有利,第三世界国家都能获得更多疫苗。但污名化中国疫苗等恶性竞争手段只会导致更少人打疫苗,影响世界防疫。
而且拜登的制度竞争论,如果指向的是与中国模式进行良性竞争,来摸索人类发展路径,这对双方来说可能都有好处。
這是端自己的觀點嗎?為何評論不署名?
你好,我們改版之後有專門的區域顯示作者信息,更新app或在網頁端瀏覽就可以看到。
反觀西方國家則無一倖免,不但死傷慘重,多國至今還在封城和重開中掙扎,經濟全是負增長
澳洲和新西兰不算西方国家吗?
另外真要学习抗疫经验,各国也的确应该借鉴台湾而不是中国。
论国家的起源,没有比美国更为暴力血腥的。但是美国因为发展得好,也成为了许多汉奸的崇拜对象。中国最大的问题还是不够强。
如此邪惡政權發展至今天的實力,乃全人類的大不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