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加州的瑞雪是一名大学老师。她租住在校外的公寓,房东是个白人老太太,人很和善,总是乐于帮忙,还时不时跟她一起在家里吃中餐,或是带她造访周边的景点。但与此同时,老人家是个坚定的特朗普粉丝,每天只看福克斯新闻,在门口挂出了“All lives matter”的标语,跟路过的抗议者互相叫骂。一方面待中国房客有如家人,另一方面又拥护视中国为仇雠的政客,这种矛盾时常让瑞雪感到困惑。
在美国保守派身上,类似的鲜明对比并不罕见。不少造访过美国的游客会觉得,保守派占主导的中西部和南方地区,民风更加淳朴好客。相比之下,东西两岸倒往往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看看哈萨克斯坦记者波拉特在纽约和德州的不同遭遇吧)。保守派也乐于宣称自己重视家庭,重视邻里关系。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调显示,保守派更愿意住在亲戚附近,也更经常跟朋友分享政治观点。
然而,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好家人、好邻居,却也更有可能对美墨边境移民家庭骨肉分离的惨剧熟视无睹,更有可能支持加强警权,对反抗社会不公的示威群众进行镇压。他们会为威斯康星白人枪手的母亲起立鼓掌,却似乎忘了倒在他枪口下的也是人命。他们自认为信仰坚定道德高尚,但又投票支持一位婚内与艳星有染,对圣经所知甚少的总统候选人。
自特朗普上台执政以来,他们的声音在美国国内变得愈发响亮。保守派们自豪地宣称,他们是在保卫自己和家人的自由,保卫美国的立国精神。他们会告诉记者,不戴口罩,是因为自己不是绵羊;但当记者问道,其他人都戴上口罩的话,你会不会从众的时候,他们又毫不犹豫地回答Yes。今天被自由派无情嘲讽的这些“红脖子”,“乡下人”,其身影贯穿了美国的整部历史。但他们昔日的公共形象并没有如今这么糟糕,在政治场域中的声势也从未这般浩大。是什么因素塑造了今天的美国保守派?我们又应当如何理解他们身上的种种矛盾之处?
从道德体系到政治立场
回到保守派和自由派的差别上来。尽管双方都认同“道德黄金律”,但对于“勿施于人”的范围究竟该有多大,他们的看法可以说是大不相同。
对此最省事的解释是,保守派都是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从理性选择角度来看,很难想像这样的策略能够长期维持——如果人际交往足够频繁,言行不一致会带来额外的成本。在近年来的一系列研究中,社会心理学和行为经济学学家们提出了一种新的看法。他们认为,保守派身上的这种反差,恰恰反映了其与自由派在处世原则上的根本差异。
所谓“处世原则”,也就是道德体系,本质上是人类社会在演进过程中,为了解决“我们应如何与他人相处”这一问题而发展出的一套规则。假如没有这些规则,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将变成一次次囚徒困境,每个人都会选择背叛和欺骗,合作共赢乃至建立社会根本无从谈起。因此,在长期的演化过程中,成员之间的互信互惠可以极大地提升社群的生存概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人类社会的演化路径虽然千差万别,但都或多或少发展出了被称为“道德黄金律”的基本准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回到保守派和自由派的差别上来。尽管双方都认同“道德黄金律”,但对于“勿施于人”的范围究竟该有多大,他们的看法可以说是大不相同。哈佛大学经济系的助理教授 Benjamin Enke 在最近的论文中指出,对于保守派而言,这一范围只包括于身边关系亲密的人,比如亲属和朋友,而自由派则会对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一视同仁。他跟合作者在西方各国广泛地招募了被试参与最后通牒博弈。博弈中的一方将在得知另一方身份之后,决定如何分配一笔固定额度的资金。他们发现,保守派留给陌生人的金额要明显少于留给熟人的金额。自由派虽然也表现出了类似的倾向,但减少的幅度要小得多。
换言之,随着社交距离的增加,保守派的利他主义倾向降低得更快。Enke 教授因而总结道,保守派要比自由派更在乎社群成员的利益。他们所奉行的是“社群价值(communal values)”,而自由派的信条则是“普适价值(universalistic values)”。这还表现为保守派更多地向本地(而非全国性)机构捐款,跟亲朋好友共处的时间也相对更长。
价值观上的差异直接导致了双方政治立场的分化。
价值观上的差异直接导致了双方政治立场的分化。由于自由派更加“待人如己”,他们对陌生人的信任程度较高,更愿意支持那些预期回报高,但实际效果依赖于个人诚信的政策设计。比如说,他们希望能扩大社会福利的覆盖范围,因为觉得不求上进,只知钻社保漏洞的人终属少数。如果真是这样,那广泛的社会安全网的确能减少人们做决策时的后顾之忧,鼓励企业家精神,从而使全社会从中获益。
再比如,自由派更倾向于维持较低规模的警察和军队,因为他们相信矛盾可以通过协商解决,合作的局面比冲突更有可能出现,所以投资于武力纯属浪费公帑。在同一项研究中,Enke 跟合作者分析了样本中实验对象对于不同政策的偏好,发现在实验中更加重视社群的人,确实也更容易对保守派政客主张的政策表示赞同。
道德情感造就了道德体系的差异
无差别地对待他人,更为自由派所在乎,有助于维护社群内部秩序,对保守派的意义更为重大。但显而易见,无论哪种情感的缺失,都会给人类社会的延续带来巨大的挑战。
那么,自由派和保守派在道德体系上的差异又是由何而来?以 Jonathan Haidt 和 Jesse Graham 为代表的心理学家们提出了“道德基础理论(Moral foundation theory)”,断定道德体系的核心是道德情感。Haidt 在其著作《正义之心》中,将道德情感和理性判断之间的关系比喻为大象和骑象人:尽管后者可以对前者施加影响,却无法强行扭转它前行的方向。也就是说,我们在思考一件事是否符合道德的时候,更多依赖于其在我们内心深处唤起的情感。所谓的理性判断,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在为这种情感辩护而已。
这正符合心理学大师 Daniel Kahneman 对“系统一”和“系统二”所做的区分。前者依赖于潜意识和直觉,不需要过多注意力,但时不时会让我们因成见(stereotype)而陷入误区;后者调动理性,能帮助我们消除源自情感的偏见,却极耗精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政策选择大多数时候只是一项低成本、低收益的活动(Aldrich, 1993)。只开动“系统一”,由情感得出结论,自然是普遍的做法。
到目前为止,心理学家们已经识别出了至少五种基本的道德情感:关怀、公平、忠诚、权威和纯洁。这其中,前两种意味着无差别地对待他人,更为自由派所在乎,后三种有助于维护社群内部秩序,对保守派的意义更为重大。但显而易见,无论哪种情感的缺失,都会给人类社会的延续带来巨大的挑战。如果我们没有学会关怀他人,那么在艰难时世,就无法守望相助;如果我们的祖先不珍视纯洁,那很可能会因为误食了被污染的食物而身死族灭。
具体到每个个体,究竟哪几种情感主导着我们的道德判断,是由我们的成长环境和个人经历所决定的。Haidt 由此断言,说服他人改变政治立场是很困难的,因为这意味着要修正其理解世界的方式,反思曾经的自己,并对“我是谁”这个问题给出全新的答案。不过,如果我们的论点能在情感上引人共鸣,那么说服也会变得稍微容易一些。
Benjamin Enke 近期的工作指出,宗族结构对于个体道德体系的形成也至关重要。倘若宗族成员的关系较为紧密,那么个体不需要跟外界协作即可生存。长此以往,每个成员都会意识到宗族对自己的重要性,不但会自发地维护社群价值,还会从小就教育子女要依此行事。背叛了宗族的人,不止会被其他成员唾弃,甚至会被上门寻仇。同时,由于跨宗族的合作收益不大,人们在跟外族人交往的过程中,就更容易偷奸耍滑,也会告诫子女对陌生人要小心提防。
相对地,若是宗族结构较为松散,那个体就未必能依靠本族的力量来对抗风险,从而不得不跟其他族群展开协作。为了使之成为可能,宗族之间逐渐建立起了普遍适用的道德体系。在历史上,这种体系常常表现为一神教的兴起——善与恶从此不再只取决于是否有损本族利益,而是有了绝对的标准(神的律法)。由于宗族难以对外人的背叛进行惩罚,第三方仲裁也逐渐发展起来,最终形成了独立的司法机构。
普适价值天然跟工业化更加契合,有利于合约的履行和跨地区分工的形成。因此,当工业革命开始之后,普适价值盛行的地区获得了更快的经济增长。而社群价值主导的地区则显得举步维艰,不得不主动去拥抱迥异价值观的洗礼(比如皈依一神教)。
Enke 认为,在前现代社会,两种均衡状态——即宗族结构和相应的道德体系——各有千秋。紧密的宗族能提供更好的保险,而松散的宗族会鼓励更广泛的社会协作。道德体系内生于宗族结构,又通过代际传承确保了该结构的稳定性。究竟哪种均衡更胜一筹,要看当地的自然条件和历史环境。通过统计分析,Enke 教授发现历史上传染病较为普遍的地方,宗族结构的紧密程度也往往更高——比如说,子女在婚后有更大可能仍与父母同住。很显然,病毒降低了跨宗族合作的收益,让社会选择了第一种均衡。直至今日,来自这些地方的个体也表现得对社群价值更为认同。
但是,普适价值天然跟工业化更加契合,有利于合约的履行和跨地区分工的形成。因此,当工业革命开始之后,普适价值盛行的地区获得了更快的经济增长。而社群价值主导的地区则显得举步维艰,不得不主动去拥抱迥异价值观的洗礼(比如皈依一神教)。经济史学家 Greif 和 Tabellini 在早年的一篇论文中,曾提出大分流的起点是公元200年,当时罗马将基督教立为国教,而汉朝则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基督教塑造了西方以核心家庭为主的社会结构,而儒家则让大宗族在东方得以保留。当帝国覆灭,蛮族入侵时,西方人被迫签订宗族间的契约以求自保。而这为今后自治城市的兴起,乃至公司化生产的萌芽奠定了基础。他们的观点跟 Enke 的理论可谓不谋而合。
社群价值和右翼兴起
为什么现代化的社会中仍然有社群价值的生存空间?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代化的社会中仍然有社群价值的生存空间?一方面固然是历史遗存,另一方面,跟陌生人合作的好处并不总是那么容易实现。如果一个社会收入分配高度不平等,阶级固化严重,那么个体的生活空间可能会被局限于出生之地,很难跟远方的陌生人产生什么交集。
既然如此,转身拥抱社群当然是更理性的抉择。经济和政治危机会进一步加速这个过程。首先,危机提升了人们对保险的需求,但又切断了社会中的弱联系,进而让社群成为了很多人唯一的倚靠。比如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印尼民众为了获得救济,开始更加频繁地参与社区宗教活动(Chen, 2010)。其次,心理学理论认为,危机会唤醒我们内心深处对安定、忠诚和权威的渴求,激发潜在的“威权主义人格”,使我们更能接受既有的等级秩序。有证据显示,2014年的雨伞运动加剧了普通市民对香港经济前景的担忧,并将他们推向了亲北京的建制派阵营(Wang and Wong, 2020)。
自中国加入WTO之后,美国传统的制造业地区就受到了中国进口产品的巨大冲击,收入和就业率双双下滑(Autor et al. 2013)。而当地居民很快表现出了对权威更强的向往和对移民更大的敌意。2008年金融危机则是雪上加霜,以至于2009年,高举民粹大旗的茶党运动席卷美国,掌控白宫的民主党失去了众议院多数。政治经济学家 Madestam 等人的分析表明,茶党兴起跟共和党的得票份额之间存在明确的因果关系。尝到了甜头的保守派政客们,很快做出了相应的调整。于是,以维护社群价值为噱头的右翼民粹主义运动,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拥趸。特朗普2016年的大选胜利,将整场运动推向了高潮。
Enke 今年发表的论文从民众和政客两侧考察了美国右翼民粹的兴起。他基于 Haidt 等人设计的“道德基础问卷”,对美国民众展开了大规模调查。结果显示,对忠诚和权威这两个维度较为看重的选民,更有可能在2016年共和党初选和总统大选中投票给特朗普。利用 Haidt 等人所开发的心理测试网站,他还发现,从2008年至今,填写测试的美国人平均道德观愈发倾向社群价值,来自农村地区的个体尤为明显。
危机会唤醒我们内心深处对安定、忠诚和权威的渴求,激发潜在的“威权主义人格”,使我们更能接受既有的等级秩序。
Enke 还对美国历史上各位总统候选人和国会议员的发言做了文本分析。从1960年到2008年,两党政治家使用的说辞不断偏向普适价值。但从2008年至今,趋势陡然改变。政客们,特别是共和党政客,开始强调起社群价值的重要性。而特朗普是1960年以来,所有总统候选人中在社群价值上得分最高的一位。希拉里·克林顿则是另一极端,在普适价值上独领风骚。相比之下,2008和2012年的奥巴马反而始终秉持“中道政治”,其普适价值得分甚至比共和党候选人麦凯恩还低。
内心的大象?
这为理解美国政治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也解释了为什么受到“中国冲击”的工人,没有如一些左翼学者预计地那样去反对资本,反而投身于右翼民粹的浪潮。
以上发现,无疑给我们理解美国政治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也解释了为什么受到“中国冲击”的工人,没有如一些左翼学者预计地那样去反对资本,反而投身于右翼民粹的浪潮:这些学者看到了房间里的大象,却忽视了人们内心深处的那头大象——相比于对资本的厌恶,我们对异族、对他者的恐惧,要根深蒂固得多。
特朗普一直以来试图去利用的,正是这种恐惧。所以他才会把建墙当做竞选纲领,所以他才拒绝去谴责白人至上主义,不遗余力地渲染自由派掌权对社群价值的威胁。然而,沉浮华府多年的拜登,远比他当年面对的希拉里·克林顿更加身段柔和。时间也并不站在特朗普一边。他口口声声说要保卫美国的郊区,但过去几年间,郊区居民的构成正在日渐多元化。曾投票给他的沉默一代逐渐退场,而成长于全球化时代的年轻一辈,大多对他宣扬的陈腐理念嗤之以鼻。
可是,自由派没有掉以轻心的理由。特朗普不是右翼民粹在美国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代理人。倘若年轻世代踏入社会,却发现维持生计如此艰难,阶级鸿沟不可逾越,那他们会不会追随父辈的老路?普适价值带给我们的是前所未有的繁荣和自由,但自由从来都不是没有成本。特朗普之后的美国,能不能给身处危机中的民众提供足够的安全感,使得他们不再有逃避自由的理由?这是自由派必须去思考的问题,必须去应对的挑战。
我们应当庆幸,在威权领导人之中,特朗普并不算出类拔萃之辈。但他的成功,无疑会让无数野心家跃跃欲试。如果美国的领导者们无力令民众满意,那不久之后,我们也许就会看到,一位更有手腕,更富魅力的威权领袖出现在政治舞台的中央。而年轻一辈将聚拢到这看似如父亲般伟岸的领袖身旁,追随他的光荣事业,直到最终,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
(To J, my long-time role model)
参考文献:
Aldrich, John H. “Rational choice and turnout.” 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1993): 246-278.
David, H., David Dorn, and Gordon H. Hanson. “The China syndrome: Local labor market effects of import competi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3.6 (2013): 2121-68.
Chen, Daniel L. “Club goods and group identity: Evidence from Islamic resurgence during the Indonesian financial crisis.”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18.2 (2010): 300-354.
Enke, Benjamin. “Kinship, cooperation, and the evolution of moral systems.”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34.2 (2019): 953-1019.
Enke, Benjamin. “Moral values and voting.”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28.10 (2020).
Enke, Benjamin, Ricardo Rodríguez-Padilla, and Florian Zimmermann. Moral Universalism and the Structure of Ideology. No. w27511.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2020.
Greif, Avner, and Guido Tabellini. “Cultural and institutional bifurcation: China and Europe compared.”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0.2 (2010): 135-40.
Haidt, Jonathan. The righteous mind: Why good people are divided by politics and religion. Vintage, 2012.
Kahneman, Daniel. Thinking, fast and slow. Macmillan, 2011.
Madestam, Andreas, et al. “Do political protests matter? evidence from the tea party movement.”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28.4 (2013): 1633-1685.
Wang, Ye and Stan Hok-Wui Wong. 2020. “Electoral Impacts of Failed Revolutions: Evidence from Hong Kong’s Umbrella Movement.” unpublished manuscript.
我由端傳媒創辦之間,一直是端傳媒讀者。這數個月來,我終於明白端傳媒是一個什麼樣的媒體。當初看端傳媒有說報導說是海龜派的人辦的,現在我才讀懂我不過在看另一個美國之音,被左派騎劫及被中共滲透的媒體而已。
這篇文章為我提供了很多我從未審視過的視角,甚至對於中國這樣一種延綿的天朝或者威權的歷史的解釋,還有當時20世紀的民眾的為何如此選擇的原因,以及現在來看陸港的差別,提出了一些新的視角,雖然任何複雜的問題的成因都無法用一兩個理由概括,但新的視角確實提醒所謂「自由派」不能簡單地認為保守甚至民粹的勢力就是「愚蠢」的。
右翼的經濟學其實也是一種普世價值,他的支持者把它描寫成自由的條件。這個經濟學與社群社區價值的價值傾向有嚴重的矛盾。右翼被稱為”保守主義”,但其實是基督教保守主義與市場激進主義兩個有矛盾的東西結合在一起。
幾時可以寫下一篇美國民主黨人都是偽君子的文章?支持LGBTQ平權又唔見佢地為中國國內影視針對n樣包括lgbtq既審查而發聲?or hk?
中國房客和中國中共政府之間為甚麼是等號???
文中【普适价值】应改为【普世价值】。
@c_c 兩害取其輕和必要之惡吧。何況這是修正問題,當初任由問題惡化的當權者罪責更大。另外,若這些非法移民這麼在乎他們的骨肉,他們還要以身試險?
以心理學角度分析共和民主兩黨選民的差異,寫得十分出色。謝謝端及作者。
@程爌
「骨肉分離」指的並不是讓「非法移民所有家人通通接來團聚」(根本沒有這回事),而是強制已經在美國的非法移民父母與兒童分離,拘留於不同收容所且不允許探視
台灣的情況很有意思,四年前川普當選十,媒體上興起一陣子對於”後事實”,民粹主義的憂患意識。現在幾乎完全消失,只有在聯合報等媒體上偶而見到。自由三立經常散布共和黨的smear campaign。”台美友誼基於共同價值”?什麼共同價值?民粹主義嗎?
不要学粉红给人扣帽子,就事论事,我作为一个(反贼+自由派)老用户也无法理解香港人和台湾人对Trump的支持。从反中的角度考虑,Trump是个生意人,只注重政治利益而忽略人权问题,把人权议题当作与中国谈判的筹码,还和独裁者们眉来眼去,这种人真能帮到我们才怪。另一方面,我本人就生活在美国,深切体会到Trump种种政策的愚蠢和短视,这种人再当四年只会毁掉美国。没有说Trump比包子更专制,但我更相信那只是因为美国的权力制衡比较有效,他们都是一路货色,Trump连任的话,毁掉美国的民主制度指日可待。据我了解,自由派没有几个真的喜欢拜登的,我本人就比较中意Bernie和Andrew,然而为了干掉Trump,这是无奈之举罢了。
1. 被描繪為自私自利的保守主義者,反而是「更加淳樸好客」。被描繪為大愛的自由派,反而給人疏離感。自由派學了一堆抽象理念,難道只是幫助他們作偽,而無法融進生命?到底是自由派,還是保守派才是偽君子?
2. 自由派不是終極關懷出問題,而是實踐上事與願違。舉個例子,骨肉分離是一件不好的事,但不代表要把非法移民/新移民的家人通通接來美國/香港團聚。那些移民既然這樣重視團聚,當初為何要背井離鄉(政治難民除外)?瘋狂吸收弱國人口,只會令弱國永不翻身。弱國的人民福祉,自由派就不關心了?
3. 稱傳統價值為陳腐理念,正顯出自由派知識分子的傲慢。保守主義者不否認傳統要去蕪存菁,但需循序而行。始終傳統歷經時間錘煉,為一穩定體系。以一時一地的理性推論貿然推翻傳統,是否把理性捧得太高?文中自己也引用了Haidt的觀點,說明理性判斷的不可靠。
4. 以批判民主黨建制派勾結華爾街起家的進步派,竟然淪落到為拜登搖旗,可悲。
現在連教宗都支持同性的civil union,美國的主教出來挺所謂的非法移民,西方的普世價值部分由基督教演化出來的,或者都可以由此詮釋,包括同性戀的權益。社群成員本身長就不是同質的,社群價值裡缺少普世價值,就有欠缺而且難自洽。本來左右兩翼是可以共處的,是資本體制的矛盾導致兩極化。
拉丁裔(中南美洲移民)比歐裔更重視家庭社區,可能更保守,他們態度如何?已知道其中也有不少川普支持者,尤其是古巴後裔的,但更多是投給民主黨,這又如何解釋?作者認為道德價值觀的取向,是內在的受到童年成長經驗的影響不易變動,有證據嗎?我覺得他們會變,而且比較於其他因素,也許是2nd order term(泰勒展開的第三項) ,不是主要的決定因素。你想一下,在其他國家,健康保險根本沒有爭議,在美國卻成為左右翼的正義焦點之一。別國的右翼政黨會支持美國的左翼政綱,這顯然與美國的歷史與資本體制有關。這才是1st order term。
哈薩克斯坦記者波拉特,你是說Borat那個虛構的搞笑嘲諷的喜劇電影。搞錯了,那不是真的。
所以如果不是衣食无忧的champagne socialist的话,要让一个生活处境艰难的人去拥抱强调普世性和对陌生人的信任的左派价值果然还是过于困难… 历数过去成功的左派或是以左派为名的运动,无一都是成功经营好了属于自己的社群,无论是工会、农会、学生社团,还是先锋党或者单位、集体。不过在后现代社会,连社运和抗争都变得去中心化,人们也沉迷在碎片化的信息世界而不愿拥抱社群甚至他人,建立新社群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如文章所说,思想左倾者有很多人其实是对parochial的社群共同体嗤之以鼻的,无论是出于性格经历还是成长环境… 说来说去,所谓的左翼运动、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还是充满了太多亟待解决的矛盾与问题。顺带一提,关于社群和意识形态再生产的关系,在楼底下某些对康米主义的污名化中可见一斑。
拋開作者觀點不談,這篇文章將道德心理學的觀點因入大選的討論其實就很值得鼓勵。特別是Haidt的觀點。Haidt算是自由派親民主黨學者,但他對於民主黨的競選策略一直有恨鐵不成鋼之感,反而認為共和黨的競選策略更為有效。當然這說法也有「共和黨人的爛政策如非因為他們利用人性作政治宣傳,他們又怎麼會當選」的意思在,但Haidt的著作依然是自由派走出同溫層了解美國保守派以及共和黨背後思想理念的重要作品。
可是,自由派沒有掉以輕心的理由。特朗普不是右翼民粹在美國的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代理人。倘若年輕世代踏入社會,卻發現維持生計如此艱難,階級鴻溝不可逾越,那他們會不會追隨父輩的老路?
答案很顯然是會的,回到2018年。韓國瑜掀起的韓流里有相當多的民進黨的基本盤轉投韓國瑜特別是一批社經地位較低的基層民進黨支持者
ATTTT无疑是个五毛 但是川普也确实是独裁者 两者不矛盾🎃
當個網評員死五毛本身都已經有夠賤的了,為了蠅頭小利昧住良心放屁,連自己父母都感到可恥。更可恥的是那些自幹五,分文不取卻為極權國家鳴鼓開道,自以為站在暴君肩上就是領導,可笑的是骨子裡仍是根韭菜,維尼熊轉個頭就把社會主義鐵拳往你頭上打,連一句多謝也沒有就吸乾你的民脂民膏,這才叫完美。
莫名其妙了,意见不同就要被打成五毛,真把自己当回事啊,且不说我在网上冲浪根本没有见过网评员,就算有,网评员来你端媒体都算抬咖了,在想什么呢?中央现在把力气花在哪儿蟑螂不应该最清楚吗?蟑螂不搞你们的游行“大业”反而在评论区冲普通人哔哔赖赖,香港早晚要完咯~
林彪在长春
另外如果共产党做什么都是错的,那么大概你认同川普不顾美国人死活导致死了22万人这种没有人性的举动是对的,这点我还是不敢苟同,我觉得共产党对人民生命的尊重还是对的,生命权才是最大的人权,命都没了,其他的都是废话:)
他還發現,從2008年至今,填寫測試的美國人平均道德觀愈發傾向社群價值,來自農村地區的個體尤為明顯。
這段文字跟文章上方配圖的走向配不起來啊!
2017-2018鄉村跟城市都在逐漸往調和兩者(0)靠攏,大都會自08年開始到2018,雖新近在2017-2018大都會有普適價值微上揚,但是拉長線以觀,最終在2018最新調查結果上,三個區域都有價值調和的現象。
“时间也并不站在他一边。”这一段从这句起仍然用“他”指代特朗普,接在讨论拜登的一句话之后,极易引起混淆,请编辑留意。
Impressive essay!
如果说保守派和自由派共同认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我认为或许可以用「己所欲,施于人」与否来刻画他们的分歧。
一方面待中國房客有如家人,另一方面又擁護視中國為仇讎的政客
作者顯然落入了中共“反共等於反華”的話術圈套,建議去再讀一讀國務卿的演說。
另外,又見網評員,日行一善提醒街坊
各位沒必要理睬ATTTTTTTT,就是一個滿口謊話的網評員。直接證據請移步<大胃王之死>一文,留意一下他在評論區的表現。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00828-culture-eatandbroadcast-now-food/
寫吃播的文,他可以有關於反修例的毫不相幹的評論,顯然是複製話術文本之後貼錯了。另外,恭喜端亦成為受網評員重視的地方,證明了端的影響力。
友情提醒,以後可能有類似文風的轉世賬號,ATTTTTTTT的風格我有即視感,請老會員留意。
「川普却以“自由”为名不愿意行使权力」
其實是有的,像是下行政命令要求學校不得繼續關閉、監管社群媒體、停發學生與工作簽證等。
這篇文章的角度很有趣,但好像無法解釋嬰兒潮世代、白人、男性、福音派,這些並不是經濟與政治處境特別險惡的族群特別傾向川普,且也沒有反應在收入差異上
哎你个好五毛又说的对了,共产党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
Tocqueville
你们的最新进展是什么,也许你对了我错了,就算你对了吧。
不过也不用总把自己的小岛当成世界的中心,是什么原因并不重要,反正结果都是你们都挺川普,我看到的消息来自于纽约时报中文网
https://cn.nytimes.com/asia-pacific/20201026/taiwan-tensions/
不过照目前的趋势看,你们又要扑空了,拜登大概率要当选了,不过我也欢迎被打脸,毕竟大陆网友大多数也喜欢川普,到时候如果川普当选,我们两岸的网友可以普天同庆,哈哈哈哈
又一篇只有左派立場的評論。現實是社會的資源有限,所謂「自由派」願意分給陌生人更多,其代價即是分給親近的人少,「自由派」走到極端即「社會主義」。
另外,作者故作認真的引用也是看得我目瞪口呆,「有證據顯示,2014年的雨傘運動加劇了普通市民對香港經濟前景的擔憂,並將他們推向了親北京的建制派陣營(Wang and Wong, 2020)」,再看一下Reference,unpublished manuscript,真有說服力呢!
「不少造訪過美國的遊客會覺得,保守派佔主導的中西部和南方地區,民風更加淳樸好客。相比之下,東西兩岸倒往往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看看哈薩克斯坦記者波拉特在紐約和德州的不同遭遇吧)」
对比下文作者提到有研究表明,自由派相对于保守派而言,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更加公平,「勿施于人」的标准更加不偏私——这是否是在暗示自由派在平日里对待亲友也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相當好的切入角度。
下面某幾位中國網友,如果有機會進入台灣人的臉書社群(只有帳號還不夠,你要有一定數量的台灣「臉友」,才能勉強觸及到社會上在熱烈討論的貼文),就會知道台灣人支持川普的理由,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無缺乏深思熟慮。你們提出的理由,大概只是好幾個月前台灣人的分析中最表層的討論,歡迎跟上最新進展😂
good read
但说川普真是个独裁者也言之过当。当世界上真正的独裁政府纷纷借着疫情扩大权力时,川普却以“自由”为名不愿意行使权力。另外,美国右翼的“小政府”价值观无论如何也不是独裁体制的温床
这个角度很新颖,是我看到的分析中最好的一篇!这也完美解释了为什么中国/华人群体中有那么多川粉,因为中华文化传统极其强调社群价值
突然在評論看到希特勒很感動。現代版的希特勒不就身居高位地坐在中南海,赤納粹這個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很有趣的文章,感覺上美國只是這個世界的縮影。這或許就是新自由主義(放任自由)帶來的結果吧。
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啥,川普分明是个支持独裁者的领导人,这些支持川普的台湾人,大概也无所谓,只要能抗中,大概希特勒当总统他们也支持。
一想起台湾人一堆支持川普的,就由衷的替他们感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