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冯嘉诚:红黄衫军之后,奶茶世代如何对抗败坏政治?

整场社运所强调的中心思想是“自主”,甚至是年青一代从老一辈中夺回的,涉及生活日常的话语权。
2020年8月18日,泰国曼谷有学生反政府集会,期间高举手机灯。

过去一个月,关于泰国社会运动的新闻几乎每日都出现在港台社交媒体的版面中,人们对泰国政局发展的关注急升。这与今年四月成立的跨国社运网络“奶茶联盟”自然不无关系,各地网民在“推特战”建立的情感连动,让他们产生强大的同理感觉。此外,泰国社运人士在街头静坐、高举示威标语、发动网络文宣的抗争场景,勾起不少观察者的同理心。毕竟,在过去几年间,以上画面对许多人而言并不陌生。

藉著不少国际媒体的转述报导,大概已经可以捕捉到是次泰国社运的几个关键词:年轻人(youth)、学生(students)、改变(change)、挑战(challenge)、宪法(constitutions)、禁忌(taboo)、王室(monarchy)。

需知泰国刑事法第112条规定,任何人凡是诋毁、侮辱、恐吓国王、王后、王储、以及摄政,都被视为违法行为。而过去案例反映,任何人但凡言论和行为涉及王室——甚至在播放王室颂歌时没有起立——都有机会违反这条“侮辱王室罪”(lese majeste law)。

炎炎夏日,到底是甚么原因触发年青学生走上街头,触碰传统的政治禁忌?驱使社运人士公开要求王室改变,冒险被扣上“侮辱王室罪”的帽子?要透彻理解这场运动的成因及威力,还是必须回归到泰国本土政治结构、社会和历史脉络。

2020年8月18日,泰国曼谷的的一次学生集会上,有示威学生举起“三指”宣誓手势。
2020年8月18日,泰国曼谷的的一次学生集会上,有示威学生举起“三指”宣誓手势。

“去政治化”的政坛

不足五年时间,泰国本来最辉煌的两个政坛一下子被拔去獠牙,洗牌的功效非常成功。

泰国是次政治运动的开端,可以追溯至2014年政变后,保守派政党、王室、军队合力进行的政治大改造。2014年军队宣布戒严,发动军事政变推翻失去执政能力的看守政府,正式结束了过去十年间,由亲他信势力主导的“红衫军”和亲王室势力主导的“黄衫军”之间,持续不断的街头暴力冲突。

军政府“全国维护和平秩序委员会”执政,吸取了2006年军事政变的教训,认为其后通过的宪法没有成功杜绝他信势力复辟,导致街头出现势均力敌的“红、黄”对峙局面,致使政治机制无法正常运作,甚至让王室的威权受到动摇。

有别过去几次政变,巴育与他背后的保守势力明显有强大决心,重构泰国政治秩序。军政府大幅收紧公民社会的动员能力,禁止任何多于五人的政治集会,严禁任何媒体散布批评政变的消息,拘捕多名“红衫军”的残余势力,又把反对军事政变的学生送到军营接受“态度矫正”,藉著强制拘留异见份子,“劝导”他们切勿挑战政府。除了瓦解群众运动,军政府大举使用“侮辱王室罪”、“电脑罪行法”,收窄公民社会的言论自由,务求让公共空间“去政治化”。

军政府在2016年通过的新宪法,也推进了保守派的政治议程。新宪法削减了旧宪法残余不多的民主成份,让参议院从民选、委任议席各占一半的状况,变成全委任制度,让军队及保守派操控不同渠道,全盘决定250名参议员。其他制度性的改变,包括引入更复杂的选举制度、容许非国会议员出任总理等安排,基本上保证亲他信势力的“为泰党”和“泰爱国党”(在选举前夕被宪法法院解散)无法再度凯旋而归。纵使“为泰党”在2019年大选中以最大党的身份报捷,但距离主导国会尚有很大段路。在新宪法的保护罩下,他信集团的议会路线,目前已划上休止符。

况且,在年轻世代争取民主的路线图上,“为泰党”和他信集团似乎并非他们首要招揽的对象。过去一个月的示威中,即使部份“红衫军”支持者直接参与社会运动,但主要领袖都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未有公开表达合作意愿。昨日早上,“为泰党”更公开表示不会要求军政府改革参议院的产生办法,反而愿意妥协走一道“务实的”路径,担心强敢逼使政府改革会招来更猛烈的打压。结果,“为泰党”的主和策略引起一场网络骂战,有网民更诘问:“你们的道德勇气在哪里?”。短时间内,“为泰党”及他信集团相信无法重拾改革派的信心。能够在选举中守住固有地盘,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而且,保守势力为了重整声势参与2019年大选,成立了“公民力量党”,吸纳许多“红衫军”和“黄衫军”的前朝元老,让老牌政党“为泰党”和“民主党”迈入人才凋零的困局,亦斩断他信集团在个别地区的“桩脚”。他信内阁的财政部长颂吉(Somkid Jatusripitak)和工业部长素里亚(Suriya Juangroongruangkit)在政变后转投到巴育阵营,便是其中较经典的例子。

一度代表中产、保守声音的民主党,在大选中竟然沦落成第四大党,在曼谷选区中更是全军覆没,让立场相对温和的前总理阿披实(Abhisit Vejjajiva)黯然退任党魁一职,改由更保守的朱林(Jurin Laksanawisit)接棒,加入巴育内阁。不足五年时间,泰国本来最辉煌的两个政坛一下子被拔去獠牙,可见洗牌的功效非常成功。

2019年3月24日,他纳通在未来前进党的集会上向支持者致意。
2019年3月24日,他纳通在未来前进党的集会上向支持者致意。

青年力量的崛起

新社运世代愈来愈习惯透过网络抗争,他们彼此的往来根本不受现实世界阻挠,政府的打压、王室的丑闻反而助燃他们的怒火,甚至激发他们触碰传统的政治禁语。

不过,巴育集团可能未曾想过,伴随新时代来临的,还有新兴的政治反抗势力。年轻富商他纳通(Thanathorn Juangroongruangkit,素里亚的姪儿)高举打破红黄对立的旗帜,以反对军方专政的口号参选,与一众年轻才俊合组“未来前进党”,成功吸纳许多年青、中产、居于市区的“首投族”选票,在政党比例代表席次突围而出,成为国会第三大党。倘若执政联盟无法团结,“未来前进党”势可配合“为泰党”左右重要议案的表决结果。

面对“未来前进党”的挑战,保守势力借助司法系统的威力,彻底消灭他纳通和其党羽。选举结束后,他纳通很快便被政府以“煽动叛乱罪”的名义起诉。去年十一月,由保守派把持的宪法法院,以他纳通无法证明自己不再持有家族媒体企业的股份为由,裁定他违反选举法,撤销其议席。今年三月,选委会再度就参选资格问题控诉他纳通,最高刑罚判监十年,二十万泰铢罚款,以及二十年内不得参政。与此同时,“未来前进党”被指收受他纳通的非法贷款,被宪法法院宣判解散。事件触发“未来前进党”内部分裂,有议员决定另组“向前进步党”继承前者理念,也有议员选择倒戈投靠执政联盟。从政权的角度思考,这一连串组合拳不但削弱他纳通的政治本钱,更能够设立红线,阻吓有意从政的年轻世代。

年青饶舌组合Rap against Dictatorship的批评威权政府歌曲“我的国家有甚么”(Prathet Ku Mee)。
年青饶舌组合Rap against Dictatorship的批评威权政府歌曲“我的国家有甚么”(Prathet Ku Mee)。

事实上,即使军政府仍在实施戒严期间,泰国国内已有学生组织发起反威权的示威活动,并启迪模仿《饥饿游戏》的“三指”宣誓手势。年青饶舌组合Rap against Dictatorship在戒严期间,够胆在社交媒体发布批评威权政府的歌曲“我的国家有甚么”(Prathet Ku Mee)音乐电影,以1976“法政大学大屠杀”的画面作为背景,一夜间成为网民讨论的话题。讽刺军政府的网络漫画“Kai Maew”、恶搞日本漫画《火影忍者》的二次创作等,都象征著新世代的反抗声音。无论是Line,推特,还是FB,年青世代都已经把暗语、标签(hashtag)和恶搞等抗争文化,融入日常生活的一部份。这种连结模式,突破了传统范式的地理界限,增加了跨阶层的流动,为新世代的抗争模式注入生命。(详细可参考旧作)

正因如此,巴育政府对他纳通的打压不但没有窒碍年青支持者,反而更激化他们抗争的决心。去年十二月,他纳通号召支持者参与“快闪示威”,向巴育政府展示反对无理打压“未来前进党”,成功号召几千名群众参与,打破2014年军事政变以来示威人数纪录。此后几个月,泰国分别出现不同类型的群众抗争,有非传统的“跑步抗独裁”,亦有传统的学生集会、游行抗争,向政府及军队示威。

虽然肺炎疫情为政府提供诱因,以公共卫生之名阻止市民上街示威,但民间对政府的不满没有因而平息。尽管泰国很早便控制疫情扩散,但政府在许多相关措施上却显得颇为失策。例如失业赔偿等纾困措施,因为政府无法负荷太多人申请的关系,需要延期拨款;而连续多日没有新增案例下,政府一方面不断延长紧急状态法令,却被发现纵容确诊的埃及籍士兵在社区商场内游走,引来传播病毒的恐慌。

今年六月,流亡到柬埔寨的社运人士万查勒(Wanchalearm Satsaksit)在光天白日下被人绑架,至今下落不明。事件引发外界联想到万查勒日前曾经发帖嘲笑巴育,令人怀疑巴育政府在绑架案的角色,甚至案件会否涉及“侮辱王室罪”。况且,声望欠佳的泰国国王哇集拉隆功在全国疲于抗疫之际,被传媒揭发仍然留在德国,激起网民发动hashtag批评。

政府在这星期公开指责FB一个专门讨论王室事务的“皇家市集”(Royal Marketplace)群组,批评当中出现“非法内容”,要求该社交平台封锁帐户,最后只是鼓励更多网民迁移到另一个新群组,继续议论朝政。新社运世代愈来愈习惯透过网络抗争,他们彼此的往来根本不受现实世界阻挠,政府的打压、王室的丑闻反而助燃他们的怒火,甚至激发他们触碰传统的政治禁语。

七月十五日,青年团体“自由青年”发起七月十八日的曼谷纪念碑集会。集会目的本来是声援两名向巴育举牌抗议,却遭到警察随意拘捕的青年。仅仅三日筹备,却能成功动员二千几人出席活动,可见民怨之深已到临界点。

2020年7月24日,示威学生在曼谷抗议时焚烧泰国总理巴育的肖像照片,并呼吁他辞职。
2020年7月24日,示威学生在曼谷抗议时焚烧泰国总理巴育的肖像照片,并呼吁他辞职。

执政阵营的松散

这个成因自然不能解释新世代社运的崛起。但它无疑回应了,为什么靠军事政变起家、著名脾气暴躁的巴育,会忽然愿意忍耐学生上街发表诉求,甚至表现出“纡尊降贵”的姿态。

即使2019年大选为巴育阵营赢得执政权,但执政联盟内部关系并非固若金汤。就算是巴育代表的“公民力量党”,内部分歧也相当严重。保守势力当初为了迎接大选,才决定组织政党大举吸纳前朝残余势力,务求阻止精于选举的他信势力回朝。但政党之间的利益矛盾依然存在,各大势力版图明争暗斗,在选举后仍然不忘招降反对派,在补选中积极攻城掠地,试图强化所属势力在执政联盟的地位。

今年六月,“公民力量党”经历了多次补选后,控制的议席数目提升。党内的主导势力、发动2014年军事政变的元老级人马普拉威(Prawit Wongsuwan)利用纾困措施安排不当、经济衰退的契机,赶走党内的技术官僚派系。属于后者阵营的副总理颂吉、财政部长乌达玛(Uttama Savanayana)等经济小组成员被逼辞任,促使内阁重组,让普拉威可以安插亲信,巩固地盘。有趣的是,这次急速改组内阁的做法,与巴育多次明言无意替换颂吉、不急于改组内阁的说法,有相当大的出入。“公民力量党”内部对内阁新成员名单的态度,亦充斥著不满的声音。

巴育虽然担任首相一职,又是“公民力量党”的支持对象,但他在党内却并没有任何实际职位(注:他在2019年大选中只是“公民力量党”提名的总理候选人,他本人并非党员),只能透过施政成效和稳定执政联盟党派之间的利益,才能够守著相位。普拉威与巴育虽然过去情同兄弟,但无论是普拉威过去的贪腐丑闻,或是他维护党内利益版图的意志,似乎成为巴育执政的软肋,后者不能过度依赖。

泰国总理巴育在新泰王哇集拉隆功(Maha Vajiralongkorn)诞辰68周年庆祝仪式上。
泰国总理巴育在新泰王哇集拉隆功(Maha Vajiralongkorn)诞辰68周年庆祝仪式上。

而且,新泰王哇集拉隆功(Maha Vajiralongkorn)登基后,不但透过修改宪法和《王室资产法》强化自己的个人权力,而且他从军队总司令阿皮拉特(Apirat Kongsompong)及潜在继任人纳隆潘(Narongphan Jitkaewthae)享有绝对忠诚。鉴于巴育及普拉威所属的军队派系(“东边虎”集团)实力目前远低于主流集团的“国王卫队”派系,意味巴育在未来几年还要同时受制于国王及军队背弃的恶梦。

这个成因自然不能解释新世代社运的崛起。但它无疑回应了,为什么靠军事政变起家、著名脾气暴躁的巴育,会忽然愿意忍耐学生上街发表诉求,甚至表现出“纡尊降贵”的姿态,承诺举办对话论坛,聆听学生诉求起来。过往保王团体面对王室地位遭到逃战,都倾向号召“反动”群众,以群众斗群众的手法血洒街头。“反动”的保王群组如今只有几百人,目前尚未空群出动,表示大规模镇压的路线未被拍板采纳。毕竟,过度强硬的镇压模式,只会令经济复苏前景雪上加霜。到时候,连本来归顺“公民力量党”的保守中产,亦会随时离他而去。

一场维护“自主”的抗争

社运自七月发展至今,已经延伸出不同路径。较温和的示威者倾向支持团结不同声音,寻求改革宪法产生的新体制。但相对基进的示威者希望从根本地改变君主在政制的角色。

最后,泰国年青社运团体成功动员千人在国内不同地方“开花”,甚至在八月十五日发动两万多人参与曼谷民主纪念碑集会,社运组织的论述及连结,非常重要。

整场社会运动所强调的中心思想,其实是“自主”。这类所谓的“自主”,包括免受政权威吓的个人自由,选出心意议会代表的政治自由,但也表达了更广泛的身体自主、经济自主,甚至是年青一代从老一辈中夺回的,涉及生活日常的话语权。

因此,观乎曼谷举行的多场集会,参与者远远不止那些拼命抵抗校方执行老土过时发形规范的“学生”,还有近日正努力追求法律地位与异性恋者同等地位的 LGBTQ 群组,追求男女平权、互相尊重的女权主义群组,更有来自东北地区、争取保护本地农业产业的“红衫军”粉丝。这些“自主”,与示威者高呼“三大诉求”的政治改革(包括解散国会重新大选、修改宪法废除参议院委任制度、停止滋扰异见人士)看似不同,但背后的议程依然是互紧扣,都是要从生活中各式各样的威权手上,重新掌握自主权。

正因如此,每当巴育政府尝试透过校方压力,阻止学生在校内进行政治集会,或批评学生在校内播放国歌时举起“三指礼”抗议,反而加强学生反感,重新提醒他们威权体制无处不在。这股逆权思潮,与年青人近来嘲讽大学 SOTUS 文化(即Seniority年长、Order秩序、Tradition传统、Unity团结、Spirit精神)不谋而合,更能触动反抗情绪。

2020年8月16日,泰国曼谷举行的民主集会,有LGBTQ维权人士参加。
2020年8月16日,泰国曼谷举行的民主集会,有LGBTQ维权人士参加。

不过,社运前景其实不无隐忧。社运自七月发展至今,已经延伸出不同路径。较温和的示威者倾向支持团结不同声音,寻求改革宪法产生的新体制。但相对基进的示威者希望从根本地改变君主在政制的角色,确保泰王遵从国家名义上的君主立宪制,不再干预朝政,默许日后的军事政变。

目前朝野主流意愿,似乎较为接受温和路线,担心触碰君主制会招惹民意反弹,反而引来军方更合理打压。所以,在八月十五日的二万人集会中,学生领䄂基本不再高调提起改革君主制的诉求。由于泰国目前的社运仍以个别社运人物作为精神领袖,让社会运动得以保持活力。如果领袖之间能够共识,在路线分歧上作出修补,那自然有助维系社运团结。然而,随著警察认定几名学生和人权律师的领导身份,加快针对这些“滋事分子”,高调监察网络言论。各种手段会否催化基进路线主导社运路径,甚或是主动割席,则有待九月下一波示威之后再观察了。

政权方面同样出现路线分歧。如上所言,巴育希望稳定国内经济,保持其执政合法性,部份内阁成员亦看似乐于与社运代表洽谈,寻求共识。但军队领袖阿皮拉特显然更缺耐性,多次批评年青人受到假新闻荼毒,质疑“不爱国”病症对国家的威胁犹胜新冠肺炎。加上基进示威者明目张胆冒犯王室,军队保王派势力肯定蠢蠢欲动。新一回合的政治角力,才刚刚揭开序幕。

(冯嘉诚,日本早稻田大学亚洲太平洋研究科博士候选人)

读者评论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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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好文章,謝謝 馮嘉誠先生。

  2. 到時候,連本來歸順「公民力量黨」的保守中產,亦會隨時”利”他而去。
    應為”離”

    1. 謝謝指出,已經修正~

  3. 基進也是radical的另一種翻譯啦。

  4. 另,倒数第二段句末,“种手段会否催化基进路线主导社运路径,甚或是主动割席,则有待九月下一波示威之后再观察了”,又一“基进”

    1. 讀者您好,您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簡繁文字使用差異。在翻譯 radical 的時候,激進和基進都是合宜的用法,前者在簡體中文區使用較多,後者在繁體中文區使用較多。作者在本文中使用基進,是取的 radical 的本意,即從根基上進行批判——詞根 radic 來自拉丁語,意為root——雖然兩種翻譯皆可用,但編輯通常會尊重作者的用法。關於這兩個用詞,編輯部還有過兩個有趣(但粗糙的)發現:一是在中英文語境中,radical/激進都經歷了一個貶義化的過程,其現代含義除了包括從根基批判,亦包括過界、過激等;因此,在一的基礎上,繁體中文區首次使用「基進」一詞很有可能是在台灣的九十年代,時值台灣解嚴之後的民主化運動過程,有左翼學者將「基進」與「激進」區分,希望前者能有保持距離、保持批判空間之意。基進保留沿用至今,並也被香港學者學習,多在思潮及社運語言中使用。如果您對這個詞的轉譯歷史有興趣,或可查閱《基進筆記》。

  5. 最后一个段落,“加上基进示威者名目张胆冒犯王室”,“基进”可否改为“激进”

    1. 讀者您好,您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簡繁文字使用差異。在翻譯 radical 的時候,激進和基進都是合宜的用法,前者在簡體中文區使用較多,後者在繁體中文區使用較多。作者在本文中使用基進,是取的 radical 的本意,即從根基上進行批判——詞根 radic 來自拉丁語,意為root——雖然兩種翻譯皆可用,但編輯通常會尊重作者的用法。關於這兩個用詞,編輯部還有過兩個有趣(但粗糙的)發現:一是在中英文語境中,radical/激進都經歷了一個貶義化的過程,其現代含義除了包括從根基批判,亦包括過界、過激等;因此,在一的基礎上,繁體中文區首次使用「基進」一詞很有可能是在台灣的九十年代,時值台灣解嚴之後的民主化運動過程,有左翼學者將「基進」與「激進」區分,希望前者能有保持距離、保持批判空間之意。基進保留沿用至今,並也被香港學者學習,多在思潮及社運語言中使用。如果您對這個詞的轉譯歷史有興趣,或可查閱《基進筆記》。

  6. 第四大段头。“激进的示威者”被错写为“基进的示威者”。

    1. 讀者您好,您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簡繁文字使用差異。在翻譯 radical 的時候,激進和基進都是合宜的用法,前者在簡體中文區使用較多,後者在繁體中文區使用較多。作者在本文中使用基進,是取的 radical 的本意,即從根基上進行批判——詞根 radic 來自拉丁語,意為root——雖然兩種翻譯皆可用,但編輯通常會尊重作者的用法。關於這兩個用詞,編輯部還有過兩個有趣(但粗糙的)發現:一是在中英文語境中,radical/激進都經歷了一個貶義化的過程,其現代含義除了包括從根基批判,亦包括過界、過激等;因此,在一的基礎上,繁體中文區首次使用「基進」一詞很有可能是在台灣的九十年代,時值台灣解嚴之後的民主化運動過程,有左翼學者將「基進」與「激進」區分,希望前者能有保持距離、保持批判空間之意。基進保留沿用至今,並也被香港學者學習,多在思潮及社運語言中使用。如果您對這個詞的轉譯歷史有興趣,或可查閱《基進筆記》。

  7. “但相对基进的示威者希望从根本地改变君主在政制的角色” 有错别字。应该是“相对激进”

    1. 讀者您好,您提到了一個有趣的簡繁文字使用差異。在翻譯 radical 的時候,激進和基進都是合宜的用法,前者在簡體中文區使用較多,後者在繁體中文區使用較多。作者在本文中使用基進,是取的 radical 的本意,即從根基上進行批判——詞根 radic 來自拉丁語,意為root——雖然兩種翻譯皆可用,但編輯通常會尊重作者的用法。關於這兩個用詞,編輯部還有過兩個有趣(但粗糙的)發現:一是在中英文語境中,radical/激進都經歷了一個貶義化的過程,其現代含義除了包括從根基批判,亦包括過界、過激等;因此,在一的基礎上,繁體中文區首次使用「基進」一詞很有可能是在台灣的九十年代,時值台灣解嚴之後的民主化運動過程,有左翼學者將「基進」與「激進」區分,希望前者能有保持距離、保持批判空間之意。基進保留沿用至今,並也被香港學者學習,多在思潮及社運語言中使用。如果您對這個詞的轉譯歷史有興趣,或可查閱《基進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