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经东南亚转机到中美洲、再前往美国的中国走线人为了节省旅费,都会风雨兼程,争取在几周内抵达。但40岁的Vincent Wang不一样。他一边走线一边旅游,先在泰国曼谷游玩了半个月,大啖美食,又在埃及开罗参观了神庙和金字塔,随后转机到厄瓜多尔,再一路北上。他不着急赶路,哪天走得累了,就早早住进旅馆休息。等他终于到达墨西哥城,已是从中国出境近三个月后了。
仅仅在几个月前,Vincent还在云南大理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民宿,有房有车。新冠疫情爆发前,他的民宿颇受年轻旅客欢迎,经常客满,每月的净利润能达到两、三万人民币。
但在漫长的三年疫情期间,客人常常因突如而来的封控而临时取消订单,营业额一落千丈,周边同行也纷纷关张。“大家都愁云惨雾的,大理就只有旅游业,家家户户靠这个吃饭的。”好不容易盼来了清零政策告终,民宿生意经历了两个月的短暂反弹,却始终没能恢复到疫情前的热度。
“大家手里都没钱了,不敢花了,”Vincent说。
在新冠疫情后,中国经济没有迎来万众期待的强劲复苏,反而像是患上了长新冠,危机接踵而来。经济增速放缓、房地产行业低迷、失业率创新高,人们对中国经济的未来越来越缺乏信心。“中国梦”碎了,一些中产人士选择了用脚投票,转而追求“美国梦”。
对Vincent来说,除了生计受打击之外,中国此前高压的防疫政策、日渐收紧的舆论空间让他陷入了“政治抑郁”。尤其是2022年,上海封城、乌鲁木齐大火、贵州大巴车祸等清零政策次生灾害事件深深触动了他。
“中国发生过那些事情,你很难在那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说到这里,Vincent忍不住哽咽:“它们撕碎了我对未来残存的美好幻想。你发现,这个社会还是这么野蛮。”
他自认为人微言轻,从不在网上发表批评中国政府的言论,只是暗暗下定决心离开。在Telegram群组里收集资讯后,他在今年年初离开中国,踏上走线的旅程。
“人才过了半辈子,下半辈子想过一个更自由的人生,”Vincent说。
根据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的统计,在去年有超过37000名中国人从墨西哥非法越境到美国,比前一年增长10倍,中国人是近年来增长最迅速的移民群体。
尽管没有官方数据统计这个人群的收入水平,端传媒的调研发现,在中国走线群体中,像Vincent这样的中产并不少见。他们大多在30到45岁之间,受教育程度普遍较高,有大学学位,能说基本的英语,懂得使用VPN翻墙。他们此前经常出国旅游出差,甚至曾经在国外生活,向往外面的世界。
在经济实力上,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不是坐拥千万资产的富豪,但打下了事业基础,拥有一定的固定和流动资产,能过上相对舒适、不愁吃穿的生活。然而,随疫情而来的经济危机击碎了脆弱的中产生活,激化了他们对在中国生活的种种不满。
这些80、90后成长于中国经济蓬勃向上、日渐向国际开放的年代,对近年来经济低迷、政治高压的环境感觉尤为不适。“我从小到大是生活在一个向上社会里面的,大家都觉得明年的日子会比今年好,”Vincent说,“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们这个体制有很大的问题,但之前经济好,能把这些东西都盖住,大家没有这种明显的感觉。”
为了逃离中国黯淡的经济前景、日渐收紧的舆论空间、下一代的教育焦虑,一批中国中产决意去国离乡,选择踏上拉美长征四千公里的走线之路。
“Freedom is not free”
44岁的李小三也是其中之一。2022年底,他与当时16岁的儿子经泰国、土耳其转机到厄瓜多尔,再走线北上,最终抵达美国得克萨斯州。
在哥伦比亚与厄瓜多尔边境附近,他们曾遇到持枪抢劫,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当时正值农历春节,儿子与远在中国的家人视频时不禁痛哭,萌生退意。
当时,李小三告诉儿子:“Freedom is not free.(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小三的前半生是一个“中国梦”的成功故事,他出生贫寒,通过当兵、上大学走出了农村。他白手起家,此前在广州经营皮具贸易公司,在中国各地置购了多套房产,送孩子到泰国清迈上国际学校,可以说已完成了阶级跨越。然而,在疫情期间,原本舒适的中产生活颠覆了。国外订单枯竭,工厂停工,生意凋零。他回到老家休养却遭遇严格封控,身患糖尿病的他一度难以出门买必须的药物。
除此之外,近十多年来,李小三常在网络上发表批评中国政府的言论,曾经两度被叫去“喝茶”。在2022年,第二次持续数小时的问话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决定离开中国。
李小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美国作为移民的目的地。他在大学学的是英文,那时他听美国之音电台、看美剧《老友记》(Friends)练习听力和口语,对美国有一种亲切感。
“我在美国的生活肯定不如我在中国,我在美国一无所有。但我就是想在网上有批评的自由,”李小三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用担心半夜警察来找我。”
对于“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来说,移民的抉择往往伴随着牺牲和愧疚。李小三与妻子育有两子,考虑到走线路途凶险,他只带上长子走线,让妻子和10岁的次子暂时留在中国,一家四口自此远隔重洋。出国前,他到祖坟上给祖先磕头,在患癌的父亲床榻边陪伴了三个月。“我爹当时已经很虚弱了,我知道我一走就不会再见到他,”回忆起这段往事,李小三不禁落泪。抵达美国数月后,他与父亲阴阳永隔。
但李小三并不后悔他当年的决定,为了下半生有想说就说的自由,为了孩子不被中国的思想政治教育“洗脑”,他认为自己必须背井离乡。
“什么是故乡?故乡是我们父辈迁徙的最后一站,我要成为我的后辈迁移到海外的第一站。”
对于像李小三这样打算移民美国的中国人来说,摆在眼前的路无非是投资、就业、留学,或是以旅游签证赴美后申请政治庇护,以及最艰苦的下下策:走线偷渡。
看似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仔细研判之下,一般中产往往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投资移民美国需要至少100万美金的投入,这超出了许多人的预算范围。中产人士大多人到中年,需要养家糊口,不适宜重回校园,由于语言、职业和教育背景的原因,又难以远程申请在美国可提供工作签证的职位。
连原本看不上的路数,也在变得越发困难。中国走线人群体中的一些中产人士本有条件申请旅游签证,抵达美国后“黑下来”,然而,近年来美国签证的高拒签率和漫长的面试排期让他们望而却步。
拿不下的美国签证
根据美国国务院公布的数据,从2014年财年(从2013年10月1日起至2014年9月30日,以下年份均为财年)至2020年,申请B1旅游签证和B2商务签证的中国籍人士拒签率逐年攀升,从6%升至22%。而在2021年,拒签率突然飙升至79%。当时正值疫情,美国在中国大陆的常规签证服务几乎停摆,只有极少数中国人获批旅游和商务签证。随后两年,拒签率显著回落,但仍高于往年水平,2023年的拒签率约为27%。
除此之外,美国近年发放的签证总数也大大减少。在2019年,美国向中国公民发放了125万份签证,而在2023年,仅发出了不到42万份签证。另外,由于美国严查非移民签证申请者的移民倾向,对于希望全家赴美的中国人来说,一家人都能同时获得美国旅游签证的机率较低。
拿不下审查严格的美国签证,想要“润”出去的中产人士不得不另辟蹊径。
两年前,山东人张胜其开始在网上提供“润塞班”的咨询服务,他和家人在2018年移民至塞班岛。塞班岛(Saipan)位于菲律宾海和太平洋之间,离关岛(Guam)约200公里,是唯一给予中国公民落地签证的美国领土,因此成为想要“润”出去、取得美国身份的中国人青睐的目的地。
2022年夏天,张胜其在抖音、推特等社交媒体上分享在岛上拍摄的风景,意外地收到了许多陌生人的私信。他们不约而同地问:“你是怎么移民到塞班岛去的?”当时正值上海封城后,“润学”、“移民”成为中国互联网上的热词。
张胜其说,在2022年下半年,每个月平均有超过一百人向他咨询如何移民到塞班岛或美国本土,其中70%是人到中年的中产人士。有商人因疫情打击而生意一蹶不振,打算出国躲债、另谋出路;有持有博士学位的大学教授不满中国舆论环境日渐恶化,打算举家移民;还有人是为了孩子不必在学校“内卷”、可以享受更轻松自由的童年,而萌生移居外国的念头。
不过,张胜其说,在咨询过他之后真正移民到塞班岛的人当中,中产人士只占5%。因塞班岛的就业选择较少,获得岛上短期居留身份后也难以移民至美国本土,中国中产们转而通过走线的方式偷渡到美国本土,或是申请加拿大、欧洲等地的签证。
因疫情停摆多年后,美国在华签证审批程序于去年重启,但由于积压了大量签证申请,申请人面临远超过以往的面谈预约等待时间。有网友戏称,美国使领馆前排队的人流堪比春运。在北京的美国大使馆,旅游、商务类签证的最早面试预约时间为70日之后,而在上海与广州的领事馆则在110日以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走线抵达墨西哥城的Vincent此前没有选择申请旅游签证赴美。“要付出的时间成本太高,未知的等待是最可怕的。”他说,一旦签证申请不通过,又要再等待数月才有下一次机会。经历了疫情封控后,他还担心中国限制国民出境的情况会再度出现。
如今,Vincent每天早上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里的“CBP One”应用程序,提交预约申请。
CBP One是由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开发的手机应用程序(app),计划从墨西哥进入美国南部的无证移民可以通过它来预约庇护申请面谈,进而合法入境美国。CBP One每天提供约1000个预约名额,按抽签决定,申请人等待时间从一个月到数月不等。但由于预约名额有限,程序运行不时出现错误,又跟某些手机无法兼容,大部分经墨西哥入境美国的无证移民仍选择偷渡。
有别于翻过美墨边境墙的偷渡者,Vincent希望能合法踏上美利坚的土地。一个不起眼的手机应用程序,成了他通往新生活的窗口。
“美国有可能就是我下半生生活的地方了,去这个地方要有新的开始,但凡有一点合法的可能,我也不愿意违法,”Vincent说,这是他执着的“仪式感”。而且,以这种形式入境美国的话,他能迅速拿到俗称“工卡”的就业许可,不需要“打黑工”,保留一点中产的体面。
走线中产化
走线路途上,中国人的人数之多和中产比率之高让Vincent感到惊讶。
“我从开罗坐飞机到基多(厄瓜多尔首都),飞机上99%都是中国人,没有几个外国人。”
在险峻的巴拿马雨林,有多种路线供走线客选择。相对舒适的骑马路线要价每人1600美元,是传统步行线路价格的五倍。据Vincent所说,选择骑马的几乎全是中国人,因为价格远高于拉美移民的预算水平。
麻省理工大学(MIT)此前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称,乘坐移民大篷车赴美的中美洲移民在路途上平均花费2900美元。如果雇佣蛇头,全程平均费用为7500美元。
Vincent称,之前在抖音上发布、向中国走线人推销的“大包”服务,要价可高达18万人民币,即约25500美元,是拉美移民雇佣蛇头费用的三倍以上。“大包”指的是蛇头设计好线路,打通每一站的关系,并安排相对舒适的车辆与住所,因此走线人能尽快抵达目的地,并且面临打劫、勒索和意外的风险相对较小。
“为什么走线中产化,因为你没钱,你过不了路啊,不是说走路就能解决问题的,”Vincent说。不过,他认为抖音上传播的许多资讯失实,蛇头利用信息差在中国走线人身上大捞油水。有的情况下,收费更高的项目不见得更安全。在调研后,他选择主要以DIY的方式走线,全程花费了约四万人民币,即约5700美元,与中国底层走线人的花费相差不远。
今年春天,抖音开始封禁走线相关的账号与内容,在平台上搜寻“走线”,只能找到负面信息,例如中国走线人在墨西哥遭遇海难丧生、走线客被遣返回国后要接受治安处罚等。而抖音的海外版TikTok也已封禁“走线”一词的搜索结果。中国走线人普遍使用的Telegram也在中国遭遇封锁。四月,应中国政府的要求,苹果公司将包括Telegram在内的四款通信与社交媒体应用程序从中国应用商店中移除。苹果在声明中指,基于“国家安全考虑”,中国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命令下架这些应用程序。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中国中产走线人转换策略,申请日本多次往返签证,因而取得墨西哥免签资格。他们飞到墨西哥城、墨西哥东北部城市蒙特雷(Monterrey)或边境城市蒂华纳(Tijuana),随后北上前往美国。这又被称为“豪华走线路线”,规避巴拿马雨林、墨西哥南部城市塔帕丘拉(Tapachula)等风险较高的区域。
挣扎求存的“美国梦”
在纽约执业的移民律师刘汝华观察到,最近两年走线到美国的中国人有一个明显的特点:他们能熟练使用社交媒体,搜集整合上面的中英文资讯。有的走线客到了美国后,甚至以YouTube频道为生,在视频里传授走线偷渡和应对移民法庭的心得。
“这种技术含量,是20年前的(偷渡)人不能比的,”刘汝华对端传媒说。
刘汝华从事移民律师工作二十余年,接触过好几代的中国移民。他说,二十多年前,从中国偷渡到美国的移民大多来自福建农村,文化程度不高,不懂英文。他们向蛇头缴纳约两万美元——这在当年来说是一笔巨款——再跋山涉水几个月到达美国。
最近两年来,前来咨询刘汝华的客户几乎百分之百都是中国走线人。他留意到,这些人大多是来自城市的中青年,接受过大学教育,有一定的英语基础,与上个世纪末的中国偷渡者面貌截然不同。
“现在来的人没有地域上的分野了,”刘汝华说,“河南、湖南、四川,北京、上海的也有,还有成都人——我说你这鱼米之乡了, 过来凑什么热闹?”
走线人当中不乏中小企业主、教培行业老师、贸易公司职员,他们原本相对稳定的生计因疫情封控、政策转向而备受打击。“很多人已经被炒掉,或者生意难以维持,所以是没有选择了,”刘汝华说。
然而,初来乍到的中国人也要面临另一种无奈的“别无选择”。无论是九十年代初被蛇头载到曼哈顿唐人街孔子雕像前的福建偷渡客,还是近两年在法拉盛图书馆门前无所事事的走线人,在陌生的国度都不得不挣扎求存。
在寸土寸金的纽约,偷渡者大多只能寄身移民庇护所,或蜗居在租金低廉但有安全隐患、属非法出租的地下室。在没有拿到工卡前,他们只能违法“打黑工”维持生计。有走线人接受媒体采访时自嘲说,自己“反正在哪都是底层”。
走线群体中的中产人士也不得不放低身段,做起体力活。“即使你在国内是老师也好,或者懂英文也好, 刚开始的时候选择不是很多,”刘汝华说,走线人刚抵美时大多从事建筑、餐饮、美甲等行业。
有的人不堪在美国底层讨生活,选择返回中国。去年六月,中国驻洛杉矶总领馆发布一则关于走线人补办中国护照的提醒,指出不少人因无在美合法身份,无经济收入,在当地生活困难,或来美后实际情况远低预期,迫于无奈选择回国。
在2023年2月到达纽约之后,李小三打过五花八门的零工。他曾经在布鲁克林八大道唐人街摆地摊卖从广东批发的小饰品,也在装修工地干过安装热水器、空调的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尝遍酸甜苦辣、谋生不易的滋味。
他在纽约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粤菜馆端盘子,端着滚热沉重的煲汤盅、踩着因油渍而变得黏糊糊的楼梯上下楼,忙活大半天,日薪80美元。他想起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感叹自己的生活与剧中三十多年前抵达纽约的中国移民如出一辙。“王起明(剧中男主角,姜文饰)刚到美国也是做餐馆、送餐,现在我们到美国也是做餐馆,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个互联网送餐,”李小三说,“很艰难,很艰难。”
《北京人在纽约》开篇有一句经典台词: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对于初涉美国的走线人来说,纽约可能更像是战场,人人各凭本事适应求生。
在底层摸爬滚打好几个月后,李小三筹措资金创业,跟一个曾与他在巴拿马雨林出生入死的兄弟合伙开了一家从事翻译、公证业务的公司,这才在纽约稳住阵脚。
“我前段时间还去中央公园转了一圈,就是因为瑞秋和Friends,我要去中央公园看看。”
如今李小三唯一的心愿,就是尽快把妻子和小儿子接到美国来。由于近年来进入美国的无证移民人数持续增长,美国移民法庭不堪重负,积压了超过300万件案件,涉及的移民人数甚至比美国许多州的人口还要多。案件积压时间长,意味着无证移民没有稳定身份的状态越拖越久,家人也难以合法入境美国。李小三的庇护听证会定在了今年八月,这将会决定他何时能一家团聚。
而正在墨西哥城等待美国庇护面谈的Vincent说,到美国之后,他不介意做出卖劳力的工作。
“我只要能够生活就好了,我没什么想法一定要赚什么大钱,只想要在一个轻松安全的环境当中生活。”
前不久,他在墨西哥城市郊租下一座许久没住过人的公寓,墙上都是灰黄的污渍,但他看中的是房子的安全性。这是当地蛇头推荐给他的安全屋,据说墨西哥移民署和警察鲜少巡查这个区域。Vincent在墨西哥并无合法居留身份,为了尽量减少被查的风险,除了上街买菜之外,他几乎足不出户,闲暇时就在手机上用语言学习平台“多邻国”(Duolingo)学英语,为之后在美国的生活做准备。
“说实在的,我也知道美国不是什么‘天堂’,但我知道哪里是‘地狱’,我要先出来。”
(刘怡对本文亦有贡献)
好文章
讲“利用64死难者”那位,敢问是谁杀了六四死难者?
只许中共放火系列逻辑
李小三的領洗日期是6月4日,晚會內容涉及64事件分享。
李小三連64死難者也利用了。
受洗,扮做基督徒,扮作被共產黨迫害,再欺騙美國政府,騙取居留權。
本文作者應該知道這些內情,為什麼不寫出來?
希望能有后续报道
这篇看得我落泪,想到二战时离开德国的犹太人。那里本来该是我们的家啊。
其实这些人有自己做生意的经验、有本科学位,在这边申请个MBA很快读完、拿个这边的学位,真没有那么难,出来比现在这么偷渡的境况好多了。走线偷渡都能办到,怎么就不能通过回炉重读书后在这边找工作或做生意呢?这边美国人六十岁回学校拿学位的都有,哎
看完一天发现在脑海里回旋的只有这句“Freedom is not free.”
不是牆內人,第一次聽「走線」這詞,很感興趣。期待更多類似的文章。也祝願Vincient一切順利。
很好读的文章,尤其没有想到的是日本签证还可以当作降低走线难度的跳板…希望走线的系列报道还可以一直持续的写下去。
好文章,之前的一篇走线文章里配的地图我看到好多YOUTUBER都引用了,方菲时间里也访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山东中产走线故事。
這個標題拿來描述臺灣政府跟社會政治環境,在過去十六年的轉變似乎也會很合理
疫情之后移居日本的中国人(似乎很多是女性)也很多,可否也报道报道日本的情况?
例外状态成了三年新常态,对目睹破产或者失去医疗救治的人是"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30-35岁的人,正是在中国大陆最自由时候上大学的人,崇拜的是韩寒和公共知识分子,期盼的是管制放宽,使用的是不用翻墙的google和YouTube。时代总会变的,30年前还是国企大下岗,物价飞涨,说来只是更糟,但等不到更自由的时候,人的青年就过去了。我很难想象文章里的主人公不会后悔,自由不只是你说什么会不会被压制的消极自由。自由还是资源、是基础设施、是你想做什么的时候什么支撑你实现,简单的答案可以是钱,是车,是公共交通,还是朋友,家人,文化,那些能够互动的人。美国有消极的自由,但没有钱就没有积极的自由,而人在不同的时刻和处境里想要的自由是不同的。希望他让孩子能在自由环境成长的愿望能让他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