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妻子与同性爱人,武汉老年同志的双面人生

小贾不会把老人喜欢同性与对妻子没有爱情联系起来,因为在她的周遭,“他们(异性恋男性)对妻子的态度和这些爷爷也没啥区别。”
2017年5月22日,中国丹东市,两名男子在中朝友谊桥旁抽烟。
大陆 LGBTQ+

2022年,26岁的拉拉豆豆和89岁的同志申爷爷变成了闺蜜。她没有想到能交到大自己60多岁的闺蜜。有一次在路边,他俩悄悄讨论面前的男生。

“对面这个吃饭的男生你可以吗?”

“我是拉拉,喜欢女生,肯定不可以啊。你可以吗?”

“他很白,长得也很帅,我觉得我很可以。”

“那你应该上去跟他聊一聊。”

“可惜我老了,他应该跟更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说完两人偷笑。豆豆希望自己到了申爷爷这个岁数时,也能跟他一样。

2022年下半年,豆豆和其他年轻志愿者历时一年多的老年同志口述史采写终于完成。他们最后采访到了11位年龄在55岁以上、来自不同社会经济地位的老年男同性恋。其中年龄最高者就是申爷爷,今年90岁。老人们都来自于武汉的一处同志公园。

豆豆是口述史项目负责人之一,她没有想到这份口述史能做成。老年群体鲜少出现在聚光灯之下,而老年LGBTQ群体更是少之又少。他们找到愿意讲述的老年男同志很大程度是靠机缘巧合。这群年轻人所做的工作几乎全部都是无偿的。他们是武汉当地一家以服务LGBTQ社群为主的公益机构的志愿者或者全职工作人员,有LGBTQ成员,也有异性恋男女。

申爷爷曾经告诉豆豆:“这林子大得很,月亮东边不亮西边亮,西边不亮中间亮,中间不亮还有星星,没星星的话就看看天空,反正你不要只看一头啊。”这话原本是用来开导当时情路不顺的豆豆,但似乎又不只可以用在感情上。另一个让她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老人以他存在的方式挑战了自己原以为坚固的观念。这些老人活在主流LGBTQ社群叙事和视野之外,却充满市井智慧和生命力。

虽然世异时移,笼罩在中国性少数人群头上的阴影却并未散去,两代人的命运比年轻一代想像的更加紧密相连。

从1933到2023

申爷爷1933年出生。到2023年,他“改装”自己已经40年。他这样描述自己,意思是从异性恋变成了同性恋。在50岁时妻子去世之前,申爷爷是一个“标准”的异性恋。年轻时,他退伍进入工厂,跟不同的女孩子谈恋爱、发生关系。“并不觉得是特别的事,很容易接受。我后来‘改装’,就是接受男的跟男的,也改变得很快。”申爷爷的“改装”地点就是先烈广场(化名)。豆豆等口述史志愿者调研一年多的一个武汉同志公园。

先烈公园是由上世纪70年代末建成的先烈广场改造而来,园内草木茂盛,有桂花林和紫薇林,座椅和石阶分布其中,还有一个小球场,公园后面是一个小山坡。公园不大,走完一圈只有花不到10分钟的时间。

武汉曾经出现过不同的同志据点,厕所、报刊栏、江边、桥边、浴池不一而足。城市化进程下,很多地点自然消失。改造成公园的先烈广场逐渐成为武汉市内中老年同志经常光顾的地方,大家在这儿打牌聊天交友。还有外地同志慕名而来。

申爷爷熟悉先烈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和广场中来来往往的人们。即使到今天,腿脚不便的申爷爷仍然会每天来到公园,坐定在一个地方,被“玩这个”的年轻人搭讪或者跟相熟的老朋友们聊聊天晒晒太阳。申爷爷用“玩这个”指代同性恋。他说自己就这样玩了很多年,直到遇上37岁的男朋友。他们确立恋爱关系已经11年。虽然异地,但彼此之间仍然像热恋般亲密。“一个人的时候,我一想着我们过去一起睡觉,大脑就像是跑到天堂里去了。脑子里就全是快活的感觉了。”

2023年1月23日,中国北京,一名男子在圆明园公园的湖边走过。
2023年1月23日,中国北京,一名男子在圆明园公园的湖边走过。

一些受访的老人跟申爷爷一样,直到人生的后半段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同性欲望,走进先烈广场。今年72岁、跟妻子分居20多年的邵爷爷正式跟男性“建交”是在两年前。当时他刚刚跟一位短暂相识的老太太分手,他们曾一起外出旅游,但对于彼此的性生活,邵爷爷并不满意。“建交”是邵爷爷的说法,意思是与人来往并且发生关系。

其实就在跟那位老太太出游前,早就知道先烈广场的邵爷爷在那儿对32岁的小卢一见倾心。虽然小卢实际上已经在另一位爷爷交往,但邵爷爷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邵爷爷每天到广场去其实就是为了见到小卢。即使他常常跟另一位爷爷一同出现,但邵爷爷仍然觉得满足。“只看一眼我也好了。”

今年71岁的陈爷爷则是在快50岁的时候才打开了自己的同志开关。当时他在报纸上偶然看到一则抢匪是同性恋的社会新闻,才知道武汉有同志常去的据点。按图索骥之后,他从此踏入一个新世界。现在他有一个小自己20多岁、彼此保持开放关系的男朋友。陈爷爷并不讳言他们能够稳定的原因,对方也已婚已育,并且在国家机关工作,很安全。

陈爷爷并不愿意以恋人来界定他们。一个讲双性恋科普的短视频最终给了陈爷爷一个满意的解释。他认为自己和男朋友都是双性恋,“双性恋更阴阳平衡”。每次与男朋友见面前,陈爷爷都会提醒他先好好陪家人。他认为这是男人需要承担的责任。他自己就是这样,依然认真爱老婆,陪她去各地旅游。但与此同时,他流连于各地的同志浴室或者公园。

其实在付诸行动以前,不论是懵懂悸动,还是性启蒙探索,这些老人的同性情欲早已在孩童时期性意识觉醒之后就诞生了。但是,那些对于同性的欲望和感情,在他们身上一闪而过后便长久压抑。

压力来自于彼时严厉的惩罚措施和泛滥的舆论压力。陈爷爷年轻时工厂里唯一的大学生,在某一天突然被厂里突然召开三千人批斗大会。大学生被扣上“流氓鸡奸犯”的帽子,因为他被举报与一名年轻男性工人有不正当关系。邵爷爷则也是在刚参加工作时,听到同事们传过一件轶事,一位老同事因为同性性行为被控流氓罪,最终入狱15年。

“(人们)对这件事是非常反感的。那时候传得很丑,好像是很下贱的一件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邵爷爷说:“那时候喜欢男孩,但接触不到人啊。”直到1997年和2001年,中国大陆才实现同性恋的非罪化和非病化。

但也有老人从未压抑过自己的同性情欲。今年86岁的黄爷爷从青春期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男性,并且只跟男性发生关系。即使是在文化大革命的疯狂年代,黄爷爷依然如此。“那时候老毛的政策蛮严噻,被抓到是要枪毙的!那时候我年轻噻,玩都玩得可靠,没有受处分,也没有被抓到过。”

文革之初,黄爷爷在当地做了一个保守派的小头目,后来因为阶级成分不好、加上当时有人追查同性恋,他开始跑船做客运生意以避风头。黄爷爷工作的客运船往来于武汉和上海之间,平时的载客量有八九百人,高峰期时能超过一千人。船舱分为不同等级,还配有舞厅和电影院。船上很多是从各地来去上海跑生意的老板。当时船上就有一位长相漂亮的男性性工作者,但没人知道黄爷爷的秘密。

2017年5月14日,中国武汉,一名男子经过一片油菜花田。
2017年5月14日,中国武汉,一名男子经过一片油菜花田。

当遇到相中的男性时,黄爷爷会在握手时用自己的大拇指在对方的手掌心里用力挖一下,如果是同路人便心领神会,也会这样在他手掌心里挖一下。他会利用工作便利分配给意中人二等舱房间的名额,等工作结束,两个人就在房间里吃饭喝酒洗澡玩乐,“开心呢!”在跑船的那段日子里,黄爷爷跟各式各样的人有过露水情缘,有来自广州的老板,来自美国和匈牙利的留学生,还有来自武汉大学的教授。

到了80年代,快50岁的黄爷爷在几个年纪更大的朋友们的带领下,找到另一个快乐的地方——汉阳火车站。“就是他们把我带出来的,现在都死了。”他还认识了一些也喜欢“玩这个”的列车长和列车员。又在他们的带领下认识了一位漂亮的服务员。再经这位服务员介绍,黄爷爷知道了先烈广场。“那时候就是这样,在外面‘玩’这个的都有朋友,你告诉我我告诉你,慢慢就都知道了。”

如今,黄爷爷有一个已经相处9年的男朋友。对方在江苏,是一名医生。两个人虽然异地但一起去过江苏、湖南、北京的很多地方。他们每次必会拜访当地的同志据点。黄爷爷有时候感慨一个地方的同志原来可以那么多。

异性妻子与同性爱人

受访的11位老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在年轻的时候跟异性结了婚。到现在为止,除了一位老人在37岁时被妻子起诉离婚、两位老人丧偶,其余8位仍处在婚姻关系中。

当被一档播客节目的主持人问及如何看待这些老人的婚姻和他们妻子的存在时,参加口述史项目的志愿者、异性恋女性小贾说:“最直观的感受是他们对待妻子的态度和我爸对待妻子的态度没啥区别。这和性取向没什么关系,都是没有爱情的婚姻。这是那个时候包办婚姻的普遍困境?我不知道能不能这样概括。”在小贾看来,她不会把这些爷爷本身喜欢男性与他们对妻子没有爱情联系起来。因为在她的周遭世界里,“他们(异性恋男性)对妻子的态度和这些爷爷也没啥区别”。

黄爷爷就是8位仍在婚姻关系中的老人之一。他在24岁时被迫结婚。典礼当天,他逃到汉江桥下躲藏,结果还是被押回典礼完成仪式。“我当时不想结婚的。那是因为那时候老毛(毛泽东)的政策非要这样考虑,我们都知道不结婚不行,你不能搞 (同性恋) 一辈子撒!”

不同的老人与妻子、家庭的关系情况也各不相同。

有的建立在谎言上,妻子儿女对于老人的同性取向乃至同性情侣并不知情。61岁的肖大哥从小就对同性有莫名好感,但在湖北农村长大的他“总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正常,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跟现在的妻子结婚35年,肖大哥说两个人从没有恶语相向过,除了在性生活方面有所亏欠,自己一直在努力做好丈夫的角色。他也是唯一一位明确表示,如果能生在现代,绝不会跟女性结婚的一位老人。

在过去这些年,肖大哥都在尽心照顾患上糖尿病的妻子,有事从不推辞。他形容和妻子现在的关系就是相互帮助、相互照顾。他说:“我们也不是有多大能耐的人,就像现在这样过下去不是更好吗?给孩子一个圆满的家庭。然后彼此之间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一点都不干涉你。这不也是支持你嘛?”

有的建立在默许上,妻子和儿女甚至允许老人的同志情侣走入他的日常生活。66岁的春生哥此前因为出车祸趟进医院长达半年之久。他的男朋友不仅出了钱,还每天都来医院照护。这是他的第二任男朋友,他们在一起已经14年。春生哥的儿子看到他男朋友这半年的付出,直接告诉父亲,如果他自己愿意,可以随时搬出家去跟男友同住。不过,前提是大部分退休工资都要交给母亲和他来保管。春生哥为自己的情况感到庆幸,“肯定都知道我的事情,但是他们都不说,也不管我。”

2016年6月12日,中国北京,两位老翁在公园看女士们跳广场舞。
2016年6月12日,中国北京,两位老翁在公园看女士们跳广场舞。

有的建立在谎言和默许之间的灰色地带。他们也许被怀疑过,但从未被求证。像黄爷爷,他说和妻子的感情至今都还可以。到了八十几岁的年纪,妻子已经不再管他。不过她曾经怀疑过自己跟干儿子的关系,但没有拿到过证据。黄爷爷的男朋友曾以干儿子的身份带着妻子和孩子来武汉,两家人一起吃饭。黄爷爷只说自己爱网上交朋友,而且都是“有档次的人”就搪塞过去。黄爷爷男朋友的母亲在2021年去世,他亲自赶到江苏参加了男朋友母亲的葬礼。

老人不只是被动接受影响的一方。已经70多岁的王爷爷就强势影响了男朋友和他家庭的命运。在男朋友快要30岁的时候,王爷爷跟他走到了一起,如今已经过去了10年。这期间,王爷爷帮助男友在武汉站稳脚跟,有了房子和车子。他一直以干爹的身份帮他化解来自父母的压力。而王爷爷的男朋友也得到了他儿女的认可。虽然没有明确支持这对已经走过10年的恋人,但他们告诉王爷爷:“母亲走后,爸爸老了有个人作伴,也放心些。”

“我做完项目后发现好像在这些老年男同志所理解的同志、同性恋跟我们所理解的同志、同性恋不是一个很相近的概念。”烈烈说。对于像他这样的年轻同志,同性恋身份是一切的基础。而对于这些老年同志而言,他们很少将自己的同性性倾向视为身份,甚至只把同性恋作为一个选项。

烈烈在支持这次武汉老年同志口述史项目的公益机构工作,也是项目的统筹者。他告诉端传媒,项目开始之前,大家对于这些老年人的选择和所做的事情会有一些道德评判和心里不适,但当他们真正走近这些老人、了解他们的生命历程之后,很多人便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斩钉截铁。

他们代表大多数

老人们的故事和选择让阿花重新思考性别议题。他是这次武汉老年同志口述史项目的核心志愿者,即将在今年社会学硕士毕业。

阿花说,目前国内主流的LGBTQ叙事强调自我认同和群体认同,希望通过身份政治的方式争取平等权益。但其实对于先烈广场上的老人们来说,他们或许并不希望走这条道路。相比于以同性恋身份公开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他们更愿意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好生活。“我这里指的不只是老年人,是在冰山底下更大一部分不愿意被看见的这些人。”

阿花认为,世界的丰富程度远超想象,过分强调身份认同和自我认同忽视了LGBTQ群体的多样性。记录和讲述老人们的生命故事实际上要改变的不是他们,而是拥有社会资源和发声渠道的我们。看到他们的需要,把他们当作有行事逻辑和理性的个体,更好地跟他们合作,而不是把身份认同、LGBTQ理念强加到他们身上。

“我们应该怎么去理解他们的生活?我们不应该觉得他们什么都不干,只会搭便车,非常愚蠢和短视,不是的。”阿花说,不论是厕所还是广场,浴室还是酒吧,这些都是他们对城市空间进行的同志化改造。这证明了即使是这些外界看来沉默被动的个体,在大环境恶劣的情况下,仍然以主动的实践和创造在外界看不到的地方,让自己和同伴探索自我、相互连结。“在他们的观念里面,他们是没有办法进行正面抵抗的,但是他们依然做了很多事情。”

看不到的人才是大多数,阿花还提醒道。那些没有来先烈广场甚至不知道它存在的社群成员是数量更大、更沉默的,他们也是更加不愿意被公众化的。

支持口述史项目的武汉当地LGBTQ公益组织负责人阿杰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已经退休的老人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但他从未交往或者触碰过任何男性,更没去过同志广场。然而,老人却一直觉得就是因为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和性别气质不够阳刚,遭受了一辈子的歧视。妻子与他分居20多年,并且有了外遇。老人也总觉得人们在背后议论纷纷,他为此接连搬过数次家。至今网上有关恐同的侮辱性言论仍然会刺痛这位老人。

2017年5月4日,中国北京,一位老翁在公园的棋盘上下棋。
2017年5月4日,中国北京,一位老翁在公园的棋盘上下棋。

沉默和隐藏是因为他们“太弱小了”。阿花解释说:“一旦没了异性恋的身份,他们的其他社会身份都会随之崩塌。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的,不是让他们强大起来,而是让外在压力变小。比如如果社会压力小一点,他们可能就不必走入婚姻。”

但先烈广场中老人们的选择和故事会在下一代LGBTQ社群成员中重现吗?答案并不肯定。

老人们的选择和故事已然在他们的男朋友身上重复。7位拥有男朋友的受访老人中,如申爷爷,他的男朋友也在跟女性相亲,再如黄爷爷,他的男朋友不仅也走入了异性恋婚姻并且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阿杰说:“大部分人的情况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我们了解到很多还是选择进入异性恋婚姻。”

而国内很难像阿花期待的那样,让LGBQT社群成员的外在压力变小。性别议题和LGBTQ公益组织所面临的外部压力在过去几年中骤然加大。阿花原本希望在国内继续攻读性别相关的博士学位,但结果令他失望。为数不多的学者中,有的人已经在国外,有的则已经放弃了这一研究方向。国内LGBTQ公益组织和社群小组也都处境艰难。阿杰领导的机构只能做服务类项目,比如健康教育、心理支持,权利倡导不能再提。“还活着就是好事。”他说。

烈烈告诉端传媒:“我们能够存在在这个地方,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一个很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所以不管做哪怕是一些很基础很普通的工作。只要我们继续在这个地方,坚持的一直在这就好。”

就像申爷爷说的:“这林子大得很,月亮东边不亮西边亮,西边不亮中间亮,中间不亮还有星星,没星星的话就看看天空,反正你不要只看一头啊。”

参考资料:《春光无限公园——武汉市老年男同志口述史》

为尊重受访者意愿,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读者评论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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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豆豆和小賈是有子宮的人吧?好天真的孩子啊,男同性戀可以當你閏蜜,和女人結婚的男同性戀絕對不是你閏蜜。你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個會走路的子宮,幫他出免費的生育資源,不信你問他你幫他男朋友生孩子他願不願意。其麼?你說他不會對朋友那麼殘忍?那他怎麼捨得對他男朋友的老婆這樣?

  2. @Yikecai 照片被放在同志报道里会生气,生气的理由是?这篇报道和普通的报道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3. 只有一位“明确表示,如果能生在現代,絕不會跟女性結婚”
    到不是,雖然不愛對方,但婚姻讓他們得到免生育資源搞不好還有勞動資源,不結血虧惹。搞不好當中還有叫自己男朋友去相親的,畢竟愛一個人就是想讓他幸福,將來總得有人為他養老送終,對吧

  4. 写得真好。文中的老人很可怜,但他们的妻子、孩子更可怜。这就是男权社会,压迫女性,也压迫男性。

  5. 好棒的报道,而且还是在武汉长期耕耘的组织,真的很厉害了。不过评论区这样吵架是我没想到的,让这些人的声音被听见就是很大的贡献啊,文中也说了参与这个口述项目的成员本来也有差不多的道德评判想法,是真正接触到了,才感受到了人性的复杂程度和与历史环境的纠葛。

  6. 冒昧想想提个小建议,如果是这种采访类文章,采访对象和照片对不上,配图可以用插画或者什么也别用吧。看的过程中会觉得怪异,图不对文。以及如果我是照片中的男性,可能会对自己莫名其妙被放在一篇同志报道里的文章感到生气。一点建议。

  7. 无论是gay还是同妻都是受害者,不知为何有些人只知道矛头对准所谓的骗婚gay,而不去想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社会才导致了这一现象。可能在他们那里,指责一个个被社会蹂躏的人容易,而没有勇气去指出整个社会的问题。对于这种人,我只想说,你不过是晚生了几十年,若换作是你活在那个年代,你敢去反对挑战所谓“正常人”的社会规则吗?

  8. “Whenever you feel like criticizing any one,” he told me, “just remember that all the people in this world haven’t had the advantages that you’ve had.”
    他跟我說:「每當你想批評人的時候,要記得,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擁有許多優勢。」
    The Great Gatsby

  9. 「我們應該怎麼去理解他們的生活?我們不應該覺得他們什麼都不幹,只會搭便車,非常愚蠢和短視,不是的。」

  10. “一旦没了异性恋的身份,他们的其他社会身份都会随之崩塌。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的,不是让他们强大起来,而是让外在压力变小。比如如果社会压力小一点,他们可能就不必走入婚姻。”

  11. 如果不评判具体的人物个案,用普世的观点来看:即便婚姻、恋爱和生育是三件不同的事,而且现实中也可以跟不同的人平行发生,但如果欺瞒对方多少有些不道德。
    况且,如果他们的老婆和家庭成员能包容同性的出轨对象,也应该包容异性的出轨对象,否则不就是性别歧视吗?
    时代原因可以原谅,但是时代不是唯一的原因吧。

  12. 有不同意见就成terf了,搁这terf籍大放送呢?多好啊,至少还可以选择吃女人,甚至只有一位“明确表示,如果能生在現代,絕不會跟女性結婚”。
    她们被欺瞒的几十年,可以用一句“环境压迫”粉饰吗?只有亲情而没有爱情的故事,是同妻们自己选的吗?

  13. “騙婚”說得輕鬆,當事人受的壓迫誰知道。當然,保護別人是要付出代價的,自己不想要受傷而去傷害別人,是自私的,這都沒錯。但根本問題在什麼樣的社會體制會逼著一群人去傷害另一群人,以及這種逼迫有多嚴厲。在今天的台灣,我會覺得男同志在女方不知情下,靠結婚遮掩是太自私了點。儘管社會上還是有歧視,至少法律上同性可以結婚,自己爭取想過的生活並非不可能。但如果是今天同性戀仍屬非法的國家,或是乃至三十年前的台灣,狀況就沒這麼簡單。

  14. 我们需要更多他们的故事!他们应该不少,我们却听不到他们的表达,只知道他们和自己的对象只有亲情,没多少爱情。
    至于某些看到这的引流豆瓣Terf,收收味。

  15. 骗婚gay的确可以去死,我很同意。但说一万遍骗婚gay可以去死,不能阻止人继续骗婚,骗婚的结果是剥削了女性以及让无辜的生命降临,这毋庸置疑,但骗婚的理由并不是单纯的找个更弱的下家而已。哪怕是立法阻止骗婚,若不从根本上打破骗婚的理由——让gay不需要通过骗婚的方式来应付这本就很悲催的人生——若不从根本上认真解决这个问题,你就算把全世界的gay都杀了,也没用。
    我也很讨厌gay骗婚,讨厌到不行,尽管他们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我不希望他们去死,一点都不。

  16. 對著老年同志寬容一些吧……因為時代,他們本身都身不由己。而婚姻和戀愛的連結,其實在中國,都是百多年歷史,很多人都做不到——「愛的人,是結婚的人」啊。

  17. 骗婚gay都可以去死了

  18. 在压抑的大环境下能活的如此洒脱,我也好想

  19. 好奇:他們在認為「自己仍愛著妻子」的時候,究竟能否接受妻子有外遇呢?從行文中好像那個一直覺得自己不夠陽剛的老人對妻子外遇認為是一個不好的事情?但尚未離婚的老人同志,何嘗不是持續性的外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