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岁出头的陈玉兰把手机照片递到记者面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是她八十四岁的妈妈王梅。疫情起伏,母女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院舍曾提出折中办法,让陈玉兰穿著防护衣,在门口隔远远的跟妈妈见面。但她怕防护衣穿起来像个怪物,吓到妈妈就不好了。于是,社工每天传来的照片,成为二人仅有的联系。
镜头前,身形瘦削的妈妈穿著一件红色碎花开胸外套,白发寸头,一脸和善。身后的床头位置贴有一张白纸卡,写著“凝固粉4匙;不可吃固体食物(包括香蕉)”。陈玉兰突然靠了过来,瞄一下照片,“啊,现在四茶匙了,”又别了过去。转过头,她跟记者说:“我妈妈最钟意吃香蕉。”
凝固粉是吞咽困难者的必需品。拌进饮料或流质食物后无色无味,液体会随著份量的多少而变得不同程度的稠杰;当流速减慢,饮用时就会减少呛喉而减低吸入性肺炎的机率——四匙,能让饮料达至中度稠杰,适合吞咽困难较中后期的患者。现在,王梅每天入口的食物和饮料,要不加进凝固粉,要不都会先被搅拌器打成糊烂状,不能有半点食物粒状。这类像泥一般的食物,叫糊餐。
“你有没有看过科幻怪兽片?通常怪兽死了之后会有一些黏液出来,糊餐像,但又不是100%像, 颜色像。”24岁,在安老院担任社工的郑子琳说,“如果纯粹放这碗东西在我面前,它不会是我想吃的食物。”
香港的安老院膳食普遍按其质感分为三种:正餐、碎餐和糊餐。另外还有一种最糟糕的情况——插鼻胃喉管——一日三餐都是由一条从鼻孔插进胃部的喉管解决,换句话说,就是直接灌进营养奶。
陈文琪是香港大学吞咽研究所所长,也是言语治疗师。执业十年来,教室和院舍两头跑,像陈玉兰妈妈般拥有吞咽困难的老人,她已经见过无数个。六年前,陈文琪带领研究小组对香港34家安老院做了调查,发现当中有六成老人有不同程度的吞咽障碍,吃下肚的食物均需要经过特别“加工”。小组推算,全港约有四万五千多个安老院老人正遭受同样问题;这个数目,尚未包括那些居家安老的老人们。
吃泥一般的食物,是吞咽困难老人的日常——惟在安老院繁忙的日常工序里,这问题总是轻不著地。
以后不会再给母亲买蛋糕
王梅很喜欢上茶楼喝茶。十年前,她还能吃上咸鱼肉饼饭。
当时王梅和儿子共住,还很精伶。丈夫已经不在,女儿们也都嫁了出去。儿子看著妈妈年纪渐大,觉得照顾不了,大家和妈妈商量后,向社会福利署申请入住安老院;两年后获成功编配。陈玉兰家住青衣,固定每周六,就会坐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巴士到荃湾,和妹妹带妈妈去喝茶。妈妈急性子,当一个人去院舍接她,另一个就要先到酒楼叫好点心,“她来到时没有(点心)就会拉著你,没有喂她她又拉你、推你。”
在很多人眼中,安老院内里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幽暗螺旋——老人的生活和健康质素随著日子,螺旋般一直一直只能往下走。“一定是越住越差、不会越住越精伶的。”活到这个年纪,陈玉兰自己也很明白。
住进院舍第四年的时候,王梅的认知障碍症症状开始显现,人慢慢变得呆滞,吞咽机能随之下降,原本饭菜分明的餐膳要搅碎才能吃下,人也变得瘦弱。一次,王梅在床上不小心滑到地上,弄伤了髋关节要动手术。老人一坐上轮椅,“然后就没有再走过了,”陈玉兰说,妈妈慢慢也不再说话,到现在牙全没了,已经不懂得说话。之后上茶楼,就只能叫松软的牛肉球和叉烧肠粉,“但叉烧她几乎吃不了。”陈玉兰又把叉烧给挑出来,因为最重要的是肠粉能沾上叉烧的香味、甜味。
“由食物放进口的那刻开始、直到食物去到胃部,整个过程只要出现一点问题,我们都叫吞咽困难。”陈文琪解释,中风、头颈癌和认知障碍症,是构成吞咽障碍的三大成因。不过,老人的吞咽能力并非只能一直差下去。按照病患不同,复康程度也会各异,例如中风患者在24小时内可以损失九成的吞咽能力,但随著身体康复,可以在三到六个月内回复四成功能。与之相比,患上认知障碍症的则要更长一些。
老人身体机能退化得快,很多时候一个小伤口都比起常人需要更长的时间愈合,而由许多肌肉神经共同牵引的吞咽部分,更是一段复康与退化拉锯的漫长过程。最终,大多老人往往都逃不掉要吃糊餐。在郑子琳任职的安老院,住著50多个老人,当中就有超过三分之一只能吃糊餐,他们大多患有认知障碍症。
“你不会吃得出是什么来的。你明明见到隔壁今日(吃的)是豉椒蒸排骨和白菜,那白菜有白菜味、排骨有排骨味,虽然淡一点。但是当你 blend(混合)在一起的时候,你只是食到一种味道,”陈文琪想了一想,“可能是肉糊的味道,但是不 pleasant 的。”
院舍菜单每天不同,为了老人健康,菜色相对清淡,有豉汁蒸排骨、蕃茄炒蛋——一顿饭里面至少有肉有菜。但是,糊餐可不分那么仔细,做法是把𩠌菜通通倒进搅拌器里搅烂,直到变成一团。
在王梅住的安老院,助理员会把搅成泥的𩠌菜分别盛好。但因为王梅不能自己进食,负责喂食的保健员会再把菜、肉、饭泥倒进一个大碗里,拌成墨绿色的一团就直接喂。陈玉兰还见过更难受的场面:院舍职员拿出一个鸡蛋糕,用水给它泡至软烂,然后再一勺一勺把面糊喂给一个同样有吞咽困难的老人吃。“你看到时(心想):‘哗,这样都……’,”陈玉兰瞇起眼睛欲言又止,她觉得这样比起糊饭还要难吃,但知道没有办法。自此,她再也没有给母亲买过蛋糕。
弥补感官失调的软餐
食物毫不吸引,除了影响食欲以外,进一步会引发老人营养问题。郑子琳观察,刚进院舍的老人们大多都能走能吃,但好多人像是找不到转折点一样,脸颊慢慢地凹下去,皱成风干橘子皮。
她记得,院舍里有一位伯伯患有胰脏癌、认知障碍症,身体又因为免疫能力差而长出天疱疮。一次,郑子琳帮他洗伤口,卷起裤子才发现伯伯双脚原来早已瘦骨嶙峋,包裹骨头的皮肉都陷了进去,膝盖骨的形状整个表露无遗,“我们有开奶粉给他们喝,但是都是泵不满(胖不起来)。”
郑子琳感觉,对于这些老人来说,“进食已经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个维持生命的工具。”
在香港,所有吞咽困难老人的膳食指引,都需要言语治疗师经手。但由于安老院运营成本紧绌,除了一些大型院舍或机构外,大多都无法聘请驻院言语治疗师。加上前线照顾人员人手紧张,即使老人吞咽能力开始退化、喝水出现呛喉,“可能院舍都未必察觉到,”陈文琪说,“直到肺炎。”
老人进了医院,医生会转介给言语治疗师作评估。到出院那天,言语治疗师会发下一张“出院纸”,写明老人以后要食哪种餐膳、喝水要下多少凝固粉,又或者是否直接插上鼻胃喉。陈文琪形容,这张便条像一张“密令”,为避免一切风险,安老院会牢牢跟着去准备,不论老人的健康变好还是变坏。
不论精伶或迟钝的老人,也是能感知到这种痛苦。很多时候,患有失智症的老人能说得上的词语已经相当蹩脚,只会一直气鼓鼓发出“不吃”、“饱”的单字,又或者那些不能讲的,到糊餐送来时就一直摇头或者“含著不吞”;再直接的,一下子把糊餐打翻。
文化村现时在香港营运两间安老院,属中高端水平,副总裁陈健鸿承认,业界早已洞察到,对老人来说,糊餐不是最理想的安排。但也不讳言糊餐很难做得精致,“因为是搅烂了,然后 serve。”
2014年,陈健鸿到日本考察,看见当地安老院会使用酵素粉,把打成糊泥的食物重新塑型,能够保持原味,他们管这类食物叫做“介护食”。之后,文化村开始引入酵素粉,把塑形后的食物叫“软餐”。陈健鸿称文化村属于“先行者”,是第一批在香港举办座谈会、工作坊推动软餐的机构。
四月一场由社企Project Futurus举办的软餐工作坊,陈玉兰和女儿也有参加。她们跟著厨师的步骤,把一份鱼香茄子改造成软餐版本:先用搅拌器把煮好的鱼香茄子打成粉红色糊泥,加入酵素粉,再用平底锅加热到冒泡,咸香气马上飘出来了,接著倒进长条形的模具静待冷却,最后贴上炸好的茄子皮——这份软餐跟真的鱼香茄子几乎一模一样。
陈玉兰从背包中捎出一张从杂志剪下来的一角,特意带了过来给文慧妍看。前年农历新年,有善长向妈妈住的安老院捐助软餐,一个个盆菜中有西兰花、海参也有鲍鱼,像真度极高。她皱著眉诚恳地说,糊餐真的一点都不好看,说难听一点,“就像垃圾一样”。
文慧妍是社企Project Futurus创办人,三年前,她开设社交专页向公众推广软餐,平日也会主持工作坊。从海南鸡饭、叉烧饭,到芒果蛋糕和烧卖虾饺的软餐版本,她都做过。文慧妍说,软餐能带给老人的,不光是食物外观。
近年,社会开始重视五感饮食:从眼睛观察食物外貌、鼻子嗅闻香气、耳朵听到煮食的声音,到用手指感知温度质感,以及最后吃下的味道,相互配合营造一个完整的饮食体验。文慧妍觉得,长者“更加需要五感联系”——对著一碗糊泥,老人认不出自己在吃些什么,甚至“你都猜不到是什么”。但是把食物分类塑形,重新还原味道和视觉,这对老人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刺激。”
然而,对于患上认知障碍、已经无法再作出判断的老人来说,只要有足够营养,吃糊餐不是一样没差吗?事实也非完全如此。慈善福利机构保良局于2014年亦开始在旗下多间安老院制作软餐。高级言语治疗师李晓彤分析,在专业的角度上来说,认知障碍会慢慢导致患者感官功能失调,但失调的程度每个人也不尽相同,“有些长者即使脑退化,但他的嗅觉很好的;有些长者即使嗅觉、味觉差了,但视觉、听觉可以很好。”
李晓彤形容,传统的糊餐就像把老人的每个感官都搅在一起:看到一样、嗅到一样、连入口感觉也是一样。与此相反,当食物变回原状,感官失调的空洞就可以慢慢逐一填补。接下来,老人进食的主动性有了,营养就会跟上来。
2019年,保良局与香港大学共同开展为期三年的研究,追踪吞咽困难长者食用软餐前后的健康质素变化;李晓彤和陈文琪也是计划主导者之一。在第一阶段的先导计划,团队筛选了七名老人去观察;虽然研究以个案为主,很难得出准确的数字分析,但两个月后,全部老人的情绪都有所改善,当中有九成人的体重都得到增加。
开饭是一个大工程
回到现实上,软餐要普及到所有院舍里并不容易。陈志育是香港安老服务协会主席,有超过20年私营安老院运营经验,他告诉端传媒,在安老院里,开饭是一个大工程。
中饭约十一点开始,助理员要从九点开始备餐,把食物蒸好,按餐别的需要和份量剪成细碎、分类、盛碗。在所有繁复的程序当中,如果厨师要制作软餐的话,比起糊餐机械式的按下搅拌按钮,还需要加热、倒模、待冷、脱模,再算要精致一点,有时还要用凝固粉调制酱汁勾芡;时间成本重重的加下去。不过陈志育说,这只是工程的其中一部份。
更重的担子落在前线照顾人员身上。“当一间院舍有很多老人家要喂食的时候,涉及的人手和时间就会很关键了。”——由开餐到喂食,再到收拾餐具,都有时间限制。以郑子琳任职的院舍为例,喂食时每一个护理员大概管六个老人,“如果乖的那些,自己吃(的话),十五分钟都OK”。但如果老人身体状态不好不肯吃的,时间会一直叠加上去。为了加速整体喂食节奏,护理员很多时候会不断在老人之间来回转——希望赶快喂完了事,开始下一部分的工作。
李晓彤也有提到同样的问题:“院舍流程不能因为进食而停止。”不过她认为,这是软餐可以解决的:当老人的食欲提高,有兴趣和自主性去进食,喂食的时间就可以慢慢缩短;备餐的人手,也是他们院舍可以调配得到。
然而,当行之有效、安排最畅顺的齿轮已经运转了超过30年,改变往往最困难。在老龄化日趋严重的香港社会、私人市场主导的安老行业,安老院一直自下而上不住野蛮生长。在谈老人膳食之前,资金紧绌、人手不足、照顾质素参差,长期以来都是系在同一条绳上的结。陈志育认为,如果不先一个个解开,后面的问题都无法前进排解。
“所有东西最基本是‘量’。当你的量都解决不到,你怎样去追求质素?”过去,他曾在加强院舍人手方面努力,但发现问题越发错综复杂,所以这些年来,他说自己一直在调整心态和方向:“在整个安老服务的规划、时间里面,有很多事情……不是靠业界想去推动就可以改变得到的。”
在2020年度财政预算案,香港政府增拨7500万元资助受资助的安老院舍提供软餐,在这之前,有关改善老人膳食的支援上一直付之阙如,甚至在言语治疗上也是同样——当老人的膳食指标与言语治疗师的判断扣紧,为了老人安全,院舍想要改善老人的菜单,也必需先取得言语治疗师的首肯,但“之前根本怎么做(软餐)都没有人问,因为你都没有言语治疗师。”陈文琪一语道破长年问题的核心。
而在2019年2月,社会福利署开始推行为期4年的“安老院舍外展专业服务”试验计划,以香港地区划分八队的外展队,为患有吞咽困难的院舍老人指供治疗服务;李晓彤是其中一队言语治疗队的队长。在她看来,无论是外展队的资源或者7500万的投放,对老人吞咽问题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起步”。
“过往20年,我们真的很依赖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言语治疗师告诉我们怎样做。”但如今,这些资源意味著他们终于可以跳脱出医疗系统,把钱直接投放在较为贴地的社区工作中,她认为,“这个是7500万的重点。”
但对于经营者来说,面对庞大的运营开支,这笔钱可能仅是杯水车薪。社会福利署回复端传媒查询,表示目前已向受资助的485间安老单位增拨资源——院舍受资助的金额会按人数需要而不同,但若平均来算,每家院舍大约只能拿到15万。陈志育说,政府长年的缺席,加上软餐额外带来的负担与早已僵固的院舍文化,对一般的经营者来说,目前未必有一个很大诱因去改变更多。
普及的路还很长,“但是有心的人,其实他应该要做。”他说。
郑子琳入行时间不长,不过新人的身份反而使她触觉更加敏锐。每当空闲,郑子琳会看著老人吃饭、跟他们聊聊天。她记得,有一个婆婆聊天不到三句,就会问她:有没有东西吃?姑娘跟她做运动,她又会问:做完有没有东西吃的啊?有没有奖励啊?
一个助理员悄悄跟郑子琳说:“好像在他们的世界,只是剩下吃。”郑子琳觉得这句说话有点难听,但她想,却好像是真的。尽管把下午茶的时间算进去,老人在院舍里吃饭的时间可能占不到三小时,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在他们漫长的一日生活里面,食饭已经是一个“很特别”的活动。
“特别,不是因为有好东西食而特别,而是在一个这么平静的十多个钟生活里,可以吃一吃、动一动,不是十多个小时对著电视,有不同的东西可以望一望。”郑子琳诚恳的话似是沉重的石。她说,对于老人来说,不好食的,下次都要继续食。
“这些都是社会的事,可能迟一点就到自己了”
陈玉兰把做好的鱼香茄子软餐拿回家以后,儿子和丈夫也不太愿意尝试。她自己则觉得质感没有想像中那么滑顺、入口即化,“有点粗糙,好像薯仔”,但又不是薯蓉,“薯蓉会滑喔”。她想抓住厨师问个究竟,不过转个头人就不见了。女儿提醒她,也许是因为里面有肉,不论怎样搅碎怎样煮,都还是会留有一些质感在。陈玉兰想想,觉得也是。
现在陈玉兰自己喝茶,有时候会记起妈妈还没完全退化之前,即使牙齿都掉光了,假牙也不戴,还是能吃春卷鸡翼——她会很努力用仅余的牙床去吃东西,这是个让她疑惑了很久的问题。陈文琪说:“这是一个自己的尊严来的。”
老人活了几十年,经验阅历已经很丰富,但随着年纪越大,越来越多事情变得不受控制,对于那些依旧“可以保持到、控制到的(事情),他们都会有他们的坚持。”她说,身旁的人,始终要学会尊重他们。
过去的疫情年,陈文琪的学生无法到院舍探望参观。为了让他们体验吞咽困难老人的感受,陈文琪要求学生挑一天,全天只食糊餐、只喝下了凝固粉的饮料。结果每个人回来都告诉她太辛苦了、怎样搅拌又要想、想要随时喝水又不行。陈文琪就是想让他们把这种打击给牢记著——“原来(吞咽困难)是多了很多阻拦、不能够随时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喝自己喜欢喝的饮料,是不行的”,“是令人不开心的”。以后当言语治疗师给出建议的时候,就会再谨慎一点、轻手一点。
再过一段日子,这群学生毕业以后,也许率先接触到的,就是像陈玉兰一样将届耄耋之年的老人。大多人可能默默接受了衰老所带来的各种问题,但陈玉兰早已显得积极——前年,她考了圣约翰救伤队的急救证书,又会去乐龄科技展览看看为老人设计的新产品,所以她说,那次工作坊,并不是她第一次接触软餐了。
“我们都会看看电视、观察一下‘绑人’(穿约束衣)、吃什么餐,我们都会看这种、留意一下。”记者称赞她很主动,她轻轻地说,“不一定只是家里有老人家(才看)的,这些好像都是社会的事,可能迟一点都到自己了。”
为尊重受访者意愿,陈玉兰、王梅、郑子琳均为化名;端传媒实习记者杨雨萌、张清雯对本文亦有重要贡献。
读到热泪盈眶。
感谢报道,从端知道了很多underrepresented的的内容
感謝報道!有適當外形的軟食真的會好很多
//她會很努力用僅餘的牙床去吃東西,這是個讓她疑惑了很久的問題。陳文琪說:「這是一個自己的尊嚴來的。」//好文,感謝報道🥲
感謝端的這篇報導。大家的父母都會老,自己也會老的。
希望社會更多有心人/社企幫助發展銀髮服務/科技。多謝端嘅深入報道。
謝謝這篇報導
雖然從事醫學相關工作,過去也沒有看過這樣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