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日本当女导演有多难:男性主导的映画世界金字塔

女导演很麻烦?对比国内数位以严厉暴躁闻名的男性导演,女导演却成为多愁善感、无领导能力的刻板印象。
2017年5月23日日本导演河濑直美参加了第70届康城影展的放映会。
电影 风物

该探究的不是美国奥斯卡被消失的“女性声音”,而是整个庞大的电影产业链中,女性是如何成为“从优选择”的例外,这一点,放到在全球各国男女平等程度排行121名的日本,成了一座难以推倒的高墙。

每年三月举办的日本电影金像奖(日本アカデミー赏)是日本仿照美国奥斯卡,以会员投票制度选出年度电影与工作者,也是日本唯一有电视台转播的颁奖典礼。然而,此奖最为人诟病的是目前3959名会员多为日本四大电影公司松竹,东宝、东映、角川的相关电影工作者,独立电影难以获得替名,使得日本电影金像奖早已沦落为替“主流商业电影”服务的颁奖典礼。

此外,在历年43届得奖名单中,由“女导演”拿下最佳导演与年度电影的次数为“0”,日本电影金像奖成为名副其实的“日本奥斯卡”。

这也点出一个事实,你很难在大制作商业电影看到女性的身影。即便综观日本国内知名度高、历史悠久的每日映画、蓝丝带、报知、日刊体育等电影奖项,历年来曾获奖的女导演只有吴美保、西川美和、梁英姫、三岛有纪子,且仅有9位女性获得最佳编剧。再来看日本历史最悠久、透明度最高的〈电影旬报〉,此杂志从第三届开始每年会选出十大日本电影,但是去年52位评审中女性只占12位,性别比例依旧悬殊。而历年九百多部被选为年度十大电影中,只有14部是女导演的作品,其中仅有西川美和《亲爱的医生》、梁英姫《家族的国度》、吴美保《阳光只在这里灿烂》三部女导演的作品登上年度电影的殊荣。

西川美和是日本唯一拿过国内所有大奖的女导演。所谓的从优选择,变成唯有入主金字塔“顶端”,才能冲破男导演所筑起的电影高墙。而这座高墙绝对不是只有“推倒”这么简单。

日本电影界性别平等调查
日本电影界性别平等调查

根据2018年朝日新闻的数据调查,女性虽然在电影相关科系与PIA影展仍占有一定的比率,一旦正式踏入电影圈,却面临不被重用与被淘汰的命运。不管是西方还是日本,各大电影奖项严重偏向男性,并非因为他们的作品更优秀,而是制作、投资、导演电影的男性占了多数。

日本第一位女演员、女导演

在谈日本电影圈性别失衡前,不能忘记日本电影圈的“女性声音”发展之缓慢的历史。因深受传统歌舞伎男性饰演“女形”的影响,加上二十世纪初期,日本仍为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关系,女性难以抛头露面,使得早期日本电影的女性角色,多数由男性扮女装而成。直到1910年代,新剧(受欧洲近代演剧影响的日本戏剧)的出现才开始出现真正的女演员,而1920年后松竹公司投入电影制作,仿照好莱坞的“明星制度”兴办演员培训所,1921年村田实执导《路上的灵魂》由英百合子主演,成为日本首位正式的电影女演员。但是同年主演《虞美人草》的栗岛澄子,因形象更为甜美可爱,让早已看腻男旦的观众们为之疯狂,而有“电影恋人”之称,成为日本电影史中首位拥有“电影女明星”称呼殊荣的女演员。

但是提到日本第一位女导演,她没有像法国爱丽斯吉布拉舍(Alice Guy-Blaché)早在1896年开始,为电影付出极大的贡献,导演与监制的作品多达500多部,抑或像美国的露易丝韦伯(Lois Weber),1911年开始拍片并大胆讨论堕胎等敏感问题,鼓励并为女性争取权益,日本直到1936年才出现第一位女导演。曾在沟口健二手下,担任场记、剪接、副导的坂根田鹤子,熬了六年后好不容易能执起导演筒,于满洲国拍摄《初姿》却遭到剧组男性工作人员消极抵制,只因他们不愿听从女性的指令。电影完成后更惨遭影评们的无情批评,而坂根田鹤子只留下一句话,“我希望能把女性视点所看到的故事呈现给观众,但似乎那些男性评论家们,对此并没有兴趣。”日本首位女导演坂根田鹤子,也就此结束她短暂的导演生涯。

日本导演坂根田鹤子。
日本导演坂根田鹤子。

而后,日本直到1953年才出现第二位女导演——田中绢代。作为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女演员、首位获得柏林影展最佳女演员的日本人,田中绢代得以将演员生涯建立的威望与人脉,转化为导演之力。1940年田中绢代在看了德国导演莱尼里芬斯塔尔(Leni Riefenstahl)的纪录片《Olympia》开始对电影制作产生兴趣。1953年田中绢代正式以《恋文》作为导演出道,本片描述专门为日本女性代写情书给美国大兵的恋爱故事,不同于坂根田鹤子的负评,该片成功入选第8届坎城影展。此外日本二战后,女性纷纷走入职场、传统男尊女卑的思想开始动摇。在挥别成濑巳喜男、小津安二郎、木下惠介导演的影响与剧本协助,甚至不顾当时的“五社协定”不能参与其他电影公司的制作规范与恩师沟口健二闹翻,田中绢代第三部执导作品,由她亲自选题并邀来田中澄江担任编剧,成为日本首部女导演、女编剧制作而成的《永远的乳房》,描述女主角结束不幸婚姻后,因乳癌而切掉乳房、寻找幸福的多舛人生,本片也创下东京首周观看人数No.1与〈电影旬报〉年度电影第16名的好成绩。直到1962年,田中绢代一生中共执导6部电影。

日本导演浜野佐知。
日本导演浜野佐知。

性欲与反抗:电影数量最多的女导演

日本在六零年代,粉红电影(软色情成人电影)开始成为主流,2018年由白石和弥导演致敬日本情色大师若松孝二的《若松独立Go Go Go》,便描述曾以唯一女性之姿担任若松孝二助理导演的吉积惠,如何在满是男人堆的粉红电影打滚。门脇麦精湛的演技,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自我挣扎与生为女性的悲哀演得丝丝入扣,虽然现实与电影中,吉积惠的导演处女作是以失败收场,但是在日本粉红电影盛行之时,出现了一名40年拍了400多部电影的传奇导演——浜野佐知。

从小深受尚卢高达电影的影响,抱著“为什么欧洲电影的女性那么帅气,日本电影里就是每天等著丈夫下班的妻子?”的疑问,浜野佐知立志成为导演,用镜头呈现自己理解的女性。但是对当时大型电影公司采用条件为“大学毕业的男性”,感到不可理喻的浜野佐知,改而进入若松孝二的“若松制作”,却也无法接受电影圈的“阶级制度”,某次拍摄时,意图阻止导演将自己平常睡觉的房间当作主角做爱的场景,却被大吼“所以才说女人很麻烦”,浜野佐知一气之下当场转身离开若松制作。1972年以导演的身份开始制作粉红电影,也曾因为公司担心滨也的女性身份,无法吸引观众而被要求改名,最后将本名的佐知子改成佐知才得以妥协。1948年出生的浜野佐知,靠著对日本电影界藐视女性的“怒”,以及对于日本社会的不满,至今仍以产量最多的女导演之姿活跃日本影坛。

浜野佐知:“不管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大银幕上女人的描写与我所知的女人形象根本是天壤之别,甚至千篇一律。如果将这些拍成粉红电影,极端值只会被拉大。被强暴一分钟不到就开始喘息?女人的身体,是男性用来泄愤的抹布,还是带来救赎的代理圣母?对我来说,拍摄粉红电影是和男性主流价值观之间的战斗,也是我以视觉对女性肉体的爱抚。”

在浜野佐知的粉红电影中,被强暴的女人会反抗也不会高潮,女性拥有自主选择权,尤其是对于性的自主。即便浜野佐知取得事业上的成就,并奠定她在粉红电影圈地位,但女人最大的敌人依旧是女人,许多女性影评人对于粉红电影抱有强烈的偏见,加上1997年的东京女性影展以“拍过6部电影的田中绢代,是日本拍过最多剧情长片女导演”的文宣,让浜野佐知感到自己多年的付出被全面否定,至此决定开始制作非粉红电影。隔年以作品《第七官界的彷徨寻找尾崎翠》在国内外获得极高的评价,2001年《百合祭》则描述老年人对于情欲的探索,浜野佐知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才获得她应得的认可与贡献。

日本导演河濑直美。
日本导演河濑直美。

女导演百花齐放,从国际舞台开始

70、80年代,羽田澄子、宫城真理子、时枝俊江在纪录片领域有所进展,但是提到代表日本的女导演,河濑直美的出现大幅度地改变近代日本电影的性别风向。1997年河濑直美首部商业剧情片《萌之朱雀》获得第50届坎城影展金摄影奖最佳新导演,十年后再以《殡之森》获坎城影展评审团大奖,更是首位获得金马车奖的亚洲女性。国际奖项对于河濑直美的肯定,因而成功拉抬女导演在日本影视圈的地位。

日本电影研究学者四方田犬彦在《日本电影110年》一书形容,2003年后大量出现的女导演,“对女性这一性别应有的责任和自尊心完全不在意,给人的强烈印象是是以电影作为表现自我的手段。她们的偶像既非莱尼里芬斯塔尔,也非安妮华达(Agnès Varda),这些女性导演心仪神往的是《爱情,不用翻译》的苏菲亚柯波拉(Sofia Coppola)。”

作为首位获得法国艺术文化勋章的日本女导演,河濑直美受到的肯定却仅限于国际舞台,毕竟她从未在日本大型电影奖项中,获得任何最佳导演和作品的实质荣誉,与之对照的是几乎囊括日本所有奖项的西川美和。在无数次被电影制作公司刷掉面试后,西川美和接到曾作为电视台面试官的是枝裕和的电话,邀请她一同参加《下一站,天国》的制作,从零开始学习并就此踏进电影圈。2002年由是枝裕和监制、西川美和自编自导的《蛇草莓》上映,故事描述温馨家庭假象的四分五裂,一举获得每日映画最佳编剧、新藤兼人赏银赏。同时身兼小说家与导演身份,并坚持原创剧本的西川美和,凭借著2006年《吊桥上的秘密》、2009年《亲爱的医生》两部作品将她推至高峰,不只斩获各大电影奖项,后者更让她成为首位获得〈电影旬报〉年度电影殊荣的女导演。

2014年,西川美和与是枝裕和共同成立制作公司“分福”,同时也开始培育新锐导演砂田麻美、广濑奈奈子。日后女导演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西川美和的贡献功不可没。

当电影圈依旧对女性不友善

21世纪初期,荻上直子、蜷川实花、井口奈己、棚田由纪、大九明子、吴美保、安里麻里等导演,为现今平成世代出生的女性电影人打稳地基,即便以男性为中心的高墙依旧耸立,她们也不再是万绿丛中渺小的一点红。但是,日本电影圈“性别严重失衡”依旧难以改善的原因,出自整个社会依旧以男性为主的金字塔架构。

浜野佐知曾说:“男性影评老爱针对‘女性视角的作品’,批评女人只有狭隘的世界观。决策者、制作人、投资商、银行高层也都是男性为主的霸权,即便提拔女导演,他们又只会要求‘可爱年轻的女生’当女主角,或是要求制作所谓‘适合女导演’的电影类型。如果只是一般女性题材电影,他们绝对不会出资。”

1999年到2018年间,曾执导日本四大电影公司制作真人电影的女导演仅占全体比例 3%,只有佐藤嗣麻子、蜷川实花、冢原亚由子、吴美保,共计七部女导演作品挤进年度票房Top 50。相较于一年能拍两部以上的男导演,筹不到资金、接不到案子的女导演,成为担当不起大制作、大企划的对象。电影圈对于女性的歧视,是建立在整个“日本社会”对于女性的不友善:对比国内数位以严厉、暴躁闻名的男性导演,放到女导演身上却成为多愁善感、无领导能力的刻板印象,最后得出“女导演果然很麻烦”的结论。此外,长时间的拍摄时数、不被保障的收入,加上认为女性必须生儿“育”女、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价值观,让女性不得不在事业与家庭二选一。

西川美和也曾在访问中说:“我22岁下定决心做电影时就决定,这辈子就算没办法结婚生子也无所谓。因为拍片现场非常严酷,如果不放弃什么,梦想就不会成真。所以虽然进入自己喜欢的电影世界,但只能作为电影的奴隶,在严峻的环境下工作,过著难以兼顾结婚和生儿育女的人生。对于我们这个世代没法改变这样的结构,实在感到后悔。”蜷川实花也曾表示:“我的拍摄现场通常女性工作人员会比男性多。但是我也注意到,当她们想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技术人员时,却又不得不考虑‘生小孩’这件事。现实地说,生完孩子后无法回到工作岗位的人很多,大家都放弃生小孩。所以,我希望下部作品能够引进托儿制度,让剧组中的母亲们能够更安心地工作。”

此外,日本〈ELLE〉杂志访问日本女导演们身处在满是男性的电影圈,曾面临过的状况,其中包括美日合拍的《漫画少女爱启蒙》一片,因为现场男女比大约为5:5,演员纷纷和导演HIKARI表示“第一次见到拍片现场有这么多女性工作人员”;《清晨天空无限蓝》的箱田优子导演,对于自己的作品被分类成“女性特有、面向女性观众”的电影,感到不可思议;《消失吧,群青》柳明菜导演、《我在妳的床底下》安里麻里导演,首部导演作品光是要在现场取得工作人员的信赖,便是一大难事,男性工作人员也会带著“怎么是女导演”的口气,不完全听从导演指示;《亲爱的外人》导演三岛有纪子也曾被前辈告诫“如果妳做不到比男人多三倍的努力,是不可能成功的。”

2009年8月16日,日本横滨市拉面博物馆的旧电影广告牌。
2009年8月16日,日本横滨市拉面博物馆的旧电影广告牌。

不看才华只看性别,21世纪的女性未来

即便日本早年学徒、助导制度逐渐瓦解,大幅降低拍电影、当导演的门槛,加上拍摄器材越加轻便,越来越多女导演拿起摄影机,活跃于国内外并提升能见度。2014年吴美保以《阳光只在这里灿烂》成为首位代表日本角逐奥斯卡外语片的女导演、荻上直子以《当他们认真编织时》拿下日本首座柏林影展泰迪熊奖评审团奖,再到安藤桃子的《0.5mm》、三岛有纪子的《亲爱的外人》皆在国内收获好评,女导演的大鸣大放早已有目共睹。

但是实际摊开数据,近两年超过1200部日本电影上映,女导演的作品数却只维持在40部上下,蜷川实花的《杀手餐厅》、《太宰治与他的三个女人》则成为2019年唯二的大型制作、票房达到10亿日圆的女导演作品。相较于男性能得到较多的机会与宽容,电影拍得再烂依旧能获得大制作投资,女导演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作品一旦失误变全都成为性别的错,毕竟至今尚未出现一年能拍数部电影的女导演。“女导演拍的女性电影”更是特别容易成为被放大检视的箭靶。

在全球各地影视圈皆有性别比例失衡的情况。然而每年美国奥斯卡入围名单公布后,总有过度缺乏女性声音的反弹抗议声浪,然而当事情来到日本,却从未有针对国内女导演不足的批判,更不用提日本电影金像奖未曾有女性获得大奖。曾执导《溺水小刀》的山户结希导演,成为近年唯一愿意站出来的领头羊,2019年策划并召集包括自己在内的 15 位新锐女导演,一人八分钟,围绕于性或性别题材的短片集《21世纪少女》,高喊“未来的 21 世纪将是女性电影的世纪”,而她也致力于推动女导演的能见度。

曾创下东京百年电影院新宿武藏野馆连映两个月纪录,当时以年仅21岁之姿执导《少女邂逅》的枝优花导演也在推特上写著,“虽然新锐女导演特别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但是我的拍摄现场有9成都是年长男性。外界评论说什么‘很女性’的影像、光线、音乐的,其实90%都是男性工作人员做出的。所以电影应该是‘我们大家’一起完成的!”

在日本影视圈性别意识逐渐抬头的情况下,反观男尊女卑问题比日本来得严重的韩国,已全面制定“劳动基准法”强制规定每周拍摄时数,以及设立“映画男女平等小委员会”,致力改善电影圈高压高工时与性别不平等的工作环境,金道英导演去年甚至不畏争议与骂声,改编《82年生的金智英》勇敢揭露韩国男性霸权的残酷现实。即便2018年韩国上映的164部电影中,女导演仅占全体12.3%,但对比日本的3%仍属领先。在面对宁可由男导演执导少女纯爱慢改电影,也不愿意投资女导演的电影市场环境,日本女导演的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或许,在日本电影圈打造对女性友善的职场前,势必要先矫正高层对于电影的态度,套用一句三岛有纪子导演的话,“拥有电影制作决定权的人大多是男性,我反而希望增加多点女性的地方,正是那里。”

标题为编辑所拟,原文标题为《在日本当女导演,你首先要学会自立自强》

读者评论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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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简体标题可见一斑,失望

  2. 简体的标题……醉了,专业点行不行

  3. 简体的标题还没有改哦

  4. 電影業界在追求的男女平等都聚焦於電影工作者,但個人認為「女性觀眾」也是平行男女業界重要的一環。
    主流電影價值觀早已被男性定義,如主流動作電影大多都是鐵血壯漢金戈鐵馬,較理想的女角也只能於男性角度披上獨立自主的外皮。
    以男性審美出發的電影也對大部分女觀眾的電影審美有著消極的影響,因而把女性推向更偏向女性為對像的外國言情小品或日韓偶像劇。
    我們很容易以男性觀點評論一套懸疑、動作、科幻或劇情等題電影的好壞,但女性角度對電影的審美卻往往被忽略,甚至我大部分女性朋友對好電影的定義也說不出其所以然。
    女性電影工作者希望電影業界解放女性聲音,但除了女權團體對主流電影的控訴,真正女性觀眾所追求的聲音卻一直渺渺無聲,女性觀眾對電影經濟的低佔有率與電影業女性聲音被壓迫成為了現今難以解決的惡性循環。

  5. 晚上再一看标题,终于从“比日本当女导演”变成了“在日本当女导演”。这个标题一上来第一个字就出错确实太糗了,终于改过来了。

  6. 這篇寫得真好,給了讀者一個全新的觀點審視日本電影工業。

  7. 不管内容写得多好,首先题目就不通顺!!哪个中国人这么讲话?比日本当女导演?难道不是 在日本当女导演有多难 吗??真是服了!!很多新闻写得都不行,还不让人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