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针对香港的抗议运动,中国内地媒体纷纷转载一幅“摘下口罩,做堂堂正正中国人”的宣传画。再然后,短短几个月之间,因为一场疫情,中国各地纷纷颁布法规:不戴口罩不许进出公共场合。
从武汉到海外,口罩成为了一个月以来世界瞩目的焦点。这不仅仅关乎物资筹集、输送,也催生了许多华人在欧洲的身份焦虑。肺炎引发的中国政治和社会的震动,也传递到了欧洲。
##吹哨与募捐
在巴黎,许多华人留学生都有各自的社交网络。也时常在线上激烈讨论各类议题。2月7日,肺炎疫情的“吹哨人”李文亮医生逝世,引爆了中国网民的情绪。在法留学生的各个社交媒体群组里也群情激愤。很快,就像欧美其他地方一样,巴黎也出现了华人纪念李文亮的活动。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就在华人和留学生们开始分发活动海报的第二天,中国驻法大使馆的微信公众号刊登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用团结和胜利告慰李文亮医生》,把法国即将举行的纪念李文亮的活动斥为“别有用心”、“分裂中国民意”、“煽动愤怒和仇视情绪”。大使馆甚至用了文革中“天安门诗抄”抨击“四人帮”的民间诗歌来抨击这场纪念李文亮的活动:“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
2月9日,一场飓风登陆法国,席卷整个西北部,巴黎四处受灾,铁塔关闭,而悼念李文亮医生的活动就在大风中如期举行。周日下午五点半的巴士底广场(Place de la Bastille)格外空旷,除了一群戴着口罩的人。现场举起了很多标语,也有花和摄像机。
大使馆的通告反而让一些人更有意愿参与活动。一位不戴口罩前往纪念活动现场的男生后来告诉我,“我就是要表达对大使馆的蔑视”。”
在这场活动里,没人愿意被称为“组织者”,参加活动的人,反复在社交网络上强调这是一次“自发悼念”。在现场,人群静静地站了一阵,一位参与者走上前,半跪下来,把口罩拉到脸上,吹响了一只哨子,一位戴着黑色口罩的男性开始念诗,呼吁言论自由。再之后,由于没人愿意继续出面讲话,参与者们便陆续散去了。据多家媒体的统计,为期数小时的活动中,现场聚集的人数大概在五、六十人上下。
晚上,白天的活动视频在网上流传,人们身着黑衣,戴着白色的口罩,画面被剪辑成了仿佛文艺电影片段。
一位悼念活动参与者王红对活动有些意见,“去之前完全没想到他们居然不申报(déclare),这明明就是一场示威(manifestation),活动组织也混乱。好多人直到活动开始前,还在问哪里能买口罩”,但王红还是去了现场。她觉得活动的议题上值得关注。但在她看来这场悼念活动还是“表演性太强”,“反抗的姿态强于行动力。”
而在中国留学生群体里,对悼念活动有反对声音。一位反对活动的留学生 Enzo 对我讲述了他的看法。他是去年九月来法留学的研一学生,自称“摇摆在小粉红和美分(亲美自由派)之间”,最终选择做一个“理性的记录者”。他认为要警惕愤怒导致的暴力。“不能给中国人上街的权利,以前给过,89(六四事件)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中国人受的教育不能令他们变成足够理性的人,而不理性上街只会造成暴力。”在他看来,呼吁为李文亮医生上街,就是煽动和不顾大局。“法国有上街的传统,他们足够理性,知道自己在呼吁什么,中国人不行。你能想像我妈到现在还在相信病毒是美国人投放的吗?”
与此同时,也有华人群体在线下开始行动,援助武汉。
意大利托斯卡纳(Tuscany)大区的普拉托市(Prato)一向以它的“中国制造”闻名于世,在这座18万人口的意大利北方小城中,生活着足足4万温州移民,5600家中国移民经营的纺织企业为当地政府贡献了大量税收。
生活在博洛尼亚的邱华本来已预定了前往普拉托的火车票,大约在农历年腊月二十八、二十九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疫情严重,甚至连颇具象征意义的普拉托春节联欢都取消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街边华商投放的巨大广告牌:“疫情不分国界!”(Un virus non ha né nazionalità né colore tutti uniti con voi),下面还有用中文写的一行小字,“天佑中华”。
2017年在博洛尼亚,邱华的朋友们创办了一个名为“务虚”的非盈利研究机构,关注意大利社会问题和跨学科艺术实践。如今,她们的微信群日以继夜地争论肺炎。1月23号,她们和几个群里的朋友建了一个援助小组,给这个小组取名“四十日谈”(4xDecameron),Decameron是《十日谈》的意思,“4”则来自quarantine,意大利语的“40天”,这是中世纪意大利瘟疫流行时,船舶入港需要隔离的时长,后来变成了英语中的“隔离”。
“四十日谈”组建时,大家打算捐点什么,但为时已晚。抢光意大利药房口罩的不仅有华人和中国游客,还有不甘示弱的日本人和韩国人,甚至奢侈品代购们也做起倒卖口罩的生意。
小组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通过一家药店预订了五千件防护服,说好了下午支付定金签支票,结果上午的时候,小组订到物资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一个不知名的中国人跑去药店,当场就付了全款,一卡车拉走了全部货物。“很多国内大公司在这边的关系户都在抢”,邱华开玩笑说,“有个姐姐开着法拉利过来订口罩,我们就管她叫法拉利大姐。”
另一部分参与抢购物资的人“有政府的关系”,比如和意大利力量党(Forza Italia)的议员认识。意大利力量党是意大利前总理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领导的政党,立场偏右,虽然平时常挑动排外和种族主义,但很多党内议员都和华商有经济往来,甚至在意华人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意大利政府面对疫情的反应如此激烈,率先停航,是因为他们和中国平时生意做得多。“作为唯一参与了一带一路的G7成员国,意大利知道中国政府和自己的政府一样不可信。”当然,这一说法止步于流言层面,无人能够证实。
“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一天五六个小时都花在找口罩上面”。邱华对我抱怨。无奈之下,“四十日谈”小组只好在医生的帮助下,一点点核对中国标准和欧洲标准,希望能买到一些欧洲小牌子的口罩或防护服。“北方工厂多,很多工业标准的口罩和防护服,是符合国内参数要求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型号和“听都没听过”的牌子,需要小组一家家去要他们的证书、资质,再和国内医院联系,核对是否符合标准。这个策略最终成功了,他们终于买到到了一千余件防护服,价格也不贵。小组联系到了中国内地一个名为“武心援”的志愿救助团队,然而遇到了1月31号意大利停飞往返中国的航班,本来可以顺利发货的快递公司受到影响,他们最终不得已动用私人关系,请一位意大利朋友出面,走私人公司的运货渠道,把货物辗转佛罗伦萨、罗马、阿联酋、曼谷直至上海,最终送往武汉。
邱华介绍说,这一切有赖博洛尼亚的工人自治和学生运动历史,这位意大利朋友的父亲参加过1977年的工人暴动,一家人都是国际主义左派。
##在“种族歧视”的风声里
在疫情初期,与其说华人或东亚人遭到社会上的的种族歧视,不如说他们首先要面对工作场所的资方压力。
在巴黎老佛爷百货(Lafayette)商场上班的李明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意识到国内疫情已经爆发,她从1月25日开始戴口罩站柜枱。那段时间,每天都有大批中国旅行团前来购物,她心里感到压力很大。很快,商场经理前来李明所在的柜枱训斥了她。
“不摘口罩就走人”,“上班不许戴口罩,戴口罩就回家去”,经理说。李明与经理据理力争无果后,选择给品牌高层打电话申诉,品牌方表示,他们虽然无权阻止她戴口罩,但老佛爷有权让违反商场规定的李明“病休”。
商场经理甚至还将李明带到了老佛爷的医务室,让医生给出了口头建议:“戴口罩不是必须的”,这一口径和法国卫生部一直以来的宣传相同,后来也列入了商场给员工的内部群发邮件,建议勤洗手,“但口罩不是必要措施”。
“但法国政府已经储备了一千多万个口罩了,不需要他们干嘛储备?”微信群里,一位买不着口罩的中国留学生抱怨道。
与巴黎老佛爷相反,有些商家反而鼓励起员工戴口罩。丁文是罗马一家奢侈品买手店店的售货员。起初意大利尚只有疑似病例时,丁文就已经开始自觉戴口罩上班,“我看退税公司的意大利人都已经戴上口罩了,还是最高级的标准,我们店意大利经理是自己觉得尴尬,怕丢人所以没戴,但他不会阻止我戴口罩。”1月31日,意大利确诊一例新冠肺炎,随着第二日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丁文所在公司开始统计戴口罩的人数,统一购买并发放,“公司也怕我们得病,否则算工伤,他们不仅要支付医药费和工资,还要赔一大笔钱。”
丁文每天搭乘地铁通勤,戴着口罩上车,“为了看看是不是真的会被歧视”。她在Instagram上连载戴口罩通勤日记。她被喊过Corona(冠状病毒),也被窃窃私语称呼为“cinese”,有人在她的日记下留言:“中国人称呼外国人白人或黑人,如果你说‘黄人’是种族主义,那中国人活该承受”。
但丁文并没有觉得恐慌。她觉得这些声音毕竟是少数。“讨厌的人哪里都有。”
但在欧洲,零星的针对行为也时有发生,欧洲人常常把亚裔作为整体,因此许多人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反应。在法国,一位越南裔网友发起了一小场反歧视运动,在推特上自述了因为亚裔长相而被赶下车的经历。在意大利,则有台湾人选择背起帆布袋,上面写着“我是台湾人,不是中国人,不是病毒”,这样的举动自然引发了中国大陆网民的怒火,该学生被迅速“人肉搜索”出来。
丁文对此有一点不以为然,她认为微信群中转来转去的所谓“歧视”很大程度上并不真实。据她回忆,大概在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前,意大利华人微信群里已经开始大量流传“我听说”的歧视案例,最多的是家长群里的控诉——小孩子在学校被霸凌和孤立;因为亚洲面孔被出租车司机拒载、华人被当街推搡辱骂殴打,等等。甚至,一则传遍朋友圈的传言说,一位韩国女士在米兰的火车站落轨身亡,原因是她是亚洲面孔并戴了口罩,因此被人推下轨道惨遭杀害。还有许多流言搭配了视频:中国商店遭遇打砸,多年积蓄毁于一旦,“水晶之夜”再现,“犹太人的昨天就是华人的今天”。视频中所呈现的,无外乎是亚裔面孔和欧洲面孔在商店里大打出手。另一则传闻则绘声绘色描述了意大利法西斯上街游行,要求建立集中营关押华人。
但这些传言几乎没有一则是能够确证的。被推下站台的韩国女士并未戴口罩,法西斯游行是几年前的事情,商店被砸的视频,有些是因为小偷,有些是因为股权纠纷,有些单纯是因为口角。更耐人寻味的是,如今疫情爆发严重的伦巴第大区和威尼托大区正是意大利右翼党派执政,许多人猜测他们的“水军”正在推特等社交媒体试图转移人们视线。一些华人显然难以分辨汹涌的种族歧视言论到底是来自水军还是他们身边生活着的普普通通的意大利人。
意大利汉学家龙亶(Brigadoi Cologna)对我说,虽然意大利中右派政党一般不敢大胆使用种族主义口号,但是极右派如新势力党(Forza Nuova)和庞德之家(Casa Pound)等等都一直在使用。对这些新纳粹和新法西斯政治运动来说,种族主义就是最根本的意识形态,他们不可能放过这次肺炎的机会。而对著名政治人物,前副总理萨维尼(Salvini)和他领导的北方联盟(Lega)来说,情况更为复杂,一方面,排外是其不可能改变的意识形态。另一方面,联盟党内高层又有很多人颇为热心支持中国政府,希望能一起做生意发财。这样就造成了现在意大利地方上的一种局面:“右派官僚啊……他们右手握华侨领导的手,一起干杯;左手呢,撒谎说华人公司都不合法、不卫生。”
至于意大利左派,他们对种族歧视的回击不仅仅是出于选举考虑,也是难以忍受意大利整体政治偏右的风气。2月24日,意大利歌手 Francesco Facchinetti 就爆料自己亲眼目睹了两个青年辱骂一位中国老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抽了他们两个耳光”,他还说:“在我们的国家,有些人太无知了!”
同一天,一位色情片演员 Valentina Nappi 也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对种族歧视的揶揄:“不幸的是,我没有中国同事,否则我已经和他录制了视频。”
##当注意力转向本地防疫
面对来势汹汹的疫情,意大利令整个欧盟都开始紧张。
由于历史原因,意大利地方政府一直有很强的自主权,罗马无心也无力像北京一样统筹全局。在伦巴第大区2月中刚出现聚集性感染时,威尼托大区和伦巴第大区已经开始互相“指责”,几天过去,意大利人仍不清楚感染源来自何方。这令习惯了大政府包办一切的华人感到不适:“为什么还不停止公共交通?”一些华人提出质疑;“罗马不通过法令是不能强制居民不出门的”,有人解释,也有人选择沉默,闭门不出。
更加剧在意华人恐慌情绪的。还有意大利在日常生活中显得低效的医疗系统。欧洲的社会保障制度和中国差异极大,必须按照分诊流程看病才能享受优惠报销,而这种缓慢又特别的医疗系统造成了许多在欧华人对看医生很有抵触情绪。在帕多瓦求学的 Antonia 被意大利医生严重误诊后,现在坚持回国看病。她认为北京的医疗水准远高于意大利。“在意大利,医生可能让你喝草药。”
雪上加霜的是,意大利民间一直存在庞大的反疫苗势力,不打疫苗的传统使得流感盛行,这一切都加剧了对立情绪,“意大利人指责中国人传染肺炎前,能不能先控制一下本国流感?”微信群里有人这样说道。
实际上,相较于法国卫生部坚称疫情可控,对本国医疗充满自信,意大利一直以来对疫情都保持严阵以待的态度,从一月底停飞中意直航以来,意大利政府一直在为封城作准备,也早早开始布置应急场所,甚至帕多瓦大学的研究人员在二月初已经完成对核酸检测的改进。21日以来猛增的确诊病例,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意大利医疗系统排查较为严密、检测迅速。
在意华人也一直在“自救”。
当意大利还只有疑似病例时,华人商会还鼓励华人不戴口罩。为了减少歧视,商会的口径一直是“意大利人对口罩敏感,我们要入乡随俗”。而在疫情爆发以后,米兰的中餐馆纷纷率先关门,生怕传染。
政界的华人也尽力发挥影响,普拉托的华人议员王小波出资捐了大米,并称希望在这个特殊时刻保持物价合理。为了让从国内返意人员主动隔离。
除了商会,意大利学联也出台了种种措施。在北方小城里米尼的留学生微信群里,学联每天都会统计从中国回城人员名单,要求名单上的人自觉隔离14天,如果不遵守规定外出,被人在街上看见报告进群里,学联就会发布通知,提醒群成员远离该人经过的地点。
亡羊补牢,不知是否未晚。不过如今,随着意大利的确诊人数突破100,意大利的左右派都意识到,疫情已经变成了意大利人在感染意大利人。而整个欧洲则转而开始恐惧半岛上的来客——仅2月24日一天,法国就隔离检测了多起“疑似”意大利病例,西班牙则已经确诊一例意大利游客患有新冠肺炎。
(文中王红、Enzo、李明、、邱华、丁文为化名)
説得真好,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所以我們香港人就不是中國人,因為我們就是要建立民主的香港國,Hong Kong is not China.
Fuck you ! Mainland Chinese.
海外華人買光別人倉庫的口罩,然後就將病毒傳播至該國,該國人民卻沒有口罩用了
虽然关注的重点可能偏了…不过“在意大利,医生可能让你喝草药”这句写的太有趣了
上面的說法並非理性但是十分現實的。理性上說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不可用所謂[民族性]這種刻板印象的代名詞可以歸類。但事實上因為人類的認知資源有限,人類總是用刻板印象去理解這個世界,正如全世界很多人都會覺得法國人義大利人很自由散漫,德國人很嚴謹,非洲就只有未開化的土人一樣。處理這類問題很多人都是揮起道德大棒 冠上種族主義的標籤。然而這根本無法處理產生歧視的恐慌情緒,只會被視為左膠,反而激化反對情緒。因為歧視者覺得他們的情緒沒有被理解,反而被忽視。
不是因為妳是中國人才歧視你,是因為你才歧視中國人
説得真好,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所以我們台灣人就不是中國人,因為我們就是民主國家。
今天收到学校的家长提示信,因为上周正好是half term,不少家庭可能去了意大利度假,信里提示去过意大利等地儿的要自我隔离,加起来提醒名单里都有十来个国家了。街上倒还没有看到带口罩的,不过上午刚看了铿锵集的《口罩》,感觉那么个用法也起不到防护作用啊。
对种族歧视的莫名恐慌?这种恐慌不是莫名的吧。
@YKJin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情绪在。
我说的不是巴黎的活动,而是在意大利这边的朋友,有向我提到相关部分的事实有偏差,更何况是包含实名内容的报道。
文章重新编辑之后,意大利这里的一些疫情事实依然是不太准确的。虽然这些错误并不重要,但却也都是些很基础、应该做到的核实工作。
谢谢Lucca
@sursick
我也想多聽聽其他現場的人的說法。
謝謝。
@sursick
他們喊得是“不能”。不好意思,有個typo
@sursick
我可能寫得太簡單了沒說清楚。我意思是本文作者Catherine寫的只表達她自己立場,裡面提到的個例不能代表全部。而Lucca的留言也給我們看到了同一件事情的其他角度。
我沒有鼓吹亂寫啊,更何況是端的編輯才有權利決定要不要登這篇文章。
我的留言只想表達一下Lucca形容的場面,尤其是一起喊“不懂”“不明白”那裡感動到我了。
我也参加了巴黎的悼念活动,想在这里谈谈感想。
李文亮先生逝世后,我看到法国不止一个网络讨论群组里群情激愤。就个人而言无法无动于衷,所以有这样的悼念活动存在我感到很欣慰。现场大部分是年轻人,随便聊了几句,大部分是留学生,但也有已经工作的。如果是表达对言论控制的不满是“表演”,那我在现场看到活生生的人,感受到了希望,这是“表演”的力量。我因此不明白文中引用的某位参与者对“行动力”的定义,不知道什么才有资格被称为“行动”。
参加这次活动,我不是毫无压力。大家都戴着口罩,也许有些人是为了表达一种姿态(上面书写着“不能。不明白。”),但我承认我更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作为一个普通中国留学生、一个普通中国公民、一个关心中国的人,突然在悼念活动当天在大使馆的话语里变成了“别有用心的人”,觉得帽子有点大。在强权面前,我们都很脆弱,所以去到现场也是与恐惧对抗。我想要有免于恐惧的自由。后来谈起来,说是有一些人因为大使馆的警告不敢来,觉得当时也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最后,我感到文章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不同的行动对立起来,而在我看来它们应是并行不悖的。无论是捐物资、反歧视、维护言论自由,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式,比如我知道其中一位参与者也制作了一个反种族歧视的视频。另外我有在脸书上看到某个中餐馆贴出的歧视言论,但我自己暂时没有感受到,周围问了一圈,也是这么说。我没有“对种族歧视的莫名恐慌”,恐慌是别的东西。
与大家共勉。
@YKJin
只代表自己的立场就可以瞎写吗?失实的地方不止一处(有出镜的朋友还在和作者协商,具体我也不好未经同意在这里说,毕竟我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事情),而且已经涉及到写作伦理了(发稿之前并没有给相关人员看过)。
有几个无关痛痒的事实问题倒是可以讲:
1. 在米兰意外身亡的韩国女孩根本不是“被推下站台”的;
2. 意大利歌手抽歧视者耳光本身和左派政治没有直接关系,从推文看,他“只是”帮助一个受欺辱的老人而已;
3. 早在这轮疫情的一开始、“确诊人数突破100”之前,意大利各方就已经声明“疫情变成了意大利人感染意大利人”;
怎么说,媒体和作者都是要负责的吧。
@Lucca
媒體上的文章不過是作者自己的立場,而提到的個例不能代表全部。
謝謝你的分享。看到後面你描寫活動現場,看得鼻子發酸。
作为参加了巴黎纪念活动并提供现场图片的人,想说明一下本文描述中有我不同意的地方。我是在巴黎读社科的学生,在从网上得知有这样一个时间和地点以后,自发约朋友一起去那里进行纪念,因为这是一件我们都渴望做的事情,和文中提到的那个线下沙龙没有关系。我并不在乎这次活动的号召在一开始是谁发出的,因为活动实际的组织者和参与者是很多和我一样的牵挂家人和同胞的留学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们知道自己想要悼念一个人和呼唤言论自由的意图和行为都是完全正当的,没有使馆所指控的那种别有用心。所以即使在活动前就看到大使馆的定性恐吓,我们也依然积极参与了纪念活动。
文中只引用了反对这次活动的人,因为作者自己也是反对举行这次活动的一位巴黎留学生,她当天不在现场,对于纪念现场氛围的描述也有失偏颇。文中的现场图片是我提供的,出于对端传媒和这位朋友的信任。但我对于文中的描述表示不赞同。当天活动设置的内容本身只有在准点吹哨子纪念这一个环节,但那天顶着大风有人让朋友代读自己写的诗,有人读文章,有人读了李文亮医生所签的训诫书,在读到那两个问句时所有人大喊“不能!”,“不明白!”。之后很多人也继续在寒风里聊天久久不愿离开。作者所写的“活动组织混乱”、“由于没人愿意继续出面讲话,三十多个参与者陆续散去”与我当天所见的情况不符。这不是一次“行动”,也不是“示威”,这是一场自发的纪念,给多日来积累在心头的悲伤和不解一个出口。
作者只是问我要了图片,并没有采访我,如果有采访我的话,以上是我想说的。
回樓下某人:民主是目的,不是手段。Think about it.
哈哈哈哈理克中来辣
中國人素質不夠不理性->所以不能給予民主權利,不能教育他們民主->缺乏實踐與訓練,不知道如何行使民主權利->中國人素質不夠不理性……
簡直天下無敵
脊椎被打斷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勇氣了,可悲的民族。
明明國歌的第一句說得明明白白,但喜歡跪的人總能找到理由繼續跪著。
我反而不理解大陸人幹嘛肉搜那個台灣人,台灣疫情控制的那麼好,不想被中國牽連進去很奇怪嗎?中國人把自己的名聲搞那麼臭憑什麼要我們承擔,想把其他人也拖下水也忒黑心一點了吧。
前陣子看了黑色五月暴動,才驚覺種族仇視可不是請客吃飯,日積月累的矛盾不去面對和解決的話,一爆炸就會有人頭被插在竹竿子上遊街示眾。
只可惜,有戰狼小隊罩的強國人民似乎並沒有這種意識,央連一句鞠躬道歉都被插上天了。
不過雖然法西斯可不是吃素的,但歐洲畢竟還是左膠佔多,這群人應該不會真被怎樣吧?
真可笑,這句“歐洲人常常把亞裔作為整體”,我們不就是也把歐洲人視作整體嗎?自打嘴巴
好一句不能给国人上街的权利,理由还落在文化决定论上……这种人还是回大陆深造好了
“中国人不够理性”的论调,真的是#我歧视我自己#系列。不敢反思别的,就变成:我们低端人口自己不配。真是懦夫。
楼下的朋友想讨论就讨论嘛。怎么,我们还挡着你领工资了?
本想讨论下外国排华的现状,拉下来评论又扯到民主去了
民主是手段不是目的,你们啥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
年輕一代和老一輩討論政治和時事,真的很容易吵起來。很多人同時是國內體制的受害者和得益者。比起在牆外討論,和牆內的人討論更困難,基本沒有合適的話語,即使討論到可能性,到了如何實踐,就會卡住。
但我很好奇我們這一代那麼多的年輕人去國外唸書和生活,最後可能為中國社會,尤其是內地,會帶來怎樣的變化。國內的魔幻社會和在國外見識過的民主自由公民社會,在期間要如果讓自己的世界觀與兩邊reconcile,是很個人化又值得一起討論的主題。
那位Enzo的邏輯,也是目前大部分推崇“民主在中國一定難以展開,因為中國人不配民主”的國人的常規邏輯,他們從來沒考慮過一件事,那就是這三十年來,究竟是哪雙手,把中國人捏成如此低幼、天真且娛樂化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