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15年说集中营故事,捷克导游:“我懂苦难”

“我刚好生为犹太人,所以讲犹太人的苦难⋯⋯若我生于香港或北京,说的大概会是六四屠杀的故事。”
Pavel Batel,犹太人,由苏菲亚罗兰的保镖变为研究歴史的集中营向导,Pavel盼世人直面苦难中的善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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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捷克布拉格63公里外的特雷津(Theresienstadt,此为德语,捷克语为Terezín)纳粹集中营,Pavel Batel提著电筒,照进昏暗的营房。他走上阁楼,弯腰,照出墙上七十多年前的涂鸦,孩子笔下的火柴人,颜色缤纷。“他们画的,是人们上吊自杀的情况。”但Pavel要说的,是比这些更沉重,连生还者都讳莫如深的“不安真相”。

“我访问生还者,常听到这句:‘我们不谈这些’。”由苏菲亚罗兰等好莱坞巨星的保镖变为研究歴史的集中营向导,Pavel到全球各地走访生还者,还原连他们都不愿提及的真相。“人们只道犹太人被虐杀,却很少人提及犹太人战后复仇。”

他是犹太人,说来却淡然:“这些龌龊的故事,也是真相。”45岁的Pavel在共产捷克长大,少年时才知道自己的犹太身份,当时不当一回事,直到15年前偶尔在集中营听到生还者讲解,才决意研究这段歴史。花三份一人生,说一个从未亲歴的故事,只因相信就算真相并不美丽,世人仍应直面苦难中的善与恶。

说故事求生,说故事理解人

Pavel是捷克特雷津集中营遗址最受欢迎的向导之一,将历史讲得活灵活现。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老师谭蕙芸、区家麟曾带著游学团听他说故事,两个专业说故事的记者叹为观止,区更说他是遇过最好的说书人,没有之一,还邀请对方来港主讲座谈会。

Pavel在中大接受端传媒采访,谈起千里之外的歴史,他突语气一转,模彷生还者阴恻恻说:“我要做这些事才能活下来,若是你,你怎选择?”明明在阳光下的校园,却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以为他的演技是向好莱坞明星偷师,他却摇摇头:“这是我小时候的求生技能。说不好故事,会死。”

他6、7岁时,随母亲由斯洛伐克改嫁到捷克,成了他苦难的开始。继父是业余歴史研究者,“他自己当不成歴史学家,就盼我们有所成就。”继父酗酒、有暴力倾向,“总之他什么时候觉得闷了,就把我们叫来,问我们歴史问题。”

Pavel Batel在共产时代的捷克长大,15年前偶尔在特雷津集中营听到生还者讲解,才知道这段苦难歴史,之后放弃当好莱坞明星保镖,全职讲故事。
Pavel Batel在共产时代的捷克长大,15年前偶尔在特雷津集中营听到生还者讲解,才知道这段苦难歴史,之后放弃当好莱坞明星保镖,全职讲故事。

Pavel装出继父看表不耐烦的样子,“半小时后答我,答不好没得睡!”说罢Pavel便得跑到书房翻书。母亲患精神病,无力保护孩子。答得不满意,凌晨2点罚站不准睡,弟弟冬天被抓去淋冷水澡,拳打脚踢是常事。“我不断练习,如何把歴史变成引人入胜的故事。他听得高兴了,我们才能安生。我得迫自己喜欢歴史,才能活下去。”

“唯有认识苦难,你才能真正理解他人。”

在家被虐待,在街上也常无端被欺凌。

他生长于捷克民族主义高涨的时代,邻里间只有他们一家是是斯洛伐克人,“我不会说捷克人憎恨斯洛伐克人,但我们分开成为两个国家,必有原因。大家怎么看大家,到现在仍是不能谈的禁忌。”

小时候,Pavel跟弟弟走在街上,一开口,人们听到其口音,会朝他们扔石子。他记得有次被街童围殴,有个男人经过,本想制止,“但他一知道我是来自斯洛伐克,便转身离开。”

小孩不了解什么是民族主义,却明白憎恨可无端而生。“我很小已知道,人很容易走向恶,也很容易因差异而无端生出憎恨。这些差异,大至民族主义,国籍、阶级不同;小至你支持不同足球队,却足以让人势不两立。”

2013年一个展览展出二战时期被害的犹太人肖像。
2013年一个展览展出二战时期被害的犹太人肖像。

Pavel于是学习另一种求生技能,跟爱打架的朋友学空手道。“变强,才能保护自己跟弟弟。”因习武,辗转当上保镖,还开设武术学校,保护过苏菲亚罗兰等好莱坞明星、欧洲黑手党家眷,还有捷克总统哈维尔。

多年前,Pavel保护美国国会要员来特雷津集中营参观,首次听生还者讲述被纳粹迫害的故事,深感震撼。“当时我就想,这是我的故事!不因我是犹太人,而是这些苦难,我懂。”

“唯有认识苦难,你才能真正理解他人。”受过苦,才懂得同情与恻隐。

Pavel毅然关闭武术学校,放下高薪来全职讲故事,连同今年10月即将出版的新作,一共为这段历史写了4本书。“我觉得这些故事我不讲,就没其他人来讲了。”他是咏春高手,“中国的武术哲学是‘止戈为武’,成为最强,才可用武力给对方教训,制止暴力;我讲这些集中营故事,也是想让大家由歴史中汲取教训。”

集中营故事:人性的恶

就算他说的,是让许多人不自在的“不安真相”。

“我访问生还者,常听到这句:‘我们不谈这些’。就算是歴史学者,也会因民族主义有所忌讳,不想有损国族名誉,因此寻真不易。”Pavel由德国、捷克等许多古董商、旧书店、私人收藏家搜罗战后至七、八十年代出版的旧书,还到世界各地走访多名生还者及其子女,尝试拼凑出历史全貌。

“每个故事,总有些人听了不舒服,但真相不为任何人服务。”

“有看守集中营的保安写,曾看见囚犯用布焗死身边人,吞掉配给予对方的粮食。”Pavel说著压低声线,模彷受访生还者的隐晦忏悔:“我对最好的朋友做了些事,才可以活下来。”Pavel反问:“如果你不够吃,饥寒交迫,你的朋友病了,气若游丝,也许配给他的食物都会浪费掉,你会怎么做?”

特雷津集中营内的淋浴室。
特雷津集中营内的淋浴室。

“人们会为了活下去做许多事。”他说,人性比想像中复杂得多,而纳粹擅于玩弄人性。“他们曾给一对父子木棍,谁杀死对方谁能生存,若是你,你怎么选?最后是父亲哀求儿子杀死他。”

求生是人性,恨意也是人性。

“大家只知纳粹虐杀犹太人,却很少人提及犹太人战后的复仇。”他找到一封信,来自一名犹太父亲。在集中营,他目睹年幼的儿子被杀。他写道:“唯有恨意让我活下去。”这名父亲最终生还,战后却不愿归家,信中道:“附近有个森林,人们会把纳粹战犯及其家人拖进去打死,女人跟孩子也不放过。我复仇后就回来。”

“不是犹太人就会帮助犹太人。”

人性的试炼,亦在特雷津集中营上演。

此营与其他灭绝营不同,原是布拉格以北约60公里外的小镇,纳粹在1941年将原来7000名居民迁走,改建成为将犹太人送往灭绝营前的中转站,亦是对西方国家隐瞒虐杀犹太人的宣传样版,对文化活动控制较宽松,会安排音乐表演、迁走部份囚犯以改善居住环境、安装假的水龙头等,以骗过国际红十字会人员。至1945年关闭时,共囚禁过逾十万人。

Pavel说,这是纳粹刽子手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精心设计的剧场,用作人性实验。

艾希曼知道富有的德国的犹太人向来看不起较贫困的捷克犹太人,于是哄他们说,特雷津是希特勒送给德国上流社会犹太人的礼物,让他们在烽火连天时仍可安享晚年,Theresienstadt名字解作‘水疗小镇’(Terezin Spa)。所有细节都是艾希曼精心编撰的剧本,“当他们提著装著珠宝、华衣、财物的行李下火车,艾希曼在火车站接他们,还装模作样向他们躬躹。”

Theresienstadt集中营前的犹太人遇难者墓地。
特雷津集中营前的犹太人遇难者墓地。

这些名流甫下火车,看到捷克犹太人,理所当然以为是纳粹安排的仆人,使唤他们拿行李,引来对方哄堂大笑。Pavel打了个响指,模彷他们颐气指使,咆哮道:“你!还不过来给我拿行李?”就在此时,纳粹把大闸关上,捷克犹太人一哄而上,拳打脚踢,抢去他们所有家当。

富豪沦为乞丐,挤在湿冷且满是老鼠的隧道过夜,还得向其口中的“捷克猪”乞食渡日,受尽屈辱,常被拳打脚踢,许多人宁愿自杀。

“较年轻的犹太人已外逃,来特雷津的德国犹太人多是老人,要在这般环境生存更不容易,不少人自杀,当中多是男性。有生还者回忆,许多女人哀求丈夫或儿子不要轻生,也许是男性自尊心较强。”

营内食物由纳粹配给,惟不足裹腹,一到傍晚,每间房子、每片空地,都有人卖艺取悦他人,以换取食物。“据生还者证言及营里儿童所画,许多体弱老人倒卧街头,人潮聚集时无力离开,就在歌声、音乐中被踩死。”

“若无这些细节,歴史只会愈来愈像童话。”

Pavel叹道:“不是犹太人就会帮助犹太人。”

他经营导赏团,坚持“小班教学”,每年5到9月每天都带团到特雷津 ,由早讲到晚,参加者不乏犹太人,由政要、专研歴史的教授、到十来岁的青少年都有。当他讲这些故事,有生还者子女会告诉他“这些我父母都没讲过”;有人不愿相信,质疑“犹太人不会做这些事情”;也有人低头沉默良久,再道:“知道这些令人心碎,但谢谢你告诉我。”

他坦言,犹太人有强大政经影响力,各地都有博物馆、教育活动讲纳粹迫害的歴史,但绝口不提这些“不太体面的故事”。“犹太人之间也会因阶级、国籍等差异互相憎恨。这些故事不美丽,却也是真相一部份。”

集中营故事:人性的善

集中营的故事,有来自软弱的恶,也有因善而生的坚忍刚强。

有生还者向Pavel忆述特雷津营里“小孩的守护者”-Fredy Hirsch (1916-1944),“若世上真的有天使,我有幸遇见其一,就是Fredy。”

Fredy是德国犹太人、运动员,于1941年被送到特雷津。“他会格斗,连武装亲卫队(Waffen-SS)成员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可是他为人善良,甚至教对方如何取胜,赢得纳粹欢心。”

Fredy说服特雷津高层,让他办游戏班。“表面是让小孩学唱歌画画;其实偷偷上课,因纳粹不让他们接受教育。”Fredy要孩子们坚持每天运动,就算洗冷水澡,也要保持卫生,增加生还机会,还鼓励他们与老人分享食物。

特雷津集中营是二战时期位于今天捷克的一所收容犹太人的纳粹集中营,曾有数万犹太人死于这里。图为摄于1946年的特雷津集中营。
特雷津集中营是二战时期位于今天捷克的一所收容犹太人的纳粹集中营,曾有数万犹太人死于这里。图为摄于1946年的Theresienstadt集中营。

惟善人未得善终。1943年,Fredy因违规探视新送来的犹太遗孤,被送到恶名昭章的灭绝营奥斯威辛。翌年,纳粹要求Fredy合作,带孩子到毒气室以免引起骚乱,才让他活下去。

Fredy一口拒绝:“我绝不离弃我的孩子们。”他暗中通知其他成年人,时为纳粹节节败退,有人提议叛变,推举Fredy为领袖,其间Fredy离奇身亡。“有说他自杀,但有在场生还者告诉我,他是被其他犹太人毒死的,因他们自知叛变只有死路一条。”

Pavel说,尽管Fredy的事迹展现人性高贵,仍属“让犹太人感不安的故事”,只因Fredy是同性恋者。

“他获得的特权,是被纳粹军官性侵跟虐待换来的。有生还者说,他时常于深夜带著血回营房,Fredy Hirsch的故事较少人提及,因他是极少数已公开的犹太同性恋者。纳粹固然否认军中有同性恋者,同性恋于犹太人而言同样是忌讳,至今亦然。”

令人不自在的歴史

作为犹太人,讲这些故事时,会否也感到不舒服?他摇头:“我会说我是人类的一份子。我刚好生为犹太人,所以讲犹太人的苦难。若我生于柬埔寨,也许会谈赤柬集中营;若我生于香港或北京,说的,大概会是六四屠杀的故事。”

“这些事件中的苦难不一,但当中失去自由、被极权操控、被捕的恐惧都一样。”而其中的善与恶,同是人性真实。

歴史是人类故事的总和,却是由人书写。“每个故事,总有些人听了不舒服,但真相不为任何人服务。”

Pavel Batel 直到16岁才知道自己是犹太人,对于不识歴史的无奈,他深有体会,他希望让年轻一代了解歴史,避免重蹈覆辙:“所有的答案,都可在歴史里找。”
Pavel Batel 直到16岁才知道自己是犹太人,对于不识歴史的无奈,他深有体会,他希望让年轻一代了解歴史,避免重蹈覆辙:“所有的答案,都可在歴史里找。”

花三份一人生说一个未必受欢迎的故事,背后是怕真相隐没的焦虑:“若无这些细节,歴史只会愈来愈像童话,也许生还者的下一代还有兴趣知道,但再过一两代人,最终便不想再听这些‘被和谐’的歴史。”

Pavel 5月会应邀大屠杀专家Florence Eisenberg教授的邀请,到以色列巡回演讲,为年轻一代犹太人讲集中营不一样的歴史。导赏团有犹太家庭带著年轻子女来,“他们没兴趣听,拉著父母问什么时候回布拉格,赶著回去逛街。”

不识歴史的无知,Pavel是过来人。他在冷战时期的共产捷克长大,因以色列是美国盟友,政府刻意抺去二战中的犹太歴史。直到16岁有天回家开派对,酒过三巡,在共产政府任要职的祖母突然对全家透露:“其实我们是犹太人。”

“那时我们听了只懂大笑。”十多年后,他首次听到生还者故事,才知道这份苦难的重量。

若不识歴史,便或重蹈覆辙。“所有答案都在歴史里。”由最近的新西兰清真寺枪击案,到美国总统川普的排外政策、巴西极右翼政客博尔索纳罗(Jair Bolsonaro)当选总统,民粹及右翼主义于全球抬头,欧洲多国亦收紧对难民的援助政策,是否与当年纳粹崛起似曾相识?他认为与传媒制造差异有关,而差异会引起恐惧、仇恨。

“例如敍利亚的难民危机,传媒讲多少他们的苦况?他们会告诉你,这些难民跟你有多不同。世上第一部便宜的收音机,是纳粹研发的,为的是方便作政治宣传,可见传媒的影响力。”

受过苦,才懂得恻隐。“欧洲多国将敍利亚难民拒之门外,对其苦难视而不见。因二战后欧洲过了逾半世纪安稳日子,人们忘了苦难下的生存状态,失去对他人的恻隐。”

15年,三份一人生,4本书,只讲一个苦难的故事。Pavel说:“因为苦难会打开你的心灵。”

读者评论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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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新疆“再教育营”与纳粹集中营没有本质区别

  2. 应该是三分之一人生吧

  3. 制度既能引導人性之善,也能勾引人性之惡。如果一個社會出現了越發升級的敵對和暴力,首要檢討的是制度本身。人要學會排隊,不是因為有的人天生性善,僅僅是因為有欄杆。

  4. 制度,對人性的導向,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5. 在《立場》,我才會說,報導不夠平衡。

  6. 在《端》,我會說,我們是否必要抑制一下個人的抒情衝動?

  7. 所以,搞清楚自己的利益是什麼,別人的利益是什麼,對彼都合理的制度安排是什麼,比時時去猜疑態度問題更有現實意義。

  8. 人不是沒有展現跨族群善意的可能(也是有前提的),但那不是常態。我們都必須有一個中性(neutral)的制度來保證各個族群的利益得以伸張。不論是中港,還是漢穆。就目下的現實來說,你無法justify那個聯結中港及漢穆的「制度」,矛盾是必然的,也很正常。納粹是極端,而用極端來否定某種現實層面的區隔需要,我覺得已是一種盲目的道德衝動了。所以,對於《端》的這種傾向,我本人抱疑。

  9. 我想,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而是是否valid的問題。你一定要用一種超然的態度(人性之善惡)來試圖解決無處不在的族群問題,我的意思是,無效,且會帶來另一種壓抑。即使在一群猶太人之中,族群還是存在。族群/身份認同是剝洋葱的過程,承認這個,才能更好去應對它。即承認人本身是什麼,比用神的標準高拔人,更像是合理制度的來源。人是承認自己好?還是繼續苦於自己不是神好?

  10. 我竟然来反驳自己(哭笑不得)@nyfctguj
    没人能改写历史,只是胜利者能控制对历史的宣传。
    美国屠杀印第安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猜多少人知道?共产党是不是胜利者?六四事件你知不知道?你又猜有多少人知道?
    一千年前的帝王能抹杀历史,但现在不能,这就是互联网的力量,不必为有多少人知道而惋惜或高兴,历史就是历史。

  11. 族群認同在人命關頭前,是沒有價值的。人在飢寒交迫時,亦不會繼續信仰善良。

  12. 中国是世界上最堂而皇之地相信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国家,以他们的逻辑,落后必然挨打,那是不是强大就可以打别人(而且没人追究责任)

  13. 這些悲劇都源自人性,要是民族A、民族B被關在集中營同樣會做出些手足相殘的事,與「猶太性」無關。
    只是這次猶太人被關在營裏,這故事才變得「很猶太」而已。

  14. 事实就是如此,美国白人对印第安人的种族灭绝政策,现在几乎没人提及了

  15. 強國人認定,希特勒犯的唯一錯誤就是沒有打贏。這就是強國人的道德觀與獨立思考。

  16. 推薦看看維克多·弗蘭克爾的《活出生命的意義》以及《弗蘭克爾自傳》。弗蘭克爾是知名的心理學家,也是納粹集中營的倖存者。他講述了許多集中營裡的善與惡

  17. 总结下来,不是犹太人就会帮助犹太人

  18. 不必強求吧。:)

  19. 悲剧的是历史永远是胜利者写下的,如果希特勒赢了,没人会知道他对犹太人的屠杀,就如同美国白人对印第安人的大屠杀很少有人提起一样

  20. 同样是中文 重读了好几遍 愣是不知道那个叫Fai的在说啥

  21. 我似乎在香港01还是立场新闻看过体构类似的报道。
    但未经明确证实,仅是我个人看法。

  22. 弱者的強勢表現之一正是苦難敍事,先於一切佔有道德優勢,於是強者被「設定」,很難以同道還之。「重複」是有道理的,不管那是苦難,覆轍,還是什麼。

  23. 文章說的是猶太人的故事,即便是陰暗那部份,但還是會嗅出與光明相同的氣味:人因共同的苦難而產生側隱之心。隔膜來自強調差異,於是只要看到大家都是同樣的人,瞭解同樣的苦難,便能消彌隔閡。
    我看到的現實沒那麼簡單。當強調「一體」成為政治手段,而明顯壓制了某方利益的時候,只會製造了更深藏的隔閡(坦露並不會得到更多理解)。
    納粹(不是猶太)的敍事成了故事或傳說,已然黑白分明,現實仍是灰的。對身處灰色的人來說,光明也會壓迫,對面站着的是手執光明之器的人。
    某些從歷史敍事裏歸納出來的抽象原則,再運用不當,或根本就歸納不當,還是會重複相同的錯誤。
    諸如敍利亞難民於歐洲,大陸移民於香港。我們都沒有看到某種「弱者的強勢」。談實際利益侵擾的人,容易被冠以各種罪名被打發,這在我看來,就是「重蹈覆轍」的其中一環。這倒讓我不斷想,歷史上有更讓大家都自得的群落融合方式嗎?還是,所有的融合都是在考驗受者的德性(virt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