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在中国内地上网发帖批评政府有风险,但从近日起,就算只是“打酱油”、跟帖看戏都要更加小心。6月21日,负责中国内地网络监管的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网信办)召集相关官员及部分网站负责人,召开“全国跟帖评论专项整治”视频会议,计划集中治理网络跟帖评论存在的“突出问题”。
网信办副主任任贤良在会议上称,“跟帖评论乱象扰乱信息传播秩序、破坏网络舆论生态,人民群众深恶痛绝,必须下大力气整治”。此次专项整治的重点则包括三个方面:
-
集中清理跟帖评论中违反“九不准”(不得传播含有危害国家安全、损害国家荣誉和利益、破坏国家宗教政策、扰乱社会秩序等九个方面内容的信息)、触犯“七条底线”(社会主义制度底线、国家利益底线、社会公共秩序底线、道德风尚底线等七条)的违法违规“有害信息”;
-
加大执法监督管理力度,畅通网络举报受理渠道,推动形成对有害信息“人人喊打、群防群治”的机制;
-
广泛开展网上宣传教育,持续开展“阳光跟帖”行动,积极培育“积极健康、向上向善”的网络文化,使“文明评论、理性跟帖、善意回帖”在网上蔚然成风。
任贤良还强调,跟帖评论的治理关键在“落实网站主体责任”,网络媒体不能一味追求点击率,要“切实担负起应尽的社会责任,健全信息安全管理制度,加强跟帖评论自律管理”。
在此之前,中国网络言论审查及打击的主要对象一般是发帖者,比如因“煽动民族仇恨”被判缓刑的维权律师浦志强、质疑“官媒姓党”后被处分的地产商任志强等,而本次会议的召开意味着今后“不和谐”的跟帖评论者也会被“重点关照”。
参会的网络媒体代表也纷纷表态支持本次行动。官媒环球时报旗下环球网总经理许丹丹称,加强跟帖评论管理是“全面推进网络空间法治化的重要举措”,今后将“更加尽好责、把好关”;因网民回复过火而曾多次引发官方不满的网易网站,其副总编辑刘洋也表示,将“把净化网络空间、推动网站健康有序发展作为头等大事,加强自律、规范运营”。
形成良好网上舆论氛围,不是说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调子,而是说不能搬弄是非、颠倒黑白、造谣生事、违法犯罪,不能超越了宪法法律界限。我多次强调,要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一个重要手段就是发挥舆论监督包括互联网监督作用。
这一行动看上去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公开发言背道而驰,他于今年4月19日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发表讲话称,“对网上那些出于善意的批评……不论是和风细雨的还是忠言逆耳的,我们不仅要欢迎,而且要认真研究和吸取。”
但不久之后,任志强仍然被处以留党察看一年的处分。而在此之前,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上海财经大学教授蒋洪在财新网的访问中表达对任志强事件的看法,称“公民表达的权利必须要保障”,但该系列报导随后被网信办以“非法内容”为由删除。
除了“传统”的言论禁区外,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等产生的问题也成为新的言论“敏感区”。中国当局近期频繁警告财经评论人士,勿对中国经济发表与官方表态不一致的悲观言论。
网信办今年2月公布的“执法成果”显示:2015年,网信办在“涉恶性政治谣言、涉恐涉暴涉枪、涉民族宗教”等“有害信息”方面,要求相关网站删除信息2000多万条、关闭账号近万个;在淫秽色情、赌博欺诈、虚假广告等“不良信息”方面,要求相关网站清理信息近10亿条、关闭账号90多万个;全年共约谈网站820余家、1000余次,取消违法违规网站许可或备案、关闭网站4977家,关闭各类账号共计226万多个。
在进行“跟帖评论专项整治”后,上述“执法成果”数据还会持续增加。虎嗅网评论指,无论是之前的“净网行动”,还是对新闻网站、社交平台的监管约束,都凸显了一个趋势:中国网络监管“正从粗放式到精细化的转变”,因为评论跟帖“已经成为一种新的内容传播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