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註】端傳媒「女人沒有國家?」專欄,名字源於伍爾芙的一句話「As a woman I have no country」,但我們保留了一個問號,希望能從問號出發,與你探討女性和國家的關係,聆聽離散中的女性故事和女性經驗。我是這個欄目的編輯符雨欣。本期文章,我們從中國一個熱點輿論現象,看國家對女權態度的轉變,如何(更)讓女權主義者做出不得不的讓渡。
(弦子,作者,女權主義者)
去世28天后,「胖貓」的戀愛、死亡及身後沸沸揚揚的一切終於等來了權威的定論:胖貓與譚竹為正常戀愛,二人之間的經濟往來為戀人之間的正常交往;胖貓的姐姐在網絡曝光譚竹信息並刻意引導輿論,導致「網絡空間秩序被嚴重破壞「,而部分網友則被發現利用此事蹭流量、博眼球,最終被採取刑事強制措施3人,行政措施13人。
從4月11日「胖貓」自殺到5月19日官方通報,橫跨一個中國內地「五一」假期黃金週,一起看似私人原因發酵的網絡熱點,以官方公告告終。在此之前,「胖貓事件」在簡中全網以難以想象的現象級熱度爆發討論。它看似是一起典型的性別議題:男女戀愛之間的經濟往來,被簡化為女性在親密關係中得到利益;女方被以「撈女」等典型的厭女詞彙抨擊,男方則被無限浪漫化、崇高化,全社會喜聞樂見對一個女人的私刑……
與此同時,「五一」當日,廣東梅州高速塌方造成重大交通意外,造成48人死亡,則乏人問津,新聞控制似乎比以往都要意外嚴格。在胖貓熱點中,有零星聲音請大家關注梅州事件,不過,直到胖貓熱點結束,人們甚至都不知道梅州事件中所有遇難者的姓名。
我們必須試圖弄清楚的是,在那28天中,中國輿論場上的人,究竟「看到」了什麼?
194萬「購買流量」的成本
官方通報所試圖隱瞞的第一件事,就是令胖貓事件形成熱點的真正驅動者。
過去討論公共事件時,「公共」的定義取決於事件的性質:這件事是否與每個人的利益休慼相關?我們是否可以通過對事件的討論對社會現狀有所推動?然而在今天,公共事件的成立似乎還取決於另一個性質:事件的結果究竟可以引起多大的公衆關注。
當我們假設社交媒體是完全去中心化、算法完全透明時,「關注」或許取決於題材與細節是否能激起看客的情感。然而,當平台本身可以通過熱搜、推送來製造話題,我們看到的信息會被算法控制時,必須認識到,無論抖音還是微博,我們所置身的並非是一個去中心化的平台,相反,平台本身就是絕對中心。
當平台操縱着算法,平台也就定義着什麼是「公共事件」。必須承認,個人的倡導早已無法抵制算法設置的議程。而更加困難的是,我們要指認,在神秘莫測的算法背後,是否有流量之外、平台之上的目的驅動——究竟是誰在決定我們到底可以看到什麼?是誰希望我們看到胖貓事件?當胖貓事件被全民關注後,誰才是最終的受益者?
「經調查取證後查明,胖貓姐姐劉某,先後在網上公布了大量涉及譚某的個人隱私信息,並通過聯繫他人代寫文案,購買流量等方式故意誤導輿論。在此期間,劉某賬號的粉絲數從263個增加到最高的290多萬個,獲點贊1455.6萬個。」——這是央視新聞指控胖貓姐姐劉某「操縱輿論」的表述。
然而被官方所刻意忽略的是,胖貓姐姐的私人行為,與290.22萬粉絲,1455萬點贊與全網熱度之間的關係——真的如同通報裏所說,這只是劉某代寫文案、購買流量的個人行為嗎?
代寫文案、購買流量等字眼,讓看客下意識認定胖貓的姐姐通過這些行為就可以「煽動輿論」。然而這種抖音用戶常見的宣傳手段,成本是相對透明的。對成熟的MCN公司與廣告宣發公司來說,抖音投流也是一項巨大的成本。按照1455萬點贊率、抖音賬號曝光/點贊之間接近3%的轉化率、以及抖音投流4元/千次播放的cpc價格——如果如同官方所暗示的,是個人通過「購買」流量所得的話,那麼購買成本為194萬人民幣。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官方通報所試圖隱瞞的第一件事,就是令胖貓事件形成熱點的真正驅動者。
事實上,胖貓在4月11號去世後,其姐姐劉某從4月15號左右,就開始在抖音發布懷念弟弟的內容。但因為熱度不足、抖音並非中國主要的輿論討論平台等原因,這件事並未引發全民關注。真正讓「胖貓事件」成為全民輿論的節點,是微博,關鍵時間是5月2日。
事件相關的第一個詞條:#21歲重慶男子跳江#,在5月2日13:00左右出現在微博上,14:00左右則已經來到熱搜榜第11的位置。然而,雖然詞條已經來到熱搜榜,從話題貢獻度看,參與討論的幾乎都是素人博主,詞條廣場上關於此事的熱門微博也缺少評論、轉發。
5月2日白天時,胖貓姐姐劉某的抖音熱搜也不過7萬粉絲,遠未到達全網熱度的流量。
5月2日當晚20:00至22:00,幾位並未公開實名的「時事博主」,以完整的時間線、數據、聊天記錄等細節與素材、明顯情緒引導的文字,對胖貓譚竹的事件進行總結。根據新浪微博的規律,20:30—23:30晚間用戶活躍程度最高。於是在這天晚上,胖貓事件成為全民熱點。
一天之內,從#21歲重慶男子跳江#詞條的突然出現,到該話題熱度的突然攀升,顯然並非由網友的自發討論形成,而極大可能是平台「空降」熱搜,以引發網友討論。
利用
當極其慘烈的交通事故發生時,公衆的注意力卻被轉移到胖貓與譚竹的戀愛糾紛中。
從可追溯的事實與數據來看,官方事後的那則通報,語焉不詳地忽略了新浪微博在這個輿論事件中發揮的巨大作用,以及平台為何要在5月2號在這個時間點進行議程設置。過往,官方曾對微博、抖音等屢屢進行整頓,這一次,卻又刻意幫平台撇清責任。
輿論場是否還起到了其他作用——如果平台沒有設置我們的關注議程,我們本應該關注的是什麼?
5月1日,梅龍高速公路11.9公里處(梅州往龍巖方向)發生路面塌方事故,至5月2日14時,造成48人死亡,3人失蹤,30人受傷。這是繼2011年的溫州動車事故後,最大的交通傷亡事故。而不論是10年前動車事故受矚目的程度,還是胖貓事件中過百位網友線下的悼念,都與梅州高速受害者的模糊面目,形成了過於殘酷的對比。
當極其慘烈的交通事故發生時,公衆的注意力卻被轉移到胖貓與譚竹的戀愛糾紛中,它們可以再從以下層面加以分析。
討論素材
梅大高速的交通事故發生後,公衆所能看到的具體信息極其有限:一小段高速大火的視頻、幾張現場的實時照片——這就是關心車禍事故的大衆可以看到的全部素材。在之後的數日裏,梅大高速的營救工作亦是以官方新聞通報的方式呈現,大衆始終對死亡人數、事故的慘烈程度缺少具體的視覺素材以進行感受。
而胖貓事件,在5月2日最初的幾條微博中,其姐姐劉某在抖音上提供的信息就已經被精心梳理、有意提煉:兩人的聊天記錄、轉賬記錄、雙方親友發言、胖貓生前叫外賣、打遊戲的種種細節,並強調了「51萬」、「pua」、「吃不起外賣」等情緒爆點,讓大衆可以以極快的速度迅速了解這件事,並被精準地挑動起情緒,陷入到對胖貓的同情與對譚竹的憤怒中。
而有關梅州事故的後續,大衆只可以通過官方媒體的描述、當地政府發布會得到寥寥無幾的信息。其中官媒報道的重點是見義勇為者的挖掘與表彰,並把事件定義為「災難」,而高速坍塌的原因被模糊,遇難者的身份不被提及,事件的慘烈程度被淡化。在事件發生10天之間,儘管有《三聯生活週刊》、《財新》兩家傳統新聞調查媒體試圖發布關於受害者具體情況、高速塌陷成因的深度報道,然而不約而同地在24小時內遭遇了刪稿、屏蔽,信息並沒有得到有效傳播。
胖貓事件則不同,從最後官方通報中,我們可以得知雖然在5月3日譚竹就針對胖貓姐姐的行為進行了報警,但顯然,從胖貓姐姐在社交平台的活躍程度看,直到最後的官方通報出現之前,她與家人的發言都是完全沒有受到限制的,以至於大衆可以不斷得到關於此事的新細節。
平台的流量呈現
從5月2日第一條熱搜出現,到警方最終通報,胖貓相關的熱搜詞條始終以每日數條至上十條的數量呈現,並長期佔據熱搜第一。
作為流量引入的重要入口,胖貓事件的輿論熱度離不開平台持續不斷的議程設置。從事件細節、網友爭論、後續爆料、延伸事件……不斷出現的微博熱搜,引導着大衆或同情、或憤怒的情緒,閱讀量、討論量更是難以計算。而梅大高速相關的熱搜則無論數量、細節呈現都呈現極度的不對稱。
事件連鎖效應的持續發生
「胖貓」引發關注後產生了一系列後續:前女友出現在微博、網友給胖貓點外賣進行紀念、發現外賣出現空包、相關外賣公司開除員工並捐贈一百萬⋯⋯可以說,胖貓事件因為對觀衆情緒的挑動,從線上引發了線下的一系列連鎖事件,而公衆因為胖貓採取的線下行動並沒有遭遇阻攔、且後續事件也在社交媒體得到了充分曝光,而導致公衆對胖貓事件的討論熱情不斷延長。
而梅大高速事件的後續:救援經過、遇難者家屬的近況、賠償方案、事故成因調查⋯⋯直到今天,因為對媒體報道的禁止,公衆依然沒能得知事件的後續情況,更無法對此事真正介入參與。
一段私人的親密關係得到全民審判,一樁公共事件被大衆遺忘,胖貓譚竹事件與梅大高速悲劇在輿論場的熱度區別,證明了在今天的中國,因為線下空間的壓縮、對新聞媒體的制約、能得到公共關注的事件並不在於公共性,而在於社交平台決定呈現什麼、怎樣呈現。
假性性別進步
女權主義者幾乎是沒有選擇地必須加入對譚竹的聲援。
當然,議題操縱並不是每一次都會成功,平台試圖煽動公衆情緒,前提是知道公衆情緒的引爆點是什麼。
胖貓事件能在輿論場激起如此之大的水花,並非只用厭女這一社會文化的潛意識可以解釋——除了公衆對圍獵女性的熱情之外,還來自於網絡的泛女權社群對這種厭女圍剿的抵制。當厭女情緒裹挾着社會大衆對譚竹進行從線上到線下的圍剿時,女權主義者幾乎是沒有選擇地必須加入對譚竹的聲援。儘管新浪微博封禁了一批試圖聲援譚竹的女性賬號,但直到官方通報出現,泛女權社群對於譚竹的聲援並未停止。
泛女權社群的堅持與對污名化女性行為的抵制值得讚美,然而女權主義者應該為官方通報最終為譚竹進行了「澄清」感到高興嗎?必須意識到的是,當我們討論公衆進行議程設置的自主性被官方與平台以轉移注意力的方式剝奪時,無論女權主義者對胖貓與譚竹的這段親密關係進入如何的解釋與分析,女權主義們的執着與激情本身,就是官方與平台被利用的公衆注意力的一部分。
在過去,女權行動者的關注與熱情還能指向具體的議程,如#Metoo中對司法制度、高校以及用人單位的具體訴求;即使在#Metoo遭遇打擊後,女權主義者依然可以抓住突發的性別事件——如徐州小花梅與唐山女性被毆打事件——作為機會來展現女性的社會關注與行動力;但是,在線下行動遭遇打壓、線上的言論空間日益緊縮的當下,女權主義者們雖然還保持着自身對性別議題的巨大熱情,卻面對着無法設置自身性別議程的尷尬處境。
而國家對女權主義者、或者說廣泛的女性性別意識的覺醒,其採取的策略,也從#Metoo後期的打壓禁言,到徐州小花梅事件的疲於應對,終於來到更加有效的收編與利用:從Lisa 瘋馬秀利用女性的不安感強化民族主義敘事,再到胖貓譚竹事件,直接利用性別議題吸引關注,轉移焦點。
過去,輿論轉移採取的往往是以其他突發事件來轉移焦點,現在,在胖貓事件中,輿論有意識地利用爭議性話題來對大衆進行情緒上的操縱。
如果說過去,輿論轉移採取的往往是以其他突發事件來轉移焦點,那麼現在,在胖貓事件中,輿論有意識地利用爭議性話題來對大衆進行情緒上的操縱。爭議性的基礎,來自輿論引導方精準地識別了2018年以來廣泛的泛女權社群以及年輕女性高漲的性別意識,也同樣離不開在近年來越來越普遍的、在年輕男性中的厭女情緒。
年輕男性的厭女情緒,既是一種對女性意識崛起的有意回應,更來自於國家的有意放縱,以及經濟下行週期對傳統異性戀模式的打擊。
在2018年的#Metoo運動中,女性先是在性騷擾議題中鼓勵女性重視個人感受,以及身體自主權的訴求,這其中必然涉及到對男性日常行為的約束,男性也因此反抗,其中的重點就是對女性的不信任,視站出來講述自身經歷的女性為「誣告」。
如果說對性騷擾受害者的不理解還是男性對女性生命經驗的缺乏想象,那麼司法制度中對於性騷擾訴訟的證據標準過於嚴苛、常常以不公開審判為理由限制受害者與律師的信息公開、媒體審查帶來的報道缺位、女權主義者在被禁言與打擊的過程中缺少進行公共倡導與討論的空間⋯⋯所有的這一切同樣抽空了#Metoo中尋求制度改善與社會結構改善的公共訴求,讓運動變成了「女性相信女性、男性相信男性」的彼此站隊,政府從責任中抽身,女性與男性的對立情緒愈演愈烈。
男女對立情緒的加重,政府的抽身與放縱責無旁貸。
在對立情緒加重的同時,男性對女權主義者的網絡暴力是被官方默許的:2021年官方對女權行動者的污名化,允許男性對網絡女權主義者的人肉網暴,更有多位普通女性因為微博發言被人肉、舉報而丟失體制內或者教師崗位的工作;孫笑川貼吧、帝吧等男性進行有組織性網暴的網絡空間依然長期存在,都可以視為國家對男性仇恨情緒的引導與縱容:當言論本身會受到審查時,對輿論的引導只需要不加限制的縱容即可。
如果說男性對女權主義者的攻擊,來自政府對輿論平台男性暴力的有意縱容,那麼在胖貓譚竹事件中,男性被激發的情緒則指向了一位普通女性:即使胖貓本人並未留下任何指控譚竹隻言片語,中國互聯網上的廣大年輕男性,依然通過幾句聊天記錄與轉賬記錄,對一位陌生女性爆發了最大的惡意。
如果說女權主義者對親密關係的主張,還涉及到女性的獨立與對異性戀制度的反思,那麼胖貓與譚竹的關係所體現的,其實是一種最傳統的異性戀關係:女性在親密關係中提供情感勞動、家務勞動等無償勞動,男性則提供經濟支撐——這正是異性戀最根深蒂固的存在形式:男性因為原生家庭的支持、勞動市場的偏向,在社會中可以獲得更多資源,與此同時,女性從事的社會再生產勞動往往得不到公共價值的承認,也因為用人單位的性別歧視與男女同工不同酬的普遍現實,難以在原生家庭與主流社會中得到更多資源,只能以異性戀親密關係為前提,從事再生產勞動以獲取家庭內部的生存資源。
傳統異性戀關係看似穩固,卻有一個經濟上的前提:即男性可以持續並穩定地獲取經濟資源。然而,在經濟環境日益下行的當下,中國男性對胖貓譚竹案產生的憤怒,與其說是一種對女性個體的厭惡,不如說是一種對傳統異性戀關係的恐懼:當男性無法保持收入的穩定、同時對未來的可持續性收入缺少信心時,傳統的異性戀模式也在此失效。
在經濟環境日益下行的當下,中國男性對胖貓譚竹案產生的憤怒,與其說是一種對女性個體的厭惡,不如說是一種對傳統異性戀關係失效的恐懼。
當上一代男性還在渴求家庭與後代時,經濟緊張的年輕一代男性更多考慮的是,如何保住或維持自己已經有限的生存資源。如果說在十年前,社會還默認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家庭思路,那麼在經濟下行週期,從「妻子做家庭主婦、孩子上私立學校、上槓杆買房」的中產破產三部曲,到普遍下滑的結婚率與生育率,無一不說明着,缺少外部經濟環境作為供養,傳統的異性戀關係或社會家庭結構,也面臨着岌岌可危的生存空間。
如果說在過去,「反婚反育」還是中國接受過高等教育、一代計劃生育政策下的單身女兒們的進步宣言,那麼在失業率高企的今天,「反婚反育」同樣成為了一代青年男性面對經濟困境的被動選擇。在今天的社交平台上,青年男性對女性的怒火,從過去宣稱反婚反育、訴求遠離男性、擺脫男性對女性控制的激進女權主義者,蔓延到了如譚竹這樣,還處於傳統異性戀模式中的普通女性,這無疑是一種性別對立的激化。
表面上看,這樣的矛盾來自於擁有性別意識的女性拒絕再進行情感與家務的無償勞動、男性則拒絕對傳統異性戀關係中常常由女性所付出的無償勞動進行反思,然而,這件事的核心,則是年輕男性無力再為女性的社會再生產勞動買單,而政府則拒絕提供更多生育補貼、社會化育兒服務——結婚率與生育率的下降並非只是女性的進步選擇,是社會經濟結構的惡化導致了傳統的異性戀關係缺少經濟供養,從而岌岌可危。
胖貓與譚竹事件引起的男女辯論,與過去性別議題的區別在於,在這次事件中,女權主義者為了抵制來自男性的網絡暴力,不得不主動捍衛曾經試圖擺脫的傳統異性戀模式,為譚竹辯論的唯一策略,就是論證女性在親密關係中扮演傳統角色以換取生存資源的合理性,然而這種合理性的來源,是建立在父權制對女性的社會再生產勞動的無視,以及默認女性在勞動市場中處於附屬地位的歧視。
而中國男性對傳統異性戀關係的抗拒,也並非一種基於性別理論的進步:男性依然期待獲得傳統異性戀的好處,只是因為社會資源的緊張,拒絕對女性進行任何經濟補償,這同樣來自於女性再生產勞動的價值並未得到普遍的社會承認,這種不承認讓男性的怒火直接導向了作為普通個體的女性,而這種不承認也是父權制政府拒絕提供育兒補償與社會化育兒的理由。
如果說傳統家庭模式,在經濟上行週期,還是一種作為主流男性與父權制政府的雙贏,那麼在經濟下行週期,傳統家庭結構對女性社會再生產勞動的無視,則讓異性戀親密關係變成了一種危險的零和博弈,更讓依然處於經濟弱勢地位的女性、以及需要進入親密關係來獲取生存資源的女性,不得不面對男性的怒火與輿論的圍獵。
異性戀親密關係變成了一種危險的零和博弈,更讓依然處於經濟弱勢地位的女性、以及需要進入親密關係來獲取生存資源的女性,不得不面對男性的怒火與輿論的圍獵。
湮滅
政府在收尾公告中看似給予了一個對女性有利的解釋:根據胖貓與譚竹「互見父母」這樣進入傳統婚姻制度的努力,默認了這段親密關係的「正當性」,也默認了這段親密關係中傳統異性戀關係的正當性。這種對親密關係的解釋,深刻反映了父權制政府對人與人之間關係擁有最終的定義權——只有要進入婚姻制度的關係才是正常的,想要進入婚姻制度的關係才可以得到法律的保護,這在事實上加劇了「女性必須走進婚姻才是好女性」的不平等規則,女權主義者為了譚竹的安全,將個人關係的定義權讓渡給了政府,也讓渡了政府對女性的控制權。
在男女矛盾難以調和的韓國,保守派的總統尹錫悅通過迎合厭女情緒深重的韓國年輕男性贏得了2022年總統選舉—— 父權制政府因為對性別議題的操縱而從中獲益,並非缺少先例。當政府對性別議題的應對手段不斷進步,從簡單的言論打壓到從對立情緒中抽身政府責任,女權主義者,或者所有女性,將要面對的輿論處境也將越加複雜。
胖貓的悲劇,則被忽略了原生家庭的問題、社會對邊緣化職業的歧視、忽略了邊緣群體所需要的社會化支持;而一段或許對於死者來說最重要的親密關係,成為了轉移公共危機的輿論工具,讓譚竹接連承受輿論的滔天怒火。胖貓家人對譚竹的報復,從一開始成為轉移公共危機的關鍵一環,在平台縱容與引導下獲得巨大流量後,又隨着胖貓家人報警失敗,將矛盾指向公權力,而最終被一紙公告禁言。
政府成為了這場網絡暴力的唯一受益者與最終裁判,這場宣判最終強化了父權制結構所定義的「正常關係」,讓女權主義者不得不屈服於這種傳統父權制關係對傳統異性戀關係的所謂保護,這場宣判也讓胖貓的家人在輿論場完全消失——輿論操縱的痕跡也隨之消失。
女權主義者為了譚竹的安全,將個人關係的定義權讓渡給了政府,也讓渡了政府對女性的控制權。
而在關於二人的正反雙方爭論裏,人們都忽視了個體存在的尊嚴:人所擁有的珍貴的與他人的真實關係,人也應該擁有對自己的愛與悲傷進行自我書寫的權利。
胖貓的死亡在粗暴的討論中被利用,導致梅州高速事件的四十位死者被公衆遺忘,而胖貓的真實愛恨也在這種利用中被改寫,當公衆自以為在進行關於正義的討論時,真實的生命卻在這種討論中不得不面對第二次的死亡。報警16天后,還活着的譚竹終於在一紙通報中獲得了認可,然而她的生活終於能獲得平靜嗎?誰又能對她受到的傷害真正負責?
當公共危機依然在以群體狂歡作為轉移,在女權主義者備受打擊的線上線下尋回對性別議題的主動權之前,這樣的故事必然將再次循環往復。
顺便也设置一下dislike评论的功能吧,很适用于我的楼上。
端傳媒能否增設dislike文章的功能?很適用於這篇文章。
得知网络世界平台操纵的后幕,恍然大悟。谢谢作者的分享。
但我对于把“二人亲密关系的经济往来、死者自尽”仅归因为男方是“边缘化群体”“原生家庭问题”,以及把全社会男女矛盾归因为“经济下行、失业率增加危及‘男主外女主内’的物质前提, 传统异性恋结构受到挑战令男性感到恐惧”表示疑问。
这些分析的立场,是从男性群体的负面形象出发,仍把他们视为当权者、占据资源优势的既得利益者,理所应当为“无偿劳动”的女方提供经济“赔偿”。
然而在传统与现代交织的今天,男性本身也是刻板性别印象以及资本社会消费文化的受害者。固化的传统性别角色中,男性的价值被定义为事业、金钱、为家庭提供经济保障;资本主义与消费文化的加持下,对男性的要求进一步提高,变成了满足女方奢侈消费需求、全盘买单。当他不能提供这种经济支持时,便会被主流价值观贬损、鄙视,被“男子汉”定义的自信自尊进而受损。这样的价值观,物化了男性;被打压的心理下,男方很容易被操纵大额买单、甚至将私人财产全权交付女方,而且还看似“自愿”。(这个事实很普遍,别滥用厌女的标签)甚至有人坚持“为女性消费买单”等同于性别补偿,不排除是想合理化个人金钱私欲,打压控制伴侣。
我无法评判死者与谭竹的亲密关系。但就社会现象来说,男方给女方大额转账、乃至透支以满足对方消费需求的确普遍,亦须反思。不能只归因为男方个人和男性群体的问题。既然谭竹的权益被当作性别议题讨论,那希望男性的性别权益也被同等对待,这样才是完整的性别平权。
无意间在微博上看到这篇截图,不知是无端转载还是作者本人分享的?总之感谢有这个机会识到端。
第一次阅读弦子的社评文章,感谢作者对公众权益与社会制度的思考与批判。
我同意作者的部分观点:思潮不是空穴来风,当前的厌女思潮源自经济下行期、男性对自身生存状态恶化的恐惧。当然,男性对这一问题有另一种诠释角度。
作者认为“某些人拒绝为伴侣的情感劳动、家务劳动买单”,但又有其他观点认为,把对象当情绪垃圾桶,把拆快递、冲厕所当成“家务”的人,有什么劳动可言,凭什么要我既付古代的经济补偿,又提供现代的情感价值?总而言之,男性和女性内部囊括了太多的个体,剥削者和被剥削者同时存在,难以一概而论。比如,作者本人就可以一边质问“谭竹得到了权威认可,谁来补偿谭竹?”一边指控被权威认可的主持人。
作为个体,我们要注意了解自己的情况与需求,不要被他人的语言PUA。评论区中有一种论点认为每个男性个体都要为自古至今男性群体的“原罪”负道德责任,我的评价是责任是个体的,谁欺凌了你,你就去找谁,不要对愿意听你说话的友善人士使劲。如果你坚持这么高的道德标准,也不要怪别人把对谭竹的恨转移到其他女性身上。
在微博轉播文章截圖的是作者本人啊⋯而且她因此炸號了
我為寫作者弦子點贊👍為發稿的端傳媒點贊👍為每一位華語讀者的閱讀以及廣為傳播的行為點贊👍
在萬馬齊暗的地方,公共話題應該也必須有人看見,關注,書寫,並廣為傳播。
這個語言,中文是伴隨我一路成長,形成許多最初最新鮮的情感表達,印刻在記憶中的語言。
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很不甘心,看到這個古老的語言在極權與算法的圍剿下,黯然失血,喪失帶著體溫的表達能力。
而這篇文章說出了很多人們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話,帶著一個女性寫作者的敏銳思考和娓娓訴說,這些話應該被大聲的說出來。大量轉發是給予一篇評論文章的最高獎章。
得知這篇文章的簡中版本被大量截圖在微博傳播,端讀者里還有這種人,真是令人不齒!嘴上說著“好文章值得分享”,未授權轉載付費訂閱文章,也不標明出處作者,這是支持好文章的做法嗎?
「西方社会历史上那种普遍供养家庭主妇的余裕,这里写得有些照搬了。」
所謂「西方社會歷史上普遍供養家庭主婦」這個說法是建基於無視女性無償勞動產生的價值之上,這一點我覺得中西方別無二致。
@Kyoukurou 「龐大的女性苦難」不是迫害個體的藉口🙄。就事論事很難嗎?
@Kyoujurou 我也不奇怪有些中國女性對於任何「所謂女權主義」的反思都毫不接受的心態。正如上野千鶴子也會因彩禮的問題被一些自詡是女權主義者的人切割呢🙄
非常好的文章!捉一个小虫,有一处的小花梅打成了小花妹
謝謝讀者,已修訂!
直到看到这篇文章才晓得了为什么在和男性争辩这个事时无数次感觉到自己的逻辑都有矛盾,因为本来是奔着女性权益去的我为了辩论谭竹无辜,必须辩护她是好女人,论据则要使用她谈婚论嫁…她提供更多情绪价值,男性应当养家等本该反对的做法
以中国的状况来说,恐怕并不是“男性無力再為女性的社會再生產勞動買單”,而是男性从来没有过真正为其买单的时候……49前就是吃女人不吐骨头,之后不过是终于以“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名义,在妇女继续进行社会再生产劳动的同时再多挤一点支付报酬的生产力罢了……中国从来没有过西方社会历史上那种普遍供养家庭主妇的余裕,这里写得有些照搬了
虽然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一边说泛女权不把男人当人,一边又说“只有圣人才能不厌女”。如果这代表多数男性的观点,那么意味着泛女权眼里的“普通人”在普通男性眼里却是“圣人”。都割裂成这样了还怎么谈组建反父权制的异性恋家庭?硬要组的话,要么女性降低对自身权益的诉求,要么男性学做“圣人”。已知在父权制传统异性恋家庭里,女性的付出本来就不被承认,女性进入婚姻自身权益本来就不可避免地减损,女性还为什么要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在泛女权内部探索建立家庭以外的社会单位是必要的,至少要先呈现有别于家庭的“另一种选择”。
评论区真是让人毫不意外。绝大多数男性时至今日仍对男性在父权制下占据的红利不加反思,或假意稍加反思便以此为“筹码”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指责女性:“你看我都反思到这个程度了,难道你们女的在这个这个这个上就不应该反思吗?”一次次绕过庞大的女性苦难,抱怨自己“动辄被扣上厌女帽子”的小小伤痛,宛如还停留在口欲期。
@EricChan 社会单位不止有单身(独自生活)这一种形式,还包括单身生育(妈妈和小孩共同生活)、非婚姻的合法同居关系(比如德国红绿灯联合执政纲要提出的“责任联盟”),不仅仅意味着一个人生活。我不知道你说的单身是不是指独身,单身当然好啊,比日渐衰落的婚姻制度好得多,但选择单身以后给个人带来的孤独感和政府需要考虑的养老配套措施可不是简单一句单身就好了能回答的。当然这也是老生常谈,但单身绝对不是那个唯一的最大公约数,我也不觉得建立异性恋家庭以外的社会单位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而在關於二人的正反雙方爭論裏,人們都忽視了個體存在的尊嚴。」
這一點我倒是挺認同的。有不少女性網民都把「胖貓」描述成「戀愛腦」,「不懂得愛自己」,要「拉黑」悼念胖貓的男性網民」。固然大量男性網民被幾則輕易偽造的微信聊天記錄不加思索地接受的確很反智(而且這種節奏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女性網民在認為聊天記錄為真的情況下對胖貓如此指責也太冷漠了吧😳。當然在之前的包麗案中我相信也一定會有男性說這樣涼薄的說話。但是是不是因為他者的涼薄,我們就可以對「我們」的涼薄處之泰然呢?
@Nojudgenooffence 「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是:如何在最大公约数下建造区别于传统nuclear异性恋家庭的新的社会单位。如果弱势方不再愿意忍气吞声,社会是在公权力的纵容下走向割裂还是寻求变革之道,是掩盖在对立情绪下更重要的问题。」
更重要的問題就不是這個,更重要的問題是:for what?男性和女性不論是選擇進入傳統的家庭單位還是新的社會單位,尋求的究竟是什麼? 女性是希望自己的無償勞動被重視?自己的無償勞動能獲得應有的回報?男性是希望以低廉的,甚至是零成本獲得另一半的無償勞動?甚至是一個為他繁育後代的子宮? 不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需要先想清楚個問題,才能去談下一步的割裂還是尋求變革。
@Nojudgenooffence 「以及私人的亲密关系可以被司法机关审判吗?同样是关系中的一方死亡,北大牟某案中包丽的死亡有多个角度的事实证明与另一方的操纵有关(双方聊天记录、同学室友证词),随即在女方家长的坚持(和大众舆论)下才引出后续司法机关的介入调查与通报,直至今天成为一个里程碑式的案件。但胖猫一事中首先仅有不知真假的胖猫单方面聊天记录且并未有证据表明是谭竹引导其自杀,胖猫家长也更多地把他的死当作工具来牟利(经交涉谭竹早已返还部分金额)且持续性地引导网民网暴谭竹。」
所以你的論述其實是在認同我的觀點😅:在警方介入調查前,大眾輿論對於牟某和譚竹行為認知的性質是相同的。都是輿論和家屬施加壓力倒逼司法機關介入的,只不過最後發現網上公開的牟某和包麗的對話屬實,譚竹和胖貓之間的對話造假而已。這也是晚上輿論,即使是女權主義者都會用反轉去形容這一件事。
@Nojudgenooffence 「在最大公约数下建造区别于传统nuclear异性恋家庭的新的社会单位。」
那就是保持單身啊?😳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既然男性和女性,不論順直都難以在先進的社會環境下通過婚姻制度滿足自己的需要,保持單身就是最大公約數。這也反應在日本,韓國以致近幾年中國的結婚率和生育率中。感覺你這段使用了一些看似高深的概念問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Nojudgenooffence:「角度少见的珍贵正在于指向的矛头最不可说,但评论似乎还是着眼于性别对立、换位思考。」
政府調動熱搜轉移話題有多不可說呢?先不去討論文中這個觀點老實說就挺陰謀論,缺乏具體佐證(但老實說要求提出方舉出什麼具體的證據也不現實)。如果是在X和Youtube等「反賊」,爹味甚濃的流亡民運人士出沒的平台。這個壓熱搜的陰謀論更是主流看法😳,又何來角度少見的珍貴呢😳。
经济下行是导火索,撕开了传统异性恋的遮羞布。当社会资源越来越紧张,无论是女性还是男性、女权主义者还是父权秩序守卫者,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是:如何在最大公约数下建造区别于传统nuclear异性恋家庭的新的社会单位。如果弱势方不再愿意忍气吞声,社会是在公权力的纵容下走向割裂还是寻求变革之道,是掩盖在对立情绪下更重要的问题。
赞同楼下。这篇文章鞭辟入里地揭示了公权力利用当下最具争议的性别议题掌握舆论方向,模糊“公共事件”的焦点。角度少见的珍贵正在于指向的矛头最不可说,但评论似乎还是着眼于性别对立、换位思考。
以及私人的亲密关系可以被司法机关审判吗?同样是关系中的一方死亡,北大牟某案中包丽的死亡有多个角度的事实证明与另一方的操纵有关(双方聊天记录、同学室友证词),随即在女方家长的坚持(和大众舆论)下才引出后续司法机关的介入调查与通报,直至今天成为一个里程碑式的案件。但胖猫一事中首先仅有不知真假的胖猫单方面聊天记录且并未有证据表明是谭竹引导其自杀,胖猫家长也更多地把他的死当作工具来牟利(经交涉谭竹早已返还部分金额)且持续性地引导网民网暴谭竹。是舆论倒逼而不是胖猫自杀有他杀嫌疑使得司法介入调查。因此我认为两件事表面看似相似,但实际上性质完全不同。
可惜評論區的辯論再次印證了文章的觀點:個體的故事在粗暴的討論中被利用,公眾自以為在進行關於正義的辯論,儘管文章始終試圖將大家的目光聚焦於公權力。揪著幾個字眼滔滔不絕發表自己對性別議題的「真知灼見」,不知道是不是Ego太大遮住了閱讀的目光。
太好了!清晰的逻辑和深刻的见解,感谢作者
寫得好好!
这个事件简直是上野千鹤子《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一书完美的注脚。
写的太好了!
大陸的性別議題討論環境總是那麼奇怪。站在女權視角,形成的觀感大抵在本文中講的很清楚了,我稍微補充一點,因為我同時也在一些男性比較多的遊戲類論壇觀察過一段時間。
站在大陸男性視角,他們看到的“塔”(指代政府,來自moba遊戲中防禦塔的概念)也不站在自己這邊。“塔”出於對婚姻率、出生率、地產行業景氣度的“大局”考慮,對“女拳”一再包庇退讓,包括縱容高額彩禮、對離婚財產分割的處置等等。對親密關係本身的討論幾乎不存在,全都被“期望通過進入婚姻關係而獲取金錢資源的女性”和“期望通過付出金錢資源而進入婚姻關係的男性”的討論掩蓋掉。這個時候,一個打遊戲掙錢、自己捨不得吃麥當勞也要攢錢給女友、甚至自殺的男人,對網絡上這些男性而言幾乎是立刻就能共情的。
文中把引起男性公憤甚至網絡暴力的點簡單歸結為“親密關係中的金錢往來”,認為對此加以審判本就不應該。然而這個由“塔”所刻意創造的討論環境下,能夠公然討論的性別議題幾乎全然圍繞金錢財產展開,親密關係中的金錢往來實在是敏感得不能再敏感的話題。以往遇到嚴重輿情,大陸的輿論管制總是推出一些明星結婚離婚出軌劈腿等等的花邊新聞來轉移視線,現在推出胖貓事件來也算是一脈相承的路徑依賴了。
回Northern_Mulberry,我部分支持你的观点,也想知道你所说的“泛女权”是指网络上支持女性主义或女权主义的女性吗?毕竟简中互联网上的女权派别在受到西方女权浪潮的影响是尤为复杂的。简中网络上的女权运动内部一直存在着一种女性沙文主义的叙事,男人和女人的讨论没有中间地带。我不认同你说的“女权只想靠男人牺牲更多来优先benefit同性别”,女权主义者呼吁改善结构性不公,呼吁立法和推动进步,牺牲的只是男性的特权。女性中心主义的和厌男思想的存在更像一种情绪,当公共讨论的空间越来越狭隘,制度改革的希望越来越渺小,大家只有报以情绪发泄。
欢迎弦子,也欢迎讨论女权的文章。14550000/3%*4/1000=1940000
感謝這位讀者!!編輯已經更正了數字!
时事博主在微博几乎是大五毛的同义语。他们在5月2日下场总结,掩盖5月1日事故的意图几乎要漫出来了
胖貓的真實愛恨也在這種利用中被改寫
胖貓的真實愛恨在其本人去世後應該由誰來定義?甚至反過來說,他本人能夠定義嗎?🤔
「一段私人的親密關係得到全民審判」
真的不能審判嗎?那麼北大牟其中虐待鮑麗案又算什麼,更多更多的女性被家暴案又算什麼?私人的亲密关系就不需要被审判?还是说应该由司法机关去审判?不容舆论置喙🤔?
我反倒想去問一個問題,不論是支持還是反對女性主義者都需要去回答的問題:官方通報什麼時候是可信的?🤔 我看到的是雙方都是選擇性地相信官方通報作為自己的助力。🤔
读完补充:认可文章分析的深度,性别和国民-政府两个角度交叉,能写的有条理本身就不容易。
回cro,你的说法像不上网,没见过泛女权怎么不把男人当人讲。我尊敬支持弦子、乌衣这样的人,但国男一天还上网,只有圣人才能不厌女。当然厌女是两个意思,这种和厌男对应的厌女主要是网上,原本意思的厌女当然还在线下。所以回答你的问题,这取决你厌女是具体指什么。
普遍的社会现象背后总有事实支撑的,就像欧美民粹背后是精英掌权和社会不平等加剧。韩国性别对立背后有韩男服兵役。中国大陆的背后也有过去说的"田园女权"。你说"女人在传统异性恋关系中的付出和价值"没有得到正视,但没有得到正视,不等于没有被解决,习俗,彩礼,房车,下娶上嫁,父母劳碌一生获取资源让儿子可以成家(然后牺牲女儿),都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你作为女儿父母的子女,完全不理解这种男性的生命体验,包括作为男性在父权制社会里给父母和整个原生家庭带来的沉重责任,父母剥削自己,劳碌无法从中抽身的,他们完全内化了的压力,让你愧疚、让你难过、让你愤怒社会的苛求。当然还有自己悬在脖子上,燃烧时间和心灵也无法达标成为合格的有用有钱的男人。当然很遗憾,一些男人只是把矛头转向"捞女""龟男"的说法,或者苛求别人外貌,结果匹配到什么样的人也是咎由自取。但是另一些人,即便开始质疑这个结构给男人女人分配的角色,中国大陆的"女本位"女权也不是男人的盟友,因为女权只想靠男人牺牲更多来优先benefit同性别,甚至是一群prevailed的中产上层女性在鞭笞底层男性。
倒是很好奇男人什么时候正视过女人在传统异性恋关系中的付出和价值。男人厌女是因为女人厌男产生的逆反心理吗?只会嫌女人们好像变得精明没办法再随便盘剥了。
好文!感谢!
政府把私人事件公共化,公共事件地下化。弦子如果是之前的那一位,那确实既值得尊敬也确有思想和笔锋。可惜对作者个人的尊敬没办法迁移到文章观点上。"泛女權社群的堅持與對污名化女性行為的抵制值得讚美"我看到的就是直接骂男的不给父权性别红利呀。写这没用,"泛女权"的人在网上什么样子,讲什么,是个人都能看到。我真的本来以为所有人都会尊重胖猫,在YouTube上氛围也正常,结果一上内网,全是骂胖猫和男的没用给不了性别红利。别说女权不吃父权性别红利,你们抵制污名化,就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合理化,既然社会资源全都在男人手里,有些姐妹们当时只有吃男人的选择啦!你们手拉着手不把男人当人,男人也要厌女。就像上野不懂彩礼,上野的厌女也不懂中国大陆的男人为什么是出生,辱华,厌女,死亡,四件事都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