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選後瞬間:他們的特朗普勝選日

「看前面,黑洞洞。」
2024年11月6日,美國紐約市布魯克林區,一名婦女在家中的電腦上觀看賀錦麗的敗選演講。攝 :Andrew Lichtenstei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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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6日美東時間早上5點多,美聯社判定特朗普勝選;那是一個週三,生活在美國的人們醒來,如常上班、生活,並迎接這個新消息⋯⋯

舊金山:小徐,美術館策展人

現在這個時刻,有很多隱密的痛楚就很戳到大家。

大選那晚,觀選派對上一個加拿大朋友告訴我她很難過,因為她有一種婦科疾病,從14歲開始一直服用雌性激素。現在她很擔心,之後如果在美國繼續生活下去,還能不能拿到藥。我想可能有很多這樣的事情我平時沒聽到,沒有覺察。只是現在這個時刻,有很多隱密的痛楚就很戳到大家、戳到我。我覺得她被卡住了,類似的事情能發生在她身上,也能發生在我身上。

還有朋友是墨西哥二代移民,連西班牙語都不會說,他已經是美國人了,有美國護照,現在很擔心搞不好會被扔走。如果這樣還不夠,那想想通過《夢想法案》(DREAM Act)和走線過來的人和孩子,不是更焦慮?我越想越難過,在舊金山使命區(Mission District,拉丁裔聚居區)的街區觀選派對上,哭了,被好幾家媒體懟著臉拍了很久。

選完第二天,有個華人朋友在網上說,太難受了,想一起喝茶,我就貢獻了我們家。來了幾個華人姑娘,都是科技公司的優秀人才——要麼就是自己獨創團隊,要不就是大廠菁英,都是離散網絡社群「她鄉」的夥伴。

大家半開玩笑談了談簽證的事情。這幾個人差不多都是可以輕鬆申請到EB1、EB2(移民簽證)的,但之前手裡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就沒花時間找材料、做行政的事情去申請,很多人都拖延了。現在後悔沒有早點辦,表示要抓緊趕快。我們還聊了一下還能去哪,沒人想回國,但聊了墨西哥、加拿大、歐洲等等可能性。

歐洲的科技公司,除了倫敦和斯德哥爾摩(Spotify總部)之外好像沒什麼工作,薪水還要砍掉一半;但如果是被美國人派過去遠程工作也還行,比如葡萄牙,薪水不降,但能不能做歐盟公民不知道;有人的朋友拿到了墨西哥綠卡,現在很多人在選後問她怎麼去墨西哥。日本也有人提,日本是有tech工作的,但聽說很累,女生還會在面試的時候問會不會生小孩,覺得女性待遇不比美國好。

但我們只是說說。其實tech的問題現在來看問題還不大,我們這群人能遇到的麻煩應該是新一輪壓抑仇恨。但大家來就是為了綠卡,來都來了,先拿到吧。

我們都覺得,只有做事兒,我們才能不這麽沮喪。我在看大選的時候,唯一開心的五分鐘,是和一個朋友聊要做一個和移民政策有關的藝術項目的事情,因為真的是個可以做、而且有用的事情,覺得很有意義了。

之後一天我去上班,進電梯的時候看到一個中年白人同事也在裡面,就很自然和他打招呼道早安。可他就像沒看見沒聽見一樣沒有任何反應。我心裡想,不會吧,來得這麼快,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疑。我們在同一個樓層下去,我特意讓他先走,還幫他把門扶住,他仍然目不斜視走了出去,沒有一聲謝謝。我來這裡工作不到兩年,這個平日很友善禮貌的同事,應該是終於覺得不用再繼續和我們說話。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只是感覺到2016年經歷的那一切又回來了。

2024年11月5日,紐約,市民觀看2024年美國總統選舉結果。攝:Mark Abramson/Bloomberg via Getty Images

紐約:小楊,數據科學家

我希望這一次大車輪真的來的時候,這次可以輕一點。

選舉那天辦公室加班到八點,大家也是通過工作逃避看新聞。八點我去朋友家看選情,一直看到賓州開了一點票,但晚上還是按時睡覺。夢裡面就知道不行了。醒得很早,五點吧,看到輸了,第二天就是行屍走肉。

然後還是上班,我們是科技公司,大部分人是移民。一個經濟學出身的同事進門就說:Fuck around and find out,意思是說你們胡選亂選吧,到時候就知道有罪受了。他很不滿民主黨沒有講出來通脹源頭是什麼——很多川粉說是拜登發錢,所以經濟下行,所以拜登走了,經濟就好了,但是這是有爭議的。那天,我們大家都在覆盤、反省民主黨哪裡做錯了,有人覺得是宣傳得不好,有人覺得是策略不好(拜登退選太晚),有人覺得是解釋得不好,有人覺得是不可避免——我是這樣想的,因為2020年也是這樣,川普其實當時被選出去也是因為大家對經濟不滿。

我不是很驚訝這個結果,經濟下行的時候,對在任者不滿意是常見的。人在這種情況,會進入一種恐懼的狀況,不太接受民主黨的說法,勞工階層尤其這樣,自己的經濟真的不好,所以沒時間想別人。

但我還是很難過,有意識形態上的難過,我是在政治光譜在特朗普反面的人,會覺得自己相信的這套東西,在這個國家的認同感沒有那麼強——很多人不相信。

更具體的擔心也有,最擔心最高法院,很多法官都很老了,再過四年,就會變成保守派法官主導的地方,最高法院對很多重大議題的決定權是短期內無法糾正的——同性婚姻、女性身體,這些都是美國對年輕人有吸引力的地方。如果我們不是看4年的總統的影響,而是20、30年的大法官的影響,那就很可怕。比如,在美國,同性婚姻合法也不是很久,那忽然掉頭,也不是沒可能。

我最想規避的、最糟糕的就是新冠重演——當出現一個很糟糕的外部事件,總統的決策是建立在意識形態,而不是科學之上。過去拜登的四年,美國的生活是太平的,這不是很常見的,需要領導能力,也需要運氣。但不太平是常見的,不太平就是911和新冠這樣的事情,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當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樣的,我肯定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

現在我的心態還好,因為沒有特別驚訝這個結果,就是覺得歷史的車輪又來了。當下,車輪的輾壓還不是最重的,還可以更壞。2016年,川普剛選上的時候其實也還好,輾壓是疫情的時候才發生的。我希望這一次大車輪真的來的時候,這次可以輕一點。

2024年11月5日,華盛頓,霍華德大學舉行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賀錦麗的選舉之夜活動上,支持者觀看結果。攝:Brandon Bell/Getty Images

費城:Rachel,製造業財務

看前面,黑洞洞。

雖然心裡對勝負早已有數,但是對賀錦麗還是抱著一絲僥倖。投票日當天,平時早早進公司的廠長晚到了四十分鐘。他說想早點去投票,結果大家都是這麼想的,早上投票站一開門就已經大排長龍。廠長和我一樣,都住在賓州。

我們說話的時候,廠裡另一個同事進來說,他今天帶了五種不同口味紙杯蛋糕,草莓味的“給我們國家”,藍莓味的給我的那些「未經許可來到這個國家的朋友們」。我們當時都笑了。 

晚飯後開始看開票結果,開到十點多的時候,我覺得賀錦麗已經不太行了。到十一點,覺得已經完蛋,就準備去睡覺了。淩晨三點打開手機,毫無意外,但是看到矽谷的碼農朋友激情澎湃慶祝特朗普勝選的朋友圈,感覺一陣噁心。接著忍著噁心去給股票加了倉。 

第二天早上跟老闆打電話的時候,明顯感覺她情緒低落。她胡扯了一通今天心情不佳的原因,我們也都不再多說。同事之間都完全不提昨晚發生了什麼。我沒有去廠裡,所以不清楚工人們那天怎麼樣。我老公跟我說,他們廠的華人高管,還有他們的華人太太不少都投了特朗普。他們都還是經歷過八九的高知,已經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些沒文化紅脖子和華人小老闆了,我也想不通他們是為啥,大概是討厭進步主義議程吧。 

感覺民主黨實在是得罪了太多人。大多數人可能就是看看過去四年過得如何,然後考慮要不要改變。如果覺得過得不好,他們就會投共和黨。他們可能並沒有那麼喜歡特朗普,但是他們不喜歡現在的情況。對於以往的總統選舉,這種思路並沒有什麼問題。但這次是特朗普,這種做法是很危險的。

現在特朗普三權在握了,對於我這樣一個曾經拿著H1B簽證經歷四年特朗普執政的華人來說,我只覺得:看前面,黑洞洞。與其說是擔心亞裔或華人這個少數族裔群體,更擔心這個國家將會滑向威權。我心裡預感特朗普一定會幹些什麼,畢竟如果四年後他沒死,可能又要面對許多官司。

四五年前,我時不時會查歐洲各國的移民政策考慮後路,感覺接下來可能又要開始了。一邊查其他國家的移民政策,一邊考慮要不要去買把槍。本來下一次投票我應該可以參與了,現在只希望還有下一次投票。 

另外,作為一個在美國製造業工作了十年的會計,我也拭目以待特朗普是不是真能把製造業帶回美國。我曾經工作了十年的汽車零部件公司,全球工廠裡就數美國的廠生產效率最低。對於那樣一個公司來說,要把海外生產份額拿回美國,就意味著巨大的資金投入和技術革新。政府要提供多大的獎勵,公司才會願意這麼做? 

如果特朗普上臺後,大家的生活真的能變好,紅脖子們能找到工作,那麼我或許還能忍著噁心,讓他在那個位子上坐四年。只希望那些曾受過高等教育,在政府和司法係統工作的人,能在特朗普發瘋時守住一點底線。

2024年11月6日,美國華盛頓霍華德大學,賀錦麗的選舉之夜活動後留下一堆空椅子。攝:Kevin Lamarque/Reuters/達志影像

加州:Dylan,高校教師

學生兩黨都看不上。

開票當天忙著工作,開著直播。半個月前就覺得賀錦麗贏面非常小了,所以最後也沒有太多情緒波動。我比較驚訝的是,難道自由派之前覺得她會贏?

比較意外的是加州本地關於廢除監獄強制勞動的六號提案公投竟然沒有過,提高最低工資的提案也沒過。一堆壞消息中的好消息是我關注的跨性別參議員莎拉·麥克布萊德(Sarah McBride)在德拉瓦(特拉華)選上了。

我還看了下一些我住過、去過很多次的社區的情況,比如西費城、布魯克林。比較震撼的是,南布魯克林都翻紅了,但費城差距不是很大。

其實加州內陸也非常保守的,很多郡(縣)都是特朗普領先,只有沿海偏藍。加州內陸真的好可怕,我有一次沿I5公路開到洛杉磯,經過的都是不太對的地方,加油站裡賣的都是擁槍MAGA打火機。

開票後那天同事們都非常非常焦慮,主要擔心學生崩潰,第二天他們說很多學生沒來上課。我這學期沒課,所以沒觀察到學生的狀態。但當天我們學校並沒有發生抗議,可能因為學生意識形態太左,兩黨都看不上。

對未來我也沒啥展望,反正也沒身份,只能暫時在加州蹲著。如果幸運拿到身份,我就離開學界。不幹了!

2024年11月6日,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於佛羅裡達州舉行的選舉之夜活動中發表講話。 攝:Win McNamee/Getty Images

紐約上州:Lisa,清潔工阿姨

我們贏了,美國人還是很聰明

我沒有投票權,所以投票日當天陪兒子去投票,他也是川粉,在美國工作。我們沒有郵寄,因為怕像四年前一樣出現選票作弊,那個電腦稍微就是整的選票變動一下,加入同樣的票,中間稍微加了一個什麼零點零幾的數字完了最後結果就是不一樣。郵局也是民主黨的郵局。你要是郵寄選票,他們都把川普的票給挑出來扔了,所以結果出來之前,我心裏就沒底。

我最高興的就是川普上台以後,戰爭就要停止了,和平要來了。川普上來了,普京馬上就停火,你再他媽打一個,你知道俄羅斯死了多少年輕人,大學生,小夥子?好幾萬人吶,你說你那可都是一個個生命。還有烏克蘭死多少人?以色列炸死多少人?川普上來馬上就得全停火,全停戰。

就這一點就得讓川普當總統。不然的話你就這麼打下去,他家孩子咋不上戰場呢?都是老百姓家,孩子死了,那死多少人?現在武器這麼先進,晚上那個紅外線那一瞅,那人瞅瞅清清楚楚,你藏在森林裏就都給你打的準準的。那誰家的兒子死了誰不心疼了啊?他們就瞎整。

所以我就說,其實結果早定了,但就怕壞人有陰謀,最終我們贏了,美國人還是很聰明。

2024年11月6日,賀錦麗在華盛頓霍華德大學校園發表2024年總統選舉敗選演講。攝:Stephanie Scarbrough/AP/達志影像

紐約:Phara Souffrant-Forrest,州議員

這些人還是不懂資本主義的機制,資本主義才不管你的種族。

我是「美國民主社會主義者」組織(Democratic Socialist of America)的成員,也是代表布魯克林57區的州議員。我們DSA紐約分部在大選結果後一天相聚在一起,舉辦了「Fight the Right, Build the Left」活動,討論特朗普上任後,我們該怎麼辦。

就像作家巴斯卡爾·孫卡拉(Bhaskar Sunkara)在《雅各賓》上說的那樣,民主黨的競選活動沒有關注大多數人的利益,他們根本沒有提全民醫保,也沒有說要怎麼提高我們的經濟政策,剛剛巴勒斯坦裔的社會主義作家Sumaya Awad也提到了,民主黨在加沙地帶助紂為虐,大屠殺,大家對民主黨肯定是很失望的。

我們看到紐約市的投票結果,特朗普的支持率提高了8%。這不是紐約上州那些共和黨人幹的,這就發生在紐約市啊!當然,我的選區在布魯克林中心區,包括格連堡(Fort Greene),克林頓丘(Clinton Hill)這一塊,我們是很進步、很藍的,但是我們這些人的聲音沒有被聽見。有很多人直接就不投票,尤其是年輕人,因為他們對這兩個候選人都太失望。

說回我身邊的人,我有一個海地移民朋友,我問他這次投票投誰,他的答案是特朗普,因為「特朗普可以改變我的經濟狀況」。可是我問他,你知道特朗普怎麼描述你們的嗎?特朗普甚至都不想讓你進入這個國家,不讓你投票。我只能說,這些人還是不懂資本主義的機制,資本主義才不管你的種族,它只會讓你對社會的期待越來越扭曲。

接下來4年是很難的4年,但是當特朗普離開的時候,我們的首要目標是讓選民們知道,我們將代替民主黨建制派。我們需要依靠大家宣傳,問問身邊的人對現在的政治有多絕望,哪怕挨個打電話,也要動員更多人加入民主社會主義。

2024年11月7日,紐約市政大廳旁的Foley廣場邊上,有過百名抗議者聚集,反對特朗普在「Project 2025」(2025計劃)提出的大規模遣返無證移民計劃。攝:Kayi/端傳媒

紐約:Kayi,記者

特朗普上任後,庇護所恐怕無法繼續住了,之前最困難的時候就是靠庇護所的福利度過的。

我11月7日晚去了一個抗議現場採訪,就在紐約市政大廳旁的弗利廣場(Foley Square)邊上,有過百名抗議者聚集,反對特朗普在「2025計劃」(Project 2025)提出的大規模遣返無證移民計劃。

從地鐵口走到廣場,我聽到有人在播放《海闊天空》,起初以為是華人在卡拉OK,沒想到真的是主辦方在播。一個移民組織的工作人員告訴我,要播不同移民語言的歌。

抗議由移民權益組織「紐約移民聯盟」(New York Immigration Coalition,NYIC)發起。參加抗議的有不同族裔的移民團體,包括拉美裔、穆斯林、亞裔等,發言者強調移民有權生活在美國,而且在新冠疫情期間,是移民工人始終在冒着風險工作,才能維持社會運作。

我特別想留意有沒有華人參加,不過整晚下來,我只見到了七個。從香港移民到美國的潘女士,在美超過三十年,已是公民,她很擔心特朗普上任後,給整個移民群體帶來恐懼,不論是無證移民還是合法移民。她說,很多沒有身份的人,因爲恐懼,不敢出來抗議,那麼她有能力,就應該出來發聲,「要爲沒有能力發聲的人的發聲」。

潘女士從事移民權益的工作,她提到在特朗普任期內,因爲政府大量驅逐移民,導致家庭流離失所,一些移民兒童滯留在美國,而被遣返的家長始終沒有找回小孩;此外,申請家庭團聚的要求也變得更加嚴苛,導致很多移民家庭無法成功申請。

但我之前也有訪問到,部分已入籍的華人認爲,從邊境入境的無證移民擾亂社會治安,甚至認爲他們是潛在的罪犯。這些華人相當反對爲庇護申請者提供福利,總統候選人對邊境政策、難民福利的態度成爲他們在選舉中支持特朗普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說別人是非法移民,你想想你上一代啦,查清楚再說這句,如果要往上查五代,全美國所有中國人都要走啊。」潘女士解釋說,受到19世紀末的排華政策影響,如果往上追溯,大部分美國華人移民都是所謂的非法入境,包括用假文件或者偷渡行船,現在華人將新來的人稱作「非法移民」,反對新移民,其實是很自私的。「像是你上了船,就推別人下海,你不是上岸了拉別人一把,而是要踩別人下海。」

選舉日我在費城,在茶餐廳聽到一個60多歲的華人女性說,她要趕回新澤西投票,支持特朗普,因爲她不喜歡難民,反對對難民的福利政策。對面一個年紀相仿的男性反問她:「我們也是難民啊。我爸爸就是難民,當年行船來的。」

在紐約現場參加抗議的,還有兩名帶着小孩、走線到美國的華人,他們到美國的時間都少於一年,暫時居住在庇護所。他們在網絡上看到抗議集會的消息後,覺得「不能沉默」,於是帶着小孩來參加抗議。

肖先生和7歲的兒子在幾個月前走線到美國,他說走線的群體中,大家主要靠彼此分享消息來了解政策,很難有全面的資訊。而家長非常擔心,萬一家長被遣返,就要被迫與小孩分開,他最近兩天都在跟朋友聊這些糟糕的情況。

另一名走線華人李先生說,他從沒想過特朗普能贏得大選,此前也未有計劃,他有兩個小孩,都在紐約上學。他估計特朗普上任後,庇護所恐怕無法繼續住了,他說之前一家人在最困難的時候,就是靠庇護所的福利度過的。

李先生聽不懂英文,並不知道台上的發言者在說什麼,但他還是把女兒背在肩上,一直專注地望着舞台。「我們也希望得到別人的幫助,這是紐約人民為我們發聲,我們要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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