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不重磅記者自留地」是端傳媒新開設的專欄,由來自不同地區的記者輪值書寫。這些故事也許並不重磅、也非必要,卻是記者生涯中,讓我們心癢難耐、不吐不快的片刻。我是本次值班的記者A,上一次,我寫了父親的故事,一個失落的油雞佬。
為了蹭早餐,早上九點起床,是我回澳門以後的生理時鐘。在那之前的兩小時,父親剛從屠房回家,洗掉一身豬腥與汗味,睡個回籠覺;十一點再出門打另一份工,當油雞佬。所以差不多九點他就會醒來,叫上我和母親到樓下茶餐廳吃早餐。
作為家裡唯一在外地工作的人,每次回去,我都很珍惜這段時光。因為家裡日常大小事、兩老有沒有吵架、有沒有生病,我都完全錯過。像有一次,父親把腰給弄傷,但他一直沒講,是在吃早餐時,他才說起要去珠海看跌打。又有一次,他頂着一個寸頭回家,我問他為什麼剪那麼短。他說之前去髮廊洗頭,髮型師問他剪不剪,他回了一句:「你話事。」就變成這個樣子。
但是天下間沒有免費早餐,那總是有代價。在那一小時內,我必須要面對父母連珠炮一樣的勸教。「你不小了,打算當記者當到什麼時候?」「你有沒有認真想過你的未來?」母親雙手交叉放到桌上,語重心長。這時在攪拌奶茶的父親會接着說,「做記者是沒前途的,看看公務員什麼時候開考,去試試看吧。」
二人嘮叨長氣,聽多了會麻木,但我一貫盡力配合:比如感慨地點頭,或一臉正經地胡說八道:「做完今年就辭職了」、「下次開考就報了!」母親了解我,看得出我在敷衍,「你前一年已經這麼說了,一年又一年。」
在卡位裡,我一般坐母親旁邊、父親對面,其實這是這些年來我物理和心離他們最近的時候。但我知道必須跟父母保持距離,才能避免互相傷害——一年多前,我回家住了半年,每當姐姐妹妹上班上學後,我就會跟母親爭吵不斷,我們無法溝通:她認為我工作頻撲,掙不到錢,我覺得她不理解我,總是激動得淚流滿面。我知道再吵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決定回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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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大家都想考公務員?「人工高福利好」是父母給出的答案。但因為沒興趣,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它。所以我決定認真一下。
在Google 搜索「澳門公務員」,彈出來的第一個結果是澳門行政公職局的「公職開考」網站。第二個結果是一個公開的筆記,名字簡潔:「點考澳門公務員」。筆記分了好幾個小標,從流程、考試題目、準備、如何上訴到Q&A都有,每個人都可以進來修改增補。
我滑到薪酬福利簡介,看得瞠目結舌。澳門公務員一般可以以薪俸點來分,分三種:260、350、430;1點,代表94元。以領取260點的公務員為例,每個月房屋津貼有40點,月薪至少有28200澳門元——還沒算上公務員一年發14個月工資(香港也沒有)、加班算雙倍、看醫生不用錢、結婚生子有津貼。萬一考上430點的職位,年薪至少60萬。
算着算着,倍增的數字真讓人心動。但為了證明自己的堅持不是異類,我找上朋友阿玉,她是我身邊極少數不考公務員的澳門朋友,上一年剛從香港中文大學政治系畢業,現在在一家機構當輿情分析,人工不高,但總算養得到自己。
因為不想加入建制,所以不考,「就是這麼簡單。」阿玉是個自信的人,個子小小但走路帶風,典型的不為五斗米折腰。她快人快語地解釋,公職在澳門從來只是個避風港。2002年賭權開放收入井噴,不少公務員跳槽到博企當公關或高層。只是到2016年,內地整肅賭業、周邊競爭加劇,賭業前途黯淡,人們才迫切找一個穩固靠山。
2017年,澳門舉行首次公職統考,平均93人爭一個位子;同年,大陸國考競爭是49.5人爭一個位。
「當外面環境不好就進來躲,當外面環境好就走。」阿玉說這是必然的事實,因為穩定,就是這個城市的核心。澳門見證過鄰埠社運,經歷過三年疫情,特首賀一誠說澳門不可以亂,「一個地方越來越保守的時候,人們回歸的選擇就只會越來越穩妥。」
早陣子一次考試放榜,阿玉跟好朋友吃飯,朋友大聊特聊考試有多難、應試時間多短,但阿玉搭不上嘴,朋友就問她,「你沒有去考嗎? 」阿玉嚇一跳,「你覺得我是會去考的人嗎?」朋友無意地回:「 我以為你是報名了不講而已。」
澳門是個熟人社會,意思就是你要跟隊、跟主流,阿玉覺得 ,澳門很多創意或者跟別人的不一樣的東西,都不被鼓勵。像考公務員一樣,每個人都考不代表他們都想考,「我覺得是有一點軟性對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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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人們擠破頭考公務員,可以說是整個東亞社會的共同現象。比如韓國,它的社會結構似乎跟澳門有點重合——財閥集團幾乎壟斷當地所有行業,佔全國GDP八成;金融風暴後,青年也一窩蜂去考公務員,甚至稱之為「神的職業」。
但我不理解。如果說澳門地方小市場飽和,那韓國是個國家,面積比澳門大八百多倍,產業、機會和選擇不是應該更多?我帶着這個疑問,在去年11月韓國冰天雪地時,落腳首爾鷺梁津。
鷺梁津位在漢江以南,既是首爾最大海鮮批發市場,也是很有名的考試村。鷺梁津的大廈一般都不高,頂多十來二十層,但天台滿是亮着光的補習天王廣告燈箱。第一次看見時,我拿出手機一句句翻譯,「一口氣就過去了!」「我會保證你通過!」我記起高中畢業考時,老師好像說過一番話。
中介給我找了個在斜坡頂的單位,月租60萬韓圜,折合大約3500港幣。入住前,中介很落力推銷着說,這裡用密碼鎖、有地暖洗衣機,還有獨立洗手間。她還保證,這裡是最頂級的考試院,「肯定不會有床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高級」的緣故,住那麼久,我只在裡面碰過三個人。
人都集中在山腳。每次回家,我會經過一個拐角,那裡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自助咖啡廳,燈火通明。好幾次經過都快十二點,店裡還是幾乎全場滿坐:有人在厚重的應試書上低頭猛做,有人甚至把鞋子脫掉,盤腿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機看電腦iPad覆習。
我想找個本地人問問看。但是韓國人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很難敞開心扉,更何況我們語言不通。後來,我參加了廣東話聚會——一群韓國人因為太熱愛香港電影,周末約出來交流廣東話。他們對我這個香港人很好奇,問我有沒有什麼想知道。我就直接問,韓國青年是不是都很想當公務員?在座的人臉上突然都好像有種尷尬,後來我才知道,韓國人不喜歡這麼直接。
但過了幾天,一個聚會上認識男生約我出來喝咖啡。他打算今年到香港工作假期,想了解更多香港情況,我很歡迎。他粵語才剛開始學,於是我們一邊用英文跟翻譯聊天。他談起,自己整個家族都在體制裡工作,因為家人壓力,他也不斷投考消防員,只是一直都考不上。之前聚會中沒有說出來,是因為覺得很丟人。
韓國最近很流行MBTI,但我忘了問他是什麼,不然可以知道更多。當一個人遇到瓶頸,解決方式大概也只有三種,第一是繼續做下去,直到解決問題為止,第二是喪失意志,躺平一下,第三就是衝破它。這位男生下一年就滿30歲,他說自己不考公了,想到香港看看。他問我,會不會很衝動?我心裡替他盤算着:香港租金太貴,人工好低,節奏超快……但是理想無價,於是睜大眼睛地搖頭,「不會」。
回家以後,他給我發了一首自己寫的詩,其中一句是:「我是一根雜草,所以我沒有什麼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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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端辦了一場端小聚,談到公務員話題時,一名讀者在對話框裡留言,覺得考公是一種懦弱,「就業市場沒有差到這個地步,只是無法獨立做選擇」。在文首提到的「考公務員筆記」裡,有個小標列出什麼人不適合打政府工,其中兩項是:想在工作找成就感的人、不想變蠢的人。
這也許是我堅持不考的某些原因。以前,凡是知道朋友在考公務員,我都會問他們理由,但那總說服不了我。直到一個朋友讓我意識到,自己對考公想法太過片面——想要考公的人,可以說是為了錢,但背後卻有着人生百態。
大學畢業之後沒多久,這個朋友好一段時間經常肚痛、肚瀉帶血,後來發現患上克隆氏症。那是慢性腸道炎的一種,腸道會發炎、潰瘍,沒有原因也無法根治——這病在香港,發病率是十萬人之一。每個月,他都要靠打針或吃藥控制,一枝針一萬元。他家境不算好,母親當洗碗工,他好想進政府去,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免費醫療。
我把故事告訴阿壯。她是我的中學同學,現在當中學老師,但同時也不斷投考公務員。不過在中學時,阿壯已經是一個對自己未來很有想法、有規劃的人,所以她考公我並不意外。只是在我講完故事後,她才說起自己媽媽在十年前做賭場,捱夜輪班,因為不斷吸二手煙,得了肺癌。不過現在十多年了,媽媽身體還不錯,「凡是想到這件事,就覺得如果自己做政府工,保障至少還可以延伸到家人,」阿壯說。
認識她這麼久,頭一回聽到這件事,感到有點愧疚,於是連忙補充,當老師也很不錯啊,至少更有意義一點。但她淡淡說:「我現在教書的心態已經很不同了。」她被現實磨滅掉理想。入職前,阿壯覺得自己很有抱負,可以教一輩子書,會想教學上怎能做好一點,讓課程更流暢;但入職後,學校給的壓力太大,你必須跟有限的時間競跑,寫好教學進度、大綱文件、備課紀錄等一堆應付學校的文件,還有空的話,才來春風化雨、檢討教書方式。
「我會覺得,我這麼為學生著想你(學校)也看不到,但是我只要做你(政府)要求的事,不只高薪OT還有錢。」說話時阿壯很清醒,看得出絕對不是意氣用事。去年九月,是她教書的第五年,但在入職的第一個星期,她已經把辭職信打好,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被學校困著我一輩子。」
給她提醒的,還有自己的哥哥。阿壯說,哥哥年輕時在廣告公司上班,也超不看起公務員,覺得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在疫情前兩個月,他還很帥氣地祼辭,但沒想到發生疫情,完全找不到工作,積蓄就像水一樣流走,「他很要面子的,也只好回原公司工作 。」
所有人都是普通人,當現實真要衝擊你時,那侊似一場精神洗禮,很多人會發現,骨氣當不了飯吃。「今天我媽說,他終於考到政府工了,不知道是260還是280。」阿壯說。
記者是理想,但當聽到有血有肉的故事越多,我看見自己的任性。那次跟阿玉在茶餐廳分開之前,她對我說了一番話:「在很現實的層面來講,因為你不是在這裡、你不在澳門,他們的壓力是迫切和真實地存在,他們每次回家就是面對家人的說話,然後可能你認識了男女朋友,到了一個成家的年紀,那時如果你還是一個無業人士,一定會被打擊信心,」阿玉總結,當很多現實迫着你的時候,市場上又沒得選擇,考公務員至少很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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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知乎上有一個用戶發問:父母用命迫你考公務員,怎麼辦?一個獲高讚的網友回答,說自己大四,回家過年天天跟爸媽吵架,曾經試圖講道理但没有用,決定明年不回家——起初正面迎擊,中間吵架收場,最後逃避離開,這跟我一樣。
一年多前,我開始對自己的工作感到迷惘,但回想一下,其實除了剛畢業跟香港社運那陣子,我好似每天都在感到迷惘。什麼東西會讓一個人更迷惘?就是身邊的人都不支持你的時候。我不希望最後是因為屈服父母日日夜夜的嘮叨,而選了一條本來不想走的路。我很想知道,他們對我個人和工作的期待。
於是新年後,我回去了澳門,約了一個很隨性飯聚,決定認真和母親聊聊。出席的飯聚有母親、妹妹、我,還有陪我應戰的男朋友。在母親到場前,我跟妹妹表明來意,請情商高轉數快的她幫幫口。雖然最後,整個飯局下來都沒有認真就公務員展開話題,但我卻得到意料不到的——
今年九月,妹妹要到台灣大學。席間,大家開始聊起學費的問題。母親說,以前我和姐姐讀大學,學費都是父母各人負責一個。妹妹這時好奇,我當年讀碩士的錢是誰給的?我馬上搶答,「是我自己付的!」
「但讀那些多書,最弊照顧不了自己呢!」母親打開了挖苦我的話匣子,她開始不留情面,「你知不知道她在香港幾慘呀?一次她跟她祖母聊電話,講自己沒錢,但她不敢跟我講,一泡淚在眼裡打滾,多可憐,後來我還叫香港朋友過錢給她。」我搥着男友大腿,一邊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
吃完飯後,在回家路上我急着跟男友解釋說,事情我媽只說了一半,原形是這樣子的:那時我剛結束一段戀情,心受重創。人又剛搬進新的房子,租金好貴,錢又沒了。而當然說着說着眼就紅了。但我不知道母親就在旁邊,不然才不會表現得如此狼孭。
可在覆述一次以後,我突然恍悟了。其實上面的故事,母親已經笑話我很多次,我早就不尷尬,也沒在放心上。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在我的問題下回答,我才聽得出弦外之音——她覺得我在香港過得不好,她是在擔心我。但她永遠不直接說出口,只靠嘲諷人,暗藏自己的憐惜。
母親是從大陸過來的,年輕時捱得很苦。她初中畢業時已經18歲,進去工廠做製衣。改革開放之後出口業興旺,澳門製衣廠需要大量女工,母親只拿着外公給的200塊,就跟着十來個同鄉一起到澳門闖;一年才得回鄉一次。
沒多久,她認識我父親,結了婚。但父親說要去香港工作,她不想去,香港太快了,寧願自己留在澳門,一星期只見一次。後來她懷孕,兩人仍然分隔兩地。她說,就算穿了羊水也只是自己去醫院,多陰公,男人靠不過。之後父親爛賭,她覺得世界上最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給能她安全感的不是男人,是錢。
「你說為了理想什麼什麼,但你要隨着環境轉變嘛。我都喜歡做製衣啊,但看到不對勁就要尋求出路。」隨着工廠北移,她見勢色不對開始讀會計,轉了工當地產。到回歸那時,葡國人說走就走,澳門活像個爛攤子,黑幫天天打打殺殺,樓盤都沒人買。母親背起公文袋 coldcall,兼當保險,做到現在。比起父親,母親的眼光確實很準。所以憑着三十年拼搏經驗,她判定記者沒有前途。
回家以後已經快十點,母親正準備晾衣服,還沒睡,我坐下來深入問她。「為什麼你覺得記者會沒前途呢?」但一問出來,我覺得這問題好蠢。「咁你覺得你掂唔掂吖?」(你覺得你生活行不行?)母親反問。我知道,她指的是錢夠不夠生活、存不存到錢。「唔掂」,是心底話,但我要面子:「不交家用的話,起碼維持到生活。」
「但你沒想到父母會老,父母年紀會大多病痛,都需要開支啊。」她淡淡回了一句,讓我突然失語。前陣子,86歲的婆婆因為骨質疏鬆得太厲害,股骨骨折,住了一個月醫院,醫生說她以後都走不動,要坐輪椅。家人給婆婆請了一個24小時的護工照顧,一個月要5000元——在大陸,那不是一筆小錢。
我認真問母親,多少錢的工才算有前途。她說,「最少四五萬。」我覺得她想太多。如果是為了錢的話,我一開始就不會挑這工作了。她剛把衣服晾好,站了起來,我鼓起勇氣問,「其實你能不能理解,為什麼我想當記者?」我還想掙扎呀。
我們沉默了好一陣子,以為她又要無視我的問題。但她又突然開口,認真地發表,「你都要睇個大局啦,一個人係改變唔到歷史,改變唔到世界。你看,像蘇嘉豪,做不了議員之後現在在做什麼?你又看看黎智英,都被人釘死啦。」蘇嘉豪,澳門前民主派議員,2021年被指不擁護基本法被DQ;黎智英,應該不用解釋。
我的心揪了一下——2019年,我們幾乎因為政見反面。我知道,對政治不感興趣的人,很多時候只看到失敗的結果,但他們不知道,要達到理想中的社會,本身就不是一蹴而就。我本能地回了一句,「那你不做怎麼知道呢?」母親沒有回覆,轉身進房睡覺,只剩我留在空盪盪的客廳,看着電視瑩幕反射自己的臉。
我想起2019年末,我跟一個大學同學吃飯。那時他準備「入學堂」,練得一身肌肉,再過十個月就是一名澳門警察。「人工高福利好」,是他給我的答案。但香港每天都在流血流淚,我問他,如果上司命令跟你價值判斷違相背,你會怎麼辦?「港澳不一樣的⋯⋯」他嘻嘻地說,「我只是照order做事,不過我會就住嚟執法嘅(看着辦)。」
在這之後,我沒有再跟他見過面;而五年後的今天,這個問題也再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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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以後,我跟兩老去吃早餐。這個早上,他們都沒有勸我考公務員。我不知道是因為聊完以後,他們恍悟了,還是說沒睡醒。
前年在跟家人分道揚鑣以後,我搬到大嶼山梅窩,一個有牛、清靜,但完全不多遊客的離島。說實話,家離碼頭真的好遠,可是位落在一片小森林旁邊,門前有一棵高大白蘭花;每朝醒來,可以透過右手邊的窗戶望到一棵綠蕉樹。
母親講了很多遍,說要來我家看看。我以為她是職業病發作,看樓是她的興趣,但那時候我什麼都缺,連電視都沒有,村屋又很大,顯得我特別家徒四壁。我怕給她悶着了,也怕被她取笑,一直拒絕她來。
但有一次,她真的跟朋友自己來梅窩了,山長水遠。澳門到香港的金巴要40分鐘,到了港珠澳大橋口岸還要坐15分鐘巴士到東涌轉乘,搭上梅窩專車還要再坐一小時,光是單程交通時間都差不多三小時。那天我在港島工作,無法招待她。我家地點很隱蔽,母親不會用Google map,結果二人只沿着碼頭逛,連我都沒見着,在沙灘踩踩沙就回去了。
我把手中的奶茶倒進另一個杯子,分一半給母親說:「早陣子我買了電磁爐,試過在家打邊爐了,你下次來可以一起吃。」她刷着手機,輕輕回了一句,「好啊。」
曾經我也跟你有著類似的想法,願我們都能有獨當一面的一天,加油。
自我意识过剩 – 为什么动不动就把对立上升到“痛苦的人”/“快乐的猪”。为什么做人就一定要痛苦?也不知道楼下到底是追求理想还是追求吃苦。
也許談理想是年輕人的資本,但反問自己一句「你想做痛苦的人還是快樂的豬?」
公務員—-糧準薪高福利好,作為父母都希望子女免受苦啦⋯⋯
好看。文筆出色。
為什麼不用真名?
記者最重要的資產就是「人脈」,累積人脈越多,將來得到資訊的機會也越多。
文章就要写出自己的心声,超好。不选择去考公的我也隐约知道一些原因
文章就要写出自己的心声,超好。不选择去考公的我也隐约知道一些原因
好文!
在做公務員的我,每日就是一直睇吾起公職體系嘅種種,但一路又要靠相對高薪嘅人工應付生活嘅種種。
作為一個大陸人,當下996007風氣盛行,沒有保障的垃圾公司實在太多太多,不考公而真的熱愛著現在的工作的話也是一種選擇,現在最痛苦的是沒有找到熱愛的工作也沒有很喜歡體制內那些彎彎繞繞。
爱看这样的文章
看完之后也很感慨。文章的可读性很好。
在这个盛行考公的年代,看了这篇文章特别感慨。理想与现实,自由与稳定…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但重要的是能够和作者一样,有一颗真诚面对自己以及生活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