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30日深夜,Justin 的合租室友早已呼呼大睡,他仍在凌亂的房間內,仰望着天花板,腦袋不斷回想早上那一封電郵。電郵是一封拒絕信:他申請英國政治庇護失敗了。兩年多的漫長等候,換來一個噩耗。
究竟兩年前流亡英國的決定是對是錯?究竟當初走上街頭抗爭的行動對嗎?2019年11月,他於香港理工大學外被捕,被控暴動罪。此刻,想着身為獨子的自己,未能留在香港照顧曾患癌的媽媽,想着想着,他突然胃很痛、心跳加速。他決定要打一通電話給自己的「情緒出氣袋」。
「我會認為他(心理輔導員)就是我的『情緒出氣袋』,他會明白我的感受,至少他會說『it’s okay to be not okay』,讓我明白不一定要捱下去,軟弱是正常的⋯⋯」這位心理輔導員是英國港人組織「Stay Safe Project」的成員,每週和 Justin 通話一次。
「Stay Safe Project」由去年取得難民身份的香港眾志前副主席鄭家朗與前常委何嘉柔共同成立,截至2024年初已為包括 Justin 在內的9位在英港人提供協助。「漫長的等待,加上身邊沒有家人、朋友的支持,累積為很大的情緒困擾。」何嘉柔說,「我們熟悉整個政庇機制,過程中同步提供法律諮詢及情緒支援,冀可分擔他們的無力感。」
2019年後,英國成為香港人最主要的移民目的地之一,其中主要包括以 BN(O) 簽證在英國居留的港人,以及像 Justin 這樣申請政治庇護的港人。2023年,英國政府收到84,425人申請政治庇護。截至去年6月,累積共有逾13.8萬宗個案等待審批。英國內政部目標是六個月內處理申請,但過半人至少等了一年,包括Justin。而自從2021年英國開放 BN(O) 簽証,截至去年9月底已簽發 200,250張 BN(O) 簽証,當中 140,300人已抵英。
「歡迎港人委員會」2023年11月發表一項研究報告,在6月至7月間訪問了2089名BN(O)港人,超過四成人表示他們的財務健康狀況和情緒變差,10%人更認為情況嚴重惡化,當中最多人(49%)表示與財政有關,其次是擔心在英國將來的生活(45%)、擔心在港的親友(44%)及香港政治環境(43%)。
龐大數量的香港移民帶著政治社會變動與連根拔起的創傷和不安湧入英國,但英國的心理支援與精神醫療服務是否做好了接住他們的準備?
雖然英國國民保健署(下稱 NHS)轄下有家庭醫生可提供免費的精神醫療服務,但港人在使用NHS服務時,卻遭遇很大困難。「如要循官方的渠道,即透過英國NHS去找臨床心理學家,他們未必能夠認知到港人的狀況。」何嘉柔說。更何況,NHS本就面臨人手不足的困境。
港人移民社群內部的互助和自救成為一條出路,有機構如「Stay Safe Project」一樣義務提供服務,也有其他多家港人組織申請英國政府提供的資助,來維持服務。但政府資助並不穩定,如何長久運作也成問題。包括「Stay Safe Project」在內,端傳媒訪問了5家為移英港人提供情緒支援的港人組織,試圖描繪這張接住彼此的安全網。
低潮
對於 Justin 來說,23年的人生中,除了這次外,還有一次經歷長期低潮。那次是他在高中時被同儕排斥,每晚都會哭到累透而入睡,情況持續整整一年。直至入讀香港恒生大學,他的人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認識到新的朋友一起上課、辦莊務(學生會),又認識到當時的女朋友,過了一段開心的日子。
從人生低潮走出來,可惜這段美好時光隨着2019年反修例風波,起了變化。11月,他於香港理工大學外被捕及被控暴動罪,及後眼見愈多愈多人被捕,在2021年渡過21歲生日後,他決定用7天時間與家人、朋友及女朋友道別,5月3日便抵達英國。
尋求政治庇護者不可工作,但英國內政部會向有需要人士提供住所,但如 Justin 一樣有自己居所的,內政部會提供每周49.18鎊(約490港元)。甚少下廚的他唯有每天想盡辦法省錢,用最便宜的食材烹調;「那時候每天最主要就是去超市『搶平貨』,最利害試過平均一鎊(約10港元)一餐,我們會搶到4仙(約4毫港元)一個西蘭花、1.1毫(約1.1港元)一條麵包,4、5毫(約4、5港元)一盒火腿肉,隨便炒炒就是一餐。」
這樣節衣縮食的日子過了近一年,時間撥到2022年8月7日。
「我這個人特別記得傷心日子,還記得當天剛起床收到一則訊息,說『不如做朋友,都不想等你太久。』」原來是仍在香港的女友決定和他分手。當下他差點暈倒,「透不過氣,頭很暈、很缺氧⋯⋯難得遇到個合適的人,但因為這個時代而被迫分開,其實是很惋惜,很難接受。」
失去女朋友,加上無了期的等待,人慢慢變得消極,繼而壓垮最後一根稻草。去年6月他感覺到自己情緒過份低落,以往喜歡打機、看YouTube、聽聽歌,通通提不起勁,一有空就睡足一整天,餓至胃痛才去吃點東西。經朋友轉介,他找到了現在的心理輔導員義務幫助。每周那通電話,會先由Justin講出自己的狀態及情緒,輔導員會慢慢從其家庭背景,歸納出心結所在。
情緒輔導暫可安撫低落的情緒,但時間去到2023年11月30日。
「當日早上收到內政部電郵,指我的政庇申請被拒,除了覺得很大打擊外,也有點可悲及可笑,被拒理由指我風險不夠高。」他說,「我會想到,一來,我是否不應該走這條路呢?當初是否不應該去為公義發聲呢?做個普普通通的人,至少可以報答我父母。二來,我已來了英國兩年多,但距離在這定居的狀態是零。很諷刺地,其他人來到英國不斷討論哪些餐廳好吃、哪裡好玩,甚麼時候回香港探朋友⋯⋯但我們被迫困在這裡,在入籍的旅程中我還是在起跑線以外。」
為他提供協助的「Stay Safe Project」幫助政庇申請被拒的港人,包括提供律師團隊支援、情緒支援及國會游說工作,以協助政治庇護者處理上訴程序。創辦人鄭家朗作為「過來人」,熟識申請政庇過程,並留意到許多申請者主要面對幾個階段的情緒困擾。
「他們來到新地方都會很想盡快融入社會,其中一個方式,就是在工作環境下認識不同的人。但因為他們不能工作而被社會排斥,令大家自我價值很低。」
此外,「有些個案更被安排入住前軍事基地改建的臨時住所,因地緣問題與外界隔絕,甚至在內出現被人欺凌的情況。」而漫長的等待也讓這些情緒都加劇。「大部分個案等候審批逾一、兩年,情緒已很繃緊,對人沒信任,也英國也無歸屬感,不知未來前途如何。」
因此,鄭家朗希望這個計劃就如一張「安全網」,「讓我們可和他們一起研究未來路向」。
「安全網」
為 Justin 提供幫助的「Stay Safe Project」是義務性質,除此之外,英國還有不少團體提供港人情緒支援,包括「英國港僑協會」、「Hearth talk圍爐傾」、「英國心泉」、Independent Choices Greater Manchester、「克尼華人社會服務中心」、「港援」、Barnardo ‘s Boloh 熱線等,其中一些經費來自英國政府的資助。
英國政府在2021年起透過撥款4300萬英鎊推行「香港英國國民(海外)歡迎計劃」,當中有近800萬英鎊給予全國性志願、社區和社會企業撥款計劃(National Voluntary, Community and Social Enterprise (VCSE) grant scheme ),資助機構提供BNO港人就業、心理健康及福利等服務。
端傳媒分別訪問4家獲資助向港人情緒支援的機構,歸納出以下內容。
「近年 Lost 是一個很大的主題,也夾雜着不同東西,如抑鬱、焦慮等,所以在情緒治療過程中有很多支線進行中。」「Hearth talk 圍爐傾」創會成員、英國註冊心理治療師 Kim 說。「Lost是已發生的事,是無可能改變到⋯⋯他們會提及有內疚感、自責,『覺得為何當時我沒有這樣做』、『當時令一件事發生後影響某人』等等,這些感覺很需要傾訴,需要靠時間,以及有人去聆聽他們。」
隨著香港情勢在2019年後持續變化,英國針對香港移民的政策與港人的移民型態也在隨之變動,繼而在社群內部發展出不同的情緒壓力。Kim 觀察到,在 BN(O) 政策未出台時已移英的港人,大多都是走得比較急,資源少,所以壓力來源比較多,包括財政、法定身份等,部分人患有 PTSD。到了 BN(O) 政策2021年推出後,以家庭單位移英的,部分人在適應生活環境上會有壓力而影響家庭關係,較年輕的來到英國則遇到不適應新工作的問題。
「Hearth talk 圍爐傾」成立於2020年,是最早為移英港人提供情緒支援的組織。組織有6位成員,提供全線上服務,心理治療師與服務對象兩者均不會露面或使用全名,目的是取得對方信任,繼而更到位的進行relational therapy(關係治療法)。
「Relational therapy是心理治療最為基本的元素,他要先覺得你可靠,才可以暢所欲言跟治療師交談,繼而就是陪伴。」
在香港曾任社工的 Jack 則是「港援」的成員,他因被控暴動罪,2021年流亡台灣,之後又二度流亡英國,取得難民身分後就加入「港援」,幫助新來到英國的港人。
他曾有10年躁鬱症病史,2019年參與反修例運動,令他的病情跌到谷底。「情緒上下得很利害,可以一時很高漲,想像自己有很多計劃,如果拯救世界等;但抑鬱時就會覺得世界沒希望,想就此死去。」有社工牌照的他,因在理工大學示威作前線人道支援而被控暴動罪,2021年收拾細軟去到台灣避險,一度透過台灣「香港人道援助關懷行動專案」的途徑取得台灣的短期居留。
由於台灣沒有難民法、法律條文中也沒有明確的政治庇護規定,他沒信心可以在台取得身份,故10個月後就決定轉到英國申請政治庇護。「最初我也很灰心,因為當初選擇台灣,我真的覺得是不錯的選擇,文化、天氣,都接近香港,最後要走多次那一刻,有二次流亡的感覺。」
抵達英國後,他在「港援」的協助下,情緒逐漸平穩,現在只需準時食藥及抽血。等候一年多,他在英國取得難民身份,現受聘於「港援」負責跟進隻身來英的BN(O)港人個案。
港援有近70個個案,Jack 處理10多宗。他認為,不僅僅是如自己這樣尋求政治庇護的流亡者才需要心理支援,BN(O)港人也同樣需要支援。「有時我們可能只集中討論尋求庇護者面對的情緒壓力,對於這班隻身來英的BN(O)港人對於他們面對的問題如住屋、工作等覺得是理所當然,但其實他們自己一個離開家園,獨力承受一切,會產生強烈孤單感。」他說,「其實他們都想在生活上有分享的對象。」
他的其中一位個案獨自在英生活數年,常感到孤單,加上身邊無親友支持陪伴,工作亦不太順利,覺得自己無用並有尋死念頭。他試圖讓對方重新肯定及欣賞自己,認可自己一路走來已不容易,終於讓對方慢慢解開心結,消解不少負面情緒,不再尋死,開始積極建立朋友圈子,適應英國的生活。
NHS :難以抵達的「最終解決方案」?
這些受訪團體各有不同專業人士提供情緒服務,眾人有不同「工具箱」,例如 Barnado’s 的註冊心理治療師 Mikko Hung 也是以 BN(O) 移英,擅長以綜合心理治療 (Integrative Therapy),即整合「情感、認知、行為和生理系統」的方法,去為個案辨認出移英後主要的3大挑戰,並以8節短期療程去調期其心態及提供情緒支援。
「港援」另一深宵熱線就有英國註冊心理輔導員以 CBT 或 Satir Transformational Systemic Therapy (STST),即要提倡接受平實的自己,以及重視個人「生命能量」強化人際關係。「港僑」則有情緒輔導員,以「尋解導向治療」(Solution-focused Brief Therapy, SFBT),讓求助者認清個人長處及內在資源,提供應對策略。
但他們均指出,服務是短期的,而且不能給求助者提供處方藥物,必要時還是需要引介服務使用者走入英國國民保健署(NHS)轄下家庭醫生的心理健康服務。
事實上,移英BN(O)港人或尋求庇護者都可免費使用國民保健署(NHS)轄下家庭醫生的心理健康服務。NHS有提供三級精神健康服務:基礎醫療服務包括家庭醫生(GP, General Practitioner)、Talking Therapies及急症室999熱線,可提供抗抑鬱藥物、中短期的心理輔導,是可自我轉介的;由於基礎醫療服只能提供有限度服務,長期受情緒困擾者或有自殺傾向,就需要GP轉介至二級醫療服務,即社區精神健康服務,提供除了臨床心理學家或心理諮詢師外,精神科醫生的專業治療。至於第三級為專科精神健康服務,則提供精神科住院,及治療思覺失調、人格障礎等專科服務。
20出頭的 Melody 在2022年來到英國,本身有I型躁鬱症及焦慮症的她,抵達很快就覺得難以適應英國生活,「很多有香港背景的同學都不太關心時事,加上與外籍同學又有文化差異,很難找到同溫層的同伴。」她說。「我是個經常自我質疑、好易鑽牛角尖的人,有時也說不出為何我會感到失落,所以我需要一個心理輔導員客觀的去分析及疏理我的情緒,並一起找個方式去慢慢調整。」
她嘗試循不同途徑求助,包括找GP、找學校的心理健康小組及英國民間組職,它們不是輛候時間太長,就是評估內容重重覆覆的問及情緒指標,未能提供很到位的安全計劃 (safety plan),「有次學校提供6節輔導服務,但那位輔導員不許我提以往的創傷,只叫我著眼當下情緒。我覺得根本毫無幫助,反而與朋友傾訴更舒服。」不過最大障礙,是由於對方往往不了解香港背景,往往要花一大輪時間解釋中港問題,耽誤了治療過程。
Melody 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在英國尋求心理治療所遇到的問題,也留意到原來不少在英的港青也面對同樣問題。也有港人因為缺乏社群內的互信,不敢貿然找香港人團體求助,卻又得不到很到位的本地服務,陷入兩難的狀態。
「港僑」精神健康支援小組成員 Basil 本身也是 NHS 的高級情緒輔導員(Senior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Practitioner),他解釋,NHS 長期人手不足,輪候時間會因社區需求而有快有慢。
他也理解有港人覺得 NHS 職員對香港背景不熟悉,即使有傳譯員又會出現傳譯誤差,但他也認為香港人應該嘗試使用 NHS 服務。因為,「(如果)無人使用NHS,職員又如何能夠制定出針對性服務呢?要打破這個惡性循環,港人應嘗試使用本地服務。」
前路
在「Stay Safe Project」的幫助下,Justin 提起了對政治庇護申請結果的上訴,截至發稿時,仍在等待消息。
同時因應英國政府3月放寬政策,讓如Justin般等候政庇或被拒絕等「入境保釋」狀態人士,只要符合其他BN(O)簽證條件,就可轉用此渠道留英。
他隨即遞交申請,截至發稿時,仍在等待BN(O)簽證及政庇上訴結果。不過家中卻轉來噩耗,香港有親人離世。
他仍持續與心理輔導員每週通話,希望穩定自己的情緒。「我不擔保我自己下次,再因為不同的人和事、打擊或者挫折也好,我自己就會一沉不起⋯⋯」這樣的法律與心理支援對他來說很重要,也是一種自救。「我不想做些不能逆轉的決定,可能是自殺之類。」
有自殺念頭的個案並不罕見。「Stay Safe Project」創辦人何嘉柔本是香港註冊社工,到英國後也為等候上訴期間的港人提供情緒支援。她透露,有未成年求助個案本身有抑鬱症,申請政治庇護被拒後就出現了自殺念頭。她一直密切留意情況,適時介入,才得以阻止這名個案自殺。
「安全網」仍在建立中,但是不少依靠政府資助的港人機構卻很快面臨新的危機。
今年3月8日,英國政府宣布本年度將把「香港英國國民(海外)歡迎計劃」的撥款減少到100萬英鎊,取消「區域」服務,改為由地區機構或市政府等另批撥款。
受此影響,「Hearth talk圍爐傾」也將暫停臨床服務,但會維持心理教育活動,如網路研討會、藝術治療、以及讀書俱樂部等。Barnado’s則坦言,沒有當局資助將無法繼續整個服務,治療服務支援會減少,並會依靠內部資金在4至5月期間運營香港求助熱線。
「港援」也是受影響組織之一,成員Tom表示,目前組織主要靠來自倫敦市政府,及英國地方發展、房屋及社區部的撥款運作,最高峰時曾聘請8名全職或兼職員工提供服務,但隨着兩項撥款分均於今年1月及3月完結,料只能依靠約5位義工維持服務。
「我們明白英政府對港人的支援始終有完結一天。」Tom說。受到撥款削減的影響,「港援」的深宵熱線服務將縮小規模,求助者可能要排隊。他們希望可以繼續努力接住移英港人的需求,但建立「安全網」的路途仍很遙遠。
(文中Jack為化名)
多謝膠柔,家朗。
覺得台灣在近年的中國壓力下,孵化出了太多民族主義情緒。建立台灣主體論述固然重要,但是這也讓很多人無法接受「非台灣人」,包含國安法後的港人,再到最近的印度移工,個人認為很大一部分是民族主義作祟。
與此同時,再加上台灣長期以來的種族歧視,東北亞、歐美白人外的移民移工,在台灣被排斥的程度有些超乎我的想像…
前幾週「沃草」post一個立法院的港人聲援團體照片,結果留言區卻見:「撐香港固然重要,但也要留意中國間諜。」政府表面上支持香港,但法條、難民移民程序等,對港人還是很不友善,甚至淺意識裡有中國間諜隱憂。
移民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或者倉促決定就能成事的。靠譜的移民都會先對移入地先進行幾次實地考察,了解當地文化、政策、經濟環境和社會結構。最好能有一份通行全球的工作技能(程序員、護士等),資歷和學歷能受到移入地認可,語言能力過關,除此之外還要有充足的預留資金幫你度過最開始的那段日子,這樣你在移入地也能過上不錯的生活。如果上述幾條有任何一條不過關,那融入當地難度就會提升不少。如果本身沒有預先對移民有任何規劃準備,在HK本地也就是個普通人程度,這種靠著頭腦一熱說潤就潤的,情況都不會太好。通常這樣打無準備的仗的移民,我們都稱呼為“難民”咯。到埠之後生活品質下降,社交圈變小,實際和預期落差太大所以就會有很多垃圾情緒了吧。破解的方法看老一代華人移民也不失為一條出路,接受現實找個超市餐廳做藍領,養精蓄銳到四五十歲自己開個小店也不錯。只是現在這群潤出去的大多有高等教育學位,未必願意放下身段走這條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