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西部計劃實施二十週年。2003年6月,中國啓動「大學生志願服務西部計劃」,每年招錄應屆畢業生或在讀研究生到西部基層開展為期1至3年的志願服務。截至2023年,已累計招募46.5萬餘名志願者在2000多個縣(市、區、旗)基層服務。
三年疫情結束,一切並沒有好轉。2023年高校畢業生1158萬人,較2022年增加了191萬。畢業之際,他們一腳踏進了中國經濟下行的時代。為了延緩就業、增加競爭優勢,西部計劃成了他們考研、考編、考公的「歇腳計劃」。
我們採訪了11位西部計劃志願者,他們中有人榮獲優秀志願者稱號,有人僅待滿一週就申請離開,有人為了夢想,更多人臣服於現實。
大部分受訪志願者因為考試失利,將西部計劃作為自己「上岸」前的緩衝台。等其他機會到來,他們將毫不猶豫地離開。也有極少部分理想主義者,滿懷熱情去往西部,但毫無意義的工作很快讓他們心灰意冷。
不止一名志願者提到,西部計劃就像開盲盒,想像與現實之間的落差取決於你去到了怎樣的服務地,遇到了怎樣的領導。「到西部去,到基層去,到祖國需要的地方去」是西部計劃喊了二十年的口號。但在一位受訪志願者看來,這句口號,「換句話說,就是到吃苦的地方去。」
一場盲盒遊戲
水從天上潑了下來,沒有味道。衣服溼漉漉地裹在身上,鄒正抬頭向棚上望去,沒有人。鄉長坐在棚裏的陰涼處,瞥了鄒正一眼,沒說話,回頭繼續着原來的交談。
落湯雞的滋味並不好受,但鄒正不能走,他是西部計劃的志願者。今天的任務是隨鄉長下村了解情況。這裏離他工作的縣政府辦公室十幾公里,沒有公共交通,他回不去。他學聰明瞭,從之前被鄉長獨自落在村裏的經歷中明白:「志願者的地位非常低,沒有人會管,沒有人在意你的感受。」他只能等待。
八月的貴州,太陽毒辣,鄒正在太陽底下等了三個小時,衣服很快全乾了。
下鄉只是鄒正的工作之一,鄉長也不是鄒正的直系領導。五個人的縣政府辦公室裏,有兩人是西部計劃的志願者,除開從湖北來的鄒正,另一名志願者是本縣人,「每天都很清閒,領導叫他下鄉,他也不用下」。
「下鄉,就是給領導當掛件,什麼都不用你做,跟着就行。」早上7點,食堂還未營業,他們一行人便準備出發。山路崎嶇,連續四天一大早空腹坐車後,鄒正身體開始不舒服。被潑水後的第二天,領導又來安排鄒正下鄉,鄒正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脫了。鄒正事後聽說,領導走後和其他人說他沒有志願服務精神,「是來偷懶的」。
那天是鄒正連續下鄉的第四天。他覺得不公平,自己不僅分擔了辦公室大部分雜活,還經常加班,而本縣誌願者卻可以安享清閒,「天天坐那玩手機,到下班時間直接走。」在不少志願者眼中,西部計劃中,本地志願者好像擁有更多特權。
領導的非議澆滅了他最後一絲幻想。鄒正回想起,剛到服務地時體會到的理想與現實的落差。
一個月前,鄒正和另一名志願者來到服務地後,被安排在一處廉租房裏,沒有窗,床就是他們全部的傢俱。意識到條件簡陋,負責接待他們的領導應承會提供被子和生活用品,幾天後卻又改口說安排不了。鄒正後來再託這位領導向附近學校借幾張空桌子放他們的行李,但直到離開,他也沒見着桌子的影子。
失望的次數多了後,鄒正對這裏漸漸放棄了幻想。「第一次會有情緒,會向上級報告,會找書記解決。第二次可能還抱有希望。但如果沒有一次被重視,還需要試第三次嗎?你已經知道你的處境了,沒必要再做多餘的浪費時間的事情。」
說到義憤填膺處,他想起了團委的「空頭支票」。在前往服務地之前,負責志願者協調工作的團委召開過一次動員會議。團委領導在會上信誓旦旦,志願者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團委報告商量,團委會站在志願者的角度幫助解決。
潑水事件後的第三天,鄒正向團委主任提出了調換服務地的申請。事情在主任這裏有了新的解釋——繁多的工作變成了領導重視和信任,差異化的待遇變成了職責不同。事情也有了新的意義——「鄉鎮的工作繁多且辛苦,也正是這樣才需要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到一線服務,改變鄉村現狀,這也是西部計劃的意義」。
西部計劃就像開盲盒。不止一位志願者提到,境遇好壞完全取決於直屬領導。鄒正也聽說過好領導,每個月自掏腰包給志願者幾百元的補貼。他想,可能是他運氣太差了。
可「運氣差」的是大多數。打開了同樣不合心意的盲盒,分配到新疆巴州的李亞菁決定離開。
李亞菁剛到服務地後的四天裏,先後看了三套房子。從第一套「建築垃圾房」到「原來新疆也有這麼好的房子」。但這套設施齊全的精裝修兩居室,只能暫住。在她反覆要求下,負責接待的一位局長帶她去住建局申請一套比「建築垃圾房」稍好的房間。三天後,李亞菁看到了審批下來的房子,崩潰也從這一天開始。
有過「建築垃圾房」的經歷後,李亞菁做足了心理準備,但依然對未來一年的住所感到絕望。這是一棟廉租房,樓梯狹小逼仄,腥羶的氣味撞進鼻腔。客廳沒有傢俱,正對房門的,是一個洗手檯。臥室的床只有床板,牆面很髒,紫色的,疙疙瘩瘩的觸感。衛生間沒有熱水器,廚房空蕩,唯一稱得上是家電的是兩個水龍頭,其中一個是壞的。
李亞菁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需要添置的傢俱和日用品,是一筆不小的費用。7月到新疆,9月才發工資,她不想再跟父母要錢。等不及當地安排,李亞菁自己買了杯子、床墊、地墊、冰箱和空氣炸鍋……2000元,四分之三的工資。
像李亞菁這樣花費大量時間和金錢為自己打理服務地住所的志願者並不是少數,社交平台上有不少志願者分享了自己改造房間的vlog。
團委得知情況後表示單位有義務給她解決生活困難,至少要配床、洗衣機和熱水器。李亞菁不抱希望地給局長發信息。局長說書記不在家,等書記回來。好不容易書記回來了,書記說,單位已經很窮了,等其他工作人員回來一起解決吧。
事情就此擱置,再沒有人提起幫她張羅生活必需品。
書記給出「解決方案」的第二天傍晚,李亞菁收到了局長叫她們搬離暫住「精裝房」的要求,毫無餘地的「必須馬上搬走」。這是他嫂子單位的房,原本說借住兩晚,到現在已經一個星期,局長也無能為力。
這在李亞菁看來是個信號。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離開,局長的「馬上搬走」,在她聽來就像是神靈在告訴她,別猶豫了,走吧。
李亞菁向朋友借了7000,買了第二天的回家機票。她覺得是新疆趕她走的。
脆弱的理想
李亞菁走了,與她同來的女孩還留在巴州,住進了「建築垃圾房」,因為想考編。
西部計劃有獨特的加分政策(注:不同地區略有不同),志願者服務滿一定年限後,研究生初試加10分,事業編筆試加6分,同等成績下優先錄取。
這6分在李亞菁看來微不足道,「我學一年,怎麼着不能學滿六分?」她也不在乎西部計劃的其他補助。她說,參與西部計劃是為了理想。
報名西部計劃前,李亞菁在網上查詢過志願者對西部計劃的評價,唱衰者多。但這並沒有打消她想去西部的想法,她當時覺得那些志願者沒有奉獻精神,也不懂堅持。而她,比大家能吃苦。
面試時她對面試官說,我是生長在海邊的孩子,想去看看遠方的山、水,甚至是沙子。如果遠方的人想來我生活的地方看看,也希望我能幫到他們。
為了西部計劃,她辭掉了家裏每個月6000多元的工作。一遍遍安慰父母,我還年輕,我能吃苦。在服務地待了僅僅一個星期,李亞菁就做了逃兵。「西部計劃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看那些從西部計劃跑了的人,我只覺得跑得好,給他們鼓掌!」
在最新發布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補錄計劃中,2023-2024年需要補錄1137位志願者。也就是說,在近萬人的志願者中,有十分之一選擇離開。
真正為了理想去西部的是極少數,在江蘇蘇州上大學的張心雨也是其中一位。
西部計劃服務地不止西部,北至黑龍江,南至海南,河北、安徽、江西等省份也有地區包含在內。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因為待遇高、條件好,是絕大多數志願者心中的第一志願,也意味着競爭更大。
李亞菁的第一志願是兵團,但學校只有兩個兵團名額,排名第四的她選了新疆巴州。張心雨則很輕鬆地就成為了兵團的志願者,因為學校報名人數極少。「江蘇省報名的人蠻少的,相對其他省份競爭沒那麼大。」
張心雨去西部的原因很簡單,她想當兵,這是她從小的夢想。看到兵團兩個字,張心雨不假思索地報了名。在申請西部計劃之前,張心雨只投過一份銀行的工作。在去往新疆的路上,她收到了面試通知,但火車已經開了。
進兵團並不意味着當兵,張心雨到達兵團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天真。會計專業的她被分配到財政所工作,日常做賬,工作沒有很大難度,「也沒有很大價值。」她話鋒一轉,「但團裏會舉行一些活動,我們會參與種樹、摘棉花,感覺很有意思。」
這可能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價值。
大陸官媒曾報道過不少傑出西部志願者的故事,2003年首批西部計劃志願者典型李學付就是其中之一。李亞菁和張心雨正是被這樣的故事鼓舞,對西部心生嚮往。
有人逃離,也有人對西部仍抱有期待。專科學歷的程笑奕,自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就立下了畢業時去西部的志向。後來她發現,自己連邁出第一步的資格都沒有。
西部計劃的宣傳頁跟着錄取通知書一起送到她手裏,點燃了她的理想主義。當過兵的父親告訴她,奉獻很好,人要實現個人價值。程笑奕家庭困難,求學階段,因為她貧困生的身份接受過不少社會資助。被幫助後,她也渴望幫助別人。西部計劃就是她理想中的奉獻。
很多人說西部計劃苦,但程笑奕覺得沒什麼。可能因為出生在農村,她習慣了艱苦的環境,工作中的辛苦反而令她嚮往。
接到西部計劃招募通知時,讀護理專業的程笑奕正在徐州實習。去年4月15日,程笑奕看到年級大群裏老師轉發的西部計劃招募通知,激動地把手機舉到媽媽面前:「你看!這個來了!我要報名了!」
媽媽支持她,過去三年她已經聽女兒說過太多次要去西部的心願了。還有一層更現實的原因,參加西部計劃可以免除2.4萬元的助學貸款。
整個下午,程笑奕蹲在沙發前,捧着大姨三年前送她的二手ThinkPad報名。電腦很慢,點江蘇,點蘇州,一長串學校名單緩慢加載出現在頁面上,但唯獨沒有自己的學校。一開始,她以為是電腦原因,隔一會就刷新一次,期待學校名字突然蹦出來。直到腿蹲麻了,也沒有看到自己學校的名字。
程笑奕從班主任那得到在答覆是:沒有就是沒有,我們不支持西部計劃。
「只能說是遺憾。」程笑奕覺得,西部計劃招募的是優秀大學的學生,補錄才可能考慮專科生。但我們學校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它不屬於我。」
「精英的反面」
對更多人來說,去西部是無奈之舉。在山東青島上大學的許一林,2020年畢業時遇上了疫情,沒有畢業典禮,也沒辦法實習、找工作。「如果有份大廠實習,可能還比較好找工作。」但他們這屆連出門參加面試都成了奢談。
西部計劃成了彼時他能抓住的唯一機會。小鎮出生的許一林上大學後發現了世界的多彩。大學四年,許一林接觸到了不同人群,參加各種音樂節,是迷笛的常駐志願者。但他不喜歡同期的志願者,因為他們,「一看就是精英的反面」。
「你更喜歡和精英待在一起還是更喜歡……如果覺得那些人都很反面的話,肯定很失望,對吧?他們說話做事都不太行。去西部計劃的很多人都是因為走投無路。西部很缺人,只要人來了就可以,不用你有多優秀。」
一年期結束,許一林準備離開。離開前單位書記拉他喝酒,先誇了一番,又拍着他的手問,要不要考慮再留一留,好不容易來了個人才。許一林當沒聽見,酒一杯一杯下肚。馬上能走了,他想。
比許一林晚三年畢業的韓雅茜是貴州人,在廣州上學。畢業時疫情結束,她學着被稱為「萬金油」的漢語言專業,就業選擇權極大。但疫情後遺症——就業難、失業潮和經濟下行影響着她,她渴望穩定。
韓雅茜決定考編。在動盪中一切照常的國家編制是唯一能提供確定性的崗位。
考編競爭和三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韓雅茜決定先報名西部計劃,滿兩年後有身份有加分,競爭壓力會小很多。貴州很少有外省志願者,韓雅茜學校一共4個名額,100多人報名,只有她報名了貴州的西部計劃。學校團支書看到申請後,直接推薦到了地方。
韓雅茜的目標很明確,考取家鄉的編制。每天五點下班後韓雅茜就在家學習兩三個小時。在崗一個多月,韓雅茜已經參加了一次事業編考試。單位也很支持,請假就批。單位領導還跟韓雅茜說好好學,加油早點考走,好像已經習慣了志願者把西部計劃當作跳板的現實。
沒有足夠的學習時間也是促使鄒正去西部的原因之一。報名西部計劃前,他在武漢找到了一份短視頻策劃工作,月薪7000元左右。早八點到晚十點,週末單休,經常加班。工作太忙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與韓雅茜同樣渴求穩定。「小公司流動性很大,很可能因為績效不好辭退你。」他想考研,之後讀博,進入高校做老師。
在上海就讀於一所政法類大學的孟浩然,考研失敗後,也選擇了西部計劃。
孟浩然的第一志願同樣是兵團。兵團對他有特別的吸引力,這是一個特殊的地區。小紅書上說兵團錢多,他也想走得更遠一點,去最西部看看。
在新疆的第一年,孟浩然就評上了團委頒發的優秀志願者稱號。評選流程在孟浩然看來「沒有很嚴格」。先是支部(大概20-30人)互相打分,再由團委根據志願者這一年參加的志願服務活動評分,活動包括彩排演出、下鄉幫扶等。孟浩然去年一共有70多個志願服務小時。「優秀志願者挺多的,分差不大。」
2022年,上海市一共80名應屆生報名兵團,只有20個名額。據《中國青年報》報道,2023年上海共1262名應屆畢業生和在讀研究生報名西部計劃,最終確定148位志願者入選。近3年上海西部計劃項目報名人數分別較2019年同期增長了242%、160%和208%。
三年疫情後,應屆生就業難早已是社會共識,大多數人在臨畢業之際選擇考編、考公、考研或是出國留學。2023年8月,中國國家統計局宣布自當月起,暫停公布全國青年人等分年齡段的城鎮調查失業率。
西部計劃成為應屆生延緩就業的「喘息計劃」,這裏提供崗位、食宿、補貼,給不能全職備考的應屆生另一處歇腳地。
除了西部,還能去哪?
今年六月,石辣結束了自己為期三年的志願者工作。她對每一個向她諮詢的學弟學妹說,「廉價勞動力,別來。」
石辣也把西部計劃當做過渡,想利用這段時間考編上岸。但正式工作後,被以「鍛鍊年輕人」的名義增加了太多工作,無法專心備考。石辣上一次考編以一名之差落選。她後悔參加西部計劃,猜想假如一開始就專心備考,也許早就上岸了。
孟浩然也在今年結束了他的西部計劃。9月份,他正式入職了北京一家公司。在兵團做志願者時,孟浩然每個月到手7400元左右,但他覺得西部計劃只能培養一個在政府裏什麼都能幹,但什麼都幹不精的人。這也是他離開的原因。他現在的工作平台更高,內容專精,更適合年輕人發展。
剛到北京,孟浩然有一些「戒斷反應」,尤其不習慣北京頻繁的堵車。但也對「地鐵站自動售花機」感到新奇。他用「大開眼界」調侃差異,在新疆,只能在為數不多的花店買花。
與孟浩然一同進兵團的20名上海應屆生,有很多人中途離開。有人待了不到一個星期,有人熬了半年,有人艱難地做滿一年才走。
仍未離開的志願者,更多用「熬」來形容自己的狀態。
今年是張樂樂在重慶兩江新區做志願者的第二年。張樂樂分配到的單位離家6公里,同事友善,崗位對應大學專業,空閒時間遠大於工作時長。扣完五險每月工資3000多元,還有1400元的住房和餐補發放到超市卡里,張樂樂能存下些錢。最重要的是,「領導非常好,把你當孩子」。
有一個好領導不意味着沒有煩惱。第一年讓張樂樂煩惱的是團委時常下達的任務。活動很多,落實到每個人身上並不輕鬆。每一次活動記一分,小組組長會核查出勤率。
一份工資,做着單位和團委兩份工作,名義上的雙休時常變成單休。幾乎所有志願者都收到過團委「這會關係到續約哦」的軟威脅。而續約關係評優,也影響着服務期結束後能否增加考公的背景優勢。
相對於第一年被團委管制,第二年的困難更多是精神內耗。去年的工作經歷讓她明白,在政府最重要的是寫材料的能力。張樂樂也編寫過一兩段材料,但「寫得並不好」。她想過向主任請教,但又覺得沒必要在志願者崗位上投入太多精力,「我遲早要走,不想在這個工作崗位上奉獻很大價值。」
西部計劃對張樂樂來說,收穫的是「辦事的智慧」和有利考公的基層工作經驗。他決定,做完今年就離開。
一年過去,程笑奕在徐州已經是一名正式的護士,一個月工資3000多元,靠自己還完了助學貸款。
畢業前,程笑奕家已經脫貧,有一個小房子,爸爸買了一輛車,姐姐也已經工作。就在生活剛剛出現轉機時,媽媽查出了乳腺癌。「這個時候又要感謝國家,國家的醫療報銷讓我們減輕了很多負擔。」程笑奕說。
前不久,她報名了專升本考試,希望學歷升值後能掙得多一點。
程笑奕還是會看微信公衆號「西部志願彙」的推文,在她眼裏,志願者都很優秀。程笑奕也理解西部計劃的篩選,「畢竟高等大學的同學知識面更廣,眼界更高。」
抖音已經不再給她推送之前常刷到的志願者視頻了,「可能它也知道了我沒資格。」她希望西部計劃能公平一點,普遍一點,誰都有機會,讓她能有邁出第一步的資格。
最近,程笑奕在了解沒有篩選機制的獨立支教。她今年22歲,等再過三四年,她計劃去山區支教,想告訴山區的孩子走出去很重要。
李亞菁沒有告訴父母已經放棄西部計劃,「當時滿懷信心為了理想,待了幾天就灰溜溜跑回來,臉上掛不住。」她把全部希望押注在今年的研究生考試,她必須上岸。
留下的人則和鄒正一樣,蟄伏。等無法忍受,等服務期滿,等考試上岸。
文中受訪者均為化名
一群積極服務政權的韮菜,讓人作嘔。
在大陆,我们无法科学、系统化地支持弱势群体,无数愚民政策让我们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成事。
你跟爹讲科学,爹跟你讲感情;你跟爹讲经济,爹跟你讲政治。
其实这些都是面子工程,他们只想要自己能富可敌国、拥有滔天权势。你做出什么成绩来,他反倒开始害怕了。
生活必須品
这个不是简繁问题了,就是错字
感謝指出,已修正。
本縣誌願者
你们的简繁转换错误什么时候可以改进一下?小编也是志愿者?
感謝指出,已修正。
他學聰明瞭
错别字
這不是最近二十年代才有的,五六十年代起就有支邊、支內、援疆、援藏、上山下鄉的說法了。一開始也是吹得天花亂墜,後來這些人的下一代可以說砸鍋賣鐵也不願留下。
初入社会常有的事,只是方式与早晚都不同。起码可以让一些人不再叶公好龙。
纯纯的鸡汤,还想让年轻人喝“事情在主任这里有了新的解释——繁多的工作变成了领导重视和信任,差异化的待遇变成了职责不同。事情也有了新的意义——“乡镇的工作繁多且辛苦,也正是这样才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到一线服务,改变乡村现状,这也是西部计划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