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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少年台灣:一部電影背後的天才成群、江湖爆發與九零年代

「孩子們闖進來的時候剛好是夜晚,黎明還沒來到之前,他們已經殞落了。」

《少年吔,安啦!》劇照。

《少年吔,安啦!》劇照。圖:牽猴子提供

特約撰稿人 孫志熙 發自台北

刊登於 2022-07-14

#少年吔,安啦#經典修復#台灣電影

【編者按】三十年前上映(1992)的台灣電影《少年吔,安啦!》(導演徐小明,監製侯孝賢,主演顏正國等)講述了台灣社會在經濟成長的影響下,呈現出迅速增長的青少年暴力問題。該片雖一直被奉為台灣電影經典之作,但在當年並未引起轟動。概因經典之突破,常常超前於它所處的時代;又因其永恆,可被不同時空的觀眾共鳴。

三十年後,定義了台式黑幫電影美學起點的《少年吔,安啦!》4K修復版重現江湖,這部當年票房折翼、影展落空、卻在民間持續口碑相傳的傳奇電影,因何而生?又會帶給今日觀眾怎樣的感觸?我們為此製作了一個特別專題,從電影、音樂與1990年代三個角度,與觀眾一起,開啟這趟三十年的台灣時光旅行。

1992年可能是電影界特殊的一年,東西方各自產出一部顛覆既有語彙、啟發後世深遠的黑幫片,並且都是首部導演作品──美國有《霸道橫行》(Reservoir Dogs),導演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Jerome Tarantino)在消化過香港導演吳宇森《英雄本色》、《喋血》系列後,演化出嶄新獨創的敘事風格;而台灣則拍了第一部描寫黑幫次文化的《少年吔,安啦!》,由台灣新電影的元老們輔佐操刀,新人執導,首次將鏡頭對準遊走在法律邊緣的草根群體,適逢解嚴初期的創作力迸發,以及「新台語歌運動」風潮,該片成為電影與音樂跨界大爆發的產物。

三十年前的歷史不是人人都熟悉,但若你比較關注近年台灣影視作品,又對某些情節設計、本土元素特別有感,比如《翻滾吧!阿信》(2011)的小鎮青年雙人組,因誤入歧途逃亡至台北,在黑與毒的險境中賠上性命;比如《大佛普拉斯》(2017)建構的盤根錯節的鄉鎮金權關係、各方勢力生動的形象嘴臉;甚或殷振豪為茄子蛋樂團打造的「浪子宇宙」三部曲MV(2017-2019)中,𨑨迌(遊玩)人們的台味浪漫令你醉心,那麼在此想告訴你,這些散落的線索其實可以匯集到同一個原點──1992年7月上映的《少年吔,安啦!》。

觀眾既定印象裡,台灣有《艋舺》、《角頭》、《鬥魚》等「具黑幫元素的青春片」,但並不存在「類型意義上的黑幫片」,《少年吔,安啦!》也是如此,重點不在動作槍戰,而是青春迷惘,它有從土裡長出來的厚實感,和同時代香港黑幫片裡的都市氣質非常不同。

《少年吔,安啦!》劇照。
《少年吔,安啦!》劇照。圖:牽猴子提供

台灣文化界人物都在參與這部片

《少年吔,安啦!》之所以能夠問世,需要先把時間倒回1989年。

那年秋天,台灣影史寫下一筆空前紀錄:《悲情城市》獲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台灣票房狂收八千萬。當時,和導演侯孝賢已有十二年交情的製片人張華坤,兩人都從劇組基層幹起,合作過賴成英導演的《煙水寒》、萬仁導演的《油麻菜籽》後,又組成導演製片搭檔,在1983到1989年間拍攝了《風櫃來的人》、《冬冬的假期》、《童年往事》、《戀戀風塵》、《尼羅河女兒》與《悲情城市》。而彼時,《悲》片的國際大獎與票房的成功為他們打下強心針,認為可以撐大國片格局、展現職人尊嚴的時機已到,張華坤便在1990年成立「城市國際電影公司」(以下稱城市電影),以「侯孝賢監製」為號召,期望扶植新導演,拍出更多反映當代青年生存狀態的電影,《少年吔,安啦!》即是第一部創業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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