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加州的瑞雪是一名大學老師。她租住在校外的公寓,房東是個白人老太太,人很和善,總是樂於幫忙,還時不時跟她一起在家裏吃中餐,或是帶她造訪周邊的景點。但與此同時,老人家是個堅定的特朗普粉絲,每天只看福克斯新聞,在門口掛出了「All lives matter」的標語,跟路過的抗議者互相叫罵。一方面待中國房客有如家人,另一方面又擁護視中國為仇讎的政客,這種矛盾時常讓瑞雪感到困惑。
在美國保守派身上,類似的鮮明對比並不罕見。不少造訪過美國的遊客會覺得,保守派佔主導的中西部和南方地區,民風更加淳樸好客。相比之下,東西兩岸倒往往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看看哈薩克斯坦記者波拉特在紐約和德州的不同遭遇吧)。保守派也樂於宣稱自己重視家庭,重視鄰里關係。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調顯示,保守派更願意住在親戚附近,也更經常跟朋友分享政治觀點。
然而,這些日常生活中的好家人、好鄰居,卻也更有可能對美墨邊境移民家庭骨肉分離的慘劇熟視無睹,更有可能支持加強警權,對反抗社會不公的示威群眾進行鎮壓。他們會為威斯康星白人槍手的母親起立鼓掌,卻似乎忘了倒在他槍口下的也是人命。他們自認為信仰堅定道德高尚,但又投票支持一位婚內與豔星有染,對聖經所知甚少的總統候選人。
自特朗普上台執政以來,他們的聲音在美國國內變得愈發響亮。保守派們自豪地宣稱,他們是在保衞自己和家人的自由,保衞美國的立國精神。他們會告訴記者,不戴口罩,是因為自己不是綿羊;但當記者問道,其他人都戴上口罩的話,你會不會從眾的時候,他們又毫不猶豫地回答Yes。今天被自由派無情嘲諷的這些「紅脖子」,「鄉下人」,其身影貫穿了美國的整部歷史。但他們昔日的公共形象並沒有如今這麼糟糕,在政治場域中的聲勢也從未這般浩大。是什麼因素塑造了今天的美國保守派?我們又應當如何理解他們身上的種種矛盾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