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美國2018年度中期選舉將於11月6日舉行,屆時將有35個參議員、435個眾議員和36個州長職位面臨改選。這將是特朗普上任以來最重大的一次考驗,同時也將對美國下一階段內政外交政策的走向產生重大影響。在選舉倒計時30天之際,端傳媒約請旅美政治觀察人士王浩嵐撰寫專欄,試圖撥開中期選舉繁雜的外表,從宏觀歷史到各州具體選情,解讀本次中期選舉,進而分析其對未來美國政壇潛在的影響。本文為該專欄開篇之作,就此次選舉為讀者提供綜合性前瞻。
距離美國中期選舉還有一個月時間,已然敲定好各自出馬人選的驢象兩黨,將傾盡各方資源去爭奪國會山和地方政府未來數年的主導權。自初選季節來就不斷頻發的各種意外事件,隨着總統特朗普(川普)提名的大法官人選卡瓦諾遭遇性侵指控、和持續升溫的中美貿易摩擦等潛在變數,更讓白熱化的中期選舉選情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解析此次選舉,首先要明白什麼是「中期選舉」:哪些席位/職位將進行改選?哪些候選人參與競選?什麼因素會影響中期選舉選情?為何共和黨從競選週期的一開始就處於下風?理解了這些問題,將對中期選舉有一個清晰認識,進而推斷出今年下半年美國政壇的走向。
簡單地說,所謂「中期選舉」(midterm election,台灣稱「期中選舉」),指的是美國在每四年總統大選期間所舉行的國會和地方州市一級的選舉,由於時間上剛好位於兩次大選中間,因此冠名中期選舉。中期選舉向來被視為對每位在任總統和執政黨政績的一次期中檢驗,也給選民提供了他們對現任政府傾訴不滿、抑或表達支持的機會。
作為中期選舉的重頭戲,國會選舉將會決定未來兩年國會的掌控權,也受到媒體和政壇廣泛的關注。
具體來講,中期選舉一般分為國會選舉和地方選舉兩部分。作為中期選舉的重頭戲,國會選舉將會決定未來兩年國會的掌控權,也受到媒體和政壇廣泛的關注。而地方州市一級的選舉結果,雖然不像國會選舉那樣能對華府政治產生直接的影響,也往往因此被媒體報導忽視,但仍將給美國政壇帶來重要乃至深遠的變局。
根據美國憲法,國會兩院在今年的中期選舉中都將進行改選。因眾議院成員任期兩年,所以每兩年所有435位眾議員都將重新競選連任。與眾院不同,為保持議會的穩定性,參議院則是每兩年改選三分之一的成員,故而今年參議院只有35個席位會進行改選(比正常33個多出兩席,是因為明尼蘇達和密西西比州兩位前任議員因故辭職,將有補缺選舉)。
另一方面,地方上則有36個州分別選出本州州長,其中除了新罕布什爾(新罕布夏州)和佛芒特州(佛蒙特州)兩年一選外都是每四年改選,99個州中的87個州議會也會進行參眾議員全部或者部分改選。在此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州市一級大大小小的選舉。這一系列選舉合在一起,構成了今年的中期選舉全景,用華人世界慣用的術語來說,大多數美國選民將經歷一次「三合一」、「四合一」乃至「N合一」的選舉。
中期選舉歷史:總統和執政黨的噩夢
從歷史角度來看,中期選舉傳統上對在任總統的政黨非常不友好。從新政時期的羅斯福政府(也是現代美國政治的開端),執政黨都會在中期選舉中失去大量國會席位,甚至丟掉國會兩院的掌控權。選民往往會把過去兩年的不滿和怒火撒在執政黨頭上,通過他們的選票去懲罰表現不佳的執政黨。
總統所屬的政黨在中期選舉中的表現基本都是災難性的,往往只是輸多輸少的問題。尤其是在現任總統支持率持續低迷的情況下,其黨派在中期選舉中必將遭受重挫。
但在極少數情況下,選民也會因特殊原因支持在任總統和執政黨。在過去的80年裏,只有在1934、1998和2002年這三個競選週期裏,現任總統所屬的政黨不僅沒有失去國會席位,反倒「逆流而上」增加了在眾院的席位。其中第一次是因為選民因經濟大蕭條的原因,而繼續懲罰已然在野的共和黨,並表達他們對羅斯福和民主黨「新政」的強烈認可。1998年則是因為共和黨藉着「萊文斯基(陸文斯基)性醜聞」為由彈劾克林頓(柯林頓),然而滿足於美國經濟強勁表現的民眾並不買賬,最終讓共和黨和時任議長金里奇(Newt Gingrich,金瑞契)「偷雞不著,反蝕把米」。2002年中期選舉的背景則是911事件和反恐戰爭,時任總統小布什(布殊,布希)因911事件,支持率一度達到了九成之高,也幫助共和黨一反常態增加了在國會兩院的席位。
拋開這三個特例,總統所屬的政黨在中期選舉中的表現基本都是災難性的,往往只是輸多輸少的問題。尤其是在現任總統支持率持續低迷的情況下,其黨派在中期選舉中必將遭受重挫。數據表明,若總統支持率長期不足5成,其所屬政黨將在中期選舉中平均失去4個參院席位和31個眾院席位。
造成這一歷史規律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不外乎在野黨選民對執政黨的反撲,總統內外施政不利,以及不時的經濟下行等。特別是每當新總統當選的時候,他們勝選的浪潮中總會湧現出一些新科眾議員,而這些新議員往往在兩年內很難站穩腳根,很多人被艱難的中期選舉所埋葬。跟隨總統當選的新參議員也往往也會受到「六年之癢」的壓制,在總統第二任的中期選舉中不幸無緣連任,這一特點集中體現在奧巴馬(歐巴馬)和列根(雷根)第二任期中的中期選舉上。
此外,重大醜聞也會加劇執政黨在中期選舉中的損失,在水門事件導致尼克遜(尼克森)引咎辭職後的1974年中期選舉裏,民主黨獲得了歷史性的勝利,掌控了國會兩院三分之二的席位,許多新來的北方民主黨新人也就此終結了保守派聯盟在國會的主導地位,進而對國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近半個世紀以來,有幾個中期選舉年格外出名,對美國政壇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史稱「共和黨革命」的1994年中期選舉,見證了共和黨在金里奇帶領下終結了民主黨在眾議院長達四十年的多數黨地位。這一翻天覆地的變化徹底地改變了美國國會的生態,也標誌着自1968年羅斯福新政聯盟解體後開啟的美國第五次政黨重組的徹底完成,民主黨在南方長達一個世紀統治土崩瓦解,而共和黨也逐漸在東北部的新英格蘭地區節節敗退。風水輪流轉,民主黨在2006年藉着反伊拉克戰爭的東風,時隔12年重奪國會兩院多數,也是迄今為止民主黨最後一次在中期選舉中大獲全勝。而共和黨在四年後的2010年重振旗鼓,隨着茶黨的強勢崛起,一舉奪回眾院多數,重新定義了華府近十年來的政治生態。正是這些歷史先例,讓今年的中期選舉充滿了看點,可能也像這些載入史冊的先例一樣,徹底改變美國政壇的軌跡。
眾議院:民主黨奪回控制權概率極大
不難看出,歷史的客觀規律和總統特朗普持續低迷的民調,讓共和黨在本次中期選舉中面臨着空前的挑戰。
在過去的八年中,眾議院共和黨憑藉茶黨東風和上個十年選區重劃所積累下的諸多優勢,一直牢牢把握着國會眾議院的掌控權。然而,近幾個月的初選和諸多國會補缺選舉結果都普遍顯示,民主黨選民熱情空前高漲,不管是投票率還是參與程度,都要遠遠高於往年的中期選舉週期。倘若民主黨能將選民的熱情轉化成11月切實的選票,那麼對於往往要依靠低投票率和選民結構上的優勢來贏得中期選舉的共和黨來說(很大一部分共和黨選民都是來自較為年長的人群,也更願意在非總統大選的選舉中投票),保住眾院的多數就將變得困難重重。
近幾個月的初選和諸多國會補缺選舉結果都普遍顯示,民主黨選民熱情空前高漲,不管是投票率還是參與程度,都要遠遠高於往年的中期選舉週期。
夏天以來特朗普的一系列醜聞和失分行為,更是讓原本受困於歷史魔咒和諸多現任議員「出走」的共和黨在眾議院的選情愈發黯淡。揹負特朗普包袱的共和黨也很難說服原本是黨內中堅力量的富裕城郊選民(尤其是女性選民)繼續支持眾多處於搖擺選區的共和黨議員,不少老資格議員更是見到大事不妙,直接選擇「解甲歸田」拱手把席位讓給民主黨競爭者;像來自邁阿密地區的羅絲·雷緹娜(Ros-Lehiten)和新澤西北部的羅德尼·弗林海森(Rodney Freylinghusen)這樣位高權重的眾院委員會主席,都因感覺到政治風向不對,選擇告老還鄉,極大地增加了民主黨贏下他們所在選區的可能性。
這一系列利好因素和持續大幅度領先的民調,讓幾乎所有的美政預測機構都看好民主黨時隔八年奪回眾院控制權。在距離選舉還有不到30天的情況下,除非有徹底扭轉選舉走向的「黑天鵝」事件出現,共和黨在今年的眾議院選舉中恐怕是回天乏術。
參議院:共和黨的先天優勢和潛在風險
與眾院選情不同的是,共和黨保住參議院的機率要相對大得多。這一迥然相異的結果,主要是源於共和黨在今年參議員選舉中的「結構性優勢」。即便共和黨目前在參議院僅有兩席微弱優勢,但由於民主黨要保衛今年改選席位中的絕大多數,共和黨反而有可能不減反增,逆流而上,增加在參院的席位。
在美國政壇愈發走向極化的21世紀,選民基礎大多集中於東西海岸大城市的民主黨,在參議院面臨着很大的結構性劣勢。由於美國憲法規定不管面積人口大小,各州均在參議院有着平等的地位,這讓諸多中西部的小州在參議院擁有和東西兩岸大州同樣的影響力。在第五次政黨重組徹底完成的今日,民主黨在諸多深紅的中西部和南方小州節節敗退,不少舊時代來自於這些傳統紅州的老牌民主黨參議員紛紛隱退,缺少重量級人物的民主黨很難在這些小州的選舉中阻擋共和黨人「收復失地」,參院民主黨人在奧巴馬任期內的兩次中期選舉中遭遇慘敗也印證了這一點。
今年改選的這一批參議員中,由於前三個競選週期中民主黨的屢次大勝,要保衛多達26個席位,其中不少席位是來位於特朗普在總統大選中輕鬆勝出的深紅州。而共和黨則只需要保衛屈指可數的9個席位,還僅有內華達州一席是來自與希拉里(希拉蕊)所贏的藍州。這一巨大的結構性優勢,也使得共和黨在競選週期開始的時候一度期待贏得接近60席的絕對多數。
隨着競選週期的深入,共和黨一系列非受迫性失誤和愈發糟糕的大環境,給了民主黨一絲奪回參院多數的曙光。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隨着競選週期的深入,共和黨一系列非受迫性失誤和愈發糟糕的大環境,給了民主黨一絲奪回參院多數的曙光。共和黨在數個搖擺州和深紅州提名的羸弱候選人,讓不少本該危如累卵的民主黨參議員的選情變得柳暗花明。例如被共和黨大老寄予厚望的密蘇里總檢察長約什·霍利(Josh Hawley) ,始終無法在密蘇里這個深紅州拉開和民主黨參議員克萊爾·麥卡斯基(Clarie McCaskill) 的距離;另一位共和黨籍總檢察長帕特里克·莫瑞斯里(Patrick Morrisely) ,更是在西弗吉尼亞(西維吉尼亞州)這個特朗普以壓倒性優勢勝出的州中,民調大幅落後民主黨人喬·曼欽(Joe Manchin)。而民主黨候選人在深紅的田納西和德克薩斯等州的優異表現,更是讓共和黨不得不傾注寶貴的資源,去保衞本該是毫無懸念的參院席位。雖然先天的巨大優勢讓共和黨依然被普遍看好保住參議院的控制權,但考慮到過去幾個月的風雲變幻,曾經看似穩如泰山的共和黨參院多數恐怕也不是那麼保險。
州長:共和黨為大量搖擺州而戰
而在州長和地方一級的選舉中,目前在州長寶座和州議會把控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的共和黨,同樣也面臨着嚴峻的挑戰。在過去兩次中期選舉都大獲全勝的共和黨,必須要保衛大量位於像密歇根(密西根)、威斯康辛、俄亥俄、亞利桑那、愛荷華、新罕布什爾等關鍵搖擺州的州長席位,其中不少還是如密歇根和俄亥俄一樣沒有現任州長競選連任的「開放選舉」。民主黨在上一次國會選區重劃中吃了大虧之後,終於意識到了州長寶座和州議會控制權對於美國政壇潛在的巨大影響。試圖亡羊補牢的民主黨人也把大量精力傾注到了這些州一級別的選舉之中,立志蠶食共和黨現有的巨大優勢。
在過去兩次中期選舉都大獲全勝的共和黨,必須要保衛大量關鍵搖擺州的州長席位。
值得一提的是,州長選舉不同於國會選舉,很多情況下州長候選人的個人執政能力和受歡迎程度比本州的黨派屬性更加重要。這也是為何共和黨州長能在深藍的新英格蘭地區屢戰屢勝,而民主黨也能在深紅的西南諸州依然保持着一席之地。這些受關注度較低的選舉,同樣也是中期選舉中的重要部分。
潛在影響因素之一:經濟作為頭等大事
距離中期選舉還有不到一個月,雖然看上去共和黨選情黯淡,但也不能說是完全是「神仙難救」,依然有多種因素能左右選舉的最終結果。正如之前所說的歷史因素一樣,現任總統特朗普低迷的民調和其源源不斷的爭議言行,是懸在每一個共和黨候選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但倘若特朗普的支持率在未來的一個月中強勢回暖,共和黨也未必是不可搶救。
本季度的美國經濟表現也將在一定程度上決定共和黨的命運。經濟問題永遠是美國人民心目中的頭等大事,而美國總統的執政表現也很大程度和經濟的晴雨表捆綁——即便總統對經濟週期的影響其實很有限。
美國經濟當前形勢大好。特朗普和國會共和黨人也將其歸結於自己施政得當,將良好的經濟形勢作為自己執政一年半以來的最大成就。
美國經濟自2008年次貸危機以來一直穩步復甦,近兩年來則是增長勢頭強勁,第二季度各項經濟指標也是輪番標紅,印證了美國經濟當前的大好形勢。特朗普和國會共和黨人也把美國經濟的優異表現歸結於自己施政得當,將良好的經濟形勢作為自己執政一年半以來的最大成就。
然而,特朗普在近幾個月單方面發動的貿易戰必然將在未來的數月裏對美國經濟造成不小的負面影響。隨着歐盟和中國對美國突然單方面增加鋁鋼關税而施行一系列報復性關税,美國有相當一部分的行業將受到關税壁壘的衝擊。尤其是以大豆為首的農產品市場將受到最大打擊,而這一行業的未來走向也會對特朗普與共和黨在中期選舉的選情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大豆產業和其他農業產品是共和黨很多中西部票倉州的經濟動脈,也和傳統上支持共和黨的農村選民有着直接利益聯繫。倘若貿易戰在未來持續傷害到中西部選民的利益,等待共和黨的恐怕將是這些選民的滔天怒火。
誠然,特朗普施加的關税和保護主義措施,以及新版北美自由貿易協議的初步達成,能滿足不少在2016年大選中轉投共和黨的工會選民;不過即便如此,這些傳統的民主黨選民未必就從此轉而支持共和黨的其他候選人,俄亥俄民主黨參議員謝羅德·布朗的強勢表現似乎也印證了這一現象。更讓人擔心的是,如果美歐/中美貿易戰在未來持續升溫,新增的貿易壁壘和關税必然對美國經濟造成更大的負面影響。若不幸推動經濟下行引發衰退的話,那麼共和黨可能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潛在影響因素之二:醫保和税改
另一方面,共和黨過去兩年在國內的施政成績也將是選民考慮的重要因素。在過去兩年掌控了白宮和國會兩院的情況下,共和黨在國內政策上大體奉行了以新保守主義為指導思想的一系列推崇「小政府」的執政主張,利用完全掌握華府的優勢,廢除了前任政府出台的環保、金融和教育等行業中的一系列政策。
但在其他領域,共和黨和特朗普的國內政策則爭議不斷,尤其是在醫保問題上失分嚴重。在過去七年中,共和黨始終把廢除奧巴馬醫改(醫療患者和平價法案)作為頭號競選承諾,藉此東風取得了國會兩院的掌控權。然而在結束八年在野之後,共和黨依然難以兌現他們的競選承諾,也再次領教了「執政遠比競選難」的殘酷事實。共和黨發現,梳理清楚錯綜複雜的美國醫療系統、併為其開一方更好的藥,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怎樣妥協,新的醫保方案都將傷害到大量選民的既得利益。
在長達數月的國會闖關失敗之後,共和黨徹底放棄了廢除奧氏醫改的想法。但這個艱難的過程中,共和黨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既沒能兌現自己的最大競選承諾,惹怒了廣大黨內憎恨奧氏醫改的基層選民,又因留下「案底」,給了民主黨利用醫保議題去爭取中間選民的機會。
在醫保問題上,共和黨既沒能兌現自己的最大競選承諾,惹怒了廣大黨內憎恨奧氏醫改的基層選民,又給了民主黨利用醫保議題去爭取中間選民的機會。
在廢除奧巴馬醫改徹底失敗後,共和黨用九牛二虎之力通過了自列根以來最大的税務改革,避免了上任一年來未能通過任何重大法案的尷尬,也擁有了一份可以向選民炫耀的政績。但税改通過數月以來,民調持續顯示廣大民眾對税改並不買賬,税改法案的支持率依然萎靡不振。大多選民並不能感受到税改給他們帶來的直接好處,而企業的大幅減税也沒能帶來員工的普遍漲薪。特別是來自富裕藍州的民眾,因税改砍去了通過州税來抵聯邦税的税務減免項,而對共和黨非常不滿,這也讓這些州搖擺選區中的共和黨眾議員如坐鍼氈,共和黨的這一系列的國內政策將在未來持續發酵,也可能成為左右選舉方向的關鍵因素之一。
潛在影響因素之三:大法官和通俄門
此外,不少突發事件也可能主導美國政壇未來幾個月的輿論走向,在過去十年中一直是高院關鍵案件中搖擺票的最高法院大法官肯尼迪(Anthony McLeod Kennedy)六月退休,點燃了兩黨關於高院戰爭的最新篇。這一新的空缺給了特朗普上任以來第二個任命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機會,最高法院大法官任期終身的機制,保證了新的大法官將確保未來20年裏最高法院都將被保守派主導,也將把本來就已經右傾的最高法院意識形態進一步推向保守。自由派和保守派選民都認識到了這次新空缺的最高法院席位的重要性,這一議題也將刺激兩黨選民對中期選舉的積極性。
雖然從程序上來看,在參議院處於少數派的民主黨缺乏阻止新提名的卡瓦諾大法官的有效方法,但隨着連續遭遇三起性侵指控,一度以為距離最高法院只差一步之遙的卡瓦諾,突然被捲入了早已震盪美國社會的#Metoo風暴之中。卡瓦諾撲朔迷離的命運有待參議院投票確認,但高院這一議題的動員程度具體將幫助共和黨還是民主黨的選情,這一點還有待觀察。
除此之外,通俄門調查進入白熱化階段,也是可能影響中期選舉選情的一個不穩定因素。特別調查官穆勒自上任以來一直保持着低調態勢,逐步穩健地調查並約談通俄門相關人員。不少特朗普的前競選團隊成員已經被收監候審,而不論能否再中期選舉前完成收網,穆勒的調查都是特朗普的心頭大患。蓄勢待發的穆勒報告,也必然會對共和黨的中期選舉中的命運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最大變量:特朗普
事實上,在特朗普時代,沒有什麼比特朗普本人更能改變美國政壇的走向了。從過去的兩年時間裏,特朗普成功地把共和黨從一個信奉新保守主義的政黨,改造成以他本人為中心的「宗教集團」。一切媒體的聚光燈和話題中心,都是圍繞着這個極端不可預測的前紐約地產大亨。從2017年夏天夏洛蒂鎮騷亂之後稱讚白人至上主義者,到單方面發動貿易戰,再到今年春天的打擊移民「骨肉分離」政策,以及同普京的赫爾辛基峰會,特朗普一次又一次展示了他以一己之力改變美國政壇焦點的能力。至於這些種種爭議,究竟是給自己挖坑還是加分,目前尚難以預測。由此延伸出去,潛在的各種「十月驚喜」也是不可預測的穩定因素。
在特朗普時代,沒有什麼比特朗普本人更能改變美國政壇的走向了。
綜合來看,民主黨雖然暫時在眾議院和州長選舉中佔了上風,但共和黨依然保留着保住參院並逆轉選情的可能。未來一個月內依然有很多潛在的未知因素能改變中期選舉的最後結果,這一個月內必將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同樣也將充斥着各種戲劇化色彩。對於兩黨來說,這都將是一場輸不起的中期選舉。
(王浩嵐,旅美自由撰稿人)
開頭為「另一方面,地方上則有36個州分別選出本州州長…」那一段,出現「99個州中的87個州議會也會進行參眾議員全部或者部分改選」的語句應有錯誤,美國只有50個州
介绍得很详细,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