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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卡:洛夫給網絡時代的我們留下了什麼禮物?

二十年來台灣詩歌市場一直反對「晦澀」,但也許洛夫留給我們的禮物,可以讓我們再一次走進晦澀詩歌的大門⋯⋯

2018年3月19日洛夫病逝於台北榮總醫院,享壽91歲,這突然離世的消息當然震驚了臺灣詩壇。圖為2015年5月23日,洛夫參觀李白在四川綿陽的故居及李白紀念館。

2018年3月19日洛夫病逝於台北榮總醫院,享壽91歲,這突然離世的消息當然震驚了臺灣詩壇。圖為2015年5月23日,洛夫參觀李白在四川綿陽的故居及李白紀念館。 攝:Imagine China

特約作者 印卡 發自台北

刊登於 2018-03-26

讀過
一再默誦過的
你那閃光的

用黃金薄片打造的封面
昨日
你被風翻到七十七頁
便停住了
且成為海內外的孤本
而你的血
又在我血中鑄成了新字
在我的肉中
再版

──血的再版,洛夫

3月19日,詩人洛夫病逝於台北榮總醫院,享壽91歲。這突然離世的消息當然震驚了台灣詩壇。洛夫早從《石室之死亡》即奠定「詩魔」地位,又於2001年出版3000行長詩《漂木》,同年被評為「台灣當代十大詩人」之首,並曾獲「國家文藝獎」等多項文學獎項。他與瘂弦、張默於1954年創辦的《創世紀》詩刊,至今仍舊為不少詩歌愛好者提供了發表的場域。這些都是詩歌讀者並不陌生的稱號與經歷。至今年3月初,他還發表了新詩集《昨日之蛇》。

這首〈血的再版〉,是洛夫替母親寫下的哀歌。而如今,當我們回望詩人創作七十多年的歲月,這首詩也講述了詩人的海外離散,以及在詩中追求的文化中國,彷彿替詩人一生留下了註解。而詩人在台灣所跨越的戰後歲月,卻又像〈血的再版〉裏頭描述的血緣問題,牽涉到了台灣戰後文學重新更換官方語言,文學史觀的重新建立,在族群政治或是文學中的中國因素,如今閱讀洛夫更為複雜了。

從「詩壇春秋三十年」談起

冷戰時代逝去已久,對於年輕讀者,如何再閱讀洛夫也是個挑戰。我想我們可以從《創世紀》的經典化談起。1982年,《中外文學》「現代詩三十周年回顧專號」刊載了洛夫〈詩壇春秋三十年〉一文,此文重估了紀弦「現代派」的貢獻,並將台灣現代詩史的建立確定在現代詩的成立,即西元1953年(民國四十二年)。洛夫透過藍星詩社的成立以及後來《創世紀》的創刊,確立了「創世紀詩歌集團」在台灣現代詩的系譜關係。在這個系譜中,洛夫以「超現實主義」張開旗幟,再次替1970年代台灣詩歌「晦澀」語言的論戰辯論,並且定位了余光中的反現代主義,批評《笠》詩刊(註,1960年代由12位臺灣本土詩人所創辦的詩刊)詩人白萩的「語言工具論」等問題,從而豎立了《創世紀》的正典位置。

時隔37年後,我們的確見到了戰後「超現實主義」在詩歌史中的正典地位,但由〈詩壇春秋三十年〉引發的白萩的回應,卻成了台灣接下來三分之一世紀中持續迴盪不已的詩論紛爭。在此特刊中,白萩特別針對洛夫的指責指出了洛夫將「詩的語言」視為特殊語言,有別於日常散文性的語言,並視詩語言與散文語言有本質上的差異,是問題很大的語言觀點。「詩用詩的語言寫就」的這個詩學誤謬,首先被白萩指出來,但「詩就是詩的語言」的套套邏輯,至今尚未被徹底釐清。「晦澀」與「反晦澀」,是台灣後來詩歌發展中一直未能面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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