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進行到第三天,經半島電視台敘利亞製作人 Ziad 的介紹,深夜時分我與一名黑客在土耳其的某個角落見面。他一身黑衣,戴着一個白色面具,說話聲線似乎也刻意裝扮過。早在網上聯繫時,他已聲明會格外小心謹慎:「之前有個記者不夠謹慎,曝光了我的黑客朋友的身份,害他被敘利亞政府通緝了。」
「敘利亞內戰在2011年爆發時,支持敘利亞政權的『電子軍』(Syrian Electronic Army,S.E.A)曾招攬我,幫助他們盜取反政府民間組織的電腦訊息。」黑客續道:「他們給我開出豐厚的待遇,向我展示他們最新的、能每秒監控8000個 IP 地址的新設備,希望我能為他們效力。」
「但我沒有答應,他們等同犯罪集團。內戰爆發之前,Facebook、Google 等網站統統被敘利亞政府封鎖,內戰爆發後,他們反而容許人們訪問這些網站。這並非政權放寛網絡自由以換取民心,相反,只有民間行動者上網,政府才有可能追蹤和監控他們。」
「我們當黑客是為了正義,我們參與網絡戰是為了保護平民。於是我逃離敘利亞,更開始入侵敘利亞政府的網站、官方電視台,有時會協助反政府組織破解電腦程式。」黑客亮出一隻 USB(隨身碟),說道:「我有一套電腦病毒,隨時隨地準備就緒,就在這隻小小的 USB 裏,這是我走上網絡戰場所需要的一切裝備。」
以上的「採訪」,其實只是半島電視台製作的網上文字互動遊戲 #Hacked - Syria's Electronic Armies (以下簡稱 #Hacked)中的場景。敘利亞內戰持續逾5年,近月在俄羅斯及土耳其斡旋下,戰況才有緩和跡象,敘利亞政府與反政府派系也重新展開和平談判;據聯合國統計,截至2016年12月,內戰已造成約40萬名敘利亞人死亡、480萬人流亡國外、630萬人於國內四處逃避戰火。然而在槍炮硝煙以外,網絡上的另一個虛擬戰場則鮮為人知。
為了讓更多人了解敘利亞的電子戰,#Hacked 讓玩家扮演調查記者,尋訪在敘利亞網絡戰爭中政府和反對派的黑客、網絡資訊分析專家等,並在5天之內完成一份調查報告。這份報告將在一個國際會議上發表,供各國領袖參考,他們正考慮是否要通過決議,禁止向敘利亞戰爭地區出口電子監控、電腦技術等設備。
我們希望玩家知道,這並不單純是個虛構的遊戲,這就是現實,是過去數年間敘利亞網絡戰爭中發生的真實事件。我們在遊戲故事中描繪人們所做的事,正是他們在現實中被捕的原因。
在調查採訪過程中,玩家必須格外小心,例如確保自己的通訊程式更新到最新版本、不時掃描電腦以檢查有否遭到病毒入侵,聯絡不同陣營的採訪對象時,既要確保通訊內容保密,亦要同時考慮如何保障對方和自己的身份。
「不要相信任何人。假如你被駭,你便輸了。」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進行調查,幾乎在每個步驟之間、每聯絡一個受訪者、每接收一個檔案,就會掃描電腦的安全狀態、檢查軟件更新等等。
當新聞變成遊戲
在遊戲中,玩家也有機會遇到真實新聞事件中的當事人。例如,我就在 Ziad 的介紹下,透過社交平台接觸到法國程式開發者 Jean-Pierre Lesueur。
2008年,年僅18歲的 Lesueur 開發了遠程控制軟件 DarkComet,原本是為了方便用戶遠程管理電子設備,然而敘利亞內戰爆發後,受敘利亞政府支持的黑客開始使用它入侵網絡用戶的電腦,成功追蹤、拘捕不少反對派和社運人士。而在這一事件被媒體廣泛報導後,Lesueur 立即停止開發相關程式,並公開表示:「我從未想像過 DarkComet 會被一個政府利用為惡意追蹤工具,假如我知道,我肯定不會開發這類程式。」
DarkComet 程式如何被挪用,是反映敘利亞網絡戰爭的重要一環,但我卻未能成功訪問 Jean-Pierre Lesueur。原因卻正是我過於「小心」,在社交平台與 Lesueur 聯絡時,他開出條件,要求拍攝面談採訪過程、以讓他保存一份記錄,以確保日後發表的訪問稿不會錯誤引用他的說話。然而,置身網絡戰場的我卻成為驚弓之鳥,由於擔心資料洩露,一口拒絕了他的要求,結果寶貴的採訪機會就此斷送。作為調查記者,你需要盡可能多地訪問不同的人,寫出最翔實的調查報告,一旦採訪被拒,就註定無法蒐集到100%的調查報告材料了。
這款遊戲的製作人 Juliana Ruhfus 並非第一次將偵查報導製作成遊戲。早在2014年,她就曾將塞拉利昂非法漁業貿易的報導轉化成遊戲,「我認為,將偵查報導轉化成遊戲,有着極高的可玩性,因為調查採訪就像解決拼圖難題。作為偵查報導記者,我們想知道事情如何運作、其來龍去脈,而這些採訪經驗非常適合設計遊戲。」
在製作 #Hacked 的過程中,為了確保內容訊息準確,她還專門諮詢了親歷這場網絡戰爭的黑客 Ali Haidar。「Ali 是我們這個項目的顧問。在戰爭中,他一直致力保護敘利亞民間運動人士,確保他們的社交媒體帳號安全,還會反追蹤黑客、尋找網絡攻擊的源頭。」
遊戲之外的敘利亞電子軍
2010年末「阿拉伯之春」於突尼西亞、埃及等國陸續爆發,隨後在敘利亞引發大規模反政府示威、繼而爆發內戰,持續至今更演變成美國、俄羅斯、土耳其等大國的角力場。現實工作關係,我不時會閲讀、整理和編寫相關報導、分析和評論。但我並非置身當地的記者,依仗的資訊、數據、影像等,多來自其他媒體、聯合國及當地民間組織、學者評論等,總自覺對敘利亞內戰的觀察「離地」,而對像網絡戰這樣較少被媒體報導的另類戰場更相知甚少。
受這款遊戲啟發,我去翻查了「敘利亞電子軍」的歷史。早在1989年,時任敘利亞總統的長子、修讀軍事科學的巴塞勒・阿薩德(Bassel al-Assad)組織起「敘利亞電腦協會」(Syrian Computer Society),並由其弟弟、現任敘利亞總統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領導。當時,巴塞勒・阿薩德被廣泛認為將接替其父出任總統,但他卻於1994年一場車禍中喪生,終年只有31歲。
英國劍橋大學及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的一項調查研究指出,後來冒起的「敘利亞電子軍」的不少成員,就來自當年的「敘利亞電腦協會」,也是巴沙爾・阿薩德政權的堅定擁護者。2011年,這批「電子軍」針對反政府勢力、西方媒體、人權組織等發動網絡攻擊,揭開了敘利亞網絡戰的戰幔。
起初,「電子軍」在社交媒體大量發布親政府帖文,甚至攻擊奧巴馬等外國領袖的社交媒體帳戶;至內戰全面爆發後,「電子軍」開始駭取反政府武裝組織的軍事資訊,以及監控、追蹤民間運動者。同時,民間也出現支持反政府派系的黑客,廉價甚至義務協助他們擺脱政府的網絡攻擊和追縱等等。
至此,現實和虛擬的戰場已經完全整合,就正如 #Hacked 的遊戲介紹所言:「我們將要求你深入一場戰爭。這是一場類型嶄新的戰爭,電腦病毒、惡意軟件如同炸彈、子彈一樣危險。」
另外在叙利亚做调查是个好主意,现在叙利亚两千多万人里面有九百万国内流离失所人士,预计六百一十万到六百三十万为流亡国外的难民,剩下的分别处在叛军,政府军和达伊沙的统治范围内。你可以为俄罗斯或者叙利亚政府出出主意,看看怎么能够做一个代表全体叙利亚人的意见调查,而不是仅代表叛军,难民或政府军的。
@violetree 至于贾法里我想你指的是Bashar Jaafari,他是叙利亚驻联合国大使,所以按照你的想法他也是为叙利亚的国家利益服务的,读出“间谍”的名字就的确没什么不对的了。下次要记得把引用的人的背景写清楚些,你看你在同一评论里就点出了Bartlett的加拿大公民身份不就很好嘛,为什么不说贾法里是叙利亚外交官呢?
Eva Bartlett受雇于俄罗斯官方媒体RT,并且在联合国受叙利亚政府的委托发言声称志愿者组织White Helmet提供给西方媒体的不同片段均使用同一名叫Aya的女孩。然而channel4对比了三个片段中的“Aya”,发现三个女孩的年龄,长相,身高乃至穿的衣服都不相同,因此认为她在造谣。而Bartlett自己也在博客里清楚地表明自己支持叙利亚政府,且在RT发表的文章都是以opinion格式而不是新闻报导。这跟西方的“虚伪主流媒体”也差不多嘛!
某位朋友不要太激動,價值不是只有黑白兩種,也不是所有都那麼愛恨分明。敘利亞人,也可以同時憎恨英法美俄阿薩德等所有對立或不對立的勢力
哪一句说错了,我可以摆出十条论据。如果还需要补充,那就是西方的险恶用心远超一般人想象。请看加拿大独立女记者Eva Bartlett的回应,请看贾法里在联合国上念出的政府军抓获和恐怖分子共事的特工名字,他们是美国人、以色列人、沙特人。只不过这些有理有据的声音都被西方主流媒体的声音淹没了。所以西方为什么在政府军即将攻占阿勒颇时要求停火,并指责中俄妨碍人权?因为他们要解救他们的特工,顺便给恐怖分子以喘息
@Violetree “是事實,但卻不是全部的事實。”
搞笑,川普赢了希拉里怪俄罗斯黑客,阿萨德支持率赛高也怪叙利亚黑客?这不是民众的选择?既然那么讲民主,你们敢不敢采访一下叙利亚人民,他们对美英法怎么看,他们对阿萨德怎么看?这个民调西方不敢做,不敢公布叙利亚人民的心声,因为知道他们恨你们恨得牙痒痒,是你们在践踏叙利亚的人权,是美国一次又一次维护isis——这不奇怪,美国早年间还扶持过萨达姆、本拉登,很讽刺吗?也不,美国只要能找到代言人,什么货色都能勾结,比如奴隶主达赖——不想废除奴隶制是达赖和中共闹翻的原因。什么民主、人权,合则用,不合则弃,反正你们说了算
有想過比如tor之類的,是不是其實有一些,其實僅限民間無法解密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