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中的瓦城,大抵是借代家鄉,而「再見」二字,既是告別的意思,亦可以有再次相見之意,這正是戲中蓮青(吳可熙飾)與阿國(柯震東飾)的矛盾所在。
以瓦城借代家鄉
電影名字叫《再見瓦城》,英文片名是《The Road to Mandalay》,然而緬甸的瓦城(Mandalay,正式名稱為曼德勒)並沒有在電影出現。曼德勒,華僑習慣稱為瓦城,是緬甸第二大城市,也是華人聚居地。片名中的瓦城,大抵是借代家鄉,而「再見」二字,既是告別的意思,亦可以有再次相見之意,這正是戲中蓮青(吳可熙飾)與阿國(柯震東飾)的矛盾所在。他們都是從緬甸跑到泰國打工的異鄉客,阿國想着存錢回鄉開成衣店做小生意,成家立業,蓮青卻一心想着往外闖,夢想到台灣打工。
趙德胤前作《冰毒》,以及紀錄片《挖玉石的人》與《翡翠之城》,都以緬甸為背景,《再見瓦城》說的則是緬甸華人離開家鄉後的故事。電影的第一個鏡頭,已是泰緬邊境,蓮青循水路前往泰國,緬甸是被她甩在身後的土地,是畫面左上方遠遠飄揚的國旗。故事不難令人想到導演舊作《窮人。榴槤。麻藥。偷渡客》,同樣是緬甸人偷渡到泰國,也有個當仲介的五娘,吳可熙在這兩部電影的角色都渴望得到一紙身份證,同樣遲遲也等不到。
令演員脫胎換骨
導演的故事素材很多來自現實。《歸來的人》演母親的演員,小孩被騙到中國去,這就變成了《窮人。榴槤。麻藥。偷渡客》的情節。《翡翠之城》就直接紀錄他大哥挖玉礦買賣翡翠的故事。《再見瓦城》的蓮青偷渡到泰國打工,也有部份取材自他大姊的經歷。到台灣的夢想,則是他自己的過去。而電影的殘酷結局,就來自新聞事件。他之前的電影都是低成本製作,常有家人幫忙甚至客串,這次成本高了,也沒有例外,他大姊就客串飾演阿國的大姊,二哥也客串了工廠的工頭角色。
為了令男女主角看起來更像緬甸人,不僅要他們接受語言訓練,也要他們在路上暴曬,令皮膚更像鄉下人。柯震東還被安排到山裏種田,吳可熙被送到餐廳洗碗。
趙德胤繼續透過長鏡頭,以類似紀錄片的紀實手法,捕捉人物的生存狀態,繼續大量起用非職業演員。同時為了令男女主角看起來更像緬甸人,不僅要他們接受語言訓練,也要他們在路上暴曬,令皮膚更像鄉下人。柯震東還被安排到山裏種田,吳可熙被送到餐廳洗碗。早在《冰毒》的時候,已有不少人誤以為吳可熙來自緬甸,不知道她是百分之百的台北女生,這次趙德胤也令柯震東脫胎換骨。男女主角亦被安排跟戲裏飾演工廠同事的演員,一起在廠裏工作了兩個月,那些同事,有的是那家紡紗廠的員工,有的來自附近的工廠,導演就用那兩個月時間,令他們混熟,也令他們熟習工廠的環境,務求令演出達致自然逼真的效果。
離開家鄉就一輩子回不了原點
電影反映了偷渡客的辛酸經歷,也觸及了緬甸華人離散的遭遇。因為沒有身份證,他們只能從事最下層的工作,有些人甚至加入所謂「工作又輕鬆,錢又掙得多」的色情行業(像戲裏的毛妹)。蓮青23歲,高中畢業,懂一點英語,就是沒證件,只能做洗碗的工作,或者在紡紗廠當女工。她想盡辦法去辦證,卻面對貪官污吏,掉進了卡夫卡的《城堡》處境。而她離鄉別井,由蓮青變成工廠裏代號369的女工,再變成美依高悠,名字的轉變亦指向了原有身份的失落。
《再見瓦城》可以說成是愛情故事,更是一個關於生存的故事,是一闋叫人心痛的異鄉客悲歌,英文片名成了諷刺,歸鄉之路遙不可及。
阿國本是蓮青的守護天使,在偷渡進城的車上讓座給她,在她被捕時為她保釋,還介紹她到工廠,賺取高一點的工資。蓮青到阿國大姊家借宿,她睡床上,阿國睡地上,他暗暗想去牽她的手,是感情的萌芽時刻,也跟最後一幕遙遙呼應,形成淒涼的對比。他替她戴上頸鏈,為她撿掉身上的棉絮,都是壓抑的慾望在蠢動。雨中騎機車一幕,阿國成了她在異鄉僅有的倚靠。可是當同事福安(王興洪飾)遇上意外,加上阿國私心想把她留在身邊,令蓮青更想到外面闖去。
巨型蜥蜴那一場的魔幻處理很有意思,那是蓮青不想記住的屈辱。不斷出現的吃麵場面,切合餬口謀生的主題。警察用報紙收賄款,既表現那是骯髒錢,不能明目張膽交收,也突顯那是心照不宣的潛規則。結局可說跟《冰毒》宰牛一幕異曲同工,而且說得更白,血濺佛畫的鏡頭,也象徵人間的無助。《再見瓦城》可以說成是愛情故事,更是一個關於生存的故事,是一闋叫人心痛的異鄉客悲歌,英文片名成了諷刺,歸鄉之路遙不可及。趙德胤過去曾在訪問說過一個人如果離開家鄉,或離開從前比較親密的東西,可能就一輩子再也回不到原點了。《再見瓦城》要說的,就是這樣的故事。
(注:標題為編輯所擬,原文標題為「《再見瓦城》:緬甸華裔異鄉客的一闋悲歌 」)
我還是比較同意那個評論:趙德胤和侯孝賢之間,隔著100個賈樟柯。
柯震东也该摆脱小鲜肉的形象,转型演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