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2016美國大選

「毒婦」,特朗普親手為希拉莉送上的榮譽勛章

萬千女性回應杜林普:「我也是毒婦!」

端傳媒記者 馮兆音 發自華盛頓

刊登於 2016-10-23

#2016美國大選#美國

2016年10月19日,美國兩黨總統候選人展開最後一場電視辯論。
2016年10月19日,美國兩黨總統候選人展開最後一場電視辯論。

一夜間,Twitter上出現了幾十萬「我是一個nasty woman(毒婦)」的推文,#ImANastyWoman一度成為全球最多人談論的話題。印有相關字樣的T恤、馬克杯、徽章等周邊商品如雨後春筍,迅速上線開賣,銷售紅火。

這全因特朗普(Donald Trump)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最後一場辯論中,針對希拉莉(Hillary Clinton)的一句毫不留情的攻擊:「Such a nasty woman.」 (真是一個毒婦。)

當時,希拉莉正在談論要提高富人税負,讓社保項目運轉得更為順暢。「我和特朗普的社保貢獻都會加重,假設他找不到逃掉的方法。」希拉莉以此暗指特朗普從1995年起18年間沒有繳納聯邦税的往績。此時,特朗普突然插嘴說:「Such a nasty woman.」,說完抿著嘴,搖了搖頭。希拉莉不為所動,繼續演講。

一小時內,Twitter上出現了超過25萬條含有「nasty woman」詞組的推文。「希拉莉的確是一個毒婦。特朗普指出來很好。」 立場偏保守的政治評論員Ann Coulter 在推文中寫道,得到了近7000個贊。然而,他們的聲勢仍遠不及力挺希拉莉的聲音。

含有「nasty woman」詞組的推文如野火般蔓延,其中絕大部分是女性用戶大聲疾呼「我也是nasty woman!」,公開宣示對希拉莉和女權的支持。

「稱希拉莉為nasty woman,可謂是特朗普在競選期間給她送的最大禮。」新聞網站Vox寫道。希拉莉一直被詬病缺乏親和力,特朗普給她扣上惡毒、骯髒、難纏的罵名,卻讓千百萬女性選民瞬間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哪個成熟獨立的女性沒有經歷過類似的「毒婦」指控?無論是來自分道揚鑣的前男友、心懷輕蔑的下屬、撕破臉皮的熟人,還是處於叛逆青春期的孩子。就在一句話間,希拉莉從一個高談闊論的政客,變成許多女性選民都能代入、共情的角色:當一個女性作風強硬、敢言,她可能就會被指責為「毒婦」。

用nasty一詞來形容女性,最早可以追溯到殖民時期。哈佛大學性別研究教授Caroline Light接受《華盛頓郵報》採訪時說,nasty woman是指不安於男性為女性定義的「恰當位置」,轉而挑戰男性主導地位的女性。特朗普這一古板陳舊的措辭也讓不少年輕女性嗤之以鼻。

「Nasty woman,這可能是希拉莉歷來得過的最酷稱號。」有網友這樣評價。管不住自己嘴巴的特朗普,親手為希拉莉送上了一枚捍衞女權的榮譽勛章。

2016年10月17日,美國紐約,有群眾手持標語示威,抗議特朗普侮辱女性的言論。
2016年10月17日,美國紐約,有群眾手持標語示威,抗議特朗普侮辱女性的言論。

特朗普並非第一次攻擊希拉莉「惡毒」。今年5月,他曾在競選集會上說,希拉莉是丈夫克林頓(Bill Clinton)出軌的「促成者」,「難以置信地惡毒、刻薄」。去年,特朗普曾在Twitter上發文暗指希拉莉應為克林頓的性醜聞負責,甚至因此不配擔任美國總統。「如果希拉莉不能『滿足』她的丈夫,又怎麼能讓美國滿意。」特朗普事後刪除了這則推文,稱是管理賬號的工作人員失誤。

有望成為美國史上首位女總統的希拉莉善用「女性牌」,她強調自己身為外婆、母親的身份,致力為女性爭取平等權利。政治正確也給希拉莉多一層庇護,男性對手對她的攻擊和評論,很容易被認為出格。2008年,奧巴馬與希拉莉爭奪黨內候選人提名時,奧巴馬就因多餘的一句點評「you're likable enough」(妳已經足夠可愛了)而備受抨擊。

而在今年大選中,希拉莉不必主動猛打「女性牌」,也有特朗普為她「助攻」。他曾指責希拉莉只會打「女性牌」,如果她是男性,可能連5%的選票都得不到。希拉莉陣營順勢推出女性卡片紀念品,在三天之內募得了240萬美元。

除此之外,特朗普參選以來得罪女性的爭議性言論不勝枚舉,向希拉莉陣營自曝其短。去年8月,特朗普認為福克斯電視台主持人Megyn Kelly在黨內辯論中的提問過於尖鋭,稱她為「bimbo」(蕩婦),還說她之所以表現「刻薄」,是因正處於經期。「你可以看到血從她眼睛裏流出來,從她的其他什麼地方流出來。」但事後,特朗普否認他暗指經期。

初選期間,他還評價黨內女性對手Carly Fiorina 的外表說:「看看那張臉,你還要投票給她嗎?」 還有電視真人秀《學徒》的工作人員爆料說,特朗普曾為女學員的樣貌打評分。特朗普陣營則稱,指控是沒有事實根據和完全錯誤的。

曾經主張pro-choice(尊重墮胎選擇)的特朗普參選後轉而反對墮胎,他在3月受訪時稱,若當選會禁止墮胎,而違反禁令、尋求墮胎的女性應該受到懲罰。兩個小時後,他發表聲明改口稱,施行墮胎的醫生而非婦女本身,才應受到懲罰。

9月首場大選辯論中,希拉莉指出特朗普曾稱呼前環球小姐Alicia Machado為「豬小姐」,還因她是拉美裔而叫她「家政小姐」。當晚半夜三點,特朗普不甘示弱,發Twitter說Machado「噁心」,稱她曾拍過性錄像,可能是希拉莉陣營幫她獲得了美國公民身份,但沒有提供相關證據。

早前,特朗普2005年侮辱女性的不雅影片被公開,其中他吹噓猛烈追求有夫之婦,還用粗俗的語言說,只要是名人,就可以任意地摸女性下體(pussy)。這句話觸眾怒之餘,也造就了新一波的反特朗普標語:Grab him back by ballot!(用選票來還擊!)Pussy grabs back!(小貓還擊!)(注:pussy也有小貓的意思)以女性為主的上百名示威者聚集在紐約特朗普大廈前舉著這些標語抗議。

特朗普在女性議題上的連番失言和接二連三爆出的舊醜聞,恐怕無論他重復多少次「沒有人比我更尊重女性」,都難以挽回女性選民的心。

10月的多個民調顯示,希拉莉在女性選民中的支持率比特朗普高7%到19%,可能將創造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史上在女性選民中的最大領先優勢。

在最後一場辯論中而走紅的詞組,還不只nasty woman。在回答移民問題時,特朗普重申要強化墨西哥邊境管控,他用了一個西班牙詞組說:「我們有一些壞傢伙(bad hombres),要把他們趕出去。」hombre在西語中意為男人,在英語中偶有使用,意思較非正式,通常指「傢伙」。之後,特朗普被批評言論涉嫌種族歧視,跟他早前說的「墨西哥人都是強姦犯和罪犯」如出一轍,再次觸怒部分拉美裔選民。

在辯論中,「hombre」和「nasty」高居韋氏網上字典的搜索熱門榜前列。有網友打趣說,特朗普大廈的男女廁所標記可能就是bad hombre和nasty woman。

網絡商城迅速推出了兩款胸針,分別寫著nasty woman和bad hombre反對特朗普。可能連特朗普自己也沒有預料到,出自他口的這兩個詞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卻反倒為他的對手希拉莉漲了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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