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楊傑又一次夢到在天津做消防員的兒子楊偉光。天兒熱,楊偉光只穿一條短褲,打了盆水要洗洗,讓楊傑拿毛巾來。楊傑說,「你別涼著」,又想,這人都死了怎麼回來了?他趕緊給兒子的對象打電話。電話還沒通,楊傑就醒了。
他再也睡不著,躺在床上,「覺得特別痛苦」。等到天亮,老婆和女兒都出門了,他一個人坐著,開始哭。
2015年8月12日晚,楊偉光所在的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四大隊和一、五大隊作為第一批救援力量趕赴天津港起火現場。他們中的大多數葬身於隨後發生的兩次爆炸中。
「我在保衞天津呢!」別人問他做什麼工作時,18歲的男孩苑旭旭一臉驕傲地說。
楊偉光沒有逃脱「大多數」的命運。2015年11月2日,他的骨灰被接回家鄉──河北省張家口市蔚縣,安葬於蔚縣烈士陵園。
一同長眠於此的是他的12名同僚兼老鄉。在天津爆炸中殉職的99名消防員中,共有13人來自蔚縣。這座距天津300多公里的縣城,多年來默默吞嚥著命運的不公和無望。生活在此的人們──從父輩到子輩──做著逃離圍城的夢,直到一場爆炸撕碎了他們的生活。
環京津貧困帶:無法生長的空殼
楊傑膚黑,精瘦,略長的指甲裏窩藏黑泥,那是平時給別人幹裝修留下的痕跡。他患甲亢多年,眼球突出。
1973年,楊傑生於蔚縣楊莊窠鄉。童年的記憶只有窮。家裏吃不起小米,把麩子、榆樹葉等拌在一起吃。沒有零食,楊傑隨身帶一個鹽塊兒,「上學的路上舔舔」。
這種貧窮像盤旋在河北上空的禿鷲。在河北與首都北京、直轄市天津接壤的6個市裏,有24個國家級貧困縣,貧困人口200多萬,被稱為「環京津貧困帶」。過去30多年,這些地區持續為京津輸送水源和資源。數據顯示,河北省累積超採地下水1500億立方米,相當於一萬五千個西湖。
為保證水源清潔,河北周邊的化工、皮革、造紙、畜牧等產業亦遭到嚴格禁止或限制,很多礦產資源亦配給了京津的企業。
這像是一串畸形的葡萄。多年來,北京和天津在周邊地區的送養下變得愈加圓潤有光澤,與此同時,環京津貧困帶逐漸消瘦、乾癟,變成一粒粒再也無法生長的空殼。
兩極分化的趨勢在楊傑的成長過程中愈演愈烈。1988年,蔚縣農民人均年收入不足400元,是北京居民的1/4。農田的日益貧瘠乾涸、經濟收入的懸殊,催促年輕人紛紛離開家鄉,去大城市打工、紮根。
這一年,年僅15歲的楊傑去北京打工,在友誼賓館施工隊幹些倒垃圾、撿樹葉的活。第二年他轉去磚瓦廠,廠子效益不好,楊傑年齡小,幹不動累活。他在北京找不到適合的工作,只好放棄賺錢的念頭,回家拾起父輩的老本行──種地。
楊傑把出人頭地的指望,留給了下一代。
一度風光的煤礦業:一天能掙十元錢
兒子楊偉光1993年出生,村裏沒有學校,楊傑為了兒子讀書舉家搬到縣城裏。他租了一套三開間的平房,月租300元。
種地賺不到錢,楊傑又在縣裏打了一年多的零工。兜兜轉轉,最後還是不得不下了礦。
「蔚縣就是下窯,祖祖輩輩靠挖煤,」楊傑說。
這片貧瘠的土地藴藏著儲量驚人、質量上乘的煤礦。蔚縣是中國100個重點產煤縣之一,煤田總面積264平方公里,探明儲量將近15億噸,遠景儲量24億噸。2001年,蔚縣證件齊全的煤礦就有178家,不正規的小煤礦更是不計其數。運煤的卡車在每一個礦口排成長長的隊伍,有時要等三天三夜。
楊傑進了一傢私人煤窯。最開始,他的工作是將挖出的煤一鏟子一鏟子運到卡車上。鏟了一段時間煤後,他開始下井,在煤牆上打眼兒、放炮,把煤塊炸下來,再撿進推車送出去。一天工作8小時,「能掙一個大黑臉兒,」當時礦上的人把10元錢叫做「大黑臉」。
這樣的收入,在當時蔚縣的打工階層裏,稱得上體面。儘管礦難不時發生,楊傑一代的蔚縣人,卻很難抵抗下礦的命運。
「怕也沒辦法,你不下去誰給你錢,」楊傑說。
消防員劉治強的父親劉潤文也曾是一名礦工。和劉治強同在第五大隊的苑旭旭,一家人的生活也是依靠父親在礦上開工程車、扒煤渣。
父與子的高風險工種似乎是一脈相承,劉潤文也差點在一場大礦難中死去。
發生透水事故時,劉潤文他們一個班的人正在工作面上。「出水就挺大,」劉潤文趕緊往出口跑,跑幾步,水沒到膝蓋,再跑幾步,水就漲到了胸口。劉潤文「不敢往出跑了,就往回跑」,二十幾個人跑到一塊兒高地上,「裏面就沒有空氣,呼吸不過來」。
劉潤文不記得這種窒息的感覺持續了多久,當濕漉漉的衣服被體温熨燙得重回乾燥時,他們得救了。劉潤文臉色慘白。
這段記憶非常殘破,劉潤文甚至不記得事故的年份。類似的礦難在中國以煤礦為經濟引擎的許多地方不計其數,且鮮少被報道。但有一條新聞吻合劉潤文的描述──2001年8月5日,老虎頭煤礦南留莊礦井發生透水事故,經過緊急排水,20名礦工在井下被困12小時候後生還。
劉潤文不敢再下礦,回家種地。家裏有40畝地,說起來不算少,種上玉米、穀子和土豆,一年收入僅8000元。農閒時,他就騎個三輪車到縣城拉拉活兒。礦難後,有幾個人和劉潤文一樣辭了工,但更多的人選擇了留下,因為「沒別的出路」。
楊傑的礦上也死過幾次人,最多一次死了7個,礦主給每家賠了兩萬塊。「怕也沒辦法,你不下去誰給你錢,」楊傑說。
子輩與圍城:娶媳婦要幾十萬,「根本娶不起」
煤礦曾是蔚縣唯一的靠山。2008年之前,這個縣城接近2/3的財政收入來自煤炭產業。在2009年發表的一篇論文中,張家口市環境保護研究所的武曉敏無不憂心地寫道:「全縣除了還有點農業外,工業所佔比少得可憐。照此下去,一旦資源枯竭,城市居民的就業就成為一個非常嚴峻的任務。」
不等資源枯竭,蔚縣的靠山已開始大滑坡。2012年起,全國煤價持續下行,至2015年,煤價已跌至九年前的水平,煤炭企業的虧損面達到九成。小礦倒閉、大礦停產,蔚縣的煤礦從原來的300多家減少至70多家。蔚縣的出租車司機說,就連最大的開灤煤礦也已經好幾個月發不下工資了。
煤礦支撐了父輩們的生活。當子輩們長大時,這個最大的靠山也坍塌了,縣裏年輕人發現,他們被困在了圍城裏。
在加入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一大隊之前,李瀟做過很多份工作:初中畢業後,他到北京當過幾年保安;回到蔚縣開出租車;在縣城的小餐館裏做米線。這些工作百無聊賴又前途渺茫,一個月的工資不到3000元。唯一順心的,是談了一個女朋友。
到了談婚論嫁的關鍵時刻,姑娘開出條件──縣城裏的房,再加一輛至少7、8萬的車。
這個貧困縣殘留著煤礦興盛時的消費習慣。在蔚縣並不平整的街道上,現代、豐田、奧迪……身價過10萬的車比比皆是。和張家口市下轄的其他縣城相比,蔚縣的房價也高出不少。房屋交易網站顯示,周邊縣城在每平方米2600至3900元之間,而蔚縣的房屋均價已超過5000元。
「我們沒那個條件,根本娶不起,」李瀟的母親李淑容說。兒子和女朋友因此分手。蔚縣曾孕育出不少一擲千金的煤老闆,但匍匐在井下的礦工們並未嘗到多少經濟上的甜頭。
和縣裏多數同齡女性一樣,李淑容這輩子從未離開過蔚縣。她們的人生重複著這樣的軌跡──讀完小學或初中,到縣城短暫打工,結婚,生子,在家相夫教子。李淑容後來離異,李瀟是獨子。當兒子的離開徹底將她拋入形單影隻的絕望後,李淑容從縣城搬回孃家──蔚縣暖泉鎮西下官莊村。她和舊時的人寒暄,但兩眼是空的,像窟窿。
李淑容喜歡自己成長的村莊,這是她僅有不多的慰藉。村裏乾淨,水泥路面寬闊,她指著幾個有紅色鐵門的院子和牆面貼了白色瓷磚的家,「這家以前是挖煤的,有錢。」
煤炭衰落之際,蔚縣開始用力發展旅遊業。李淑容所在的暖泉鎮有一個建於元朝的暖泉古鎮,縣裏為此把沿途的路和村莊稍稍修葺了一番。
蔚縣並沒有因此重獲新生。事實上,來此地旅遊的人,遠不及政府投資力挽狂瀾時計畫的遊客多。它不可阻擋地頹敗下去。
而此時,李瀟、楊偉光、劉治強們在不遠的天津找到了新希望。
「我在保衞天津呢!」
分手後,李瀟辭掉了米線店的工作,加入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
離開,似乎成為這一代蔚縣人最有志氣的選擇。
他們大多只讀到初中畢業,在蔚縣找不到穩定工作;種地或下煤窯,他們覺得又苦又賺不到錢。這些年輕人像輸送到京津地區的水資源一樣,前僕後繼地到大城市尋找活計。而這些房價高昂的城市,坐擁他們家鄉的資源和工廠之便,卻未能在城市裏給他們留出一片立足之地。他們和父輩一樣缺乏謀生技能,只能匍匐在城市的底層。
在2012年發表的一份針對蔚縣長寧鄉80後農民工的問卷調查顯示:新生代農民工有四成從事建築業,兩成在服務業,製造業和開採業各一成。
而消防員是一個更新鮮的選擇。
「比在農村強,比下煤窯強,」李淑容說。
李瀟入職的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在中國消防系統編制外,由國有企業天津港集團支付薪水。當中的消防員絕大多數是合同工。
一位天津港公安系統內人士曾對《中國新聞週刊》表示:「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的消防員,怎麼說呢,有點像農民工那一類吧。這邊需要人了,就招聘。當然,消防員是越年輕越好唄。」
但對蔚縣的年輕人來說,這是一份不錯的工作,一份值得推薦給朋友的工作。
在天津做了四年消防員的薛寧,介紹了自己的鄰居、剛剛退伍14天的楊偉光加入。從小在一起唸書的苑旭旭、劉治強和另一名犧牲消防員董澤鵬,相互介紹著結伴去了天津。
「比在農村強,比下煤窯強,」李淑容說。李瀟的朋友裏,有的在縣城開出租車,有的到河北唐山下煤窯。
消防隊裏伙食挺好,早上有雞蛋有奶,午飯有菜有肉。待遇也不錯。李瀟以前開過出租車,隊長讓他考了個大車駕照,給隊裏開消防車,一個月能掙4、5000元。他每天訓練,身材從之前的微胖變得結實。李瀟自己也挺高興。
苑旭旭的母親王麗英曾希望兒子在消防隊長久幹下去,「畢竟是國家單位,說起來也挺好聽的。孩子也喜歡天津,」王麗英記得,別人問他做什麼工作時,這個18歲的男孩一臉驕傲地說:「我在保衞天津呢!」
劉治強的奶奶至今不能理解,「我都不知道消防員是做啥的,孫子就沒有了。」
楊傑很滿意兒子的工作。兒子在大城市裏留下來了,完成了他那一代未竟的使命。他買過一本以蔚縣風光和特產為插圖的筆記本,打算讓兒子楊偉光送給消防隊裏的大隊長,「讓偉光去學開那個消防車,以後好留在消防隊。」
這些年輕人和家長們並未意識到,中國的消防工作並沒有健全的規範,某種意義上,在火災現場衝鋒陷陣和下煤礦一樣,同樣危機四伏。2015年1月,哈爾濱五名消防員在滅火中犧牲。楊傑打電話給兒子楊偉光,楊偉光說:「那是他們訓練素質不夠。」
如果沒有發生爆炸,劉治強再幹五六天就要回家了。他之前在張家口的中專讀了三年風力發電,計劃分配到河北懷來縣的官廳風力發電場工作。這是當地年輕人能尋得的比較好的工作了,劉潤文為此花費了四五萬元支付兒子的學費和生活費。等分配的這段時間裏,劉治強被朋友叫去天津做消防員。
如果沒有發生爆炸,李瀟會在5天後訂婚。他原本計劃將未婚妻也帶去天津。加入消防隊之後,他又談了一個女朋友,對方不要縣城的房也不要車。婚後媳婦跟著兒子去天津,在隊裏的食堂打掃打掃衞生,一個月也能掙個2000元。
但2015年8月12日凌晨的那場爆炸終結了他們對新生活的種種構想。
劉治強的奶奶至今不能理解,「我都不知道消防員是做啥的,孫子就沒有了。」
230萬與死去的兒子
楊傑保留著兒子楊偉光的房間和每一件東西。每天晚上,他會給兒子鋪床,打一盆洗腳水放在床邊。第二天早晨,再把被子疊起來,水倒掉。
他給兒子買了新的球鞋和T恤,T恤掛在衣櫃門上,鞋擺在床頭。想起兒子生前買了成人高考的教材帶去天津。楊傑又去書店買了套一模一樣的,整齊地碼在小書桌上。
他努力維持著這個沒有兒子的家,「就跟他在的時候一樣。」兒子出事後的一年裏,楊傑的牙幾乎全掉光了,妻子患上抑鬱症,連腰都直不起來。
楊傑窮了一輩子:「一個農民,生活沒有富裕過,一直以錢為中心。」兒子死後,他收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筆錢──撫卹金230萬元。但和其他犧牲消防員的家屬一樣,楊傑覺得這個錢「扎手」,不能花。
當端傳媒記者致電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某領導,詢問爆炸後是否有蔚縣的年輕人加入時,對方答道:「多了。」
借錢的親戚卻紛至沓來。「不借,說你為富不仁;借吧,那是什麼錢啊,血債錢。」楊傑定了上限──每個親戚3萬元。
這筆賠償讓他們如坐針氈。「說什麼的都有,」村裏的人在劉潤文背後評論:「看那誰的孩子給他掙了多少錢!」
和大多數直系家屬一樣,劉潤文沒去見兒子最後一面,追悼會由親戚代他去。他後來問親戚,「還有屍體沒?」對方說,「還有,不全了。」
從那以後,劉潤文下農田再也幹不了重活。他也不再關注天津爆炸的後續調查,「那個事情也不是咱們評論的事情,國家會處理。」
烈屬們唯一關心的是在爆炸原址上建立生態公園。爆炸發生後不到一個月,天津官方宣布將在爆炸原址上建立海港生態公園,並設立一塊紀念碑紀念在搶險中犧牲的消防員。他們希望能把孩子的名字刻在碑上,「給孩子留個好名聲」。
一年過去了,生態公園還在建,生活還留在廢墟中。苑旭旭的母親王麗英在夢裏一遍又一遍地找兒子,儘管她從來沒有找到過。李瀟的母親李淑容抱養了一個眼睛明亮的女嬰,取名思思。「思思,思念我的兒子。我要是走了,還有人給他上墳。」
在這個貧窮、絕望的縣城裏,生活是一道死循環。年輕人和下礦的父輩一樣別無選擇,離開仍舊是唯一的出路。
當端傳媒記者致電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某領導,詢問爆炸後是否有蔚縣的年輕人加入時,對方答道:「多了。」有消防員透露,僅四中隊就有3個新人來自蔚縣。
王麗英對一件事情非常後悔。她說,不該把苑旭旭的骨灰帶回蔚縣,應該埋在天津。「我兒子就想去外面的大城市裏闖一闖,生前沒有給孩子太好的條件,死了就應該把孩子埋在大城市裏。」
楊傑保留著兒子楊偉光的房間和每一件東西。每天晚上,他會給兒子鋪床,打一盆洗腳水放在床邊。第二天早晨,再把被子疊起來,水倒掉。
他給兒子買了新的球鞋和T恤,T恤掛在衣櫃門上,鞋擺在床頭。想起兒子生前買了成人高考的教材帶去天津。楊傑又去書店買了套一模一樣的,整齊地碼在小書桌上。
他努力維持著這個沒有兒子的家,「就跟他在的時候一樣。」兒子出事後的一年裏,楊傑的牙幾乎全掉光了,妻子患上抑鬱症,連腰都直不起來。
楊傑窮了一輩子:「一個農民,生活沒有富裕過,一直以錢為中心。」兒子死後,他收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筆錢──撫卹金230萬元。但和其他犧牲消防員的家屬一樣,楊傑覺得這個錢「扎手」,不能花。
借錢的親戚卻紛至沓來。「不借,說你為富不仁;借吧,那是什麼錢啊,血債錢。」楊傑定了上限──每個親戚3萬元。
這筆賠償讓他們如坐針氈。「說什麼的都有,」村裏的人在劉潤文背後評論:「看那誰的孩子給他掙了多少錢!」
和大多數直系家屬一樣,劉潤文沒去見兒子最後一面,追悼會由親戚代他去。他後來問親戚,「還有屍體沒?」對方說,「還有,不全了。」
從那以後,劉潤文下農田再也幹不了重活。他也不再關注天津爆炸的後續調查,「那個事情也不是咱們評論的事情,國家會處理。」
一年過去了,生態公園還在建,生活還留在廢墟中。
一年過去了,生態公園還在建,生活還留在廢墟中。苑旭旭的母親王麗英在夢裏一遍又一遍地找兒子,儘管她從來沒有找到過。李瀟的母親李淑容抱養了一個眼睛明亮的女嬰,取名思思。「思思,思念我的兒子。我要是走了,還有人給他上墳。」
在這個貧窮、絕望的縣城裏,生活是一道死循環。年輕人和下礦的父輩一樣別無選擇,離開仍舊是唯一的出路。
當端傳媒記者致電天津港公安局消防支隊某領導,詢問爆炸後是否有蔚縣的年輕人加入時,對方答道:「多了。」有消防員透露,僅四中隊就有3個新人來自蔚縣。
王麗英對一件事情非常後悔。她說,不該把苑旭旭的骨灰帶回蔚縣,應該埋在天津。「我兒子就想去外面的大城市裏闖一闖,生前沒有給孩子太好的條件,死了就應該把孩子埋在大城市裏。」
惊动中央了,也就230万打发了事。钱的事,权的事,人的事。
「給孩子留個好名聲」。
灾难之下常为人祸。
送出“荣誉”两个字,好像就不用追究原因和责任了,好像每个人也都在心安理得的接受。
送出“荣誉”两个字,好像就不用追究原因和责任了,好像每个人也都在心安理得的接受。
生命何價!
半夜看的心好难过☹️
哎,从不容易…为何不易……
唉
大城市
唉,这个世界从不容易
一路走好
看到「我在保衛天津呢」那一段很不好受,借錢的那一段也很難過。貧困就是代代相傳且愈演愈烈,這就是大家不管是貧困,剛畢業的年輕人,有夢想的工作者都想去大城市的原因之一,因為所有資源都在那,都往那跑。
怎样让他们有更多谋生技能
心塞……
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