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ChangeMaker

推廣改變世界的新語言,他開辦了香港第一家 Apps Lab

誰寫程式,誰就有改變世界的能力。反過來,想改變世界的人,也越來越需要懂得這門新的語言。這是張澤松把 Hour of Code 引入香港的初衷。同時,他開辦Apps Lab,希望從教育開始,改善香港科技環境。

端傳媒實習記者 趙安平 發自香港

刊登於 2016-08-12

#ChangeMaker

香港城市大學電子工程學系副教授張澤松。
香港城市大學電子工程學系副教授張澤松。

你會說幾種語言?未來,程式語言(programming language)可能將成為現代人的必學語言。

近年來,程式設計在全球掀起一陣旋風,讓孩子從小接觸程式語言已成歐美國家趨勢。英國政府在2014年率先將程式語言課程納入中小學正式必修課程,學生從五歲開始就要學寫程式。

程式語言何以如此重要,讓世界各地不分老少都瘋狂學習?我們身處充滿科技的環境中,隨處可見路人拿著手機在大街上捕捉精靈,若懂得程式設計,或許更可以理解這款風靡全球的遊戲Pokémon GO背後的運作邏輯,而不只是被遊戲和程式本身牽動著走。

2013年12月,美國非營利組織 Code.org 在當地發起 Hour of Code (一小時編程) 活動,號召民眾拿出一小時時間,體驗寫程式,讓看似枯燥的程式語言作為一種新文化,進入更普羅大眾的世界,引起世界各地的迴響,不足三年時間,已有超過2.6億學生體驗了這樣的「一小時」。

一年後,這股風氣吹到了香港。2014年底,香港出現了第一場 Hour of Code 活動。背後的推動者,正是香港城市大學電子工程學系副教授張澤松。除了舉辦 Hour of Code,張澤松還在香港城市大學推動成立 Apps Lab。從自己的親身經驗中,他相信,Coding (編寫程式) 文化可以在香港原有的教育中,增加對邏輯思維、創意發想與解決問題的訓練,也幫助未來的科技人才早早建立運算式思維 (Computational Thinking)。

誰寫程式,誰就有改變世界的能力

未滿40歲的張澤松,小時候在福建長大,三歲隨著家人搬到香港,現在已經是大學副教授。他回憶自己在「爸爸從垃圾堆撿電視機回來看」那種物資缺乏年代長大,透過努力念書改變自身處境,而當時初興的電腦技術,正是帶動他專業成長的關鍵,也因為如此,他對編寫程式有不一樣的感情。

張澤松從小便喜歡將東西拆開來研究,中學時經常流連遊戲機中心,開始對電腦遊戲產生興趣。升上中四之後,他透過學校電腦課認識編程,從此便與編程結下一輩子的不解之緣。

在香港中文大學取得電子工程及電腦科學學士與碩士之後的張澤松,先在校內的電腦中心擔任管理員,後來發覺自己更喜歡面對人群的工作,因此興起擔任教職的念頭。自英國倫敦帝國大學取得博士學位後,張澤松決定回到香港推廣編程教育。

城大應用程式實驗室(CityU Apps Lab,CAL)。
香港編程教育在張澤松的推廣之下逐漸普及。

「就像97年香港回歸時,我們便要學國語一樣;在這個年代有這個需求,為了生活要改變自己。」張澤松說,未來的世界有很多工作會被機器人替代,但機器人只是木偶,背後的靈魂還是得交給設計操作程序的人類,「誰來寫,誰就有改變世界的能力。」

當然,對學生來說,「改變世界的能力」太過虛幻,真正能激發人的,還是興趣。於是,在城大擔任助理教授期間,張澤松將紅極一時的遊戲「Candy Crush」帶到課堂裡,讓學生用電腦寫出遊戲,還徵求學生報名,將遊戲轉化成手機應用程式,在250人的課堂上,有20位學生願意嘗試。這樣的經歷,讓他萌生成立「手機應用程式實驗室」的念頭;而這20位學生,就成了Lab最初的創始成員。

打造 Apps Lab,做創業,也做實驗

張澤松一手策劃的「城大應用程式實驗室 (CityU Apps Lab,CAL) 」,隱身在城大電子工程系的教學樓裡,兩層樓的空間,並不大、也不華麗,卻充滿創造力與活潑的氛圍。

成立至今已經三年,CAL 讓對程式設計感興趣的學生聚集在一起,共同發想、產出手機 App,同時也訓練學生成為「Coding Workshop」的講師與助手,從小學生、長者、教師到基層學童,都是他們推廣編程教育的對象,透過教授基礎程式設計教學相長。

CAL讓學生成為「Coding Workshop」的講師與助手,透過教授基礎程式設計教學相長。
CAL讓學生成為「Coding Workshop」的講師與助手,透過教授基礎程式設計教學相長。

CAL 也與學校內外的機構合作科研專案,讓學生得以學以致用、參與社會服務。如前年與香港脊醫學會合作推出的「好知勢 App」,讓使用者可以在一分鐘內檢測脊骨健康度,並配合找出附近脊醫診所資料;以及與城大資訊系統學系一同研發的「CityU Walk」,不單只是記錄使用者每日行走步數、消耗熱量,還能組成團隊,選擇以學系、大樓為名行走,並對各單位的累積步數進行計算、排名,增加使用者走路意願,實踐「Walk for a Reason」精神。

除此之外,CAL 更是一個創業基地,讓有潛力的開發團隊能夠聚集資本創業,目前為止,已有多個團隊從校內外拉取百萬港幣資金。未來,張澤松希望 CAL 不僅可以成為「創業孵化器」,支持學生創業,產出更多公司,也能變成一個分享、傳遞編程知識的平台,並且不分年齡地媒合各方程式設計人才。更長遠來看,「當然會希望 CAL 可以跟 MIT 的 Media Lab 一樣,有更多一流的創意、科研產出。」張澤松豪氣地說。

香港政府早在2001年啟用鄰近中文大學的香港科學園,至今 IT 產業卻仍未成氣候。

張澤松希望學界可以從自己的優勢做些努力,他也提到,香港的科技教育除了要更多地與企業接軌外,在中小學的電腦教育也需要做出改變。這也是在針對科技專業大學生的 CAL 之外,他還努力推動 Hour of Code 的原因。

Hour of Code活動透過免費的編程教學讓更多香港市民接觸編程。
Hour of Code活動透過免費的編程教學讓更多香港市民接觸編程。

開拓 Hour of Code 的第一片草原

某個放暑假後的週六下午,天水圍一間小學的電腦教室裡頭卻依然鬧哄哄,剛剛從大學畢業的講師與助教,正在台上教導學生如何利用程式指令,讓眼前的機器人沿線行走。電腦螢幕面前聚集了男女老幼,也有家長帶著孩子一同參加。

張澤松與 CAL 在2014年底引進 Hour of Code 活動,透過每週一小時免費的編程教學,教授 Scratch、App Inventor、JavaScript 和 Python 等程式語言,讓更多香港市民接觸編程。

誰在 Hour of Code 學寫程式?
誰在 Hour of Code 學寫程式?

每到週末,Hour of Code 便會輪流在香港各個地點教學,課程通常在開放報名一週內即額滿。成立20個月以來,已有2000多位香港市民接受教學,未來會繼續從課堂中尋找符合資格的學生,培養他們成為講師,將編程教育扎根到每一個社區,帶起香港的編程風氣。

特別的是,張澤松極力推崇父母與子女一同報名課程,他也鼓勵家中的爺爺奶奶參與。在他看來,程式是一種語言,不但能跨地域溝通,更能跨世代溝通。

Hour of Code 從最開始推出時,台上五位講師和助教、台下兩位學生的窘況,發展到現在動輒一班80人的盛況。漸漸累積名氣後,也吸引業界單位提供各式教材給教學團隊,張澤松說,接下來的目標,是讓講師熟悉新教材,藉此提升教學品質,並進一步改良課程,循序漸進規劃中級、高級班,提升學生在一小時課程裡的吸收程度,讓課程進行得更順暢。

作為編程教育的播種者,張澤松的草原如今已培育出兩株逐漸成長茁壯的幼苗。即將升上中二的張梓彥跟中一的張庭瑋,一年前參加了 Hour of Code 後,不但自薦成為課程講師,更自行架設「Smart Code」網頁,為青少年提供一對一編程教學。

張澤松希望未來可以拉動更多對寫程式有興趣的中小學學生,透過同儕的力量將編程教育慢慢普及開來。另外,他也陸續尋找有意願推動編程教育的學校進行合作,讓程式設計扎根中小學。

Hour of Code HK 歷次活動地點和參與人數
Hour of Code HK 歷次活動地點和參與人數。

「就像鐘乳石一樣,一點一滴累積,就算每天只有改變一點點,最後也可以很堅固、很難被推倒。」從2014年第一次舉辦至今,Hour of Code 已經拓展到八個據點、一個月二十堂課。張澤松希望透過一週一次的教學,慢慢將編程教育普及整個香港。「我們推的 Hour of Code 只是個草原,要讓他們回家可以繼續,家就是他們的學校。」張澤松說,最終還是希望能在正規教育落實編程教學,替現有教師補充相關知識,讓編程教育向下扎根,進而推動社會改變。

人口僅有一百多萬的東歐小國愛沙尼亞,不但以 Skype 聞名世界,政府更是積極推動科技教育。而與香港僅一海之隔的台灣,也在去年推出詳細的資訊科技教育課程大綱,預計2018年正式納入新學期課程。香港科技教育的下一步,又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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