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雄安新區於2017年4月1日正式成立,由習近平「親自決策、親自部署、親自推動」。這座被中國官方冠以「千年大計」的國家級新區,鄰近北京、天津,由開發上近乎一張白紙的雄縣、安新和容城三縣構成,它承載了習近平對於中國「大城市病」的解決之道,也勾勒出官方對於未來城市的想像。
端傳媒於2017、18年多次探訪雄安,記錄這場自上而下的造城運動如何執行,又怎樣影響身居其中的普通人。2023年,雄安新區成立六週年之際,我們再次探訪雄安,看見新樓與舊人,亦看見在「中國夢」中沈浮的個體命運。
楊露想在雄安買一套房。
這是她2021年從北京搬到雄安之後的人生計劃:買車、買房、生小孩。
如今,這個計畫剛剛完成⅓。楊露和丈夫張均明在雄安容東租住一套120多平米的兩室一廳。容東原屬容城縣,是雄安新區以生活居住功能為主的綜合城區,興建了大量為當地村民回遷建蓋的安置房。
近百棟一模一樣的高樓,排列在配備遊樂場和花園的小區裏。夜晚七點多,亮燈的房間很少,遛彎兒的人更少。無論是細弱的樹苗、稀落的兒童玩樂聲,還是稜角分明的台階,都透露出一種尚未被柴米油鹽浸泡過的簇新。
楊露邀請我去她家坐坐。家裏收拾得乾淨敞亮,精裝修的基礎上配備簡單傢具,還有一間臥房專門用作健身室。
「都挺好的。」楊露笑道。她有一張好學生的臉,眉眼清秀,膚色白淨,講話時聲音清脆,思路清晰。
楊露今年三十出頭,河北唐山人,碩士畢業後在北京一家政府部門轄下的智庫工作。工作不算忙,也不用坐班。雖然沒有編制,但待遇、福利和有編制的同事一樣。楊露和家人都挺滿意。
工作搞定後,家人開始催她相親,介紹了張均明。張均明是河北徐水人,在天津一家央企工作。楊露覺得「這人還行」,處著處著就談婚論嫁了。
然後出現了一個問題:婚後要在哪裏生活?
如果選天津,買房很尷尬。張均明就職的工廠建在遠離人煙的地方,如果在市區買房,每天上下班通勤要一個多小時。再說,楊露也不喜歡天津。
選北京吧,房子買不起,小孩養不起。張均明要保住在央企的工作,沒辦法平移到北京。
倆人討論良久,張均明說:要不去雄安吧。
有那麼點兒「智慧城市」的意思
楊露不瞭解雄安,只在新聞聯播上看過。雄安是習近平2017年「欽定」的首都副中心、國家級新區。當年這一消息釋出後,大量北京人連夜帶著現金來搶購房產——那是房價仍蒸蒸日上的年代,官方旋即凍結了當地全部房產交易。
這波「炒房未遂」的熱潮後,雄安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幾年過去了,雄安到底建成什麼樣?楊露和張均明決定考察一番。
2020年10月,他們駕車來到雄安。
「土,漫天的土。」這是楊露對雄安的第一印象。到處都是建築工地,每一輛車身上都積了厚厚一層土。她和張均明開玩笑:「要不咱們在這兒開個洗車廠吧。」
那時的雄安確實乏善可陳。大部分地區保留著容城、雄縣和安新作為中國縣城的本貌,此外就是大片建築工地,唯有一處不同——市民服務中心。那是雄安第一個大項目,耗資8億(人民幣,下同),承擔政務服務、對外交流等多項功能,於2018年6月投入使用。
楊露和張均明想參觀市民服務中心,但兜兜轉轉幾圈也沒找到地方。倆人吃了頓當地小吃——驢肉火燒,花50塊洗了車,灰頭土臉地回去了。
「窮鄉僻壤」,楊露不喜歡雄安,別說和北京比、就算和她的家鄉唐山比,落差也不是一點半點。
但張均明不死心,開始給楊露「瘋狂洗腦」。從新區成立初期他就對這個地方多有關注,出於對國家規劃的篤信,張均明勸說楊露不要只看現在,「這邊建設得如火如荼,未來兩三年就會好。」
在張均明的軟磨硬泡下,倆人在兩個月後再次來到雄安。這回,他們順利找到市民服務中心。
楊露記得,中心的接駁車上有太陽能充電板,可以給手機無線充電。園區裏有無人售賣車,裝載水和零食,一招手就停下來。
好像有那麼點兒「智慧城市」的意思,她想。
在園區展示的入駐企業列表中,他們看到好多央企、國企、互聯網大廠的名字。「我老公說,這些大企業都過來了,這邊多好啊。」楊露回憶道。他們搬過來之後才知道,那些企業只是佔了一個「牌位」,沒有真正在這裏運營。
無論如何,第二次探訪給倆人注入了一點信心。他們開始每天關注雄安。楊露這才發現,原來官方一直都在積極宣傳雄安。依照規劃,雄安是繼深圳和上海浦東之後的再一個新區,將坐擁綠色宜居的環境、高端科技產業集群。未來,北京最好的學校、醫院和企業都得搬到這兒來。
原本塵土漫天的施工現場,在楊露眼中也有了點美感。她告訴我,天黑後的雄安特別壯觀:「沒見過那麼多塔吊,都開著燈」,在夜裏點亮了天空,「覺得這個城市好像弄得挺火熱的」。
搬來雄安——從一個有點荒唐的想法變成了可行的步驟。張均明供職的央企在雄安建了廠,可以平調過來;這裏距離張均明在徐水的父母家開車只要半個小時;更重要的是,倆人都相信這個城市正在一步一步實現當初的規劃。
但阻力也不小:這裏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都會處在城市發展的初級階段,機會少,生活遠不如大城市豐富,再說,雄安未來能發展成什麼樣,誰也說不準。
楊露的父母態度明確,要他們碩士畢業的女兒辭掉首都的閒差,搬到一個大型工地重新開始——不行,絕對不行。
生平第一次,楊露做了一個「逆流」的決定——放棄北京的一切,到雄安找了份新工作。
我問楊露,最終打動她、讓她離開北京前往雄安的是什麼?
「最主要的,是我們想結婚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楊露和張均明的婚姻,一開始便兩地分居。
2021年5月,楊露隻身來到雄安,從當地村民的自建房中租了一間屋。此前,她通過海投簡歷在當地某機關找到一份工作。
儘管諸多央企在新區成立後「受命」遷至雄安或在雄安設立子公司,各大互聯網公司也第一時間在雄安建立辦公室,但除了基建相關的企業,至今真正在此地開展業務的公司並不多,相應的,工作機會也不多。
這座被欽定的城市呈現出不同以往的發展路徑。比如,過去幾年中國二、三線城市為了吸引人才,在落戶、購房、貸款方面都大大放低了門檻。相反,雄安成立後的一段時間裏,基建、戶口、工商註冊和房產交易都被全面凍結。
在雄安,每一處基建都是中央意志的體現,每一扇窗口在打開前都已設置好嚴格的限制。這或許因為雄安太過特殊、又沒有先例可循,一切都懸而未決,所以基建之外的行政建設、人才引進等,步子邁得小、也慢。
比如,雄安新區至今未建立自己的行政架構,目前由兩個派出機構合署辦公。一個是河北省政府的派出機構——雄安新區管理委員會,一個是中共河北省委的派出機構——中共河北雄安新區工作委員會。這兩個委員會組成的管委會,承擔了新區籌辦和日常行政工作。
管委會由各種身分的人組成:有編制的公務員、沒編制的勞務派遣、從外地借調的工作人員、事業單位掛靠在這裏的人,以及外包人員。時值新區建設期間,工作龐雜,編制又卡得很緊,人手嚴重不足,每個人都身兼數職。
一位在管委會工作的人士透露,儘管自己完全不懂財務,但入職後不久就被委派了撥款工作,「你知道那撥款金額有多大麼?幾百萬、幾千萬,講講我都害怕。」
忙,是在雄安工作的常態。楊露的第一份工在當地某機關,沒有編制,也「沒有下班的概念」,她說。儘管公婆覺得兒媳的單位頗為風光,但楊露覺得工作看不到盡頭,做了十幾天便辭職了。
不久,她在一家國企找了個文秘的工作——依舊忙得打轉。有段時間楊露每天工作到凌晨12點。回想起來,她以前在北京的工作實在太不卷了。
這一時期,雄安第一批拆遷村民的安置房建成交付,她從村民的自建房搬到安置區新蓋好的樓房裏。兩室一廳,一個人住空落落的。
張均明卻遲遲未能調過來,原本還能每週末來探望,後來疫情封控收緊,只剩楊露一個人。新區的建設進度也隨著疫情封控放緩了。
「怎麼會這樣?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楊露覺得人生從沒這麼坎坷過。從前讀書和工作都在北京,那是一個有很多選擇的地方。
不像這裏,連外賣都沒有。楊露家附近只有一個菜店,是字面意義的菜店,只賣菜不賣肉。週末她去容城原縣城的「CBD」——惠友廣場,在那裏的超市採買一些肉回來。
父母從唐山來看她,再次印證了對雄安的壞印象——窮,什麼也沒有。後來楊露每次回家鄉,他們都會準備一大堆菜肉蔬果、讓她帶回雄安,「感覺要出去逃荒一樣」,楊露苦笑。
「大火坑已經跳了,也不能說跳半截你不想跳了。」楊露安慰自己。她每天去市民服務中心的塑膠跑道跑步,4公里,跑完心情會好一點。剩下的時間呢?「找工作,跟我老公『打架』。」
最常有的情緒是孤獨。她想念北京,週末去朋友家吃飯、去網紅點打卡、去酒吧喝酒聽音樂,這些都沒有了。
為了排解孤獨,她開始發小紅書、抖音,介紹雄安的建設進度和新玩意兒。楊露覺得,做自媒體給了自己出門的動力,否則待在家裏會更鬱悶。儘管每篇po文的流量並不多,但她持續保持著更新,漸漸成為小有名氣的「雄安通」。
「我想記錄雄安,證明一下自己當時沒有選錯。」她說。
金枝國槐
2023年的雄安和楊露剛搬來時有一些不同。
安置區開了一些小超市,可以買到菜和肉;外賣軟件裏出現了大大小小的餐廳;金湖公園、雄安郊野公園等相繼開放;幾家五星級酒店也落成、營業。
5月10日,習近平視察雄安新區時稱:「一座高水平現代化城市正在拔地而起,堪稱奇蹟」。
這一年,我不時在社交平台看到年輕人到雄安「打卡」。他們在新開的咖啡館、豪華酒店或公園拍照,照片上的雄安看起來很現代,甚至有那麼點網紅城市的感覺。
實地走訪發現,雄安的面貌是斷裂的。在安置區,有寬闊筆直的馬路、簇新的樓房、廣場和公園;在啟動區,是塵土漫天的施工現場,圍牆上寫著未來入駐的央企名字——每一個都大名鼎鼎;但除此之外更加廣袤的土地,則忠實保留了六年前的面貌——縣城水平的經濟、街景,以及在縣城生活裏的人。和六年前宣佈成立雄安新區時一樣,他們至今被禁止蓋新房。
「這地方沒意思,只有公園。」工作人員幫我把行李送到酒店客房門口後,回答了我關於「雄安有什麼好玩的」提問。他20出頭,個子很高,來自黑龍江。
安置區落成的數家豪華酒店每晚要價動輒上千元,我選了其中最便宜的溫德姆酒店。身穿全套西裝的前台微笑著告訴我,酒店去年才開業,平時很少人住,偶爾會接待來雄安開會的客人。
溫德姆酒店像是安置區現狀的一個縮影——新、現代,空乏得不知如何填滿、如何使用。沒有廣告招牌,沒有被撞歪的路障,沒有一條街上開了兩家蘭州拉麵的生機,也沒有燻黑的牆壁、貼滿小廣告的廁所門,沒有午飯後踩著沈重腳步返回辦公室的人群,也沒有被致富(脫貧)慾望折磨的人在寫字樓下抽煙。
只有公園。
從遼寧來雄安打工的滴滴車司機李師傅帶我遊覽雄安的公園。他四十出頭,二十多年前來到保定開出租車,如今和妻兒共同生活在毗鄰雄安的白溝鎮。
李師傅熟悉雄安的每一座公園、每一條新修的道路;清楚記得一條隧道當初規劃得多高級、如今實踐時又降了幾級。他將車停在路邊,指著一個兩層高的木屋說:「這個秀林驛站就是習大大來過的地方。」
驛站對出的空地上,一群人正在跳廣場舞,身後是一大片人造樹林——千年秀林。根據規劃,新區未來的森林覆蓋率要達到40%。從2017年至2021年4月,雄安已栽種超過2000萬株樹木,完成新造林41萬畝——相當於10個北京大興機場。
李師傅告訴我,這裏的每棵樹都有一個二維碼,掃描就可以看到樹的身份信息:樹種、高度、冠幅以及遷移的歷史。我走進林區、掃了十幾個二維碼,什麼也沒有。他急了,拉著我來到路邊、選了入口處最顯眼的一顆樹掃碼,「你看,這不是有了?」
「這樹看著和人一樣,又乾淨又漂亮。」李師傅指著瘦瘦小小、在灰塵中耷拉著黃色細長葉片的樹說,它們是用本地的根、嫁接南方的樹枝種出來的。「剌個口子,把樹枝往裏一插,有的還蘸點藥水。」
我湊近看了看,樹像一個個骨折的人,打了「繃帶」,用竹板和布帶固定住原本不屬於它們的枝椏。二維碼裏的信息顯示,它們的名字叫「金枝國槐」。它看起來和其他樹並沒有什麼不同,卻背負了必須不同的使命。
我問李師傅,不能種本地的樹麼?幹嘛這麼費力嫁接?
「好看啊。」他的語氣像是一個原本看他人好戲、又不自覺共情的人,「這些樹存活率不高,一溜溜地死,他們就再重新栽,反正花國家的錢,他們也不在乎。」
離開雄安後,我常想起打了繃帶的金枝國槐。它用「集中力量幹大事」的人力和高昂成本,新造了一片我看不懂的美。
楊露喜歡這些公園,它們是週末露營的好去處,她高興地向我展示自己的露營裝備。近兩年,露營成為中國年輕人熱衷的消遣方式。楊露說,以前在北京,週末出去玩「哪兒哪兒都是人,恨不得路上就堵倆小時」。現在,雄安終於在這一點上贏過了北京——公園大、人少、不堵車。
雄安就是一個機會
張均明在2022年8月順利調動到雄安,楊露也換了工作,加入另一家國企做運營。
不久前,他們雙雙拿到「雄才卡」。
這是雄安今年推出的人才管理辦法,申請者需要在新區繳納3個月以上的社保、並簽訂3年以上勞動合同,此外,還要滿足A/B/C三類人才各自對應的條件。其中C類的申請難度相對最低——要求申請者是名校畢業,或所學專業是新區需要的專業。
獲批雄才卡的人可以在雄安買房、配偶和未成年子女也可以在雄安落戶。
如果說幾年前楊露從北京辭職到雄安工作被視為逆流,那麼今年席捲中國的裁員潮則為雄安增添了一絲魅力,畢竟這裏將迎來大量央企、國企入駐——它們是這個時代最穩妥的就業選擇。
楊露也體會到生活在雄安的甜頭:
花費不大,每天在單位食堂吃飯,早、晚飯一塊錢,午飯兩塊錢。張均明穿工作服,連衣服都不用買。
通勤友好,上班地點離家很近,步行15分鐘、騎電動車5分鐘,不像在北京要擠高峰期的地鐵。
租房便宜,在北京每月2000塊只能租到一間房,還要和別人共享洗手間、廚房;在這裏只要1200就能在剛蓋好的安置區租一整套房,精裝修、面積大、選擇特別多。
也有失落的時候——每月發工資時。楊露原本在北京一年收入十六、七萬,現在只有九萬。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我在雄安是重新開始,一點一點都會有的。
我問楊露,離開北京會不會感到可惜?
她搖搖頭,「房子車子工作孩子,在哪兒都一樣。」
似乎是見我對北京「耿耿於懷」,她提到自己還留在北京的同學們。有人被房貸壓垮,有人為小孩入不了幼兒園而發愁。
「你在北京覺得遙不可及的東西,在這邊好像能實現,生活有奔頭。」她說。今年假期幾個朋友聚會,楊露勸一個還在北京苦苦掙扎的朋友來雄安,「你看我這邊要房有房要車有車多好呀。」
今年,楊露和張均明如願買了車,接下來同步推進買房和生娃。
2023年初,雄安首個商品樓「華望城」開售,精裝修、現房交付,均價1.3萬/平米。購買者需要有「雄才卡」或滿足其他類似條件。我去售樓部逛了逛,售樓小姐得知我沒有購房資格後,依然禮貌地介紹了戶型,並告訴我,樓盤總共建成6000套,2月開售至4月初,賣出1000套。
楊露經常接到華望城銷售人員的電話,她都拒絕了。和大部分想要留在雄安的人一樣,她和張均明想把房買在啓動區。
啓動區是雄安新區最先建設的重點區域,規劃範圍38平方公里,從北京遷移過來的央企、國企、醫院和大學都將座落啓動區。
而華望城儘管與啓動區只有一路之隔,配套軟件卻相差不少。雄安規劃了「15分鐘生活圈」,即在步行15分鐘的範圍內,配備幼兒園、小學、中學、診所、公交站、健身區和養老區等設施。在啓動區生活圈,將會座落北京知名的小學、中學和醫院。
「妥妥的學區房,所以大家都想在那邊買。」楊露說,啟動區都是國企、央企的人,在素質上也和當地村民拉開了差距。
這座以解決「大城市病」為初衷的新城,在建設初期便承襲了大城市的遊戲規則——學區房。這套遊戲楊露和張均明在北京根本玩不起,但到了雄安,他們成了相對前排的玩家。
「並不是說有什麼高尚的東西——我要把青春汗水灑在雄安,你灑在哪兒都行。」楊露對這一點直言不諱,「雄安就是一個機會。我們會慢慢把戶口、房子、孩子,都爭取到。」
她用「舒服」形容當下的生活。下了班,夫妻倆就看電視,或去樓下遛遛彎、打打球。沒有酒吧、沒有商場、沒有展覽,生活很平淡。「不是所有人都去過北京,就像我老公,他原本過的就是(雄安)這種生活。」
常有人在社交平台留言問她:你覺得10年後雄安能發展起來嗎?
楊露說,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應受訪者要求,楊露、張均明為化名。
最終,也是會變成韮菜,讓人收割完再長過,然後再收割。
点开雄安手记的标签,没想到之前看到印象深刻的那篇都已是2018年的了,时光飞逝。加油,要把这个系列做下去。
有趣的記錄
好文章不用假大空,一样能把问题点明啊。希望看到这个系列。
李师傅告诉我,这里的每棵树都有一个二维码,扫描就可以看到树的身份信息:树种、高度、冠幅以及迁移的历史。我走进林区、扫了十几个二维码,什么也没有。他急了,拉着我来到路边、选了入口处最显眼的一颗树扫码,“你看,这不是有了?”
这段笑死了!雄安系列一如既往的很好看,又幽默又勾勒出了千年大计的荒谬,好希望作者能继续探访下去。
端传媒好,谢谢你们的雄安系列文章!
我在保定出生长大,第一次听到雄安这个概念的时候就没什么好感。生活在天子脚下,我们一直是隐身的,索性还没被天子踩死。而雄安,就好像天子从要从你身上挖下了勉强还能下口的一块肉,供他自己去玩弄,而保定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补偿。
十几年前解决北京大城市病,还有阔到九环十环的说法,等到了十环,保定人就是北京人了。虽然也是侵略,但末了百姓多少能吃一点政策红利。现在则是明抢了。
雄安的热潮在保定东城留下了一大片荒无人烟单位小区,如果有可能,希望端到那里去看看,了解一下这个雄安曾经所属的城市的居民是怎么看待这个项目的。
前几天遇到一个台湾人,取了本地媳妇,据说台湾不承认陆配学历,只有在本地生活,结果算来算去,在本地的鬼城买了一套房。上班远不说,周围环境还空荡荡的。
「房子車子工作孩子,在哪兒都一樣。」哪儿都一样,那你干嘛离开北京?不过今年看太多躺平的丧气文章,这俩夫妇还在为这些有奔头而忙碌打算,也算一股“新鲜”风
讀畢感慨說不完。但想回饋作者,這篇寫得引人入勝。
你一定要求神靈保佑習近平長命百歲。我肯定習近平一死,雄安變廢墟。
虽然新区的建设劳命伤财,但是个体的选择无可厚非。新区是否能启动?承诺是否能兑现?这些都是去雄安的人需要衡量的。但是怎么说,虽然现房交付听起来比期房好,但是后续的水电、暖气、物业、配套等也是要考虑的。目前版本下,对于绝大部分中国区服玩家来说,买房生娃都是被地球online套牢的选项卡,很难想象雄安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