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扁理,是一位生活在台灣的日本人。他今年33歲,身材清瘦,留着短髮,戴黑框眼鏡。和其他以工作學習或者婚姻為由居住台灣的外國人不同,大原是為了嘗試「上班兩日、週休五日」的生活而來台灣的。他的年薪僅有16萬新台幣(約4.2萬港幣),卻過得逍遙自在。
他曾經在東京這樣悠閒地過了六年,每週只工作兩天,年收入僅90萬日元(約6.4萬港幣或24.5萬新台幣)。而一個日本大學畢業新生的年收入約為200萬日元(約14.3萬港幣或54.5萬新台幣)。他把這種少工作、少消費的低成本生活稱為「隱居」。2015年,他將自己的生活理念和訣竅總結成書,出版了《20代で隠居 週休5日の快適生活》。翌年,這本書在台灣以《才不是魯蛇:錢少事少、週休五日的快樂人生》為題翻譯出版。
藉着這個機會,大原第一次來到台灣。「我在東京隱居六年,想看看在其他地方,這樣的生活方式是不是也能實現,」當時他的書在台灣出版,覺得這是個緣分,加之台灣離日本也近,「就搬過來了。」
他在台灣沒有任何親人朋友,透過網絡在距離台北市區兩個小時左右的近郊找到住處,安頓下來。房間不足6坪(約200呎),配有衞浴和簡單的傢俱,沒有廚房,租金只需每月4,300新台幣(約1,128港幣)。「天氣暖和,防寒的衣服省了,沒有廚房,也不需要廚具。」除了需要從日本買回日文書籍,台灣的生活比日本更加單純,花銷也更少。
「來台灣以後,生活沒什麼大變化,輕輕鬆鬆,簡簡單單。」
生活中「沒有固定要做的事,都是看心情」
剛來台灣的時候,大原本打算像在東京時一樣,去老人院兼職做護工來維持生計。後來發現這個行業被東南亞移工壟斷。現在,他幫日本旅遊雜誌收集台灣方面的信息,寫寫旅行方面的文章掙錢。
「忙的時候就是一個月的時間裏,一天到晚出去採訪寫稿,很累,不過熬過了那個月,剩下三個月就什麼也不幹,平均下來,工作量差不多週休5天。」 他說。
在一年裏完全不工作的那9個多月裏,大原每天都是自然醒,有時早上8點起床,有時9點,不固定。洗漱後,做做廣播體操,然後開始想今天要做些什麼。全憑興致來,「沒有固定要做的事,都是看心情。」
大原有時候會去附近大學的圖書館看上半天館藏的日文書籍,有時候會去周圍的公園散步,看路邊的野花野草,分辨他們能不能吃。在東京的時候,他就熱衷摘野草做菜來吃。「在台灣沒有廚房,所以只能看看而已。不過看看綠色也不錯。」——沒有廚房可能是大原在台灣唯一不滿足的地方,「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安排飲食,也不能根據自己的想法控制鹹淡。」
通常,他都是去便當店買一小份素食便當,50新台幣(約13港幣),分成午餐和晚餐來吃。這份便當錢大概就是大原每天唯一的固定花銷。這不是單純為了省錢,而因為他食量很小,每天吃一樣的食物也不覺得苦悶。雖然「收入比東京時少三分之一,不過消費也低。」他表示來了台灣以後,從未想過回到日本,「台灣比日本過得輕鬆自在多了。」
這種輕鬆,不僅是生活上,還有精神上的。台灣讓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對於少數派人群的寬容」。
大原是同性戀者,「在台灣,人們覺得少數派群體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移工也好,Gay也好,大家都覺得這些人存在於社會上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他和台灣的朋友說自己是Gay,說自己沒有正式工作,大家都只是「哦」一聲而已。沒有人側目表示厭惡,也沒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而在故鄉,大原總感覺到沉重的「同調壓力」——他要和周圍人保持一致,周圍人都點啤酒,他即使不愛喝也要隨眾人說「我也要」。他也不喜歡在日本總有人要干涉他怎樣活,而在台灣,「沒人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他完全不用在意別人評價的目光。「啊!難道是因為我是外國人?」他歪歪頭,思考着。
「比起思考我能做什麼,更應該思考我可以不做什麼」
大原出生於日本中部地區的一個鄉下小鎮。父親是普通的上班族,收入微薄,僅夠温飽。母親酗酒,經常把「窮」和「債」掛在嘴邊。「就是那種雖然有口飯吃,不過窗子壞了就用紙箱修好的低收入家庭。」
他一度為貧富差距而憤憤不平,「為什麼同班同學可以有手機,可以買最新的遊戲機,可以學鋼琴,可以全家出國旅遊,而我卻什麼都擁有不了?」升入高中後,他立刻開始勤工儉學。當時的他想趕快掙錢,希望來擺脱為錢所苦的生活。
高中畢業後,和他同級的孩子大多順理成章的去工廠做了藍領。「工作?升學?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到底想要什麼呢?」他花了三年時間窩在家裏思考這個問題。除了偶爾會去打些零工掙口飯錢,其他時間他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裏或是讀書或是上網,很少見人,最後甚至連手機都解了約。
「『家裏蹲』三年,我發現:原來對於我來說『必需』的東西如此之少。以前那些經常見面的人,真的是出於喜歡才見的嗎?那些身邊放着的商品,真的是出於需要才買的嗎?」他把這些拋棄,發現生活並沒有更糟糕,反而更輕鬆了。
「人啊,過了20歲就應該做減法,比起思考我能做什麼,更應該思考我可以不做什麼。」三年的蟄居,刷新了他的人生觀。那一年他21歲,他決定結束「家裏蹲」的生活。因為「發現自己快不會說完整的句子了。我想不行,我得出門,不然非得失語症不可。」
不過他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從老家封閉的小空間,一下子跨出了日本這個狹小的海島。靠打工存下的錢,大原花了六個月時間周遊世界。若說旅行改變了他什麼,那就是旅行勾起了他無限的好奇心,「原來世界上如此豐富多彩,這樣一看,我的家鄉就顯得太過單一,缺乏多樣性了。」大原的家鄉和其他日本小鎮一樣,沒有豐富多彩的娛樂,人際關係單調而緊密,鎮子最東邊的八卦一轉眼就能傳到鎮子的最西邊,每個人都在街坊鄰里的注視下按部就班地過活。旅行回來,他決定離開這個閉塞的小鎮,去日本最繁華的東京看看。
「原來這點錢、這點東西就能讓我這麼開心」
剛到東京,他和別人合租一套杉並區的公寓,廚衞公用,屬於他自己的空間只有一間4疊半(約73呎或2坪)的朝北陋室。寸土寸金的東京市區,即使這樣的居住條件,房租也要 7萬日元(約5000港幣或1.9萬新台幣)。「那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時期,感覺每天的人生都被房租消磨掉了,簡直是為了房租而活。」大原在便利店和書店打兩份兼職來維持東京高昂的生活費用。
無論是便利店還是書店,因削減人力成本而造成人手不足,每個勞動者所承擔的工作量就成倍增加。日本人的長時間勞動早已聞名世界,過勞死問題也是日本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近年,隨着日本非終身僱傭關係的增多,不光是正式員工,領時薪的兼職打工者同樣面臨「黑心企業」的壓榨。2015年,日本厚生勞動省針對學生打工者進行的調查顯示,有14.6%的受訪者表示在打工時曾被迫增加工作時長,13.4%的受訪者表示曾不情願地做了額外的工作。
需要七個人力的書店收銀台常常只派三個人管理,客人排起長龍,收銀台的工作人員一刻也離不開。即便是兼職,也經常被要求加班,稍有抵觸,就是個「沒用的傢伙」,價值被全盤否定。
而便利店,不吃午飯儼然成了評價一個人工作能力的隱形標準。「我今天工作了十個小時什麼都沒有吃哦!」「我為了上班要坐一個多小時電車呢!」工作至上的店長以此為榮。大原無法從心底接受這種價值觀。有時候他餓得不行,偷偷吃幾口三明治,被店長發現,「我有叫你休息嗎?」店長怒火中還帶着一絲鄙視,彷彿褻瀆了勞動的神聖,大原成了那個經不起考驗的逃兵。
「當時拼命工作,可是交完房租水電,也剩不下什麼錢。」昂貴的房租成為他生活巨大的負擔。此外,工作繁忙導致沒時間做飯,幾乎每餐都在外面吃,伙食費也節省不下來。為了維持生活,只好更加拼命工作……「簡直就是惡性循環,自己到底為了什麼這麼努力工作?」
窮忙了一年半,大原忍無可忍,決定給他的生活做做減法。
房租貴,那就搬到便宜的地方去。大原離開了市中心昂貴而簡陋的合租房,搬到了郊外遠離車站的公寓,房租只需3萬日元(約2,150港幣或8,200新台幣),比之前便宜一倍還多。不愛社交的大原再次解約了手機,不看電視,只用電腦上網消磨時間。時尚的服裝?不需要,夠穿就好。餐廳的美食?不需要,自己下廚,還樂於吃野草。娛樂就更不用錢了,他就喜歡一個人散步,一個人去圖書館讀書。
這樣的低消費並不需要他拼命工作,不拼命工作也就不需要住得交通方便,也不需要花錢買飯……一路減法做下來,最後大原自然而然地活成了工作2天、休息5天的隱居狀態。
「原來這點錢、這點東西就能讓我這麼開心。」發現生活所需的最小值,窮和閒反而令他心安理得。
「大家把閒着想得太簡單了!」
不過,隱居生活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你為什麼要隱居」。大原回憶着自己的經歷,表示他從未把隱居作為一種目標,並不是為了實現某種價值觀,也不是為了隱居而隱居的。「我只是想讓自己過得舒適,最後發現最舒服的就是現在這種生活狀態。自然而然成了現在的樣子。」
大原的書在台灣出版的時候,名字改為《才不是魯蛇》(編注:「魯蛇」在台灣語境裏為「Loser」)。對這件事他有些抵觸。「我並沒有想要向別人證明什麼,是不是魯蛇又有什麼關係?隱居就是不參與世間那些勝負競爭,才過得開心的啊。」
標題的變更,讓他推測,台灣人是不是做人生選擇時特別注重別人的看法?他覺得台灣人崇尚的是家庭主義,和日本很不一樣。「我做什麼、不做什麼,都不用考慮父母,父母也不考慮我。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各不相干。」大原的父母明確地告訴他,高中畢業後他就要自食其力,各自獨立生活。父母不再養活他,他也不必孝敬父母生活費。他在東京過閒散的生活,父母不會焦心如焚,他出了書給父母,父母也沒有為他自豪。「父母若是老得動不了,他會回家照顧,可是當雙方都是生活可以自理的成年人時,誰也不會想着要將就對方活着。」可是,他感覺台灣人大多是以家庭為單位來考慮問題,自己的事也要考慮父母的感受,考慮兄弟姐妹。
「說不工作、不消費的人越來越多,會毀了國家什麼的……我一點也不同意!」他語氣堅定,「首先,你覺得不工作不消費的人真的會越來越多嗎?大家把閒着想得太簡單了!」
「每天醒來,你都要想自己今天做什麼。而且真的很閒,無事可做,有多少人受得了?」他覺得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隱居。「這需要很強的信念。閒着的時候,你要有充沛的想像力,無事可幹,就要能享受腦子裏思考各種各樣的事情。」
做一個充實的廢柴,也許比做一個忙碌的上班族難得多。對於習慣了有老闆交代工作、有父母嘮叨生活的人來說,反而是一種挑戰。「隱居就是遠離一個硬塞給你的社會,自己選擇自己想生存的社會。」一切都自己做主。
隱居生活的閒,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自己和世界的關係。「日本的糧食自給率只有39%,萬一發生什麼事,糧食沒辦法進口了怎麼辦?還是得為糧食自給率做些貢獻。」在東京隱居的時候,大原一直是粗茶淡飯,不過他做飯必選擇國產米,堅持用小蘇打洗碗。來台灣後發現周圍人大多吃外賣或在外就餐,讓他替台灣人捏把汗。「我查了下台灣的糧食自給率比日本還低,只有30%啊。還是得多吃自己國家的食物,否則萬一發生戰爭沒辦法進口了呢?自己不做飯,萬一外面買不到了怎麼辦,這一點感覺台灣人完全沒有危機感!」大原滿臉擔憂。
「我可不是什麼環保主義者,我不過是有大把的時間去想什麼樣的生活對自己和別人都好而已。以前時間全被工作佔用的時候,哪有時間和心思替別人想?光自己的事情就已經筋疲力盡了。」現在的他,有大把的時間,他把所有的生活選擇都附上充分的理由。
在接受端傳媒採訪時,他送給記者一張刮刮樂彩票作為見面禮。「因為彩票便於攜帶,和金錢有關,卻比金錢更有趣。而且,即使沒有中獎也可以回饋社會。還有,我覺得很有趣,還可以給別人當小費,之前去聽Live,直接扔給了台上的歌手……」他列舉了條條理由。他的饋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對人、對己、對社會考慮得面面俱到。
自隱居以後,大原再也沒有趕着Big Sale去買東西。「以什麼樣的價格,買什麼樣的東西才是對自己也好,對廠家也好,對勞動者也好,對環境也好的,認真想過之後再買,哪怕那個價格並不便宜。」以前工作的時候,他可沒有時間將自己生活方方面面都全面考慮之後再做決定。「真的只是因為我閒,閒才有空思考什麼才是對自己好也對別人好的。」他反覆強調着。
「今後沒什麼計劃,也許明天就死了呢,我只想當下。」不熱衷工作的他,並不怕病痛與死亡,他甚至對於死亡還有些好奇。也許明天就會死,若是死要來臨也攔不住,那就讓它來吧。接下來呢?「嗯……也許會去印度試試隱居。」他想了想,笑着說起曾有算命的說他前世是印度和尚,「誰知道呢?」現在,大原享受着在台灣隱居的快樂生活,「對於我來說,幸福就是眼前的自己過得舒服。」
這篇文章讓我想到的問題,就是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麼?
工作還不是為了更好的生活? 所以友方式能夠思考然後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什麼不行的?
這種人生選擇比起成天一直在忙自己沒興趣的工作,買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買的超貴房子當房奴,不適合邏輯的多嗎?
其實不用標全球絕望青年,他已經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我認為比那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每天苦苦掙扎的人(像我自己)好多了。人各有志,世俗的眼光卻輕易地將他看做是一個魯蛇一個廢柴。
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不被父母、親友、其他人,社會主流價值觀及外物影響,並堅持著,行之有年,看文章敘述已超過十年,是內心異常強大的人。他的生活方式以自己的生命實踐,用寶貴的時間支付代價,無論好壞、優劣,外人實無資格論斷,很佩服,但恐怕我自己雖不怕孤獨,卻是偏好過好日子、愛美食、音樂和物質享受的,哎哎,慚愧,他的實踐帶來很好的省思!
@Fai 我認同你所説的!同時澄清一下,我并不是不認可大原的做法,我也知道我朋友的例子跟他不完全一樣(譬如初心)。只是想就事論事的說,能修煉到他這個境地(并且不後悔的持續下去),很難。也許日本可以,中國很難,而要是更落後的地方就要餓死人了。
逃离消费主义。社会太纷杂了,物质太多,也许少即是多。
不覺得男主角的生活很吸引人,因為我也有過那樣的時光。孤獨大概是最大的敵人。人是懸掛在意義的網絡之上的。
三和大神面对的制度,资本环境可差多了。一个是逃避,一个是脱离。
你需要知道自己對「工作」的想法是怎麼來的:
https://zhuanlan.zhihu.com/p/29375767
我想應該這麼說,他背後有對生活是什麼,應該是什麼的理解,並基於這種理解在已有的條件中實踐。人都在社會裏,除非真如Into The Wild的主角一樣要完全脫離人類社會,否則你的存在方式必與社會建制發生關係,早前英國有位女教師就是以每天一英磅的消費額過了一年,但她有運用報章剪下的禮券,這確實是靠社會剩餘支撐個人生活的例子。但反過來說,沒了現有的社會條件,大原們是否就不能或不會去實踐他的生活理念?還是會以另一種方式去實踐?
我想指出的是,人類社會有自我修正的功能,大原們就是端倪,適宜放在更大的圖景裏來解讀。不去工作要做什麼?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和安排,因為要脫離主流,你得承受壓力和風險(想想你是在和善良而深具道德感的眾人對峙),實踐結果不必然好看,但結果卻不能反過來證明動機為非。這是我對China 1例子的回應。儘管我認為他和大原不一樣。他並沒有從根本改成生活構成的打算,只是不想以職場工作為賺錢手段而已。至於不工作的生活安排,他自然也沒有大原的自覺和克制。但我喜歡每個試圖從既有制度抽身的人。隨大流就是會比較好看好理解的,不隨大流很多時候就是會伴隨懲罰。這很自然。但往往也是這些人帶來改變契機的。
我極鼓勵他人除朝九晚?賬單一堆的日子之外去試找不同的生活方式,甚至只是生活與工作不一樣的組成方式,或只是對這樣的人寬容,給他人鬆綁其實就是在給自己鬆綁,你若看不慣他們,就是你自己不敢逾雷池一步,緊守了社會給你的界限。
至於要對資本主義公平些!好的。
資本主義之崩塌後會如何?我以類近對新世界之好奇期待着。
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就過了10多年大原這樣的生活。放棄令人羡慕的工作,幾乎斷絕一切外界聯係,每日“家裏蹲”只做三件事:上網(炒股+游戲)、外賣、睡覺。我曾經勸説很多次,這樣的生活不可持續,可是他總是說沒問題。可是到後來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婚姻破裂、精神萎靡、父親過世、母親擔心……直到遇到股災,他只好又出來社會找工作。一段時間過去了,我再見到他時明顯不一樣了,變得更開朗、思維活躍、心態積極。
所以,我個人感覺,這樣的生活大家當作故事看看可以,還是不要輕易親身嘗試。另外還有一個重點,他是日本人,有較爲完整的社會保障體系(説的難聼點,可以“養懶人”),因爲由政府“兜底”可以更“任性”。譬如以他的情況,可以去周游世界半年。
资本主义的发展带来了贫富差距和过度劳动,但是同样也带来了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以及廉价的商品。我们不应该只看到了前者而忽略了后者,不然就称不上是客观的思考。所以说禁欲的大原先生一方面是资本主义的受害者与逃离者,另一方面又是其受益者。
來罐台啤吧!
我想上面的意思是,擺出一款中產的生活願景成為了人們向上的驅力,這不單止某個個人,而是時代特點。在中國以前叫奔小康。如果說這個人的成長經歷導致他今日的選擇,自然不完全錯,但也有種思維在背後運轉——這選擇是有個別的,是有問題的。而我想它不是,雖然有個人因素在內,但也是大流的,趨向性的。
@laukh11 在我看来这种思维方式也不是因,而是果,我觉得他的家庭经历,以及他毕业后的生活和工作压力,都是让他产生这种思维方式的起点。从整个社会的人均的统计学角度去看,或许真的存在一个上一代的中产阶级生活形态,但是就大原自己来说,更真实的是贫困的家庭和酗酒的母亲。
重點並不在於他的生活方式本身,而是背後的思維:付出勞動力一定會耗損自己的生命、時間,以至健康,因此無必要為了一些根本不需要的東西而付出勞動力。這跟「小確幸」背後的思維相似,因為追求「小確幸」不用付出太多,反而追求如上一代一般的中產階級生活,代價不但越來越大,風險也越來越高,「退縮」是必然趨勢。
現代資本主義是建基於投機及超額消費之上,只要「退縮」的趨勢持續,現代資本主義根本無以為繼。
当无法抗议就只能选择逃离,这种“废柴”路线就是逃离的结果。
只要不願被拘束的慾望無比大,其他的都好說。
730呎的私人空间,租金才5000港币?!好便宜。我在香港住久了重点放错……
感觉这篇文章还可以更深入地探讨一下他的欲望。人无欲则刚,无欲则不需要花费,但他真的无欲吗?没有食欲(可以一天只吃一个素便当),没有稳定的欲望(不怕生病),那看Live、去旅行、买书、打扮得好看以吸引伴侣的欲望呢?如何在他可以承担的范围内控制这些欲望?
他的重点在于生活方式、态度和生活理论,不在于多少钱。
三河大神?他赚的比三河大神多得多好吗?和一个普通大陆人差不多,一个月几千。
隨着自動化愈發普及,「隱居」可能不得不成爲更多人的選擇。
他有意識脫離資本主義消費社會的運轉邏輯,像滅少消費來壓縮個人開支,從不同的方向思考自給自足的方式。這不是一個個人的偶發奇想,而是一種社會趨勢和現象——不必要為了我根本不需要的東西賣命,既是對資本主義的反動叛離,也是資本主義內部坍塌的開始。也就是說,這裏說的可能不是一個人隨心隨性的人生選擇,而可能是一個社會變化的前兆。事實上,即便沒有他那麼極致,也有很多人在往滅縮的方向修訂自己的人生,像搬到消費水平低的地方生活,或者找份人工不高但較能掌握個人時間的工作。
要過這種日子,是要徹底放棄「計劃」(背後是掌控)的意識型態和慾望,放開對「明天」的焦慮恐懼,純粹活好「現在」,這和「小確幸」款曲相通吧——明天、將來如此虛渺不確定,我就把目光收窄,只看今天、此刻握在手上的。
相比起來,三河大神更神,像《端》一篇文章裏的重慶挑夫,近乎出於本能的逃走出離(動物能嗅見一個東西有害)。是的,你選擇逃走,下場可能很慘,但不逃走就會很好嗎?誰比誰更聰明?
有人将三河大神和这个事情对比一下吗
在香港,能工作的歲月如果不賺更多錢,年老或一場大病後將活得很沒尊嚴,連累家人,窮人不能不功利啊。但其實富人收個租金,賺個資產利息,都比低下階層辛苦工作一個月賺得多,LOL
台灣也有易付卡,但多數的的行動電話門號是付月費使用的。
台灣電信用公司的商品,是各種不同組合的免費通話和4G流量組合,用戶可依自己的需求選擇有利方案跟電信公司簽訂使用契約,每月付固定的租金。有的方案對必須常打電話的業務員有利,有的對只上網不打電話的族群有利。台灣有很多達人會整理各方案給用戶作參考。類似這種:https://tel3c.tw/blog/post/20111
依文中所述,此君顯然只使用固接式網路,所以他的確是「解約」了。
是不是因為沒有「責任」才能如此自在?
如果考慮到家庭、社會給予的目光與壓力,要「隱居」似乎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條件吧。
小休幾個月是很愜意,長期這樣生活就很難了
因为中国大陆的网民的手机均使用预付卡,所以他们很难理解和运营商签约这种付费方式……而这种方式在港台地区却是主流方式,预付卡只是给游客救急的……
他的生活方式值不值得提倡且不论,但他的生活方式绝非适合大部分人去尝试。羡慕一下就好,反正旅行回来还要上班😂。
情感上憧景,理性下不屑。是不是因為我已經被社會化了,為了好生活而工作,工作後沒了好生活。
是「解约」啊。和运营商解除合约的意思,就是把 SIM 卡的套餐停掉了吧。
精萃:思考!自己對自己負責!合理行動(對多方面都無害甚至有益)!深思熟慮而不再挨著無邊的催逼感做無意識的努力!欣賞啊!
不爱社交的大原再次解约了手机,不看电视,只用电脑上网消磨时间。
这里应该是“解约”应为“节约”吧?
文中有个小错误,他在日本的收入应为6.4万港币。
大家工作嘅目的,主是計畫明天,當明天不用計畫,生活會是怎樣,當有人跟你說,明天是世界末日,或者明天你會死去,生活又會是怎樣。
我們已習慣計畫,沒有計畫,旁人就會指三道四,隨心生活,隨遇而安,是說難行易,還是說易行難。
大隐隐于市的心境,不是谁都可以做到,与自己对话的每一天,都会加深他的幸福和满足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