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政治表達重現，上海政府「嚴防」萬聖變裝，民眾「游擊」狂歡｜Whatsnew

10月31日是以鬼怪、靈異、狂歡為主題的歐美萬聖節。在2024年萬聖節前的週末（10月26日、27日），上海出現了年輕人上街萬聖節變裝巡遊，官方出動警察阻攔乃至帶走部分民眾的現象，引起中國大陸互聯網上熱議。

2023年的萬聖節，上海街頭曾出現年輕人的「扮鬼」狂歡。當時，萬聖節恰逢前總理李克強突然去世，和中國解除疫情封控狀態近一年，上海的狂歡中出現了諸多「擦邊」的政治表達——如有人扮成穿著防護服的「大白」，模擬2022年封城時做核酸的場景；也有人扮成魯迅，舉起「學醫救不了中國人」的紙板，在街頭發表模擬五四運動時期有關「新青年」的演講。

上海的萬聖節活動在2023年「一炮而紅」。到了2024年的萬聖節前夕，不少網民都表示想去上海市中心的「巨富長」區域（巨鹿路、富民路、長樂路）路段，親自體驗上海的萬聖節。

但在10月中旬，網上開始流傳消息，指官方此次將嚴格禁止相關的街頭角色扮演和變裝活動。X上的知名ID「李老師不是你老師」在10月18日貼文稱，上海黃浦區某街道辦的內部通知顯示，警方會在萬聖節當天嚴格防止「角色扮演者」出現，並對相關人士採取「誰發現，誰帶離，誰卸妝」的原則。

10月26日上海街頭的情況顯示，相關消息並非憑空得來。多個社交媒體平台上都有上海網民表示：市中心多個路段的街頭佈滿警察。

台灣作家、旅遊博主「廖信忠」在一篇題為「今日巨鹿路City Walk」的文章中表示，自己沿著2023年萬聖節活動的核心區巨鹿路走了一遍。他在文內貼出街上佈滿警車、圍欄和警察維持秩序的志願者的相片，調侃稱「（現場）屬於尚雯婕走上街，都會被馬上撲到的程度。」

微信公眾號「看雲寫下字」則刊出一篇題為「今年上海的萬聖節被管起來了」的文章。其中援引多份社交媒體截圖，顯示「財神爺在巨鹿路被遣返回家」、「巨鹿路被封控了」、「那邊是一排排的保安執勤」、「一長溜的特種車。」其批評稱：「為什麼往年能過的萬聖節，到今年突然就不能過了？」「網友感嘆這是越活越回去了，好不容易想high一下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截至發稿時，以上兩篇文章均已無法查看。

不過，上海的民間萬聖節活動，並沒有因為管控而停止。10月26日下午到晚上，有不少民眾以「游擊戰」的形式，在市中心不同地方變裝、展示、狂歡，和路人合影。綜合社交媒體上的信息，距離「巨富長」不遠的中山公園、靠近復旦大學的五角場、江灣地下商業街等地，都有年輕人打扮成各種各樣的動漫或滑稽角色，塗上「妖魔鬼怪」的妝容，在警力所不及的區域聚集。

也有「游擊戰」的民眾遇到警察。一些自媒體博主稱部分萬聖變裝人士被警察帶走。一則貼在微信視頻號上的片段顯示：兩名警察將一名「如來佛祖」帶走，另有兩名疑似男扮女裝的民衆被警察帶上一輛警車，上車前還不忘和在場圍觀的民衆揮手。

或許是因為被當作了「游擊戰」的重點，上海中山公園在26日晚刊出通知：「因中山公園內部調整，公園於2024年10月27日下午14點起閉園，恢復開放時間另行通知。」

一些分析認為，上海官方對預期中的萬聖節活動採取「重拳出擊」，或和擔心現場民眾借萬聖節狂歡表達政治信息有關。此前，2023年的上海萬聖節狂歡區域，和2022年底爆發的反對封控的「白紙運動」區域近似。當時曾有人表示，民眾，尤其是青年人在「白紙」前後積累的怨氣和不滿，借助萬聖節活動再次被表達出來。而當時亦有分析認為，上海萬聖節狂歡，是在中國社會愈發壓抑的LGBTQ群體表達自我、發洩鬱悶的一個渠道。

官方此次或也在通過禁止萬聖節狂歡來壓制相關群體的自我表達。

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時，曾有部分體制內聲音認為可以讓年輕人有機會釋放壓力。如前《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發文稱「上海萬聖節比較活躍，已經成為這個現代都市的一個包容符號，我認為輿論在圍觀它的同時，無需給這個符號施加壓力，試圖約束它。」中共上海市委機關報《解放日報》的新媒體「獅子座」也稱：「與其說這是中國人過洋節，不如說是一場中外年輕人共同參與的世界文化大Party。」

不過，在2024年的萬聖節時刻，胡錫進的微博已經3個月未有更新。此前有報導指，胡錫進或因在微信評論中共三中全會通過的《決定》時提到「非公有制經濟與公有制經濟實現了真正的平等，不再區分誰是主體地位，誰才能發揮主導作用」，而引起高層不滿，帳戶被禁言至10月27日。

而值得注意的是，在上海打壓萬聖節街頭活動的同時，萬聖節變裝和巡遊，正成為更多中國城市年輕人的新流行。10月26日、27日，在北京、成都、廣州等多個大城市的多個主題公園都舉辦了萬聖狂歡、鬼屋探險、變裝晚會等活動。而檢索網上信息也發現，不同城市都有商家擺出萬聖節主題招徠顧客。據社交媒體小紅書上信息，僅在北京，就有朝陽公園、通州月亮河夜市、環球樂園、藍色港灣等十幾處場所舉計畫辦以萬聖節為主題的活動。不過，這些場所都並非公共道路，而是商場或主題公園。

在青年人消費力隨著經濟不景氣收窄、青年亞文化日益「躺平」的背景下，萬聖節或許是商家和地方政府難得的刺激青年消費的經濟熱點。

打壓萬聖節活動，和萬聖節活動的不斷商業化擴展，或許在未來幾年的中國大陸會繼續同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