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批「辱華」，到對峙香港消委會，農夫山泉又打起飲用水價格戰｜Whats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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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消費者委員會在最新一期《選擇》月刊發表對多款樽裝水的測試評分結果，其中指出中國大陸樽裝水龍頭品牌「農夫山泉」產品的溴酸鹽（bromate）含量達到了歐盟標準中礦泉水產品的溴酸鹽含量上限——3微克/升。

溴酸鹽如果大量攝取，可以引致噁心、腹痛、嘔肚和腹瀉，甚至影響臀臟和神經系統乃至致癌。歐盟的礦泉水標準要求溴酸鹽不超過3微克/升，而飲用水安全標準的相關數值則是不超過10微克/升。

農夫山泉隨後發出律師信，抗議消委會的測試方法存在「適用標準錯誤、標準判斷錯誤、明顯主觀誤導」，指消委會用歐盟的礦泉水標準來衡量作為「飲用天然水」的農夫山泉產品，對在港地區銷售的產品「套用不適用的第三方標準，罔顧不同法規下的生產要求和技術差異」，要求消委會就「不科學、不嚴謹」的結論道歉。

消委會於18日發出新聞稿，稱接到農夫山泉一方發出的律師信後，立即進行了深入研究和跟進，並且與農夫山泉的代表會面交流，決定就測試樣本作出澄清。

新聞稿指出，消委會為今次樽裝水產品測試了30款來自不同產地的樣本，其中29款均清楚標示屬於「蒸餾水」、「純淨水」、「天然礦泉水」等類別，只有農夫山泉標示為「飲用天然水」。由於農夫山泉在成份列表上標示的四款礦物質含量與「天然礦泉水」相近，消委會職員因此根據其產品名稱、標籤資料等將其歸類為「天然礦泉水」，進而以國際間常用的標準進行測試和評估，評定該樣本的溴酸鹽含量達到歐盟標準上限。

新聞稿提到，消委會跟農夫山泉的代表會面後，了解到其產品並非「天然礦泉水」，而是「飲用天然水」，而且農夫山泉採用的是中國內地的《食品安全國家標準包裝飲用水》標準。因此，消委會將相關樣本重新歸類於獨立類別「飲用天然水」，重新評分之下將該樣本的整體表現由4.5星調整至5星。

新聞稿強調，即使是首次測試和評分結果也顯示，包括農夫山泉產品在內的全部30款樣本的化學安全和微生物測試結果皆理想，沒有發現有害物質超出相關準則值，而《選擇》月刊文章、新聞稿、記者會發言等都清楚指出今次測試的全部樣本均可安心飲用。

在新聞稿最後，消委會就測試因「樣本歸類出現落差而引起的誤會」表示抱歉。

消委會早於1974年4月成立，是香港法定機構，職責是保障及促進消費者在貨品和服務交易上的權益，並且包括購買、抵押及承租不動產人士的權益。1997年主權移交後，消委會委員由行政長官委任。半個世紀以來，消委會的測試、評估結果在香港社會上頗有公信力，但由於消委會沒有執法權力，一些商戶會對消委會轉介的消費者投訴採取消極態度。

今次消委會在農夫山泉要求之下就評測結果致歉，引起香港輿論對消委會公信力的關注，有聲音質疑消委會在面對中國內地企業「戰狼式」回應時屈服。

至於在中國大陸，網民對事件的反應兩極，有網民支持農夫山泉討回公道，但也有網民稱消委會的澄清聲明讓其對農夫山泉的產品有了新的認知——「學到了，既非礦泉水又非純淨水，而是『飲用天然水』」。

今次風波也反映在農夫山泉的股價之上。消委會最初公布評測結果後，農夫山泉的股價在7月16日一度跌近4%，低見32.2元，是2020年9月以來的最低位。至消委會於18日發出澄清聲明，農夫山泉的股價反彈，當日一度升逾8%，高見35.9元，最終收報35.35元，升6.47%。

值得一提的是，農夫山泉在2024年一度陷入輿論被動。近幾個月來正在積極打響「市場反擊戰」。（延伸閱讀：《中國2023年雙十一部分數據披露，消費者熱情不復往常》）

2024年較早時候，農夫山泉在中國大陸互聯網上捲入「不愛國」風波。2月，農夫山泉的主要競爭對手「娃哈哈」的創辦人宗慶後逝世，有網民重提舊事，聲稱農夫山泉創辦人鍾睒睒於卅多年前通過倒賣娃哈哈產品而賺得「第一桶金」，後來卻對宗慶後「忘恩負義」。鍾睒睒隨後通過農夫山泉的社媒賬號發表聲明，強調自己是通過於1990年代成立的窗簾公司賺到「第一桶金」，並且呼籲公眾追思宗慶後的同時，切勿被個別自媒體或「大 V」們「帶了節奏」。

不過，網民後來又針對農夫山泉的「愛國」意識發起攻擊，包括指控農夫山泉出品的「東方樹葉」茶飲之包裝上繪有日本淺草寺五重塔、鯉魚旗等形象，認為是通過產品宣揚日本元素。就此，農夫山泉解釋相關建築圖案是根據中國寺廟形象而設計的，而且包裝紙上印有介紹文字，稱日本抹茶來自中國，設計、配文等旨在展示中國茶和茶文化對世界的影響，展現民族自信。

然而，不少網民當時未有停止對農夫山泉「精日」嫌疑的攻擊，後來的一些指控更難分是上綱上線還是戲謔，例如有網民指控農夫山泉樽裝水的經典紅、白用色來自日本國旗，甚至有網民用農夫山泉的紅色瓶蓋放在白紙之上，稱從俯視角度也能看出是日本國旗。

此外，鍾睒睒兒子 Zhong Shu Zi（鍾墅子）的美國國籍也成為農夫山泉不愛國的「證據」。據農夫山泉在港交所公布的文件顯示，Zhong Shu Zi 是農夫山泉的非執行董事，持美國國籍，但居住地為中國杭州。在網民攻擊和抵制之下，農夫山泉的股價於2月29日開始連跌數天，一度跌約5.74%，市值蒸發逾300億港元。

因應這一場風波，浙江省委宣傳部當時發表文章，批評「愛國情懷」遭到利用，強調「愛國情懷是神聖的，不應被動機不純者當作護身符，也不能任其泛濫，什麼事情都往上『扣帽子』、借題發揮，讓片面和極端的言論盛行」。

不過，在當時，「精日」指控對農夫山泉股價影響並不算大。（延伸閱讀：《「緬A」的3000點保衛戰：中國股市的政治經濟學與制度困境分析》）

而進入2024年第二季度，農夫山泉開始在飲用水市場大規模壓低成本鋪貨，引起業界對其商業模式的又一輪討論。

根據《21世紀經濟報導》的文章，在上半年捲入「不愛國」風波後，農夫山泉開始推出新的純淨水產品，並用低價吸引商家大規模購入，從而打響中國飲用水市場的「價格戰」。一些分析認為，這樣的商業策略有影響市場穩定的風險，會帶動其他品牌也被迫跟進，「可能導致市場混亂和品牌形象受損」。

而這一商業模式也已經開始遭到質疑。7月下旬，農夫山泉的股價多次下挫，一些媒體報導指，商業模式上過於壓縮經銷商的利潤，及自營配送渠道過度低價競爭，都導致了市場對其業績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