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虎撲直男與飯圈女孩,誰才是更先進的愛國力量?

無論是誰,都已經明白一點:如果黨不喜歡我們喜歡的東西,那麼我們喜歡的東西可能瞬間消失,而我們對此無能為力。
2019年10月12日,中國深圳的洛杉磯湖人隊和布魯克林籃網隊季前賽之後,球迷們爭相與球員們接觸。

NBA休斯頓火箭隊總經理達里爾·莫雷的一條推特,在中國引起的風波似乎即將不了了之——上海和深圳的兩場季前賽雖然被取消了電視直播,場館裏卻幾乎爆滿;騰訊於10月14日低調恢復了NBA季前賽的直播;外交部發言人表示會「一如既往秉持開放包容的心態」;只剩下一群不知道火該往誰頭上撒的「愛國群眾」。 如果說這次風波留下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那就是告訴所有人,當下中國的民族主義敘事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堅不可摧。

黨向飯圈靠攏,還是飯圈向黨靠攏?

近年來流行的一種論調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內地的官方文宣體系在從共產主義敘事(建設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向民族主義敘事(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轉向過程中,話語和實際脱節很嚴重,黨在青年人中已經失去了吸引力。這一點導致了領導層的焦慮,以共青團中央的新媒體部門為代表的一批黨的文宣部門,吸納了一些青年流行文化中的表達方式,成功地將一些青年人拉回到「主流價值觀」之下。

這是一個「黨向飯圈靠攏」的敘事,基本算是伯明翰學派「主流社會收編亞文化」的觀點。它當然在很大程度上是真實的,然而我們也必須看到故事的另一面:青年流行文化的參與者是怎麼想的?

80年代後的中國青少年,哪怕再如何政治冷感,也都在文化領域見識過「社會主義鐵拳」。

2000年,文化部等七部委聯合發布《關於開展電子遊戲經營場所專項治理的意見》,這份原本針對經營性遊戲廳的文件,實質上禁止了任何遊戲機被合法地出售到中國,自此,中國主機遊戲玩家經歷了長達十四年的「水貨機時代」,直到2014年上海自貿區解禁遊戲機才告一段落。直到今天,「某個大領導因孫子沉迷遊戲大發雷霆所以才有了遊戲機禁令」的都市傳說,依然流傳在社交網絡。

同樣是在2000年,廣電總局一份《關於加強動畫片引進和播放管理的通知》,要求電視台播出進口動畫片不得超過動畫片總時長的40%,2006年更是升級到全面禁止。如果不是因為2000年後互聯網快速普及,90年代廣受歡迎的日本動畫片在中國可能都要斷掉香火。

而且「鐵拳」也愈發強力。2016年朝鮮半島局勢緊張,韓國批准部署來自美國的「薩德」導彈防禦系統,中國政府認為威脅到自身國家安全,對韓國提出強烈批評,隨之而來的就是所謂「限韓令」:旅行社收到下架韓國遊相關產品的通知,在華韓國企業突然遭到各種臨時檢查,電視台、視頻網站也不能再引進韓國的節目和藝人。有趣的是,這一系列操作並沒有留下成文的規定,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明確表示「我沒有聽說所謂的『限韓令』」。

伴隨着這些記憶成長的中國青少年,不管認不認同「中國夢」,都會明白一點:如果黨不喜歡我們喜歡的東西,那麼我們喜歡的東西可能瞬間消失,而我們對此無能為力。與之對應,中國的青年一代以及從事青年文化行業的機構,針對這種狀況演化出了兩種做法:第一種,把自己喜愛的文化行為綁定到黨和政府所倡導的價值觀上,證明自己對體制「有用」;第二種,把自己討厭的文化行為與「負面」的價值觀聯繫起來並舉報給監管者,促使它們被封殺。

黨的飯圈化僅僅是採納了飯圈的一些詞彙,而飯圈被黨化則是思維方式層面的馴化。

在第一種邏輯下,我們能看到嗶哩嗶哩向民族主義動畫片《那年那兔那些事》投資2000萬美元;騰訊在旗下最熱門的手遊《王者榮耀》中增加中國歷史課和敦煌飛天主題的角色皮膚;台灣金馬獎出現爭議言論後娛樂圈人士爭先恐後地轉發「中國一點都不能少」;就連嘻哈歌手Gai都發布了愛國主義歌曲《華夏》。

在第二種邏輯下,則是耽美小說作家「深海先生」被同行舉報,最終以非法經營罪獲刑四年;是網絡主播「莉哥」被舉報直播中唱國歌時不莊重被封禁賬號;是電視劇《大漠謠》因「歷史虛無主義」被雪藏多年。

所以,我們當然可以說黨被飯圈化了,但更重要是的飯圈被黨化了。黨的飯圈化僅僅是採納了飯圈的一些詞彙,而飯圈(以及其他很多青年文化群體)被黨化則是思維方式層面的馴化。

2005年10月2日,在中國國慶的北京搖滾樂節期間,中國的國旗飄揚。
2005年10月2日,在中國國慶的北京搖滾樂節期間,中國的國旗飄揚。

虎撲直男 vs 飯圈女孩

官方意識形態之外,不同的青年流行文化群體之間還會爭奪鄙視鏈的上游位置。

例如,以競技體育、電子遊戲為共同興趣的青年男性群體,就很喜歡在社交網絡上攻擊以追星為興趣的青年女性群體。

2007年就有百度的李毅吧(早期以足球為主要話題,也就是後來的「帝吧」)攻擊李宇春吧;2008年到2009年,魔獸世界吧和李毅吧等男性為主的貼吧集中攻擊了東方神起、Super Junior等韓國男團的貼吧。百度貼吧衰落後,作為「直男社區」代表的虎撲(以籃球為主要話題)成為性別戰爭的新戰場(註1),嘲笑鹿晗沒演技,嘲笑吳亦凡不懂嘻哈卻要去主持嘻哈節目,嘲笑蔡徐坤在《偶像練習生》裏打籃球的試鏡鏡頭。哪怕吳亦凡本人在微博上表態要回擊虎撲網友,也並不妨礙直男們把「skr」、「雞你太美」做成了一個又一個表情包。

虎撲直男攻擊飯圈女孩(註2)的邏輯內核其實是性別議題:「你們為什麼不喜歡我們這樣的男性,而要去喜歡這種模糊了性別身份的男性?」但外面往往會包裹民族主義的話語:「你們喜歡的是外國的男性(尤其是2018年國產男團崛起前),你們的消費行為是在增加別國的經濟和文化實力。」當韓國部署薩德系統這樣的事件出現時,這類指責的聲量往往也會隨之加強。

青年女性粉絲群體在社交網絡上面對着比男性同齡人更大的壓力,她們也因此更加渴望通過被體制收編來合理化自己的追星行為。

所以,青年女性粉絲群體在社交網絡上面對着比男性同齡人更大的壓力,她們也因此更加渴望通過被體制收編來合理化自己的追星行為。她們對自己的偶像提出了更高的價值觀要求:新的選秀節目出現時,在豆瓣小組、微博、晉江文學城論壇上一些女性扎堆的群組裏,她們會仔細地研究每一位選手有沒有複雜的情感經歷、吸煙喝酒、發表政治觀點的歷史。如果這些選手不是中國大陸籍,這種審核會更加嚴厲。

對於那些已經在她們的追星範圍內的明星,她們熱衷於在網上宣揚偶像曾經參加過多少官方主導的公益項目、被多少個中央媒體報導過、在重要節慶時段發布過多少次愛國微博。

2019年10月9日,一個中國客人在中國北京的NBA旗艦零售店。
2019年10月9日,一個中國客人在中國北京的NBA旗艦零售店。

愛國的代價

莫雷一條推,追星女孩們不再卑微。

她們發現,以攻擊自己為樂的虎撲直男們熱愛的NBA,也有成為賣國罪名的一天。當年受的委屈,現在全要加倍奉還。

NBA中國賽場內座無虛席的照片、球迷拿着國旗要求球星簽名的視頻、虎撲論壇上關於NBA事件的討論帖,都被冠以「跪族籃孩」的話題,被送上了微博熱搜——一個通常屬於明星八卦的競技場,「莫雷都辱華了你們還去看尼哥拍皮球?」

就連虎撲直男們最憎惡的蔡徐坤都得以洗白。這個「油頭粉面」的男團成員在2019年初擔任了NBA的中國區推廣大使,遭到虎撲網友的大範圍惡評:「這樣的娘炮也能代表籃球?」莫雷事件後,蔡徐坤在微博宣布不會出席NBA上海季前賽的球迷之夜宣傳活動。「你們不是說蔡徐坤娘嗎?他能在民族大義上站穩立場,連商業合作都推了,你們還捨不得一張票錢?」社交網絡上這樣的指責隨處可見。

追星女孩們甚至修改了歷史:「當年限韓令的時候,追星女孩們說脱粉就脱粉,追星再重要也沒有國家重要!」這種說法隱瞞的事實是,放棄韓國偶像並非追星女孩們的自主選擇,而是中國政府秘而不宣地禁止了韓國藝人進入中國帶來的後果。而且即便有限韓令存在,也無法阻止未經授權的盜版韓國綜藝節目在中文互聯網上流行。限韓令期間誕生的韓國選秀男團Wanna One依然在中國擁有不小的影響力。

但這並不妨礙追星女孩們使用這一話術來打擊自己的老對手。

上一週,NBA球迷一度感到擔憂。作者熟悉的一些以NBA為主要報導對象的體育博主,曾經考慮如果出現賽事禁播,自己是否需要尋找新工作;球迷聊天群組的討論話題,從球隊備戰新賽季的進展轉為又有哪些NBA球星加入了香港問題討論,他們各自對該問題持什麼看法;一些由粉絲運營的NBA新聞賬號改為了僅粉絲可見……

他們的擔憂沒有持續太久:騰訊悄悄復播了NBA並關閉了官方微博的評論區;知乎上仍有人罵NBA,但是已經有看出苗頭的球迷敢於還擊。有一些意見領袖開始呼籲男女網友和解,因為看NBA和追星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大家何必被一些情緒帶動着彼此攻擊呢?

我無意猜測為何中國政府在蕭華和莫雷拒絕道歉的當下沒有禁播NBA。也許他們擔心引起反彈,導致更多歐美民眾討論和關注香港局勢;也許他們擔心美國政界拿NBA作為貿易戰的砝碼;也許他們擔心內地網民們真的去研究「為自由而戰」到底算不算「支持港獨」;也許他們只是單純地意識到了,自己多年來煽動起的民族主義情緒並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獵犬——至少在這個網絡極端發達的年代不是。

這一切讓我想起一個蘇聯笑話:

總書記:如果你有一百畝地,你可以捐給國家嗎?
農民:可以!
總書記:如果你有一百萬,你願意捐給國家嗎?
農民:我願意。
總書記:如果你有一頭牛,你願意捐給國家嗎?
農民:我不願意。
總書記:為什麼?
農民:因為我真的有一頭牛。

只要年輕一代的NBA球迷、追星少女們知道「我真的有一頭牛」,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太壞。

(比利小子,中國大陸互聯網從業者)

註釋:
1. 「虎撲」是中國大陸的一個籃球論壇,成立於2004年,隨着姚明在NBA取得成功,虎撲逐漸變成中國最大的籃球論壇,它的用戶主要是80年代中期以後出生的男性,通常以競技體育、電子遊戲為共同愛好。在網絡輿論中,虎撲被認為是中國青年直男文化的代表。
2. 沉迷於偶像男團(新世紀之初以韓國男團為主,近年來本土化程度提高)的青年女性,「飯」為英文「fan」的音譯,以微博、豆瓣小組為主要活躍據點。因為香港反送中事件,飯圈女孩的戰鬥力在中國大陸網上得到讚揚

讀者評論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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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这种文章有深度的文章也只能翻墙看了,墙内发表议论党和政府的文章就会被莫名其妙下架,甚至被请去喝茶

  2. 这是女权对中国男权的一次复仇。

  3. 作為一個長期混跡大陸飯圈的台灣韓飯,筆者分析的並沒有太大毛病,也的確闡述出了作為一個圈外人最直觀的感受。前面有個評論說得很好,大多數人追星都是理智的放縱,但飯圈成員龍蛇混雜,多數理智粉絲更情願埋名隱姓的默默追,在圈外看到的留言多半是小粉紅一類粉絲的發言。也導致外人觀感大多是追星族偏激等負面觀感。
    以一個台灣人的角度旁觀中國韓飯,我片面的認為大概有六成以上的粉絲並不會把愛國和追韓星兩件事當作矛盾,當然,一面追著韓星一面喊:「我喜歡***,但是不喜歡韓國」的也不在少數,飯圈出征、撕逼虎撲直男的大多也是這一部分的粉絲。
    飯圈女孩在微博貼吧知乎等平台的確是在最下層的,食物鏈上往下是「體育粉絲/歐美藝人粉絲-中國藝人粉絲-日本藝人粉絲-日本偶像粉絲/中國偶像粉絲/動漫粉絲(互相歧視)-韓國藝人/偶像粉絲」 體育粉絲之上還有數不盡的愛黨愛國人士小粉紅

  4. 好喜歡飯圈這個主題,作為一個跟著吧台、晉江、長大的台灣90後,看了特別有感

  5. 其實還是分析得很不錯。雖然能寫出這種水平文章的人在中國有很多很多,可是我只能在"端"上看得到鳳毛麟角。網禁真是悲哀。

  6. @irvingpan 并不是很好的说出了亚文化圈子,而是很好的说出了主流文化群体眼中的亚文化圈子,除了加深成见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对亚文化研究的前提是理解它,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自然也就能够认同它。但是作者显然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虎扑或饭圈具体到个人的所思所想,而以一种睥睨的态度粗暴的套入一套理论当中,强行自证,令文章的叙述呈现一种喜闻乐见的喜剧效果。

  7. 不得不认同一些评论里对文章的质疑,因为我从端传媒初始时就是忠实读者,但我本人也是在今年也有幸成为一个饭圈女孩。这个社会对饭圈的想象,就像对二次元,对Cosplay,对所有这些新的年轻的事物,是外人一厢情愿的标签。不知道生活中作者是否认识某个具体的虎扑直男或者饭圈女孩,支持文中的描述。饭圈文化的形成,可以找到很深层次的社会原因,当然饭圈里女生(也有男生)的年纪差别很大,背后的行为也有差异。但是,和很多普通人对某些正经大事的态度类似,我所认识的饭圈女孩对爱豆的态度也是表面狂热背后冷静,是一场有意识的放纵,是清醒的选择,是在实际生活中得不到的理想主义的寄托。我不否认现在所有明星都在大是大非上被逼表态,但是说实话,这些真的不是饭圈关注的重点。
    写这么多也只是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并不是对文章或者作者发表意见。

  8. 我只是觉得好笑。前几天还被党喉舌封杀拒绝转播的nba
    一众爱国主义被哄抬上来的群众出来攻击nba。分分钟以拒看nba为爱国。nba滚出中国为主流观点。
    殊不知这几天官方不知是否出于忌惮欧美国家的民众导向反共的一边。还是觉得惹不起nba这一票影响巨大的资本市场。减弱消灭nba声音。腾讯打个圆场恢复了比赛直播
    事实上官方即使封杀直播比赛。在现实场内的群众来说根本对所谓看nba就不爱国无动于衷,场内依旧爆满火爆。
    最好笑的就是网络的舆论力量。活脱脱被官方引导成一个现代网络义和团。当大家群起奋勇要宰杀nba。多年粉丝都要怒撕门票表示爱国大于个人爱好的时候。x他妈的比赛直播又恢复了。嘿你说气不气。活脱脱被党煤耍猴一般摆弄
    这一波操作真的是臭棋。相信这波之后国人会理智很多。分清楚自己的爱好和爱国捆绑根本就是一个滑稽可笑的事情。假如有人说你喜欢的东西涉及不爱国然后能随意让它消失。我想任何人都是愤怒的。只是在中国多了一些妥协和无奈
    群众的爱国主义愤怒让人无解。官方的权力又凌驾于个人之上。
    因此我虽然不看nba。也不懂篮球。可我十分同情那些老实看球的粉丝们。某天不关心政治的nba粉丝走在街上。突然被爱国主义精神洗脑的群众扣一屎盆子到自己身上要求脱下nba球队代言的衣服鞋帽。
    我想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对爱国这件事情产生强烈的质疑
    爱国就是烧杀抢掠毁灭自己同胞的喜好和财产吗?
    自己的爱国行为就要升级成人人必做的价值吗?
    我在现实里看到的更多是大家佯装爱国情怀。生怕别人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不爱国的。不然你就会尝试到各种以不爱国为名义的暴力和污蔑行为。
    简直是失智的民族。
    我对这个民族的未来持悲观态度。倘若这个体制有所进步。上面不再管制奴役人民而是大家都能平等对话交流,我想中华民族还是可以真正崛起的。现在,只能说是有钱。作为人的基本道德品质全部没掉。我不明白这种荒诞的国度有什么存在的价值。有
    封杀控制权力的文化管理部门。就是让全体人民甘愿精神被阉割变成奴隶好管理的罪魁祸首。在其之上则是为了政权稳定不择手段的无耻政党政客。
    关心政治只会让我愤怒。x他妈妈的

  9. 所謂」跪族籃孩」是在用親身行動來表達對公權力和國家主義過分干涉社會生活的反抗,反倒是那些一看到官方的態度的苗頭就一擁而上,因為有人舉牌反莫雷被喝茶就一哄而散的傢伙們可能才不在乎自己的牛吧(假設牛是自己的)。
    同意有評論提到的,雖然有很多先天不足,但更」先進」的還是佳士那些人。

  10. @ sud南风 这个先进明显是讽刺

  11. 這篇把我前幾天想說的內容說的很清晰。
    這段時間的事,我們一齊見證了一場中國網絡社群中的大型復仇,從前飯圈女孩一心粉韓星韓團,當她們的不關心淪為不愛國的罪名,各種【聖戰】、【爆吧】頻發,那就是最早的【帝吧出征】,當年追殺這群飯圈女孩的,為首的就是這些虎撲直男們,帝吧屌絲們,他們所追殺的是一群根本不知道政治是何物只想關心娛樂圈自家歐巴的人,就這樣近十年,整個飯圈被大肆清洗;如今曾經的被迫害者變身加害者,粉圈上位成為了全民主流,當年被虎撲直男罵腦殘的人甚至主導了國家的策略,如今全民粉圈,全民粉紅,他們對於愛國比誰都執著,一言一行盯緊自己的偶像,盯緊身邊人,盯緊整個輿論圈,打擊黑粉的手段,一言不合就開撕,一言不合就舉報,這種粉圈式消滅黑粉的做法結合這幾年中國網絡形式,終於變成了最惡質的洪水猛獸,而當年追殺他們的人也被迫付出了代價,現在大家NBA也不能看,遊戲也不能玩。
    作為一個中國網民,這也是中國網絡這麼多年,最奇妙也最令人難過的一件事。
    為何難過?因為沒有一個人的日常生活能得以保全,一言不合,那我們統統見鬼去吧。

  12. 我真的好高興端傳媒引入更多關於這場小風波的評論,因為過個是對中國近年的民族主義十分重要的分析與反思。
    亦好多謝各位評論人的高質文章。
    中國人的驕傲到低是有實質的力量,還是過度的自信呢?
    我好想是后者,否則我對中國,香港的未來深抱憂慮。。。

  13. 你名太长我就不@了,仔细看一下哦这首诗是饭圈女孩写的,不是虎扑造的顺口溜,是不是能有点不同的体会?

  14. 或许还能从女权角度去解释这个争霸赛。男性话语的重量决定了nba的快速“不了了之”。

  15. 深海被判四年不是最慘的,天一判了十年

  16. 可别了吧。。都是正常青少年,谈何先进不先进。先进的爱国力量在佳士工运里面被查水表呢。民族主义算不上“先进”的爱国力量,姑且算是爱国力量的一种吧。

  17. 评论中互相切割,真实再现本文

  18. @SaltyD “一头牛”既可是私产物权,也可以是平等自由宗教等各种人身权利包括政治权利,它不容别人(政府)予取予夺。社会上普罗大众并没有很多“牛”,说有“很多牛”甘愿奉献那是假大空及其宣传的结果;而只有人人意识到自己有哪些不可让度、不容剥夺的权利,并愿意真诚付出去捍卫这些权利,则这个社会还有救。

  19. 不对,当我没说

  20. 还没看文章内容我就忍不住了:中共啊,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吗?

  21. @还我漂漂拳 没有生气啊,不管是我心里还是我的字面上都没有。我也不是饭圈女孩。你说的那些都是虎扑青年的自娱自乐,难道你以为饭圈女孩会互相转发这些顺口溜好让彼此感受到来自虎扑的压力吗?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你得提出证据来,哪怕你访问三五个饭圈女孩然后说这个取样规模就足够证明问题了,也胜过现在这种臆测 —— 这就是我一直在表达的,被你臆测成生气的,我的主要观点。

  22. 真是太有趣了,異男視女性有義務提供感情服務而並集體攻擊不符合群體(不婚主義者、異國戀、追星族、同性戀)的厭女現象全世界都有,但這篇所講述的征戰方式還真是滿滿的中國特色啊

  23. 这文章水平远没有评论区下面“普通网友”的水平高

  24. 喜歡的東西為什麼會驟然消失呢?中國球迷還可以看NBA﹐限韓令之後一樣可以看韓劇,只是不可以透過官方途徑罷了,我看NBA有人上門抓我嗎?買球衣有要經地下商店買嗎?我覺得已經不算扼殺了。這些事件的教訓是,不要太依賴官方。

  25. 哈哈哈,毕竟,敲打键盘比实际行动容易太多。网络上的民意,到底是不是真是的可以践行的民意呢?

  26. 楼下先不用急着生气,饭圈女孩在网络生态链中确实是非常底层的,最爱利用她们的共青团中央运营者本人就骂过饭圈女孩脑残。从这次中国NBA场“座无虚席”报道下饭圈女孩激烈的反扑也可以窥见一斑(摘诗一首:
    水太凉,票太贵,饭圈女孩鸡太美。
    你敢追,我就怼,爱国全靠一张嘴。
    不许骂,不许怼,国旗带去签名回。
    吃太饱,都很累,直男球迷没有罪。
    韩圈必须弃哥哥,我们得看NBA,
    黄牛尚知把票退,#跪族篮孩# 膝盖脆。
    昨日前线键盘侠,今朝球场满座龟,
    他年战场你先去,巾帼莫待我须眉。 ​​​)
    这背后当然是男权社会中女性受到打压的常态,但体现在互联网上就是饭圈女孩这个群体收到打压排挤,又因为饭圈常年围绕不同偶像各自为盟,自己都打的天翻地覆,没有形成统一的对抗力量,只能作为整体被人嘲笑排挤。各大平台也对女性用户也并不友好,哪怕是在饭圈女孩被“招安”之后这种状态也没有改变。比如nba事件后,饭圈女孩自创的“跪族篮孩”和“easy boy”话题在微博无法显示,而“饭圈母狗”和“easy girl”的话题安然无恙。

  27. “青年女性粉絲群體在社交網絡上面對着比男性同齡人更大的壓”——这可能是男权社会里所有女性的共同境遇,为了文章更有张力,硬给说成男网友所致。

  28. 端文章又在臆测了。端就是这点不好,鲜明立体鞭辟入里,读罢仿佛更理解了这个世界,只不过你理解的其实是作者编出来的世界。 “更大的壓力,她們也因此更加渴望通過被體制收編來合理化自己的追星行為”——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们受到了这样的压力,毕竟没人会去虎扑捡骂,而且她们有自己强大的同温层,除非你拿出证据证明不是这样。另一方面,当年日本女性也有狂热支持军国主义的事迹,也许受压迫族群总是急于拥抱国家主义——也许这也只是错觉,所以,只有基于证据的分析才重要,空中楼阁的观点再宏大美丽也无用,甚至更有害。我以前总嫌NYT文章不过瘾,标题虽吓人,内容却温吞水,观点晦涩——现在我想,也许这是为了严谨。

  29. 其实虎扑男孩的真实物理形象也不是自己向往的运动硬汉,他们总是忘记这点。

  30. 虎扑热门评论:“我站哪一队?我在虎扑上跟大家伙一起抵制NBA跟跳广场舞一样凑热闹巨好玩,实际上私下里正在看昨天XX队的集锦,你说我站哪队?”
    个人认为jrs好一点,不无条件奉献自己的所有就代表理智尚存,而且这么大方就承认了真的有点好笑hhhhh(虎扑用户经常给我一种将自己放的很低的感觉,不像饭圈女孩个个身怀国仇家恨非我不可)

  31. @SaltyD
    只要年輕一代的NBA球迷、追星少女們知道「我真的有一頭牛」,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太壞。
    这里的问题是,他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呢?在虎扑的讨论中,明确表明“我真的有一头牛”的观点并不少。
    举一个例子,莫雷事件后,虎扑关闭火箭专区,腾讯暂停火箭会员资格,许多讨论是基于此展开的,因为“我真的是火箭球迷”,“我真的有腾讯会员”。比如围绕“奸商腾讯只给换队 拒绝退款”的帖子,“同情你们,但xx更重要”。
    更普遍的现象是,他们的声音淹没在更大的浪潮里。“没了NBA,生活一样继续” “不看NBA不会怎么样” ,篮球迷在足球区求推荐主队,虎扑着急地在首页推广其各大板块,阻止用户流失。
    在大方向的反复中,虎扑直男也在表达质疑。“既然修例是对的,为何要撤回?” “为什么一夜之间关于莫雷的讨论在热门话题中消失?” “软骨头app,卸载了” 。
    回到你的问题,“我真的有一头牛”,并非只是“我”,而是指所有人可能的切身利益,“我真的有一头牛”,他她也可能“真的有一头牛”。意识到这一点,人与人、群体与群体间的仇恨行为多少会减少。然而,“遥远的最高频道还在”。

  32. 理论的部分很有意思,但以下论点与论据分离,作者对虎扑社区的了解是否来源于道听途说?
    “百度貼吧衰落後,作為「直男社區」代表的虎撲(以籃球為主要話題)成為性別戰爭的新戰場,嘲笑鹿晗沒演技,嘲笑吳亦凡不懂嘻哈卻要去主持嘻哈節目,嘲笑蔡徐坤在《偶像練習生》裏打籃球的試鏡鏡頭。”这些所谓“嘲笑”的论据和性别战争主战场的论点无关,而是事实。虎扑相比微博,是一个更尊重“事实”而非“立场”的舆论场。
    事实是:鹿晗没有演技,吴亦凡浑身带电,蔡徐坤打篮球不行,这些批评不是只在虎扑有,而是显见的低于业界平均水平的业务能力差异。这样的“流量+低业务能力”而打造出的滑稽的偶像奇观,是现代网络流行文化的重要构成。
    何为重事实?在其他话题上,体育打底的虎扑一向是以体育标准来评价,又将体育话题化入其他文化。诸如古诗界先发五虎是谁?三国首发11人名单怎么排?霸王别姬能否排入华语影史总统山?如何看待金翅大鹏鸟把天赋带到狮驼岭?(暗指詹姆斯)杨逍是倚天屠龙记中最被高估也是最悲催的角色(暗指科比)等,最常见的则是“xxxx,这是什么水平?”
    事实是:鹿晗运动能力很强,吴亦凡又高又帅,蔡徐坤…真的不行。在关于鹿晗摸高、踢球、拉杆以及吴亦凡外型的话题里,均是赞叹之声。虎扑是男性用户占90%以上的纯直男社区,它有基于体育的粉丝文化(梅vs罗 皇vs萨 詹vs科 湖vs勇),却没有饭圈文化,存在物化女性的恶臭(福利),对田园女权的嘲讽(手脚冰凉),对韩式偶像的厌恶(朱正廷等表情包),但有趣的是主体用户对其他行业的评价标准的来源是对体育明星的评价标准,这也保障了社区内基础的理性讨论空间。尽管这几年社区质量越来越低,仍然是互联网中一片不错的自留地和有趣的网络文化研究样本。

  33. 这就是互发赵弹的后果啊😯

  34. 本人理解能力有限 有哪位大神幫忙解讀一下作者最後一句話的含義啊 謝了
    好文

  35. 06年有全面禁止吗?我记得我09年还在看魔卡少女樱来着

  36. 权力到达极限,所以的行为都成为了理所当然

  37. 非常好的文章,清晰的描述了当下年轻人亚文化圈子的变化

  38. 有些網友會抨擊中國人,是因為一些中國人的一言一行十足像是個到處欺壓人的惡霸,所以抨擊。許多大陸網友抨擊香港人,則類似一種惡霸求歡被拒、玻璃心碎下的產物。一樣的抨擊,不同的是一種是為了公義,另一種則完全只是自尊心受損下的抓狂而已。

  39. 看到许多端网友满怀恶意抨击大陆人,跟看到大陆网友满怀恶意抨击香港人一样,谁也不会比谁看的更远,两潭水都是一样污浊

  40. 都一样的恶臭,谁也不比谁高级…….

  41. 文革走了,但又回来了。早些年(就是还可以在搜狐看正版美剧的那几年),曾有人说过文革只要在一定鼓吹条件下又会再回来,好像才没过几年,但已经跟几年前稍开发的环境恍如隔世了。

  42. 一眾小粉紅變得用完即棄了。也沒關係,能為黨效力,被人踩在頭上也是光榮對不對?

  43. 感觉莫名好笑🤭

  44. 哈哈,今天出現的每一幕都是文革時期打著革命口號攻擊異己的出現。當因我們指出這些問題而遭受攻擊時,一種好笑的感覺甚至多過憤怒。

  45. 「飯圈女孩」的出現頻率和中共高層對「輿情」的判斷成正比,當輿情可以利用來轉移對經濟惡化不滿、鞏固中共「統治基礎」,騰訊100多億的根本不值一提。超過中共預期的是美國民眾輿論對NBA事件完全逆反,外交需要迫使中共搞了一波民族主義雞血沒兩天又突然下令基層宣傳幹部「收風」,前後命令不一致產生了「社會撕裂」的錯視,其實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中共宣傳機器內部,和真實民意無關。

  46. 台灣製作節目通常分成:政論、兩性美容、娛樂命理。看來在大陸他們都混一起了。

  47. 「飯圈女孩」在組織者層面沒幾個女人,大部分都在中共各地宣傳部肥臭男人假賬號暗中操縱,中國網上上可見的各地的「某某地某某事」或類似認證賬號也是這種狀況。

  48. 虎扑直男在过去的一周里,内部出了买票看球的叛徒、外部遭受曾经“烈女断腕”的饭圈女孩的嘲讽、腾讯恢复转播的背叛、外交部“正常体育交流”发言的抛弃,已经滑落到了爱国网民中里外不是人的鄙视链底端(有趣的是,很多虎扑用户非常介意自己被饭圈女孩踩在脚下,不知是性别主义的不安全感,还是要证明中国男人和女人一样热血爱国)

  49. 期待哪一天民族主義燒回他們自己頭上 那就有好戲看了 一旦人們觀念轉變了 怕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