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沒文化」的村民給「有文化」的小布爾喬亞出了一道超綱題
9月29日至10月2日,中原迷笛音樂節(以下簡稱「南陽迷笛」)在河南省南陽市臥龍區「綠野獨白」演出現場舉辦。10月2日下午,迷笛音樂學校校長、迷笛音樂節創始人張帆在接受《南陽日報》採訪時,稱這次音樂節「太成功了,「創下了迷笛30年47屆音樂節的最高票房紀錄」。然而到了10月3日,卻有大量樂迷在露營區丟失了物品。這些物品覆蓋了從最低級到最高級的馬斯洛需求層次:帳篷、睡袋、露營車,蘋果手機、平板電腦、銀行卡、現金,「滿滿寫了一本的日記本」、「2015年到現在的迷笛手環」、「十幾年來和家人的照片」,「千里迢迢奔赴南陽的人最深的牽掛」,「我的熱情」、「我的激情」。
但這一行為又被「偷」東西的人否認是「偷」。網絡流傳的視頻中,一位正在「偷」東西的女人義正嚴辭:「不是俺拿的」,「那邊根本沒人你知道不知道」。據現場歌迷稱,這些村民「上到70歲的大媽大爺,下到10歲的小孩「,還開了不少電瓶車、三輪車和卡車,直接搞得「營地裏到處都是志願者和警察在逮村民的三輪車」。即使在音樂節丟東西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卻有不止一位樂迷稱,這麼嚴重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村民們給樂迷們出的這道超綱題被發到社交媒體上,導致了一個叫 #南陽音樂節盜竊事件的最大啓示# 的微博熱搜出現,引來了「理中客」們爭着搶答。
首先就是爭論到底是不是「偷」。
有知識分子為農民提供了理論武器:「由於:根據哈耶克的理論,要管住政府的手。 而且:音樂節那是主辦方的事,不是當地人的事,主辦方應當僱傭保安來維持秩序,樂迷自己的財物應該自行保管而不能推給他人。結論:應自行承擔損失」。
有人為看客們普及法律知識:「羅馬法那種絕對的物權觀念與荷蘭習慣法並不相容,傳統的荷蘭人認為,所有權這個概念是流動的,當你對一項財產放棄監督也就自動放棄了對它的所有權,這個所有權發生轉移的過程不是偷,叫『拾』。」 他所說的「荷蘭」是在用諧音指代「河南」,他還提醒大家,要「避免因文化沙文主義產生的誤解和衝突。」這條微博下的熱評第一,來自一位名叫「錢存河南銀行取不出來的傻子」的用戶,她說,「你把錢存銀行,那你就放棄了自己的財產,至於信用,人家覺得你把錢存在河南當地銀行默認就是要把錢給他們。」
網絡流傳的一張微信截圖中,一位「匹諾曹」以迷笛官方的語氣說,「這是典型的偷盜行為,是個人行為,不是歡迎笛迷的南陽人乾的,更不是河南省其他的人民乾的,」他提醒大家,「要恨就恨具體的人和事,不要泛化,不要抽象化,保持理智。」我想這位「匹諾曹」或許正是微博黃V @匹諾曹A,他的個人介紹是:劉歡,迷笛演出公司-執行副總。
從匹諾曹這句話可以看出,「地域黑」對迷笛來說沒有好處,為了能以後繼續在南陽辦迷笛,區分「好的」南陽人和「不好的」南陽人,對迷笛來說至關重要。
「好的」南陽人首先可以參考陝西網白鹿視頻官方微博,他們在迷笛期間和結束後發布過「#南陽市民拿探測儀幫迷笛粉絲找手機#」、「#南陽一酒店默默幫迷笛樂友刷淨泥靴# 當事人:讓自己很感動」、「#丟失揹包樂迷為南陽發聲#:大部分市民都是熱情好客的」等多個「愛與和平」存在過的證據。而比好更好的人,就是親自「來到南陽火車站出站口志願崗,熱情地向剛剛出站的樂迷朋友問好並送上紀念品」的南陽市委書記朱是西、市長王智慧。
「不好的」當然就是指那幾位「偷」東西的人。比如10月5日晚,參與了南陽迷笛的石璐在微博上稱:「迷笛,南陽,功不可沒!但是第5天發生的極其惡劣的搶盜事件就像又紅又甜的蘋果吃到最後發現半條蟲子。迷笛有錯嗎?當然有,錯就錯在,搞文化的低估了沒素質的(這種劣根性與地域狗屁關係沒有)!」張帆在微博發布的第21分鐘後評論:「謝謝璐璐仗義執言![鮮花] [鮮花] [鮮花]」
各自站好了隊,就該討論如何解決問題了。心碎了一地的樂迷們遺憾於「營地沒監控」。後來一部分人找回了個人物品,開始高呼「南陽警察效率高」、「警察叔叔牛逼」。
迷笛的正式公告於10月5日發表於微博。要點包括:誇了誇南陽迷笛「見證了太多溫暖感動」;推鍋給「違規發布『活動已結束要清理現場的』不實信息」的網民,順便誇了誇南陽警方,稱截至目前「共接到報案73起,落實被盜案件65起」;暗示了對南陽和迷笛的批評是被「故意放大」甚至「花錢購買熱搜煽風點火」;一句話告知了追回丟失財物的方式;補充說明了10月3日微博公告的評論區裏有「大量黑河南、黑南陽的傻逼言論」,「故此一刪了之,還大河南以乾淨!」
微博發布後,張帆校長在評論區以一句「南陽牛逼!」將氣氛推向了最高潮。這也挺符合中國音樂節的一貫作風——不管是什麼妖魔鬼怪上了台,喊「牛逼」就對了。實在爛到喊不出「牛逼」,就喊「下台」,反正他們也就只敢在音樂節喊「下台」了。
公告中的「傻逼」一詞受到了「言辭有些粗魯」的質疑,10月5日的一則新聞中寫,「工作人員笑着回覆九派新聞:『這符合迷笛的風格,迷笛就是敢做事、不怕事』。」
10月6日,在豆瓣「我們代表月亮消滅居心不良的樂手」小組中,有成員發帖稱,由於問了迷笛「傻逼言論這四個字都能出現在公告裏,你們不審公告的嗎。」她被迷笛官號拉黑了。
其實《新京報》等官媒在引用的時候,大多已經把最後這段「粗魯言辭」給截掉了。所以迷笛官方真的應該偷着樂——審查機制又救了你們一次。
二、迷笛與警察:亦敵亦友的三十年
迷笛與警察亦敵亦友的關係不是一天形成的。
1993年,張帆去北京雙榆樹的一家名為「迷笛演藝器材高技術公司」請教音樂知識時,被公司邀請成為了新成立的迷笛音樂學校的校長。學校最初開設的都是短期培訓班,1997年改為兩年制。
2000年5月1日至2日,第一屆迷笛音樂節在迷笛音樂學校禮堂舉辦,每天的觀衆近千人。期間共有30支樂隊演出,多由迷笛音樂學校的畢業生組建。張帆說那次音樂節非常特殊,「它是免費的,紅磚牆的隔壁就是工地,所以很多光着膀子的民工師傅登梯子趴那看。我說進來吧哥們,然後他們全部進來了。音樂就是這樣,自由、沒有階級。」
一位樂迷關於2003年迷笛音樂節的記錄至今仍留在互聯網上,作者稱他參與了一支日本樂隊演出期間的打架事件,「本來就他媽國慶節,日本人又來摻和,您想人們能服氣嗎?」後來受這一事件影響,「迷笛音樂學校發動全部學生巡視,禁止入場的有兩樣物品:瓶裝啤酒和納粹標誌」。
在2004年的一篇採訪中,張帆說當年的迷笛最大的不同點,就是「沒有警察」。「警察同志們在指揮中心,他們做一個監管,如果事態我們無法控制的話,再出來。」他認為,「這就是我們的人民做出一個讓我們政府滿意的地方。」還有,當時張帆並不贊成大家在情緒達到極限的時候出現髒字,但是,「如果是貪官污吏,那大家都在罵。」
2005年海淀公園的迷笛音樂節,張帆以他認為「針尖對麥芒」的方式(比如在警察擔心現場有毒品的時候解釋說,「我們的搖滾樂,每四五分鐘就停一下,停了會讓吃搖頭丸的人難受死不可」),讓迷笛成了「第一個由政府文化局批准的民間機構辦的叫『節』的節日」。
2008年,迷笛「努了全勁,想給奧運會做暖場」。最後除了公安部門以外的所有的批文都已經解決了,卻由於冰島歌手在上海演唱會上《宣布獨立》(Declare Independence)一曲時突然高喊「西藏!」(張帆稱「比約克事件」)、西藏抗議(張帆稱「西藏騷亂」)、新疆反政府示威(張帆稱「新疆騷亂」)、中國抵制家樂福(張帆稱「國內抵制法貨」)等事件接連發生,迷笛在開幕前8天被叫停。張帆在09年的一次採訪中抱怨,「『人文』奧運突然不提了,改『平安』奧運」,他還強調這句話「是網民說的啊,不是我說的」。
2009年,時逢建國60週年大慶,鎮江想打造自己的城市名片,也知道當年在北京辦大型活動的難度比較大,便邀請迷笛來到鎮江。
2013年的一次演講中,張帆分享了一張迷笛中保安被樂迷舉起來的照片,他說這張照片「說明了一切,說明了愛,說明了平等。」
2014年5月1日的北京迷笛音樂節上,因後海大鯊魚的演出時間被縮短,樂隊又自行決定加唱了一首歌,舞台導演便直接上台拆設備並關掉了音響。接下來舞台上出現了主唱對觀衆豎中指、導演對觀衆豎中指、觀衆高喊「傻逼」、一位樂手嚮導演扔衣服、一位樂手從背後把導演踹倒在地、觀衆高喊「牛逼」等行為。這件事迷笛沒有邀請警察介入,而是以涉事幾方繼續在微博上論戰解決。
2015年,原定於五一期間的北京迷笛音樂節於三月底表示暫時停辦。幾個月後的一篇文章又提到了「納粹」這一符號,「他(張帆)很清楚底線。比如早年有些青年在跳蚤市場賣納粹標誌,他堅決不同意。第二天青年在納粹標誌上化了道黑線,說表示對納粹說NO。他說行。」這篇文章還給張帆塑造了一個形象,叫「草根與官方的潤滑劑」。這一年年底,北京警方對北京迷笛音樂學校男生宿舍進行了兩次突擊檢查,最終有16名尿檢呈大麻類陽性的學生被海淀警方行政拘留。張帆稱這些涉事的學生可能是出於好奇才吸食大麻,他也告訴師生,遇到媒體記者,「請大家光明正大地接受採訪。」也是從這一年開始,迷笛音樂節再也沒有回到北京。
2016年的一篇採訪值得關注,其整體思路幾乎可以概括為「一個敢問、一個敢答」。比如記者問張帆,「暴亂的可能性大嗎。」張帆回答,「微乎其微」,而且「萬一齣事了,警察局長先進局子了。」張帆還說了不少其他金句,比如,「搖滾樂節是一個群衆的節日,是一種和平、美好、甚至寬容的聚會。是蘇聯這個碉堡在內部自己徹底坍塌的。」「台下的觀衆坐在一起就是為了宣泄一下情感,宣泄完了也就完了。並不是說拉着旗杆就去天安門遊行了,所以不存在這種維穩的可能性。」「在中國現行的體制內我們始終是機會主義者。」
2018年,一位曾當過七次迷笛志願者的21歲女生曝光了迷笛副總周翊性侵事件。據報道,為受害人發布內容的微博賬號當天下午就收到了周翊的私信,要求立即刪掉有關微博並向他道歉。第二天,由於沒有刪除微博,該微博賬號收到了來自周翊的律師函,稱周翊已向北京市公安局朝陽區公安分局報案。事件曝光後,張帆發布了一篇給受害人公開信,他認為,「即使當事人辜負了你的感情並深深地傷害了你,但這和性侵或強姦那樣惡劣的刑事責任還是有着極大的不同,在沒有司法佐證的情況下,『強姦犯』這個惡名我們是不會給當事人憑空扣上的。」對於受害人提出的、在迷笛內部通報周翊性侵行為並將其開除的要求,張帆表示,「對不起姑娘,如果我是這樣的人也就沒有咱們迷笛的現在了,也不是你們喜愛的迷笛了,因為迷笛是講理的,迷笛也是善良的。」36天后,受害人稱有一個身份僞裝成她的微博賬號,把她的個人信息都發布在了網上,還不斷參與「曝光小三二奶」和受害人大學母校的超話。
2019年《樂隊的夏天》播出後,大陸的音樂節普遍擁有了更多以前並不關注獨立音樂的受衆,但對內容的限制也越來越多。比如在與此次南陽迷笛同期舉辦的鎮江泡泡島音樂節上,陳粒的「殺人不眨眼」就在大屏幕上被改成了「口人不眨眼」。
2023年4月27日至5月1日期間,「迷笛30週年」系列活動在煙台舉辦,張帆在現場發言稱,要讓「包括工人、農民、包括在城市打工的普通人、甚至是快遞小哥們,都有錢能夠參加音樂節。」這一言論先是被一行業內人士發微博吐槽,說是「無形之中踩了同行們一腳」。後來此微博又得罪了不少網友,發帖本人最終刪除了微博並退出了其工作團隊。
2023年7月16日,公衆號「迷笛出品」發布了《迷笛音樂節樂迷文化旗預檢通告》。提到「文化自信也應體現在社會公衆對一些無傷大雅的非主流現象的包容與放鬆」。
2023年十一期間的南陽迷笛「盜竊案」發生後,上文提到的匹諾曹在那張截圖中也表明了立場,他認為,「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能期待公安部門專項組的偵破結果。」「還是要統一戰線,這是被盜者與偷盜者之間的對決。」
這回反倒是胡錫進出面說,「迷笛音樂節的魅力就在於群衆參與的自發性,官方色彩比較淡,要維護好它的這一傳統生態,千萬不要下次搞音樂節時布置大量警察,一旦那樣就沒意思了。」
所以以前是迷笛躲警察,現在成了警察躲迷笛。迷笛該不會還要說,這是在以「曲線救國」的方式堅守初心吧?
三、「盜竊者」與「造謠者」是如何成為資本和公權力的雙重替罪羊的
在迷笛投奔了警察叔叔的懷抱後,自然要有另外的人來為「盜竊案」背鍋。那麼他們是誰?
在後續的網絡討論中,「地域黑」的嘲笑的確在逐漸變少,取而代之的是不少人以一種同情的語氣,將城市與農村,與文明與落後、有素質與沒素質對應起來。但這樣的觀點在此次事件中無法回答的是,覺得自己花了錢就應該被當大爺捧着的城裏人,思想又先進在了哪呢?
當然,此次的南陽當然不是被動應對的,而是如鎮江一樣主動邀請迷笛到來。但通過一張網絡流傳的、掛着「南陽市社科界『燒烤出圈』現象研討會」橫幅的政府會議照片便可知道,其背後的目的仍與石家莊打造搖滾之城一樣,是以政績為導向。南陽所面臨的處境也與石家莊十分相似,近年來南陽工農業發展遇到困境後,受到社會廣泛關注的事件幾乎都是負面新聞,如高調宣傳「水氫發動機」引發質疑、被稱作「爛尾樓之都」等。
也正是這樣的處境,讓輿論中出現了不少支持「偷盜者」的聲音。其實這類聲音本身也沒有得到太多關注,卻還是惹得獨立音樂從業者們再次不幹了。比如「我愛搖滾樂Fanzine」賬號轉發了一條內容為「無政府主義愛好者在真無政府群衆面前瑟瑟發抖 高聲疾呼,警察在哪?政府在哪?」的微博,並反駁說,「胡說八道也有個限度,大家都是普通音樂愛好者,並沒有無政府主義主張。」「我愛搖滾樂Fanzine」於2015年建立,名字取自以無正式刊號的形式發行了十餘年、最終於2013年停刊的紙質版雜誌《我愛搖滾樂》,目前主要由紙刊時期的其中一位編輯運營。在這兩個博主的評論區中,都有人以南陽迷笛的簽名板上曾有人畫過無政府主義的標誌,來證明音樂節上的確有無政府主義者,甚至以「彩虹旗,女權旗都舉起來了,還普通愛好者」來反問。
其實與其說是沒有無政府主義主張,不如說是不配有。如今的迷笛早已不是樂隊與樂迷自發的聚會,也絕不是單純的商業行為,而是有了行政手段的深度介入。當公權力已經明令規定參與者必須實名制入場,必須接受被審核後的歌詞,必須禁止某些樂隊參演時,樂迷們便默認它已經以對「安全」、「便利」等條件作為交換。然而,公權力施加了它的控制,卻沒有兌現樂迷們所期待的承諾。此時樂迷們想要回自己的物品倒也沒有那麼過分,只不過他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要這種公權力的過度介入一天不退場,他們即使這一次要回了個人物品,未來也只會失去更多。
當樂迷與村民們的對立被調動起來後(或者用匹諾曹的話來說,對具體人的「恨」),公權力就順利被推上了「救世主」的位置,迷笛也就真的以為自己充當了「老好人」。他們一同把「網友陳某」和幾位「偷盜者」抓來充當資本與公權力的雙重替罪羊,以法律之名施以嚴厲懲罰,反正法律也是為公權力服務的。不難想象,為了避免此類情況類似發生,未來的音樂節說不定會建起更高的圍牆,布置更多的網警24小時審核言論,甚至會發放紅黃藍三色的「樂迷碼」,剝奪紅碼樂迷共享迷笛記憶的權利。最終,在迷笛的鼎力協助下,警察,或者說警察所代表着的審查、控制和懲罰手段,將會成為最大贏家。
至於這次丟了東西的小布爾喬亞們,本來的確有機會上一課,既反思一下自己的階級特權,又見識一下老大哥的不靠譜。對於年輕人們來說,這種走出象牙塔的經驗不是壞事,說不定能刺激他們以後寫出不少好歌曲。結果人到中年的迷笛因為自己不想上這一課,就直接把課取消了。反正迷笛就是隻允許自己親自當爹,親自啓發民智。怪不得在迷笛剛創立那幾年就傳出了一句頗具優越感的話,「中國只有兩種音樂節,一種是迷笛音樂節,一種是其他音樂節。」
四、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
為了了解迷笛的處理方式以及獨立音樂行業對其的普遍支持,到底是否是因「不可抗力」而為之,10月6日,我在微博上聽了一個直播討論。討論由 @金屬樂界DEMOGORGON(以下簡稱「金屬樂界」)發起,他有92.8萬粉絲,給自己的介紹是「《極端音樂》創始人之一,也發文於《金屬樂界》《重型音樂》等」。其中一位參與者是上文提到過的 @我愛搖滾樂Fanzine (以下簡稱「Fanzine」),他這次的身份是南陽迷笛親歷者。另一位是迷笛音樂節的工作人員 @METAL_HEART。
在討論的前一天,金屬樂界在其公衆號上發表了一篇題為《中原迷笛音樂節能讓我們學到些什麼?》的文章。他學到的是:「也許最終會發現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人皆有過,改之為貴;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還有,「有過的改,有罪的罰,只要能夠實事求是地解決,沒有殺死我們的所有問題都會讓我們變得更為強大」。在我正試圖用「做音樂的可能的確不太會寫文章」說服自己原諒這些比政府公文還空的大空話時,卻發現評論區裏有人說這是「目前為止見過最理性的一篇」、「不偏頗的文字很有力量」。
直播開始後,兩位親歷者首先回顧了一些音樂節期間的見聞和感受。比如Fanzine提到在泥裏打滾是「親近自然」、「特殊的體驗」、「和伍德斯托克的元素有連接」。他覺得這次的「盜竊」比以前的類似事件受到的關注要多,可能正是因為前幾天「大家的感受太好了」,導致最後一天的「反差比較大」。
METAL_HEART在回答「最生氣的事」這一問題時,提到有一些「不愛講理、對這種實名制的購票形式有一些意見的樂迷朋友」,在閒魚之類的地方買到門票卻在現場進不去,就稍微有一些情緒上的宣泄。但他也說,「這個情緒能理解」。
金屬樂界也再次展現了他的「理性」,主張「有事咱說事」,告訴大家「對別有用心的人要特別警惕」,因為「有人拿它攻擊搖滾樂,攻擊音樂節,攻擊迷笛,攻擊聽搖滾樂的人」。METAL_HEART看得比較開,他說「黑紅也是紅」 。Fanzine認為這些人都是來「發泄情緒」的,「看見啥都噴」,「這樣的人我見得太多了」,有時候他閒下來也愛給一些「說話特別離譜的網民」講幾句,但現在他已經「完全佛系」了,因為「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
金屬樂界觀察到的一個現象是,「十年前還在提『文化安全』,近幾年不是一直是在強調『文化自信』嗎」,「我們拿出去也不比別人差」。而Fanzine則不同意,他認為「文化自信」指的是「咱們作為華人、作為中華民族的這種自信」,「是咱們本國的傳統文化」,但通過獨立音樂這種舶來品來尋找文化自信,是一件「特別可笑的事情」。
Fanzine還覺得這個時代「挺悲哀的」,因為大家關於獨立音樂「老是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沒有人關心哪個樂隊出了新專輯、誰巡演了、誰復出了這些「應該關心的問題」。「金屬樂界」從「新聞學」的角度分析,這一現象有兩個原因,第一是社會上的新聞太刺激了,遠遠超過了當年沒有什麼社會新聞的時候,文化藝術帶給大家的刺激。他舉了幾個「刺激」的例子:火山爆發、海嘯、大彈轟來轟去、無人機炸得滿地肉。「那種新聞多刺激啊,大家都去追那個了。」Fanzine也應和了一句「太刺激了!我的天哪!」金屬樂界繼續說,另一個原因就是,音樂行業裏的人現在也都去看綜藝了,「大衆的理解力降低了」,而「咱們」能做的,就是「堅守一些咱們想堅守的」。
這幾位討論者說的話實在太多了,希望我的概括沒有削弱他們的深度。其實我聽完這兩個小時直播後產生了不少疑惑,比如樂迷們大老遠跑去鄉村,忍受了幾天要麼價格極其昂貴要麼條件極其簡陋的住宿、漲價的食物、滿地的垃圾、去廁所要排隊、看演出擠不進前排等艱苦條件後,以為自己終於親近了大自然,但這難道不就是把房價高、物價高、霧霾嚴重、下個樓半天等不到電梯、馬路易堵車地鐵還擠不進去的大城市病,移植到了鄉村嗎?有什麼好熱淚盈眶的?而且你們在泥裏打了三四天滾就溜算什麼真男人,怎麼不留在大自然把草種回來再走?
迷笛天天用樂迷自發幫助輪椅少年看迷笛做新聞,怎麼也不解釋一下為什麼一個音樂節辦了二十多年還沒有無障礙設施?迷笛公告中明明提到有4萬名志願者,這次直播裏卻說觀衆不到8萬人,是不是明年還得升級成一對一服務?還有,你們自己要是經歷了災難,是不是也希望全世界的樂迷們好好聽歌,千萬別被你們那些「刺激」的事影響心情?
同時我也有正能量的建議想要補充給這幾位資深與權威的搖滾樂迷,比如大家以後可以真的文化自信一點,我們應該相信,即使搖滾樂是舶來品,被我們本土化後的搖滾精神也值得擁有姓名,比如就叫「自誇搖滾」、「犬儒朋克」、「daddymetal」之類的?我覺得這個建議還挺理性的,但搞不好有人又要被激怒了。
中國文化,博中精深,來到這時代,偷呃拐騙,出神入化~
过于情绪化了朋友..
这篇文章真的很微博
哈哈哈,很幽默!
这篇文章就是骂得好哈哈哈
这文章质量也太差了
文章太差了,冷嘲热讽一顿就能算在“评论”“深度”里了?
这可不是在普及什么法律知识,显然是讽刺。
“反正他们也只敢在音乐节喊喊下台了”。好骂!
这篇文章太差了,宛如微博发言
那条讲荷兰的微博难道不是反讽吗。。怎么变普及法律知识了
「不是歡迎笛迷的南陽人乾的」
幹-乾 繁簡轉換低級錯誤⋯⋯
这篇文章像是把政治娱乐化了,不是很提倡这样的行为。
凡事都归因到公权力身上也不是不行,但实在是搞不懂作者梳理了一大通迷迪历史跟落点有啥关系。
而且最后落到迷迪不行、观众不行、公权力不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怪怪的。
虽然我和作者的观点有几处重合,但是,这篇文章写得也太糟糕了,简直像是我微博里才应该出现的内容,缺少思考和条理,情绪化语言的滥用以致于完全没资格作为一篇严肃的评论被看待。
第一段看到马斯洛需求我就蚌埠住笑了
哈哈哈给大家展示了一下此地的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