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外長結束訪華，擬以體面方式退出一帶一路｜Whatsnew

本週二（9月5日），意大利（台譯：義大利）外長塔亞尼（Antonio Tajani）結束了在北京為期三天的訪問。訪問期間，他會晤了中國外長王毅、商務部長王文濤等人。外界此前猜測的意大利退出「一帶一路」的動作暫未發生，但目前看來這一計劃已經進入了討論技術細節的階段。

時間回溯至2019年3月，習近平在出訪意大利時，和時任意大利總理孔特（Giuseppe Conte）正式簽署了「一帶一路」的合作諒解備忘錄，標誌着G7中第一次有國家加入北京的「一帶一路」計劃。在當時，意大利政府的這一舉動引發了諸多爭議，執政集團內部屬於極右翼的聯盟黨領導人薩爾維尼（Matteo Salvini）更是在態度搖擺後表示反對。（延伸閱讀：《意大利入局「一帶一路」，歐洲地緣政治重新洗牌？》）

現今的意大利極右翼總理梅洛尼（Giorgia Meloni）和薩爾維尼屬政治盟友，她在擔任反對黨領袖時也一直反對「一帶一路」計劃。去年當選總理後，外界一直猜測意大利是否會選擇退出。今年七月，意大利國防部長圭多·克羅塞託（Guido Crosetto）公開表示加入一帶一路是「糟糕的決定」。他指意大利未能借此增長對中國出口，而中國對意大利出口卻大增。這一主張退出「一帶一路」的表態被視為代表了梅洛尼政府的意見。

在這一表態的差不多時間，梅洛尼出訪了美國，和拜登會面。當時的報導指出，雙方討論了中國「一帶一路」的相關問題——很可能包括了意大利退出「一帶一路」等事項。不過梅洛尼當時對外表示，是否結束協議是意大利自己的事情。她還表示將在之後訪問中國。（延伸閱讀：《意大利總理梅洛尼的轉身：當民粹領導人想變得務實，她應該做些什麼？》）

多數報導都指出，梅洛尼試圖採取一種不激怒北京的方式。此前她已經提出：終止一帶一路合作的決定，要交給議會來討論和通過。

至今為止，梅洛尼任上只和習近平見面一次，是在2022年的G20巴厘島峰會上。今年之中，法國總統馬克龍、德國總理朔爾茨等歐盟領導人相繼訪問了北京，梅洛尼則遲遲未動身。

意大利外長塔亞尼此次訪問北京有為梅洛尼到訪鋪路的意味。新加坡《聯合早報》的社論就指出：對北京而言，在這一計劃十週年、並將在十月舉辦峰會的當口，意大利一旦退出「一帶一路」，將有着很糟糕的象徵意義，甚至可能產生外溢效應。因此北京方面願意用更多資源挽留意方。在會見了塔亞尼時，中方外長王毅甚至提到絲綢之路兩端的兩國的友誼有「千年」歷史。

儘管如此，目前的跡象已經顯示意大利會退出協定。塔亞尼對此的說法是，兩國「在一些問題上有不同的願景」，且意大利「在『一帶一路』上沒有取得太大成就」。他主要強調了中國的重要貿易伙伴地位和在烏克蘭危機中的重要作用。意大利地緣政治分析網站《Decode39》刊文指出，塔亞尼和王毅的溝通中着重強調了和中國的戰略合作伙伴關係，並討論瞭如何「鞏固友誼和具體合作」，這些姿態都暗示着雙方已經就意大利退出「一帶一路」進行了溝通，並試圖避免關係因此快速惡化。

值得觀察的是，梅洛尼政府退出「一帶一路」的步伐會有多快，尤其是會不會在十月舉行「一帶一路」十週年峰會之際。根據協議，意大利如要退出協定，需在明年三月協議自動續簽之前，至少提前三個月提出不再續約。也就是說，梅洛尼政府在十二月之前都可以做出退出協議的決定。

意大利政府對外表示的退出「一帶一路」的主要原因，是意大利對中國的貿易逆差繼續擴大，沒有換來預期中的基建投資。但這一局面還有一個原因：2021年意大利政壇震盪後上台的德拉吉（Mario Draghi）政府開始改變原先孔特主政時和中俄走近的外交路線。在那之後，中國在意大利的投資、併購等項目受到了意大利政府的更多審查。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在2022年的一份報告指出，意大利政府不斷擴大對國家利益敏感技術和相關資產保護的「黃金權力」，尤其用該權利「對中資企業生產投資進行嚴格審查，甚至直接叫停部分項目」。

一種分析認為，中國在簽署一帶一路協議時，過於依賴當時意大利執政聯盟中的「五星運動」黨。該黨在2018年大選中獲得超過30%選票，但此後其政治能量快速衰退。不過，其黨魁、當時的總理孔特至今仍為2019年簽署「一帶一路」協議而辯護。（延伸閱讀：《2022意大利右翼政府上台：民粹其實在落潮，選民期待穩固的承諾》）

《Decode39》的分析還指出，梅洛尼將退出一帶一路的安排交給議會討論，也是逼迫反對黨「選邊站」，避免中左的民主黨和五星運動黨深入合作。

對北京來說，在意大利之外，「一帶一路」十週年峰會另一個棘手問題，將是歐洲國家高級官員的大範圍缺席。預計俄羅斯總統普京將會參加峰會。也因此，已經簽署了「一帶一路」相關協議的超過20個歐洲國家中，多數國家不會派出高級別代表出席峰會。

值得注意的是，意大利外長在離開中國後沒有直接返回意大利，而是出訪了中亞國家哈薩克斯坦。此行是為當地新的意大利文化學院揭幕，並在烏克蘭戰爭的背景下洽談更多和中亞國家的商業合作。（延伸閱讀：《一帶一路下的中亞巴別塔：再次刮除、複寫的文字地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