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印尼總統佐科(Joko Widodo)在東雅加達為雅萬高鐵(Kereta Cepat Jakarta Bandung)正式運營揭幕。這條高鐵全長142.3公里,途徑四個車站,連接首都雅加達與旅遊名城萬隆,時速最高達350公里/小時,是印尼以及東南亞首條高鐵。
印尼政府將高鐵列車將被命名為「Whoosh」,以還原總統其他部長在高鐵上體驗到的列車呼嘯而過的聲音。佐科10月2日揭幕時親自確認了這一名稱,並將其詮釋為印尼語單詞「節省時間(Waktu Hemat)、優化運行(Operasi Optimal)、可靠系統(Sistem Handal)」的首字母縮寫。
雅萬高鐵由合營公司印尼中國高鐵有限公司(KCIC)共同建造,建設耗資超過70億美元。中國方面的報導指其讓「過去從雅加達到萬隆乘汽車需要3個多小時」的行程縮減至高鐵上的40分鐘。高鐵還被指能提供就業崗位、方便知識和技術的轉讓與本地化、幫助培養印尼鐵路人才等。(延伸閱讀:《摩托車上的數字化浪潮:互聯網出行與印尼的大國夢想》)
雅萬高鐵是「中印尼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的旗艦項目」。其選擇的正式運營時間,也有向「一帶一路」十週年獻禮的意味。印尼與哈薩克斯坦被認為是中國提出「一帶一路」的兩大始發地:2013年,習近平在對印尼進行國事訪問時首次提出了「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說法。
印尼早在2008年就有修建高鐵的設想,早在上個世紀60年代就建成新幹線的日本對此十分積極。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導,日本在研究規劃階段完成了大量工作,對連接雅加達和萬隆做了綜合研究,並設想將高鐵最終延長至井裏汶、三寶壟、泗水,實現貫穿爪哇島。然而,日本方面要求75%的修建成本由政府擔保,這會讓雅萬高鐵資金列入印尼政府預算。
中國則接受B2B(商業對商業)的方案,不由政府擔保,以讓印尼和中國兩國國企分別佔股60%和40%的形式建立印尼中國高鐵有限公司。2015年10月,佐科任內決定採用中國而非日本的方案建設雅萬高鐵。
從奠基算起,雅萬高鐵建設耗費將近8年,伴隨了佐科整整兩個總統任期。兩國原定於2019年前完成項目,但因進度緩慢而屢次推後,並受COVID-19疫情嚴重影響。中國官媒曾預計雅萬高鐵於今年6月實現通車,結果未能實現;印尼海洋與投資統籌部部長、對華投資協調人盧胡特曾宣稱雅萬高鐵會於印尼8月17日獨立日實現通車,但他將雅萬高鐵看作「印尼獨立日禮物」的構想也未能如願。
分析指出,雅萬高鐵建設的困難涉及融資、徵地、審批、疫情、地質等多個領域,其超過70億美元的最終建造成本較中國投標時預計的55億美元要高出不少。以地質來說,雅萬高鐵沿線是火山灰堆積地質,其全線橋樑長度佔比61.5%,隧道長度佔比11.7%,修建過程中還有發生「涌泥」現象的危險,直至2022年6月,全線13座隧道才全部貫通。(延伸閱讀:《印尼雅萬高鐵:水土不服的「中國速度」》)
高鐵修建過程中也曾發生涉及人身與財產安全的事故。據印尼報紙《Compas》報導,2022年12月18日,雅萬高鐵正在試驗階段的列車在萬隆一高鐵站發生脫軌事故,至少2死5重傷,死者為在高鐵工作的技術員。2020年8月,曾有1名中國工人在安裝高架天線杆時墜亡。
作為東南亞第一條高速鐵路,雅萬高鐵的經濟效益也遇到了不少質疑。從雅加達市區前往雅萬高鐵始發站哈利姆(Halim)車站並不方便。此外,高鐵票價也將相對較高。外界預測,其二等座、一等座、VIP座的票價約為25萬印尼盧比(約人民幣125元)、30萬印尼盧比和35萬印尼盧比。司爾亞司數據(CEIC)的資料則顯示,印尼人2021年平均月收入為270萬印尼盾左右。因而有印尼國內反對派質疑其能否收回成本,批評有「債務陷阱」風險。
但在中國定於10月在北京舉辦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紀念「一帶一路」提出十週年之際,一件完工的「一帶一路」基建項目,無疑會成為宣傳熱點。這也是中國高鐵首次「全系統、全要素、全產業鏈在海外落地」,考慮到中國未來希望向其他國家出口高鐵,雅萬高鐵的標杆和示範作用頗為明顯。
對印尼而言,雅萬高鐵主要是佐科政府大興基建的發展主義議程的一部分。數據顯示,印尼全國鐵路運營總里程截至2021年底為6466公里,電氣化率為11.4%,其中相當一部分鐵路是荷蘭殖民時期遺產。佐科2014年開啓第一任期後,開啓了雄心勃勃的基建計劃,推出了旨在改善東部島嶼物流的「海上高速公路」、促進島嶼互聯互通的「全球海洋支點」、以基建促發展等政策議程。根據印尼政府數據,自佐科上任以來,印尼政府共興建了2042公里的收費高速公路,完成了16個新機場、18個新海港和38座水壩的建設。(延伸閱讀:《缺電的小島、重度依賴煤炭的印尼和不再投資海外煤電的中國》)
隨着雅萬高鐵終於通車,佐科政府的基建目標又下一城。
印尼將於2024年舉行總統大選,任滿兩屆的佐科必須離任。印尼伊斯蘭教大學(UII)國際關係學系助理教授赫馬特(Muhammad Zulfikar Rakhmat)分析稱,佐科在最後任期內力拼政績,雅萬高鐵成功通車有助於反駁質疑和批評聲。(延伸閱讀:《2019印尼大選:血腥往昔、寡頭體制,與撲朔迷離的伊斯蘭政治》)
9月初,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訪問印尼,期間試乘了雅萬高鐵。印尼高級官員和李強討論了將雅萬高鐵延伸至印尼第二大城市、位於爪哇島東部的泗水(Surabaya)的可能性,李強對此表示歡迎。據印尼安塔拉通訊社報導,交通部長10月2日表示,如果雅加達和泗水實現高鐵貫通,700公里的行程將在3.5小時內完成。可以想見其運營載客量和使用效率也將有質的改善。
不過,雅萬高鐵是否要延長至泗水,將受到多重因素制約,如印尼大選的結果和下屆政府的態度、雙方就投資和融資是否達成共識等。目前已通車的雅萬高鐵的運營情況和民衆接受度也將成為高鐵線是否延長,延長多遠的重要指標。(延伸閱讀:《當藝術家與歌手成了網路摩托車司機:「靈活工作」為印尼帶來了什麼?》)
KCIC總經理德威亞納(Dwiyana Slamet Riyadi)曾宣布於10月2日宣布雅萬高鐵票價,但印尼並未於當日宣布。政府目前仍是開放民衆體驗預約「免費試乘」高鐵,並將免費期延長至10月中旬。
70亿的建筑成本和免费试乘……出力出钱,民众也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