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刘锐绍:2047的四大关注点

眼前,香港人的首要任务,就是努力防止或减慢香港进一步下滑的速度。
图为2015年10 月1 日香港举行国庆烟花汇演​​。

号称“一国两制”50年不变的时限,理论上将于2047年结束。可是,在香港回归之后不久,官方对“50年不变”这一句已经不再提了。当然,“50年不变”这类说话来身就是不科学;很多事物每时每刻都在变,怎么会50年不变呢?而且,如果向好的方面转变,为什么不让它变呢?如果回顾邓小平当年怎样想出“50年不变”的背景,更令人有点啼笑皆非。那时候,如果不是为了安定香港人和国际投资者(尤其是后者)的心,北京也不会抛出这句话。

不过,无论“50年不变”是真是假,2047年已是一个焦点。一些中产人士想及下一代的时候,更会从不同的角度想像2047将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想,无人能完全准确地预知未来,在此,只能粗略地提出一些由今天到2047的关注点,共同探讨前路。

有四方面值得关注:

(一)中国官方的管治模式在未来32年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难以预测到了2047年的形势到底会怎样,但我想,至少在2027年之前,中国仍然会走“政治绝对地紧,经济相对地松”的路线。这将导致2027至2047年的中国形势仍有不少未知之数。

我的观察是:如无突变,习近平将会主导中国直到2027年。表面上,按中共的不成文“规矩”,习近平应该在2022年交班,但习近平的影响力甚有可能延续五年(至2027年)或更长的时候,因为对于2022年(即中共“二十大”)上台的领导班子,习近平仍有一定的发言权,甚至决定权。这就像江泽民在2002年表面上交班给胡锦涛,但他实际上主导了2002年中共“十六大”的人事安排,到2004年才算全退(卸任军委会主席)。其后,他仍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断想发挥某种影响力。如果习近平照办煮碗,而他在任内不断巩固他的强势领导,那肯定可以延续他的权力了。

此外,近年来内地对领导退休年龄的讨论陆续出现。有意见认为,有经验、有表现的各级领导层,如果硬要让他们在盛年之时退下来,不是太可惜了吗?不是浪费了他们的经验和精力吗?至于是否打破现行退休年龄的规矩,则未有定论。这种讨论到底是学术界或民间的自发讨论?还是有特殊背景?不得而知,但这些言论预示了中国的接班机制仍有不确定性。

所以,一般预料中国的经济和综合国力仍会继续上升,还会进一步追近美国,相信在这方面的悬念不多,但中国在政治上的变化有多大呢?是改进?倒退?还是寸进?或者依然故我?总之,给人的信心不大。而习近平主导的十多年时间里,将直接影响到香港2047年的形势。故此,这是第一个值得关注的地方。

(二)中国的公民社会、民间力量,在未来32年里将会怎样变化?

我想,无论官方的执政模式有没有改变,中国的民间社会只会继续不断地变,而且变化将会愈来愈大;官方如果采取非理性的管治手段,只会令官民之间的距离愈来愈大,官方的管治将会愈来愈困难。

首先,中国民间在过去三十多年来的改革开放中,已出现大量官方不想见到但又不能阻挡的趋势:民间经济力量冒升,民智自我开发,民间应对官方的技巧与策略正在心照不宣地起作用,这些已是有目共睹的了。即使官方试图加强管控,但已愈来愈显得力不从心,只能因势利导,有个别时候还要妥协。目前,虽然官方妥协的情况不明显,而且会进行反扑,但日后官民之间的力量对比只会不断收窄,官方如不改变,将更难管治。

其次,中国民间社会与国际格局的关系也不断演进,中国要像过去那样关起门来,不让民间社会与国际社会接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内地公民社会的壮大,也会影响到2047年的香港。当然,香港自己的质素和水平能否维持?对内地还有没有,或还有多大的“被利用”价值?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三)中国与国际的力量对比在未来32年里将会怎样变化?

按目前的势头,中国在未来10年里将进入机遇和压力同时增大的阶段。其中,机遇虽多,但压力将比过去30年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大。以中美关系为例,过去,美国只把中国视为一个假想敌,不断观察中国的变化,即使有遏制中国的行动,但力度不致于太大。可是,近年来美国已把中国视为真正的敌人,而且是一个劲敌,所以,美国采取的不再是预防性策略,而是出击性、伤害性的行动。中国使用了“合纵连横”、经济主导、不挑战美国霸权等方法回应,但双方的利害冲突总有一天到了一个“死位”,而未来三十多年将会决定这个时刻何时到来?

余此类推,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关系,以至中国与国际上的各个势力版图的关系如何发展?将影响到2047年的香港。

(四)综合上述三点,必然带出第四个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是香港本身怎样巩固实力?能否巩固实力?

按目前的形势发展,以及眼前仍然未能解决的各种内在的和外来的矛盾,尤其是深层次的矛盾,香港在未来10年里仍有可能继续下滑,民主步伐举步维艰,经济新亮点似有还无。这些观察已有很多论述,在此不赘。

“长江上的两艘船”

笔者提出上述四个关注点,但香港人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变,甚至坐以待毙,那么,该怎样在2047年之前做好各种应变的准备呢?

我们无法驾驭官方,只能够在尽量的范围内影响官方。眼前,香港人的首要任务,就是努力防止或减慢香港进一步下滑的速度。我经常有一个比喻:香港现在是由长江上游流向下游的船,而内地的民间力量则是由长江下游往上游航行的船,两者必须尽快在长江的高位接合,而不是等待香港滑行至长江出口,两者才接合起来,那时候可能为时已晚了。所以,香港如何维持本身的核心价值?如何巩固国际化程度?如何强化自身的经济和其他方面的利用价值?确需要大家一起共同努力了。否则,2047年未到,香港可能已出现大家不想见到的结果了。

(刘锐绍,香港资深时事评论员,曾任《文汇报》职驻北京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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