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特辑】坂本龙一:四位音乐人带你听,寒冬里望见宇宙中的彼此

坂本先生弹奏一部已浸坏的钢琴,“像抚摸一具钢琴的遗体。”经自然洗礼的琴弦,他觉得是重新回到原始状态,更指向现代文明的原点
2009年10月28日,坂本龙一在罗马的一场音乐会上演奏。
日本 音乐 风物

【编者按】灯火,生命与改变。音乐家坂本龙一(Sakamoto Ryūichi)抗癌几近十载,今夏已扩散到第四期,他刚于12月11日-12日释出钢琴独奏线上演出《Ryuichi Sakamoto: Playing the Piano 2022》,被视为教授生命最后演奏会。许多年来,一曲《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在许多人心中是“非典型当代圣诞音乐”,但坂本龙一的音乐生命远远丰富于此。我们请来香港、中国大陆、台湾的音乐人与乐评人,在这个寒冬平安夜,一起讲讲他们心中的坂本龙一。


这首将近40年前的曲目,是不少乐迷心目中的非典型当代圣诞音乐,无论你是哪一个年代的坂本乐迷、无论你喜欢的是电影原声专辑里的电子音乐版,抑或钢琴独奏版,每年圣诞节都会想起这首带著丝丝美丽与哀愁的作品。

Hong Kong

坂本龙一的音乐图鉴大世界礼物

袁智聪

袁智聪,香港音乐媒体工作者,执笔乐评35年,曾创办音乐杂志《音乐殖民地双周刊》(MCB),另任DJ、音乐文化讲师、音乐表演节目策展人、“抢耳音乐厂牌计划”创意总监。

早前,坂本龙一举行全球同步线上直播的《Ryuichi Sakamoto: Playing the Piano 2022》音乐会,然后再把当中演奏大岛渚同名电影主题曲〈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的片段分享到YouTube公诸同好以作重温,是教授送给大家的圣诞礼物。

这首将近40年前的曲目(在1983年发表),是不少乐迷心目中的非典型当代圣诞音乐,无论你是哪一个年代的坂本乐迷、无论你喜欢的是电影原声专辑里的电子音乐版,抑或钢琴独奏版,每年圣诞节都会想起这首带著丝丝美丽与哀愁的作品。这个2022年钢琴独奏版仍旧萦绕心头,来得更见忧伤戚然而又渗著暖意,在黑白影片里所见,教授已苍老与消瘦了不少。

从前在我眼里的坂本龙一,是一位永不会老去的音乐家,直至四年前看过其纪录片电影《坂本龙一:CODA》(Ryuichi Sakamoto: CODA)。当年我写了一篇《关于坂本龙一:教授可否不要老》。最叫我看得感触良多的其中一幕,是来到电影尾声,坂本教授在自家工作室练习钢琴,看似是平凡的一天,他淡淡然地在镜头前说:“每天总要动一下,否则不行,所以要让手指郁动(动动)筋骨。”

那时他正处于癌症康复阶段,却又不知道癌细胞会在何时复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许他可以仍继续孜孜不倦地在录音室对著合成器与电脑制作音乐、进行种种声响实验,然而身为钢琴演奏家的他,教授那很在意能否依旧有气力弹奏钢琴、举行现场表演。

去年,大家都知道坂本教授的病情已有所恶化。在这12月释出的《Ryuichi Sakamoto: Playing the Piano 2022》,是他acoustic钢琴独奏演出,被视为教授最后一次公演 / 告别演奏会,仿佛回应了四年前那出纪录片的命题《CODA》——Coda为音乐术语,用于标明乐曲将快完结的乐句,常见于古典时期奏鸣曲的尾声,日文译名为“最终乐章”。终章,既是走到尽头,亦是面对新一章开始的含意。

坂本龙一于1989年出版的专辑《Beauty》。
坂本龙一于1989年出版的专辑《Beauty》。

坂本龙一的个人作品,是多么无远弗届的音乐大世界,只要你是诚心追随坂本龙一这位音乐家,义无反顾地对他的作品照单全收,你已是耳界很豁达的乐迷,从而获益良多。

乐迷得以喜欢上坂本龙一的音乐,我总觉得是一份小确幸。若要谈坂本龙一的音乐世界,绝不能以三言两语道来。

我作为电子音乐爱好者,年轻时对Yellow Magic Orchestra(Y.M.O.)这队日本电音流行乐先锋为趋之若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所开崛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东方色彩未来派日系techno-pop / electro-pop音乐,写下在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前卫电音流行乐定义。而作为Y.M.O.的风头趸成员,在那些年我也差不多同步一头投进坂本龙一个人音乐世界。

坂本龙一的个人作品,是多么无远弗届的音乐大世界,他的音乐图鉴版图里得以涉猎电子音乐、电影配乐、钢琴音乐、管弦乐、jazz fusion、art pop、world fusion、bossa nova、avant-garde、ambient、sound art等范畴。只要你是诚心追随坂本龙一这位音乐家,义无反顾地对他的作品照单全收(真的是用心去细听他的所有音乐作品而非单是为了他的名字来去买唱片收藏),你已是耳界很豁达的乐迷,从而获益良多。

Y.M.O.开崛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东方色彩未来派日系techno-pop / electro-pop音乐,写下在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前卫电音流行乐定义。

2022年,我仍乐此不疲地购买坂本教授的黑胶唱片。喜见我最爱的坂本龙一专辑——1989年的《Beauty》终于以2LP黑胶唱片形式再版发行,这是我心目中坂本最具野心与登峰造极的pop fusion / world music专辑,群星拱照的乐手阵容下,祭出跨越电子音乐、非洲音乐、日本音乐、冲绳民谣、艺术摇滚、佛朗明哥、爵士,现代古典甚至中乐而来;许鞍华电影《第一炉香》荣获“第4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原创电影音乐,电影原声专辑独家在内地作黑胶唱片发行;还有钦点了David Sylvian、Thundercat、Electric Youth、Cornelius、Devonté Hynes、Hildur Guðnadóttir、Alva Noto、Fennesz、The Cinematic Orchestra等名字重新阐释其经典作的致敬专辑《To The Moon and Back》,都听得大呼惊喜。

这些我都视之为坂本教授给我们的礼物。


China

未来派野郎

颜峻

颜峻,中国音乐家,诗人和声音艺术家,住在北京,创作实验性音乐。

最近一次和教授联系,已经是去年秋天,他来信请我录两段田野录音。那是他作为艺术组织dump type的成员,为他们一件作品做最新版本的创作,准备要在慕尼黑展出。哦,dump type吗?那可是如雷贯耳。加入这个团体可是很了不起的消息啊。不过,要说教授自己也做装置艺术,甚至去年还在北京办了个展,他作为艺术家的身份,还是远远比不上作为音乐家有名。

现在要写他的音乐,我想到的就是比较“艺术”的那个,1986年的《未来派野郎》。
除了这个汉字标题,封面上也有一个意大利语的标题:futurista——直截了当,“未来主义”。“野郎”是混蛋的意思,但这专辑并不粗鲁,而是有他一贯的干净和教养。那混蛋之处,是深埋在骨子里的,结构性的挑战。就封面而言,用摄影模仿出了1910年代的意大利未来主义绘画,先是不同时间里的人的运动,叠加在一起,就像是贾科莫·巴拉(Giacomo Balla)画的狗,或者杜尚(Marcel Duchamp)画的裸女。光影也在重叠中切割出块状的效果,像巴拉或者薄邱尼(Umberto Boccioni)通透而明亮的城市之光。

“野郎”是混蛋的意思,但这专辑并不粗鲁,而是有他一贯的干净和教养。那混蛋之处,是深埋在骨子里的,结构性的挑战。他不是一个仅仅用旋律、空白还有情怀来安慰人的音乐家。即使现在也不是。他的艺术是把人交给科技,又还回来。

这专辑里面,像这样的光和色彩,《黄土高原》(Kodo Kogen)和《米兰,1909》(Milan,1909)大概是对应着的。那是未来主义者在机器的年代看到的希望,也是1980年代的新的机器带来的希望,比如说刚刚普及的电子合成器。想想米歇尔·雅尔(Jean-Michel Jarre)在中国的轰动!不过,那音乐的结构,也和封面摄影、未来主义绘画一样,呈块状而且重复地出现,这可能是更重要的一层。比如说,《Parolibre》里面,会在钢琴背后加一层合成器的声音,这些声音是块状的,戛然停止,并且在最后一刻做一个快速的相位转移。这种块状的结构,当然早在1880年代就由修拉(Georges Pierre Seurat)开始实践,它代表了一个不再连续的世界,也是利用科学(视觉研究)来介入感官的世界。

不过,在未来主义这里,块状的重叠,又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时间的重叠。封面上同时出现的几个教授的叠影,可能是多次曝光的结果,也可能是暗房技术或者电脑技术的结果。这些技术让不同时间的人的动作同时呈现出来。那么未来主义的一个核心思想:共时性,就是这个。在音乐里,这种块状的声音,不管是合成器,还是打击乐,甚至电贝司拍拉弦的声音,也是重复着、重叠着,甚至改变着速度(比如说《水是生命》),不同的速度和节奏同时存在,也是一样的意思。这是在机器的帮助下,人又重新理解着时间。

未来主义的一个核心思想:共时性,就是这个。在音乐里,这种块状的声音,不管是合成器,还是打击乐,甚至电贝司拍拉弦的声音,也是重复着、重叠着,甚至改变着速度,不同的速度和节奏同时存在。这机器的帮助下,人又重新理解着时间。

最近大家都在看他的钢琴独奏。不过,教授有一件很少表演的作品,需要四台订制的YAMAHA自动钢琴来演奏。我想看那个,那里面有他作为作曲家的感情,也有对电脑程序和机器的理解,然后又回到人。可能没有机会看到了吧。他不是一个仅仅用旋律、空白还有情怀来安慰人的音乐家。即使现在也不是。他的艺术是把人交给科技,又还回来。

(刚好,今天,dump type的展览画册寄到了。教授,salut!)


Taiwan

望见宇宙中的彼此

陈玠安

陈玠安,生于一九八四年花莲,作家、编辑、资深乐评人、策展人,多次任台湾金音奖评审。

认识坂本龙一的过程,时间是逆向的。进入极简音乐的领域时,结识“节点文化”的朋友,在台北古亭站附近的办公室挖宝。于是,Alva Noto与坂本龙一合作的系列专辑《Vrioon》、《Insen》、《Reverp》⋯⋯找到了属于我的第一个坂本龙一时刻。这一套专辑继续延伸,也成了经典,构筑了坂本龙一在后来作品中,许多实验的基调。

多年后,当我在《Async》里头听见了声响宛如诗篇的呈现,电影《终章》(Ryuichi Sakamoto: CODA)里头坂本龙一对于音乐体验的追求,我的心情,从相见恨晚,变成了无比庆幸:因为从一开始的认识就是如此,更能够进入他现在这个阶段的世界观。

时间是逆向的。接收了坂本龙一在极简电子音乐的表现后,我又听了他与大贯妙子的合作专辑,《UTAU》,澄澈的空间感,带领我回到他弹奏钢琴的源头。听见《Playing The Piano》发行,水的源头,本来就在那里。

认识坂本龙一,有非常多的方式,而每一种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尽管可能随著每个人的经验法则不同,总是会产生共鸣。

更多的“本来”陆续发生。我是从坂本龙一比较近期的电影配乐,再听回那些经典、标志性的电影配乐。《神鬼猎人》、《东尼泷谷》、《怒》等电影配乐的聆听,与《末代皇帝》、《俘虏》是交错著,而非线形的聆听。此时期,我读著他的口述自传《音乐使人自由》(中文版麦田出版,2010年),进入了另一个坂本龙一的世界。但与之前,没有任何隔阂。

前几年,我开始收藏他在YMO时期的音乐,在那个过程中,坂本龙一于1978年发行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首次全球黑胶化,那个俊俏才华洋溢的少年,如今成为我案头的珍藏。认识坂本龙一,有非常多的方式,而每一种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尽管可能随著每个人的经验法则不同,总是会产生共鸣,他的音乐世界总是这么的丰富前卫,无论从哪个年代的角度去欣赏,无论从哪一个点进入,永远有更多的布局跟铺陈,等待著我们去挖掘。

喜欢坂本龙一的音乐,也成为了几位挚友之间,不需要特别张扬,却能够记住彼此的默契。我依然记得送给一位朋友《Glenn Gould Gathering》,对方既是惊喜,也问我为什么会想要送他这张专辑呢?

“听过之后,觉得你会比我更理解、喜欢这张专辑。”

坂本龙一对我们来说,是宇宙一般的存在。不同风貌的作品,像是随著季节里的星座,让我们的耳朵在某个时分里,一起发光,教导我回到音乐的孤寂感之中,找寻自己喜欢的声响。

这样的情境,或许在坂本龙一的世界里,能够特别美好的发生。例如当年一位朋友送给我《BTTB》。随著世界的摆荡,设想著谁会跟自己引起共鸣,坂本龙一对我们来说,是宇宙一般的存在。不同风貌的作品,像是随著季节里的星座,让我们的耳朵在某个时分里,一起发光,教导我回到音乐的孤寂感之中,找寻自己喜欢的声响。

又,一如在R.E.M乐团的纪录片,听见吉他手说“我赫然发现,‘Losing My Religion’的曼陀铃琴,与‘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其实神似⋯⋯”

确实,这是一个宇宙,其深其远,一如其亲密、珍贵。


Hong Kong

每一个创作都像在祷告

陈伟发

陈伟发,香港音乐家,剧场音响设计。从事舞台表演工作三十余年, 四次获香港舞台剧最佳配乐奖。

我对坂本先生的注意是他比较晚期的作品,大约在 2000年,他推出了一张名为 “BTTB”的唱片,全白封面上只有这几个英文字,是一张钢琴独奏,这和我之前认识的坂本先生不太一样。BTTB的意思,就是“Back to the Basic”,钟情于发掘不同音乐风格融入于他的电子风中的坂本先生,终于回到他的原始点,古典曲风之中沿著Satie、John Cage的轨道前进,让我可以在最基本的琴音上随著坂本先生的思绪漫游,脱下包装,去听每一个声部的去向;虽说简约,内在却隐藏著很多戏剧的力量,有很多出其不意的布局和变化,说明了坂本先生即使回归也不满足于直白;像平静的湖面,坂本先生总要让我们看不一样的光和影。

时间来到2022年12月11日,坂本龙一举行了一场举世触目的网上音乐会“Playing the Piano 2022”,这个系列的音乐会是自 2009 年开始。有别于一般演奏会,坂本龙一在每次音乐会总有十分特别的构思,因为身体的状况,令他再没有体力去完成一场超过一小时的演出,于是这场音乐会以分段方式收录,每次演奏一两首乐曲,再剪接而成。

脱下包装,去听每一个声部的去向;虽说简约,内在却隐藏著很多戏剧力量,很多出其不意的布局和变化,坂本先生即使回归也不满足于直白;像平静的湖面,坂本先生总要让我们看不一样的光和影。

即使是在与病魔搏斗的日子,坂本先生仍具有无比摄人的神采,明显瘦削了的面孔上载著坚定的眼神,无比的意志和内在能量,聚精汇神的演奏。坂本先生奏起了六个单音,听得出是《Little Buddha》电影配乐的主题,他近乎冥想的全神贯注,是他以往没见过的,非常缓慢,也非常庄严。

2014年5月10日,坂本龙一在纽约的一个筹款音乐会上演奏。
2014年5月10日,坂本龙一在纽约的一个筹款音乐会上演奏。

这种演奏方式令我想起巴赫的圣咏,坂本先生曾经说塔可夫斯基电影中的巴赫圣咏对他影响至深。这一曲也为这次音乐会定调,大部分的单音对位,让余韵缓缓上升,也令我听到一种和平常不一样的钢琴声音,连每一下的踏板,每一下的回键都清晰地听到,如同穿透了钢琴的躯体,伴随的是坂本的呼吸,衣服摩擦,收音的麦克风摆放得特别近,四周不同位置也摆放了很多麦克风。

这些声音就自然地与钢琴的回响在空气中混合,形成了自然的合成背景声响。坂本先生曾经说过,他希望听到一种延续、不会消失的钢琴声音,而这种声音会一直在变化,如永恒的隐喻。

大部分的单音对位,让余韵缓缓上升,连每一下踏板,每一下回键都清晰听到,如同穿透了钢琴的躯体,伴随的是呼吸,衣服摩擦,收音的麦克风摆放得特别近,四周不同位置也摆放了很多麦克风。坂本先生曾经说过,他希望听到一种延续、不会消失的钢琴声音,而这种声音会一直在变化,如永恒的隐喻。

对比这次的音乐会,两年前疫症大流行期间的“Playing the Piano for the Isolated”是另一对比。这个影片令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也许人活到一个阶段,对”孤独”有所感悟。彼时的坂本先生刚刚再次患癌,医生更说他的生命只余下半年时间,但坂本看来精神很好,而且非常从容。那场音乐会有很大部分是随心对谈、交流,也有三分之一是即兴的声音实验。坂本先生不是音乐会唯一的焦点,镜头前有年青的客席三弦乐手,贴著标语互相打气的幕后工作人员,伴随琴音是温暖、团结的气氛。近似的曲目,却盛载不同的主题,由他弹奏的每一伙音符,到整场演出的安排,都可以看出经过深思熟虑。坂本先生说他是从电影的思维看待音乐,这两次音乐会也如同两部截然不同的电影。

说到电影,2017年一部关于坂本龙一的记录电影上画,电影以《终章》(Coda)为题,从坂本先生于2014年确诊癌症开始,影片并不为褒扬他如何成就,而是拍摄一位亲切的坂本教授,在他已经进入生命的晚期,如常生活,如常吃药,如常练琴,如常面对身体状况的阻力,也仍然努力思考、探索;除了是一位反核活跃份子,坂本先生对人类、对世界的关怀,对苦难题材都有特别深刻的关注。他的音乐,往往加入很多日常生活的声音,作为社会性问题的引线;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包括1999年的多媒体歌剧“Life”,以及加入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的演说声带的“Oppenheimer’s Aria”(奥本海默的咏叹调)。

坂本先生弹奏一部已经浸坏了的Steinway钢琴,他说:“像抚摸一具已经死去的钢琴的遗体。”经过自然洗礼后的琴弦,他觉得只是重新回到它的原始状态,因而被这种声音所吸引,正因为,它指向了现代文明的原点。

2017年,记录坂本龙一的记录电影《终章》(Coda)。
2017年,记录坂本龙一的记录电影《终章》(Coda)。

影片的开首是311海啸遗址,坂本先生弹奏一部已经浸坏了的Steinway钢琴,他说:“像抚摸一具已经死去的钢琴的遗体。”经过自然洗礼后的琴弦,他觉得只是重新回到它的原始状态,因而被这种声音所吸引,正因为,它指向了现代文明的原点。当时,已患癌的坂本先生仍然走入福岛核电站禁区。在幅射仪表传来的警告讯号中凝望一片苍茫,他说:“每一个创作都像在祷告”。

早在坂本先生确诊癌症的初期,他已说过:“我不知道我可以活多久,可能二十年,可能十年,可能是一年,但我仍然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留下多些作品, 多些值得留低的作品。”在网上音乐会发表的同时,也预告了明年2023年1月他的71岁生日即将推出的最新专辑《12》。

我祈求,“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以这种方式”的“Playing the Piano 2022”不是一场告别,他还会继续创作,以不同的形式、面貌出现。祝早日康复。

读者评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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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教授年轻的时候真是非常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