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初,和儿女分离一个月多的迪迪,忽然收到孩子体重更新的提醒,家里的体重计是与手机软件连通的。她兴奋地打开 ,却只看到一条居中的数值。迪迪随即陷入不安:妹妹高了?还是哥哥瘦了?两个孩子为什么不在一起?
自称“38岁‘老母’”的迪迪已有178天没见到两个孩子了。自去年11月底和同性爱人分居以来,她的每一天,几乎都在这样的捕风捉影和思念中度过。这些天里,她习惯了记日子,健身,继续写教育笔记,也会辗转到凌晨。她说,伸手向空中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圈住孩子腰时,暖糯的触感。
2016年,迪迪和伴侣在美国登记结婚,并使用试管婴儿技术诞下一儿、一女,儿女基因均来自伴侣和合法精子库,怀孕则由迪迪和伴侣分别完成。情感破裂后,没有血缘关系却曾孕育女儿的迪迪,想要争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2020年4月1日,中国浙江舟山法院予以受理及立案。这是中国首例同性伴侣抚养权纷争的公开诉讼案。
在中国大陆,同性婚姻尚未合法。一些想要组建家庭的同志伴侣,会到北美、欧洲等地进行婚姻登记。但同婚告破后,精致的海外证书,在中国法庭上却如同一纸空文。同志妈妈们发现,她们无法在现有的法律系统里找到保护自己的条例。
妈妈和小孩之间有条隐形的线
迪迪和伴侣相识于2009年。迪迪是上海人,鹅蛋脸,中分长发,喜欢画作和音乐,已故的香港歌手卢凯彤就是她钟爱的音乐人之一。在迪迪的个人日志和社交网站上,记录著她为孩子写的诗、同志平权信息,及过去生活的点滴。相较于温柔敏感的自己,迪迪说,伴侣性格则较强势。
两人过去与伴侣的家人一同居住在北京,并经营伴侣的家族企业。生活渐趋稳定后,她们开始准备孕育下一代。为此,迪迪的伴侣戒了烟,二人共同吃了三年叶酸(编注:叶酸是孕期及备孕女性常用的营养补充品,它用来保证胎儿的正常发育和预防婴儿唇裂)。
目前,女同志伴侣或单身女性,通常会通过三种人工辅助生殖技术进行孕育——宫颈管内人工授精(ICI)、宫腔内人工授精(IUI)及胚胎移植技术/试管婴儿(IVF)。宫颈管内人工授精,是使用导管或滴灌直接将精子注入阴道。宫腔内人工授精是将洗涤后的精子注入宫腔。试管婴儿技术的受精过程,则是在体外完成后,再将发育2~6天的胚胎移入子宫。三种辅助生殖技术的价格及健康风险,均依次递增。不过,试管婴儿为女同志伴侣的A卵B生(A提取卵子B孕育),提供了技术条件。
迪迪和伴侣于2015年赴欧洲,原计划采用成本和风险居中的宫腔内人工授精——购买合法精子后各自怀孕,但不幸失败。后转作试管婴儿,仍以失败告终。直到2016年,在朋友的建议下,她们到美国加州再次尝试试管婴儿,并领取了结婚证。
这一次终于成功了。伴侣早一个月移入胚胎,是个男婴。她则因前期数次实验的集中排卵,造成卵巢功能退化,只成功孕育了一颗胚胎,也是男性。为了达成二人“有儿有女”的愿景,迪迪又植入了拥有伴侣基因的女性胚胎。
不过在第8周,迪迪腹中拥有自己基因的男胚胎,停育了。
2017年的5、6月,伴侣和迪迪分别经历了生产。她只在日记里写下了对方生产的过程。“当时就是很幸福,每一个细节,包括整个环境都在你脑海里,它是3D的。”迪迪说。
那天是5月底,她们一早便开车到达医院,迪迪虽因紧张错过了剪脐带,但生产过程很顺利,母子平安。产房情况稳定后,迪迪走到新生儿观察室,在小床边观望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去抚摸儿子的小手。软糯的五指包裹住了她的食指,迪迪又哭又笑。她说,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生的圆满。
她们组建起了理想中有儿有女的四口之家,并随生活需要进行了分工——伴侣负责管理公司,迪迪则做起了全职妈妈。作为上海人,迪迪喜欢用沪语教孩子们童谣,她还进修了幼教资格和自学心理学,希望能和伴侣两人成为擅长爱的“妈咪”和“妈妈”。两人曾有一个共识,成人的纠葛不会牵扯到孩子,也不会当著小朋友的面争吵。
但两个人的争执越来越多,迪迪的伴侣认为,她们的步调不再一致。2019年11月25日,伴侣要求迪迪一个人搬离住所。那时,她们同住在伴侣父母名下的房产里,迪迪便决定先离开一阵再回去。
离开的那天,儿子抱著她不肯松手,迪迪给他讲了一个绘本里的故事。绘本叫《看不见的线》,是缓解孩童与亲人分离焦虑的故事。她对儿子说,妈咪不会离开很久,我们之间有看不见的隐形线。儿子也稚嫩地复述道,对,有隐形线。
由于迪迪坚持不能由自己透露对方的隐私,端传媒没能联系到她的伴侣。端传媒多次致电其伴侣方代理律师陈旭,但截至发稿前,未有回复。迪迪的律师高明月对端传媒表示,这一百多天中,迪迪因见不到孩子,也曾尝试报警,但警方表示对家事无能为力,“打官司吧,判给谁,孩子就是谁的。”
数次沟通无果后,迪迪选择了公开诉讼,争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4月27日,浙江舟山定海区法院表示,被告方称自己长期在北京工作生活,因而对浙江法院管辖权提出异议,要求移送至北京丰台区。
“我们处在同志权益法律裸奔的状态”
类似迪迪的事件,在中国大陆的同性伴侣群体里,并不少见。
董晓莹是大陆同志公益组织“多元家庭网络”的负责人,本职为律师。她对端传媒表示,多元家庭网络2015年开始关注单身女性及女同志生育,每个月都有3到5个咨询电话。
今年3月,几位当事人与董晓莹及其他同志公益组织,共同组建“Farewell 好聚好散”,希望以群组的方式汇集、帮助有同样抚养权争端问题的同志伴侣。目前,群组中已有180多人。30出头的李舒便是最早发起群组的当事人之一。
李舒在美多年,持美国国籍,和伴侣在美国登记结婚。2017年,他们通过试管婴儿,以取李舒卵子、伴侣怀孕的方式生下一个女儿。李舒说,据她了解,像这样以“A卵B怀”(一方取卵,另一方怀孕)的方式孕育后代,在女同志群体中很多,人们希望孩子和两个人都有关,并以此加强家庭的纽带关系。
李舒伴侣以希望为孩子留住中国国籍为由,回国生产,并在其所在地登记了户口。目前,二人关系濒临破裂。李舒回国后咨询中国多方律师,得知在国内起诉胜算微乎其微,决定与伴侣维持表面的和平,等待她与自己一同回美办理离婚手续。
“如果真的撕破脸,她一定会像迪迪的案子一样把孩子彻底据为己有,”李舒的语速很急,“像我们这种已经在海外结过婚的LGBTQ群体,回了国之后会发现,处在一个同志权益法律裸奔的状态。”
李舒原本以为自己作为孩子的血缘方,回美处理离婚可以拥有全部亲权。但一位美国的华人彩虹律师对她说,血缘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2015年6月26日,美国最高法院以Obergefell案裁定同性婚姻受到宪法保障,开启了全美同婚合法化的大门。密芝根州的最高法院,于同年11月依此撤销了2013年一起女同志伴侣抚养权争议案的判决,退回上诉庭重审。
案件涉及的原告 Jennifer Stankevich 与被告 Leanne Milliron,2007年在同婚合法的加拿大登记结婚,被告 Milliron 通过人工授精生下一个女儿,孕育和生物学基因的提供者均是被告。2009年,二人分居,Milliron 拒绝原告 Stankevich 对女儿的探视,Stankevich 因此诉诸法庭,主张对女儿的监护权及抚养权。2013年,密芝根州法院认为,原告与女儿没有血缘关系,也非养父母关系,因此未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Stankevich随后提起上诉,上诉庭因当时最高法的Obergefell案未决,而暂时搁置。
2015年11月,上诉法庭重新审理,依据同年美国最高法院对同性婚姻的裁决及涉外婚姻判例,认定过去双方在加拿大的婚姻有效,法律中双亲定义的适用范围,与婚姻定义的适用范围一样,因此支持了原告要求女儿平等抚养权的主张。案例书中,援引了那一年美国最高法在Obergefell一案的判决书:“同性伴侣可以行使结婚的基本权利。他们再也不会被剥夺自由。”
事实上,在2001年成为第一个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荷兰的法律中,直接将婚生子女定义为“在婚姻中所生的子女”,同性伴侣与异性伴侣无异,子女的法律意义监护人,并不由血缘关系定义。但在中国,子女法律意义亲属的判定依据,生物学仍然是主流。
谁才是孩子法律意义上的母亲?
浓情蜜意时,同性伴侣对于同性婚姻趋之若鹜;恩断义绝时,大概总有一方会庆幸没有立法,并利用这一点为自己服务。
浙江舟山法院立案后,引发多方关注,也有不少学者参与讨论,甚至帮助构想诉讼策略。但迪迪并不乐观:“在中国,没有法律是支持我和儿子有联系的。”
迪迪的代理律师高明月对端传媒表示,由于中国大陆对同性婚姻尚未认可,他们只能从代孕、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和美国籍子女的涉外法律适用等三个方面,进行诉讼主张。
中国法律体系中,代孕是非法的。但庞大的生育市场下,代孕仍然在暗地里存在,其相关法律诉讼案件,也并不少见。法院公开判决的代孕案,普遍会采用“血缘说”或“分娩说”两种理论体系。“血缘说”即是依据血缘关系,进行抚养权、监护权裁决;“分娩说”则是倾向分娩者为抚养人的判决方式。“分娩说”的使用,以上海“代孕龙凤胎监护权案”为开端。
这起案件,被记载在2017年的中国最高法院工作报告中,它也被视为大陆首个公开判决的代孕诉讼案。
一对异性恋夫妇因女方无法孕育,通过非法代孕的方式,生育了一对龙凤胎子女,子女的实质血缘关系为丈夫和代理孕母。夫妇二人后又通过非法手段,登记为龙凤胎的生父生母,并完成户籍申报。数年后,丈夫过世。和孩子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向妻子提起诉讼,指妻子非龙凤胎的血缘亲属,要求孩子的抚养权。
在一审判决中,法院对龙凤胎和妻子进行了DNA鉴定,并依据“血缘说”,将抚养权判予爷爷奶奶。到了二审,法院则指龙凤胎是夫妻婚姻中的非婚生子女,形成了有抚养关系的继父母关系,又依据儿童最大利益原则,由妻子获得监护权。二审的判决,被看作是“分娩说”的使用,即孩子属于分娩孕母和父亲,由于孕母自动放弃抚养权,抚养权归属为“继母”。
不过,同志议题的法律学者、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郭晓飞认为,获得抚养权的母亲,事实上并非血缘亲属,也不是分娩母亲,“代孕龙凤胎监护权案”的判决,很有可能是法官先依据儿童利益最大化,预设了结果,再找寻依据,从而形成的判例。
律师高明月依照此案认为,避开婚姻及血缘的认定,聚焦于儿童权益,在迪迪案件中同样适用,至少可以争取到女儿的抚养权。不过,郭晓飞却指出,即使法院采用“分娩说”,支持迪迪获得女儿抚养权的权利,但对当事人来说,仍然显得尴尬扭曲,毕竟这并不是代孕,而是婚姻问题。
“代孕模式,是‘陌生化’了一对曾经恋人的判案方式,”郭晓飞对端传媒表示,在过去同性伴侣财产纠纷的公开诉讼里,判决的法院往往会采用“陌生化”的方式,在判决书中,将两人以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财产纠纷进行处理,转换到迪迪的案子中,就是将迪迪视为伴侣寻找的陌生代理孕母,再进行抚养权的判定,过去的生活细节与家庭关系,在法律中都会被无视。
除“分娩说”之外,律师团体还期望引用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其第三条第一款表示:关于儿童的一切行动,不论是由公私社会福利机构、法院、行政当局或立法机构执行,均应以儿童的最大利益为一种首要考虑。这一条被简称为,儿童利益最大化。
然而郭晓飞认为,法院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认定儿童利益最大化,仍然会左右最后的结果。若是使用“代孕”认定的儿童利益最大化,则再次回到上述讨论,并只会裁定女儿的抚养权归属。若儿童利益最大化需要承认同性伴侣的婚姻关系,以婚姻方式处理,“法官会这么做吗?”
在过去同性伴侣财产纠纷的公开诉讼里,判决的法院往往会采用“陌生化”的方式,在判决书中,将两人以两个陌生人之间的财产纠纷进行处理。
郭晓飞表示,对于当事人而言,包容度更大的庭前调解或许是对双方最好的解方,但这对推动整体同志平权无益。公开判决,则法院难以逃避对同性婚姻的认定,他对于认定结果表示悲观,“当立法、行政、司法,都无意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时候,期待一家基层法院能有所作为,无异于缘木求鱼。”
2016年,一对中国大陆男同性伴侣在民政局登记遭拒,当事人后将民政局起诉,一审二审均判败诉。2018年,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普遍定期审议中,中国外交部称中国政府对同志群体予以平等社会保障的态度,但同性婚姻未合法,是“由历史文化价值决定的。”2019年,《民法婚姻家庭编》征求社会意见后,表示有大量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提议。就在两会前夕,2020年5月18日,中国人大法工委称去年末大量提议同婚入民法的意见为“有组织的”、“就是复印粘贴”,并以“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不承认同性婚姻合法性”为由,继续维持了一夫一妻的异性婚姻制度。
“浓情蜜意时,同性伴侣对于同性婚姻趋之若鹜;恩断义绝时,大概总有一方会庆幸没有立法,并利用这一点为自己服务。”郭晓飞叹惋。
“我们不指望法院可以通过此案,做违宪的司法复核,”高明月说,他仍忙于与团队研讨诉讼方案,“但如果法官在处理抚养权问题时能有一些突破,例如考虑涉外法律适用,那同性伴侣在海外的登记就不是一纸空文,我们也可以‘曲线救国’。”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曾表示保障公民在法律面前的“一律平等”及保障“婚姻自由”。2017年5月24日,台湾大法官释字第748号解释中,便曾依据公民平等和婚姻自由,判定《民法》关于婚姻的规定排除同性,是与《宪法》相违的。大法官的释宪,也为2019年5月29日,台湾同婚的正式合法,奠定了法制基础。
事实上,有关人工辅助生殖的亲子认定,中国最高人民法院早在1991年7月8日已有相关规定,在《关于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以人工授精所生子女的法律地位的复函》中,曾写道,婚姻存续期间,双方一致同意进行人工授精,所生子女应被视为婚生子女,父母子女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适用《婚姻法》的有关规定。唯中国法律体系中,对“父母”及“婚姻”的定义,仍停留在异性伴侣。
“如果中国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话,我就不需要去扛这么久的委屈,”时常与迪迪沟通抚养问题心结的美籍华人李舒说。回国后,她重新开始抽烟。李舒把婚姻破裂后的抚养权纠纷比作悬崖,“迪迪是已经掉下去的,而我在一步一步走向悬崖。”
她尝试在法律系统外,为同性婚姻编织安全网
相比于因迪迪的焦虑,大学曾攻读法律专业的佛歌,在婚姻不被法律保护的阴影里,开始寻求用公证等其他方式,为自己及家庭编织一张安全网。佛歌制作了一张列表,归纳异性配偶结婚证可以自然获得的权利,这张表从最初的14项,已扩展到如今的30多项,包括对病重一方治疗方案的签字权、对另一方的赡养义务、购房政策、生育和抚养问题、以及遗产继承等。
“一张免费结婚证的含金量有多大,异性恋可能都想像不到。”佛歌在接受其他媒体采访时说。
她的“公证之旅”起始于2017年。那一年,中国《民法总则》中,扩大了原意定监护制度(编注:意定监护指以契约方式指定本人的监护人,在自己丧失行为能力时照管自己)的适用范围,从2015年的适用于年满六十岁者,扩大到任何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这一制度的扩大,一度令当时大陆的同志群体极为兴奋,这意味著,同志伴侣可以在发生意外或推入手术室时,为彼此签字负责。“我们终于可以生死托付,是有法律关系的人了。”一些同志群体感叹道。
佛歌和伴侣就在2017年年底办理了意定监护公证。除此之外,为了日后赡养彼此老人,也为了避免双方和彼此父母发生财产纠纷,她们还办理了遗嘱公证和房产共有公证。
由于公证书中希望尽可能涵盖日后情况,佛歌为了这三个公证,前后跑了近十次公证处,反复咨询及与公证处工作人员修订细节,甚至包括什么级别的医院才可以支付医疗费。“主要是怕父母被骗去买保健品,”佛歌解释。
不过,为生育孩子要准备的公证和手续,比此前的还要复杂得多。
佛歌与伴侣先是确定了彼此互怀,即都孕育对方卵子所成的胚胎。随后,她们商定在目前法律体系下,要首先确保怀孕母亲对孩子的监护权、抚养权。
因此,他们找寻海外合法精子库购买精子,以确保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放弃亲权。随后,她们与愿意配合办理相关手续的境外医院,分别签订捐卵、受卵协议,协议是分别与医院方签订的,使卵子的提供者,与捐精者一样,放弃亲权。而分别与境外医院签署,则确保捐受双方无法直接对簿公堂。这样的跨境诉讼壁垒,让供卵一方胜诉的可能性很低,从而让孩子几乎完全属于孕育一方,避免此后的抚养权纠纷。
孩子出生后,出生证明上的母亲为孕育母亲,户口也跟随孕育母亲落下。那么接下来,就是让卵母母亲也获得一定的监护权,以备意外。她们需带著精子库购买协议、出生证明,到公证处办理委托指定监护和遗嘱指定监护。佛歌向端传媒解释,这两份证明,分别确保了孕母在生病、出差或死亡后,无法照顾孩子时,卵母拥有被委托的监护权。
除此之外,佛歌和伴侣还计划在孕期及生育后,做两次亲子鉴定,以确保生育发生意外时,卵母可获得孩子的监护权,及卵母死后,孩子拥有卵母及卵母父母的继承权。
在2017年意定监护公证范围扩大时,曾有网民认为这几乎等同于结婚证。然而仅以佛歌为生育这一项所作的种种准备可以看出,大陆同性婚姻合法化,依旧任重道远。佛歌说,她相信有生之年可以看到。
尾声
在和孩子分开的第148天,迪迪的案子,以“国内首例同性伴侣子女抚养案”为标签,上了社交平台微博的热搜,阅读量3.9亿,讨论2.4万。
评论中,有人直接称迪迪为“代孕孕母”,有人讨论同性婚姻的合法化,有人表示结婚生子是异性恋范式,也有不少人期待开庭结果和对同志权益的推动。有网民感慨,“都是为人父母,同性婚姻也该被法律保护”。不过,迪迪说自己已经不再看评论了,无论是鼓励还是怀疑,她都觉得疲倦。
在她最近的一篇育儿日记里,她对两个孩子说,想和他们聊聊“我从哪里来”,这个在彩虹家庭里有些讳莫如深的话题。迪迪说,她希望告诉两个孩子,家的定义不是狭隘的,即使大人分开,两个妈妈仍然还是家人。
“来自爱,想要延续的爱,”迪迪写到,或许生殖科技是冰冷的,但爱是炙热的,是每个人应得的权利,而至于有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分开,“亲爱的孩子,这又是另一个问题,我们下次继续。”
爱靠不住,需要法律。可没想到,比起爱,法律更是空文。
愿意诞下同自己没有亲缘关系的伴侣的孩子,曾经的爱大概很真挚。但爱又靠不住,还是需要相关的法律制度,甚至道德约束氛围也会有点帮助。
希望中国能够健全相关儿童的立法保护,保障单身女性的生育权,完善收养系统等等。大人做出的选择,不要总让小孩子承受后果。
好故事
最后一段话说得真好。
Good news report (a typo in the last p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