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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受伤的汉人与他们的焦虑产地:在2023年的台湾如何谈论种族歧视?

“当代原住民真的很忙,忙著文化传承、忙著生存赚钱、忙著四处陈抗,还得面对歧视。”

2022年8月27日,新北市一个原住民部落的丰年祭。摄:陈焯煇/端传媒

2022年8月27日,新北市一个原住民部落的丰年祭。摄:陈焯煇/端传媒

Leeve P.

刊登于 2023-09-20

#原住民歧视#台大言论自由月#歧视#原住民#种族歧视

(Leeve P.,博士在读。守备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殖民主义研究、批判原住民研究、国族主义,和东亚研究。)

2023年至今已渡至最后一季,这是一个原住民很忙的一年。其实原住民每年都很忙,不仅仅是今年,如同一段在原住民青年圈子流传甚广的自嘲说:“当代原住民真的很忙,忙著文化传承、忙著生存赚钱、忙著四处陈抗,还得面对歧视。”今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有几件影响特别大、形式特别难堪的歧视案件,引发了有点罕见的全网讨论而已。只是。而已。

原住民加分

在台湾升学制度中,原住民与一般生名额是分开的,原住民加分是与原住民相比,争取既有的原住民保障名额,并不会剥夺一般生的录取名额。

梳理著这些事件,从年初的《大嘻哈时代2》饶舌歌手神经元在歌词中提到“有人乘了1.35还是没我高”、到中一中园游会有班级的摆摊主题为“烯环钠”(编按:音近台语“死番仔”,为种族歧视言论)、再到台大言论自由月挂出的“火冒4.05丈”布条(编按:改写自“火冒三丈”,3乘以1.35倍就是4.05,影射取得原住民语言认证的原住民学生,可以在升学管道中加分35%),以及经济系系学会提出涉及原住民歧视的政见,我发现,只要你够抽离,你甚至可以看出这些事件之间的互文关系。

就好像歧视的形式和内容永远脱不开固定公式,上世纪的台湾社会如何对待“山地同胞”,在2023年的此时,也依样画葫芦地套用在“原住民朋友”身上。

当原住民在学术研究、政治参与、社会运动中都不再是一个稀有的命题之后,在人们以为原住民不再被称作“山胞”,就等同于这个社会对原住民的认识与理解逐步前进之后,我们还是可以在2023年的此时,目睹一场场在形式上近乎“返祖”的种族歧视。

2022年4月12日,新北市一个原住民部落。摄:陈焯𪸩/端传媒
2022年4月12日,新北市一个原住民部落。摄:陈焯𪸩/端传媒

容易受伤的汉人

为自己、为群体发声的原住民,很容易就成为一个让汉人闻风色变的吵架王,因为他们的声音总是刺耳,语言总是尖利。

谈论种族歧视是一件特别麻烦又不自然的一件事,因为受伤的原住民需要找出一种语言、发明一种策略,尽可能不带强烈情感地、以不指责个体的方式,来进行“社会沟通”。毕竟,为自己、为群体发声的原住民,很容易就成为一个让汉人闻风色变的吵架王,因为他们的声音总是刺耳,语言总是尖利。“你们原住民一定要这么凶吗”的哀叹,在许多争议事件的脸书或论坛贴文底下时常出现。

“愤怒的黑人”(angry black man)在台湾的版本就是“很凶的原住民”。原住民的愤怒就此与具体事件以及社会结构脱钩,成为一种难以沟通又频繁生事的污名形象。只要原住民是愤怒的(并且总是愤怒的),那他们的声音就是情绪化、不理性的。这个相信暴力已经远去、宰制不再存在的社会,便可以安慰自己不需听见这些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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