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文中的移工即移民家务工,在香港俗称外佣。
4月初春,很多人在庙街临时栖身。失去游客,失去假日的闲逛人潮,昔日热闹的著名街道变得宁静冷清,唯一响亮的,只有街边档播放的Beyond乐队歌曲《灰色轨迹》。却也正是这条街,承接疫情中因确诊被雇主赶走的移工,和重投工作却苦无工开的无家者。
“因为经济低迷,这里的人正在搏斗。”在庙街居住的献主会神父胡颂恒(John Wotherspoon)说。2020年,他和伙伴设立的慈善机构Mercy HK协助无家者住入佐敦平安大楼的宾馆,至今年2月,Mercy HK甚至突然化身移工的“民间检疫中心”。
病毒初发时,庙街一带是首个因疫情封锁的地区;之后,油尖旺仍不时登上疫厦名单。在早前禁晚市堂食、限聚的政策下,区内餐厅大闸落地,零售店结业清货,街上人影疏落,足球场挤满蓝色的检测帐篷。尽管目前政策放宽,禁令留下的瘀伤,滞后、浮现。
在Mercy HK的耶稣医生中心(Doctor Jesus Centre)有一幅画像——在裹布中的耶稣睡在长木櫈上,背景是庙街摊档、唐楼,一直延伸到对岸的摩天大厦,背靠狮子山峦。胡颂恒说,“帮助无家的人就是在帮助耶稣。”但在庙街,这不只是外籍神父和机构社工帮助弱势者的故事。
一、唐楼姊妹
踏上残旧的楼梯,胡颂恒重重地敲下木门。“有人在吗——”他边喊边疑惑地掏出锁匙,推开厚重的白色大门。约500呎的单位里,只有一个电话发出自菲律宾远方传来的通话声音。
不一会,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神父,”扎起头发的Joy一脸为难,“Roxan刚在跟律师说话。”名为Roxan的女子看见胡颂恒后与之相拥,大声嚎哭。神父问:“发生什么事了?”
31岁的Roxan是菲律宾人,来港做家务工约7年。去年底,她和新雇主之间发生纠纷,现正身陷诉讼。这几个月,她忙着预备证供,和非牟利机构HELP for Domestic Workers的社工与及律师连线会面。
Roxan想到一时无法支持母亲的手术费用,急得哭了起来。她右边的Magie,手不断抚顺她背上的长发。她左边的Joy沉着冷静,以菲律宾语夹杂英语,不断低声重复:Everything will be fine(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
Roxan、Joy和Magie原本互不相识,病毒将她们牵系到一起。最初,Roxan因为留港处理官司,在教堂遇上比她大3年、被雇主终止合约的Joy。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又同样来自吕宋岛北部,Roxan和Joy一热一冷,看起来就像是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