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问答广场

端问答:过去两年里,我们的生活被改变了多少?

“虽然很爱香港,但想移民了。”

2019年9月1日,大批示威者聚集于机场附近地区,准备走到东涌市中心。

2019年9月1日,大批示威者聚集于机场附近地区,准备走到东涌市中心。摄:林振东/端传媒

端传媒读者

刊登于 2021-05-29

#端问答#香港移民#台湾政治#小粉红

在这个栏目的开篇说明中,我们提到,期望设立一个新的问答栏目,在这里,不再由编辑部来主导议题的设置,而是由你们提出想要了解的问题,做出自己的分享,控制讨论的方向。只要你有想了解的,有对各自的世界和生活感到好奇的地方,你可以在此提出问题,也可以向其他提问的读者分享自己的故事与经验。

本期我们汇总了读者对第一批提问的回应,并尽可能将所有回复都在此公开。同时,在浏览这些回复之前,我们也挑选了新一批问题,也希望有更多读者愿意与大家分享自己的经验感受。

新的提问包括:

讨厌中国不自由与不民主的大陆居民,你有怎么样的身份认同,如何自洽?在这种身份认同下,你在中国社会的日常生活中有什么不一样的举措吗?你是否会去寻求群体的认同感?

香港和台湾的朋友们是甚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大陆的情绪(无论正面或负面)?是哪些事情让你有了这样的情绪?后来又经历了甚么事情强化了你的这种情绪,又或者让你的情绪发生了转向?现在你又是怎么想的?

涉岛内政治,望台湾朋友提供更确切的回答。问题:台湾普通人,如何看待美国两党的变动和随之而来的美台的关系的变化?国际观察普遍认为特朗普政府属于保守派和执行收缩主义并在国内鼓动民族主义的“民主破坏者”形象,但台湾一些流行报纸似乎把特朗普塑造成对抗中国的民主捍卫者,你怎么看这种差异?你是否认为台湾只是在追求另一种强权的庇佑?

大陆年轻人的择业观念有了哪些改变,如何应对内卷的时代?

香港的朋友,你想移民还是想留?有什么原因或考量?

如果你对这些问题有想说的话,可以在回复表单中留言,也可以在提问表单继续提出新的问题,并浏览其他读者的实时提问。

以下为第一批提问的读者回复,如果对于某个回答你希望做出进一步的回应,也可以单独发邮件至membership@theinitium.com,我们会在下一期刊出。

疫情以来、政治压力越来越大之后的这一年,香港年轻人的想法和生活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生活上,每一刻都当是自己在香港的最后一刻,虽然未有计划何时离开,但相信会在数年内。”

90后香港人:虽然很爱香港,但想移民了。意识到香港不会是安稳自由的地方,即使2019年的所有事都没有发生,2047大限依然威胁住我们,这是在这两年间特别深刻的体会。生活上,每一刻都当是自己在香港的最后一刻,虽然未有计划何时离开,但相信会在数年内。难作长远计划,只求不要死。闲时听听mirror,在要离去和不舍中挣扎。

Sharon Ng:抗争沉静起嚟,呢大半年沉淀思考同情绪。系肺炎期间,好多朋友仲未移民,未离港,大多等紧各国疫症结束,所以我一直以最后团聚于一个城市嘅心态生活。同时亦尽力阅读、讨论香港历史,希望连系唔同关系,令自己同朋友可以尽情围炉,远远咁观察19年嘅集体创伤。期待唔知几多十年百年后,公义彰显,到时可以真正集体疗愈。

小庭子:我是香港的年轻人,今年22岁。在疫情、政治压力愈大下,先谈生活上的变化吧。无何否认的是香港年轻人的生活跟意识形态息息相关,年轻一代对“黄色经济圈”的敏感度愈来愈高,而且开始出现了意识形态凌驾一切的情况(在看法中会详细说明)。此外,在看见执法人员,就会有种奇怪感觉。

在想法上,作为大学生,应要有开放的思维,但在意识形态凌驾一切的情况下,有更多的年轻人(包括身边的朋友、同学)都是先考虑是否同一政治立场,虽然说这不是个错误的事情,但意识形态好像令香港年轻人中了集体的麻醉药般,令人没了思考的能力,口说要防止赤化,但没了解什么是“本地”,就如皇都戏院的没落、马湾九龙关石碑一样,没有人关注,只是著眼于政治立场。香港年轻人在社会运动后,变得更加追求民主,但就只是单纯的“民主”,没有了解民主的前题下,就盲目追求,忘记了民主以外,香港人应争取的“公义”。在暴政下,不单上香港政府由回归以来的腐败未解决,就出现了不同的维稳机构。但是,我对香港有的是希望,愈多放弃香港之地的人移民,留下的就是最受香港之地的人。爱国主义是对自己人民的爱高于一切;民族主义是对其他国家的恨高于一切。

当奴:作为身处外地的香港艺术家,这两年间不断地反思的问题就是“艺术何用?”。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身处海外的香港艺术家如何为香港作出贡献?”。作为八十后,我这一代人不再是最年青、最热血的一代,也未能腐化扭曲成为答治阶层。向前冲与向后退也不是一个选择,只能停在原地打转。

即管在香港的时后,因为反国教、雨伞、反修例,一路走来,对于自己一直在做的艺术充满质疑,同路人会批评为“左胶”,自己内心的现实主义声音亦会反复鞭打自己:“你咁样做有用咩?出面打紧仗喇,你仲叫人入剧场?诗人进不了理想国,亦都无助于建立理想国,或者是无助于对抗极权。

离开香港,不是因为国安法压顶,只是希望可以进修再回归贡献自己所爱的地方。但每夜看着新闻直播的画面,泪水流干了,然后对于手足们感到无限愧疚,如果我还有资格称呼他们为手足的话。在外地的另一种痛苦,是你找不到能够理解香港的人。刚到埗的头几个月,我也会积极跟外国人诉说香港的状况,他们也会点点头,表示明白,再问几个问题,再表示同情。但我慢慢也会开始怀疑这样做有何现实意义。欧洲很多年青一代没有经历过风风火火的抗争运动,他们明白但理解不到,上街游行示威表达示满并示是理所当然便有的权利,是经历很多代人争取回来的,而香港人终将失去这种权利。

过了好一段内心的煎熬,看着香港新闻里日渐恶化的环境,只能想像一代又一代的香港人只能靠出走来保著这点文化。“同政权斗长命”不再只是个口号,而是某些人的行动岗领。我开始思考香港人的身份如何得以保存、强化、延续。身份认同有赖一个个有意识或没意识的行动来建立,不是“我们是香港人,我们便做 A、B、C、D”,而是“我们做了A、B、C、D,我们便是香港人”。但香港人不像犹太人,我们没有宗教作为我们我连结点。也许要从更日常的行动去入手:说广东话、吃烧卖、模仿周星驰⋯⋯一些看似无聊、看似日常的动作,其实亦是在一再塑造我们的身份。问题是如何意识到日常行动中的这层意义,从而有意识地喜养自身的习惯,进而对外推广。艺术家在这个时候便能够发挥作用,让日常经验升华成为人的焦点,引起讨论与反思。

听说过有海外港人苦于不能在外地延续“香港的行动”,融入固然重要,但是不是每个人也有责任去做多一步:每次你诉说香港故事、每次邀请朋友到家中“打边炉 (火锅)”、每次在门外贴出挥春、每次向别人解释繁简之别⋯⋯一切一切也是在每个人心中引起回响,香港人不只出身于香港,更可以成为世界的香港,我们的历史多于一种可能的解释方向,有赖我们每个人的每一刻。

2020年5月24日,市民在香港岛一带发起反对国安法及国歌法游行,防暴警拘捕游行人士。
2020年5月24日,市民在香港岛一带发起反对国安法及国歌法游行,防暴警拘捕游行人士。

作为中国人,这段时间在网络上或在海外生活时,听到批评中国的言论或是面对某种敌视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心情?做出过怎样的应对?

“我是在美大陆留学生。看到敌视或者批评中国的言论就会感到绝望。我的绝望之处在于我只能看到批评之后矛盾对立愈演愈烈。”

SylvieZ:我起初感到矛盾和痛苦,但现在我变得犬儒和尖锐。我从本科时期就在香港念书,之后去欧洲读硕士,现在在美国读博。从我离开家乡起,我听到的大部分都是批判中国的言论,感受到的敌意也非常多。这些批评有合理的有不合理的,有的出自纯粹的无知和傲慢,有的也会让我深思、让我有更多动力去从不同的角度看待我生长的地方。

但比起我本科时那种在香港人面前为国人感到自责和歉疚的心态,现在我更多地是为我所见到的许多欧美人的无知和傲慢感到愤怒,并逐渐意识到不少香港人的愤怒,尽管因为政府的不公义而更具合理性,也和很多我见到的欧美人不无区别。在美国学到的身份政治的视角让我更能意识到对中国和对华人亚裔群体的批评中是有多少偏见在作祟。我现在常常也为美国社会中的不公平感到愤怒,并且觉得这样一个不公的社会不能对它不理解的另一种生活方式指手画脚。

我曾经和一群美国的小孩子聊天,聊到我不认同中国政府做的一些事,但他们说他们也不认同美国政府做的一些事,并且他们说他们也觉得美国政府是虚伪的,因为如果只有有机会,他们会做和中国一模一样的事情。我觉得我很感动,这是我第一次在和外国人聊天时感到善意和包容。

我现在倾向于认为国族认同是很虚妄的东西,是对具体的家乡、亲友、山川风物、文化现象的过度抽象。但我也觉得我有对中国的文化认同,也会为一些明显不实或者缺乏自省和善意的对中国的批评感到愤怒,这种愤怒是健康的。

三木先生:我是在美大陆留学生。看到敌视或者批评中国的言论就会感到绝望。并不是说我认为这些批评是错误的。我甚至会希望西方国家在新疆问题啊,香港问题啊,台湾问题啊上面给中共施加更大压力。我的绝望之处在于我只能看到批评之后矛盾对立愈演愈烈。

看看中共现在的战狼外交,来自西方的批评都会被拿去给民族主义情绪火上浇油。同时呢,中国社会也进入一种病态的群情激昂。从我个人来讲,新冠肺炎爆发才让我真正看到了这种狂热。方方武汉日记出版的时候啊,疫情期间对黑人种族歧视的时候啊,国安法通过的时候啊,我就会看到我的微信朋友圈里大家转发的民族主义文章。我就意识到,啊,对于“反共言论”不分青红皂白的谴责,并不只是官方论调。“人民”也是这么想的。我认识的,受过高等教育的,我以为会理性思维,不会被操纵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当然啦,我这话说出来很天真,不过对于我个人,意识到对自己很重要的那么多亲戚朋友都跟跟我有巨大的鸿沟,我的触动还是很大的。

我认为批评的意义在于让被批评者能够改进,但是我看不到中共,我看不到中国,在批评之下能有任何改进。中共作为专制统治者当然是没理由自发改进的。我本来希望,也许民间能认同一些批评,能反思一些敌视的言论,然后形成一股力量,来改变中国的状态。毕竟有些批评也说出了许多中国人的切身之痛,不是吗?但是,绝望呀。被煽动的人太多了。自上而下的压迫太强了。能聆听批评,能消化敌意的人,要怎么发声呢?在我的朋友说出“港独去死,台独去死”的时候,我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我要如何在言论被监控的微信上,用墙内的信息,告诉他那些批评的声音到底在要求什么。如果连我都不能把对中国的批评解释给我的朋友听,我要如何要求中国社会那么多受到极度偏颇的政治教育,又只能接触被删减的信息的人,来理解这些批评?我要如何相信民间会追求什么改变?

既然我无法相信被批评者会有任何改变,那么敌视或者批评中国的言论就失去了正面的意义。我不愿意将它们概括成对中国的敌意。我想我还能感受到失望,嘲讽,不屑,担忧,和恐惧。这些言论失去了建设性意义,就沦为了一种负面情绪,把越来越多的发言者和阅读者推到了中国的对立面。中肯的批评建议也和子虚乌有的抹黑搅在一起,无法分辨。

绝望呀,绝望。我只能感受到西方对中国的负面情绪越积越高,看不到出口。如果这些压力不能慢慢释放,大厦崩塌的那天会是怎样,我不敢想。

打针:个人一直生活在墙内,不过时常会玩一些台/日服游戏,也因此认识了不少台湾网友,在Line群组里,不时会有新人加入,也常会见到转发的一些很刻意地辱华、或是煽动两岸仇恨的消息。

看到这种转发的消息,我习惯会先把可能存在的谣言、断章取义等等指出,然后尽可能客观地讲每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比如之前的多省限电,我解释清楚是由于习对于节能的政策要求,突击节能);当然也会有许多货真价实的大陆黑料,这种时候我也会和他们一起痛骂中共、痛骂粉红和被洗脑带节奏的人们。

一个个人经验是,对于中国的敌视态度,往往都不是personal的,台湾、香港人对于大陆的恶感,更多是对于中共、粉红战狼群体们的厌恶,而如果让他们认识到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和他们也有相似的爱好,完全是可以好好交流的;至于整个群体level的仇恨,那也不是我们这些个体能够改变的。 就好像墙内为香港台湾说一句公道话就可能社会性死亡一样,我当然理解在繁体中文的环境里抨击大陆才是政治正确,如果真的遇到那种就很personal的攻击或者完全无法沟通的人,我也只能选择屏蔽——就像在墙内遇到战狼们一样。

Charlie:如果有人说现在的中国是半法西斯主义半寡头资本主义国家,我应该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我是内蒙古的年轻人,90后,在加拿大留学生活工作,共六年了。

作为在海外生活的中国人,听到批评中国的言论,我还是愿意想起来80年代我们所倡导的 “实事求是”的路线。 我想反问,我们可以公开批评主流欧美国家吗?答案是可以的。 那我们为什么能不能接受有人批评中国呢? 按照对等原则,我们应该接受。

我不是恨国党或公知,但我也不是脑残民粹。我觉得如果有人批评你,我们应该审视一下,我们到底是否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有则自我修复,没有就更好,这样难道不是一个国家能一直保持进步的动力吗? 大陆现在所有事情都要被政治化,颇有建国初期的感觉。我经常上b站,同龄人们在看待问题上经常性的偏激,在对待跟自己观点不同的人时候,特别爱搞文革那套,不是扣帽子,就是划分阶级,划分东西方,划分敌我,这是让我最失望的。 改革开放,义务教育搞了这么多年,竟然搞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底层的年轻人们跟美国中部大农村的特朗普支持者们还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像是欧美国家在新疆问题上批评中国,这种事情我只能说真的不懂,因为我不够了解客观事实,一方面的确存在极端的宗教分子,动不动就要炸火车站或者大街上砍人。另一方面,在国家对他们去极端化处理后,又受到了侵犯人权的批评,所以这个事情很难讲。

又比如,在现在的中国生活,24小时任何时间你都可以走在市中心的街头,这的确比欧美好多了。但是同样中国人也没有隐私,要被大数据杀熟,国家打着安全名义限制人们的言论自由,更别提结社权啥的了。说这些有点跑题,总而言之我其实并不在乎别人批评中国,难道我们那么玻璃心,那么小心眼,别人说两句就炸了?这难道不就成韩国人了,但凡你说什么不是韩国发明的人家就炸了。我们应该有大国风范。

在台香港学生及毕业生逃犯条例关注组、台湾公民阵线与台湾青年民主协会等团体,共同于立法院群贤楼外举办“撑香港,反送中”集会。
在台香港学生及毕业生逃犯条例关注组、台湾公民阵线与台湾青年民主协会等团体,共同于立法院群贤楼外举办“撑香港,反送中”集会。

台湾是不是兴起了一股“台湾难波万”的全民氛围?身在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海归:当我们说“兴起”,就表示过去并不是如此。

五年前我刚出国念书时,有人问我可否用三个关键字形容台湾,我当时想了个十秒回说:黏(因为又热又湿)、酸(表面上客气但私底下又爱抱怨爱批评)、自卑。

因为自卑,所以才需要抓著难波万不放。多年来我们都不太知道自己是谁,这个“不知道”可能是源自于一种对自身历史的诠释不断的变动所造成的空缺,也可能是一种错乱:明明我们的生命在这里长得这么真实,但在某个与生活不直接相关却又有深远影响的层次--所谓国际上的沟通与交流--这个“我们”竟是个面目模糊、被噤声的存在。

然而近年来逼近的威胁,给了这个“我们”一个对立面,进而有机会填补这长年累积下来的自卑空洞,便像上瘾般停不下来。所以说身在其中难免会失去理智的爱国,但又因为我人不住在台湾而因此能有一个距离来反思。齐泽克在一个网路访谈曾说,幸福是当你有一个目标但那目标又难到有可能永远到不了,但又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往那目标前进。难怪台湾人已经快把“幸福”这词给用烂了。

香港和台湾的朋友们,现在还想更多地了解中国吗?(除了阅读新闻报导,还会通过什么方式获取中国的信息?如果有在看中国的综艺节目和电影电视剧,会在意里面传递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吗?)

“我喜欢自己有时往左边站点,有时又摇摆在右边,立场转换时的难得警醒时刻理应喜悦,一头栽进去单一视角,反而让我害怕。”

海龟汤:会,非常想,而且希望透过非共产党、非中资控制的媒体来了解,这也是我订端的原因。同为华人,正如所谓“台湾证明了华人文化也可以实践民主”,此话不是在说我赞扬民主,而是我希望从中国的现况来映射出“华人文化”还有什么样的可能性?同一个文化根源,会长出什么样不同的果实?受类似的伦理牵制的我们在不同的政体下,会显现出人性什么样的一面?

梁一梦:近年香港出现本土派和大中华派之争,不少本土主义者都在争辩,中国政治也许算是“邻国”事务,而香港人连自顾都不暇,实在也不应该花心力去关心中国政治。

对于这个命题,我的答案是我很关心香港,也仍然会关心中国,亦认为如果香港民主运动的领导者真正抱持这种想法,这是重大的战略错误。

而这种对于中国的关心和我个人的身份认同没甚么太大关系。于我而言,关心中国,是源于无论我们香港人对于自身政治和民族归属的认知为何,中国仍然是影响香港政治发展最重要的因素,政治现实运作的机理不会因为部分香港人厌恶中国政治的主观意志而转移。而不论我们香港人视中国为母国或强邻,都不可能将中国这个因素视而不见。而不论我们最终的操作目的是想融入或摆脱中国,正确认识中国是合理政治行为的基础。把头埋进沙子,该存在的事物仍然会继续存在。

中国政府也整天提倡外界要“正确认识中国”,但说穿了,中国政府口中的“正确认识”,其实是“认同”。我当然不是在提倡这一类的“正确认识”,而是希望我的港人同胞能够真正的去分析中国政治,更好地预判中国因素对于香港政治的影响。

我亦希望香港的媒体能够比较负责任地分析中国政治,香港的“蓝媒”对于中国政治固然是报喜不报忧,永远都只得出外国甚么都不好,中国甚么都好的脑残结论;但香港的“黄媒”其实也在做差不多的事,版面上只充斥著大陆人的丑恶新闻,而这些新闻往往十分“奇异”,也并非中国社会当下关心的主要热点,令中港两地人民,不单在价值观上有差异,在问题意识上也愈差愈远。我当然不是在提倡报喜不报忧,但香港黄媒在中国新闻上的议题设定是在迎合和培养自身读者群的口味,加深了部分港人认为大陆人“无一个系好人”的简化认知。中国社会和体制有其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但我们也应该明白到,这种简化认知和已知的历史经验、社会科学研究结论,相距甚远。建立这种简化认知,长远也对民主运动也没有甚么裨益。

Wessy:当然还是会想要了解左岸,毕竟观察是我的爱好。 获取中国的消息,我还会上各种社交平台看看发文,同时接收小粉红跟激烈台派的反应,实在非常有趣,虽然某些议题,我的平台河道会飘过许多跟我想法截然相反的言论,某些时候还挺扎我内心XDDDD 但是让这些言论都存在我周围,会让我觉得我对自我多元世界的维护有尽到一点力,我喜欢自己有时往左边站点,有时又摇摆在右边,立场转换时的难得警醒时刻理应喜悦,一头栽进去单一视角,反而让我害怕。

像端这样的付费平台,我其实有在努力修整我的回应文字,让它们温柔点,不要在断裂的网路上,继续摧毁互动的空间,当然,有时候还是会破功。

身为台韩日泰中美英德国的娱乐爱好者,中国的综艺跟电影电视还是有在接触的,我并未特别在意里面积极传递的价值观,带任务的话题跟立场,如果真的可以影响内心价值观,那也是自己本身暗自认同某部分,不是吗?并且,我觉得对中国就算有部分认同,那又何妨?纯粹恶的中国真的是现实吗?就像四川那场“意外”的现场献花人群,良善、诚实、勇敢,这些人性美好的一面中国还是有的,即使非常少。

反倒我想注意的是,侥幸过审下,隐晦擦边想传递的东西,这些创作者无法高调、努力想低调讲,但都带不起讨论的议题,可能更珍贵也值得台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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