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

读者十论:赤诚下的幼稚

“读者十论”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组精彩读者留言刊出。

图:端传媒设计组

端传媒社群组

刊登于 2021-03-27

#读者十论

【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钱钱、战略大忽悠、RTW,回应圆桌话题《香港教育局将派发国情读本作教材,科目将传扬“重要价值观”,你如何看?

钱钱:爱国永远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形式。这个党究竟允不允许不同的爱国方式,包括游行,包括谏言,包括在爱国的基础上可以表达我不喜欢这个党?我想熟悉近现代史的人早已明白。当它只能做到间歇性反思,而长时间谜之自信,永远认为自己即“中国”时,我想,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当然,让自己麻木倒是一种免于痛苦的办法。

战略大忽悠:@钱钱:你说的话提现了一个认知差异:中国有很多既有良知,又有知识,又支持中国共产党的人,而且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远比十年前多。

中国共产党也许没有得到多数香港人支持,但是它赢得了多数中国人的支持。

RTW2:@战略大忽悠:我觉得在讨论“越来越多有良知和知识的人支持共产党”之前,也可以思考这些人有没有选择的权利。许多有改革创新抱负的人才想要透过进入体制内发挥影响力,但是在中国进入体制内基本上只有一种管道 (加入共产党)。假设今天中国有多个活跃的、能够公平竞争的政党,人民有了选择,那在这种情况下去讨论哪个党在人民心中的支持度较高可能比较有比较意义。

就像在某一偏乡地区,假设只有A一间电信公司,而且这间电信公司还不许别的公司加入竞争,那当地人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只能使用A的产品、服务。以结果来说,A公司在这地区的市占率很高,但这不代表这些人一定支持、满意这间公司。

战略大忽悠:@RTW:二三十年前希望搞改革的人更多,但是人民相对来说对于党的信心和爱国热情远比现在低,爱国情绪是会被耻笑的,人们会在贴子下面回复“楼主好人,下辈子美利坚”。 现在人民信心的提高,和肉眼看到的国家进步有巨大关系。

钱钱:现实情况我当然知道,真的不必同我科普。我想表达和感慨的是:现实情况如此,便该如此么?没有出路,担心害怕也罢,而这里也许是唯几个可抒发情绪的地方。也请别说表达情绪无用。对我自己有无用处,我自己清楚。

2. 章天云,回应《小端网络观察:北京16岁男生因性向遭校园霸凌,舆论为何容不下男性受害者?

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在今天的越来越激进的国家民族主义下,很多直人乃至粉红 gay 甚至多次发表要求性少数群体隐忍,相信国家,避免被所谓境外势力利用的言论,其内含的明君圣主思维令人作呕,掩耳盗铃的对待不公,更不用说隐隐现出的异性恋霸权思维,和极端民族主义、经济下滑交织在一起,不由得让我想到九十年前的噩梦年代。

3. Anothermaverick、雨月,回应《跨国交互的种族歧视:Covid疫情中,发生在华人和少数族裔身上的多重伤害

Anothermaverick:我不觉得港台民众使用武汉肺炎时,语境中是抱著歧视中国民众的意味。对于中国民众对于港台武汉肺炎一词的使用有不舒服的感受,我的意见如下:

(1)华人圈中文的用法本来就存在很多歧异度,也有许多中性的词语、而在其他语言使用范围中为歧视。如上海的台巴子(鱼)、台湾的大陆妹(蔬菜)因此各个词汇的诠释权是以当地为主,否则因单一语言圈使用族群感受便任意更改对当地人来说徒增困扰。

(2)武汉肺炎一词为中国先行使用、后续各国媒体跟进。等到 WHO 更正新冠肺炎为 politically correct 用语时,港台因为地缘因素,已经对于此病症有非常多的讨论,向民众卫教时也都是以此词语为主。突然再更改可能会造成当地民众的疾病认知的误解与恐慌。

(3) WHO 和中国定义地名加疾病命名方式,有污名化此地之嫌疑。但对于西班牙流感、日本脑炎、香港脚等疾病却没有政策性一视同仁的更改。因此形成现在这样,大街说新冠肺炎、小巷讲武汉肺炎的状况。

说明白一点,中国民众对这个词语感受到被歧视一事是值得被尊重的、但其他华语圈民众对这个词语的固著程度、诠释权利也有被尊重的空间。

雨月:@Anothermaverick:(1)不同于台巴子、大陆妹这种使用过一段时间的名词,武汉肺炎的称呼在被指摘的时候也不过就使用了短短个把月,应该以新词的标准来对待;

(2)“突然再更改可能会造成当地民众的疾病认知的误解与恐慌。”不明白会有什么恐慌,试问有哪个民众误以为 Covid 是一种新病毒?以港台的信息发达程度,这种调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困难;如果不调整,反而跟国际上通行的正式称呼出现不匹配,为何不担心这种差异造成“误解和恐慌”?

(3)“日本脑炎”据我在维基百科上看到的信息,中国大陆称其为流行性乙型脑炎,简称“乙脑”,而港台地区将其译为日本脑炎。个人认为,之前很多地域性的疾病称呼并非当地人所乐见,但是相关国家缺少话语权,或所涉疾病影响范围较小,不至于产生大规模歧视行为,或疾病没有被高度政治化,因此没有引发巨大争议。

4. Kerry_01,回应《外国人离港潮:去留之间, 他们怎看黯淡的城市未来?

看到文章中提到香港的特色是多元和国际化,可以听到不同的声音,不禁感到有点困惑。香港长期所谓多元的背后,是被长期漠视从未平等的阶层差异和威权体制(无论是在英国殖民者,还是中国殖民者治下);所谓的国际化背后是不同种族的“外国人”从事着截然不同的工作位居截然不同的社会阶层。

香港是繁荣的,因为它是 Asia beginner,一个充分可以满足有钱有文化资本的外国人游戏人生的地方;但它又是丑陋的,因为它同时是人均居住面积小于许多大城市、缺乏劳动保护、缺乏民主政治、人们为生活辛勤奔波的城邦。想到这件事,再想到正在撤离的外国人和正在涌来的中国人,香港的命运什么时候能属于它自己的人民?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5. 波波夫,回应《后疫情时代的购房者:钱拿在手上就是贬值,太焦虑了

难受啊,明年即将硕士毕业,坦率的说,很难把自己从学生的心态中调整过来。而身边的大学同学,订婚有之,结婚有之,我们谈论的话题也大多开始围绕投资、理财和买房子。 我的学校在上海,也暂时计划着在上海找工作,也势必会牵扯到购房的问题。对于即将步入的社会生活,我怀抱着非常强烈的恐惧——这篇文章中这些抽象的数字,即将被真实可感地实体化。接下来的十年将会是最艰难的时间,也是95后开始人生打拼阶段的十年。我们会活出什么状态、社会环境会逼迫着我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不敢想像,也觉得无能为力。

所有知识分子都在批评内卷、赛道的窄化、社会评价体系单一,是的,但是就算理解了这些,好像离真正找到出口也还太远太远了。

6. 雨月,回应《刘文:停止亚裔仇恨——寻求美国主流支持的无奈控诉下,亚裔正义到底是什么?

Affirmative action 是一个复杂的议题。保障弱势少数族裔的受教育权,应该从加强少数族裔的基础教育入手,才是一个长期且根本的解决方案。但是要实现这一点需要对美国的社区治理、教师工会制度、公立学校体系的健全等领域全方面着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决起来也绝非一朝一夕。然而AA在我看来是一种偷懒的做法。不去提升少数族裔的竞争力,而通过放水来实现教育平权,难以服众。像中国这样给少数民族加分已经让很多人颇有微词,但幅度不大且涉及人口比例小,不会有太大问题。然而AA搞配额制的话无疑会形成与户口制度类似的公正性争议,亚裔反对这项政策无可厚非,理论上反而可以倒逼官员认真解决前述的根本性问题(实践上则很难实现)。此外,AA主要涉及的是高等教育,然而真正能够显著改善少数族裔生存境况的,我认为应该是基础教育。AA政策也侧面反映了美国高等教育世界绝顶而基础教育一塌糊涂、积重难返的现状。

7. 此账号已不存在,回应圆桌话题《Intel眼光比我挑对象眼光高?杨笠代言广告被指挑起性别对立遭抵制,你如何看?

我就是杨笠口中普通可能还不那么自信的男人,我来说说我为什么要反对杨笠。

前两年美国拍了一个纪录片叫《红色药丸》,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讲述底层男性受到不公正待遇的纪录片,这个纪录片展现了一个清晰的事实,广大中低层男性同样是这个父权社会受压迫的对象,可能比女性更甚之。

我作为一无权二无钱的普通男性,我得在这个城市有房有车,赚出比女方多一倍的工资,才有机会在和女性交往的时候抬起头来,不然根本没有女性会鸟我这种普通男性,这时候突然有人跳出来和我说:是的,你很普通,你最好别自信。

而与此同时,坐在台上大笑的她的老板,不普通且十分自信的李诞先生,有着十分漂亮的女朋友,前些时候被拍到在夜店搂抱小姐,她有去吐槽他一句话么?就挥刀砍向更弱者呗。

杨笠面对采访居然还能说出:我是为了让大家的隔阂变少?这种纯粹情绪发泄的笑话会让大家更加对立还是更加融洽,现在的场面已经给出答案了。

所以为什么我要容忍一个资本捧起来的笑星一边鼓动大家互相攻击,还要疯狂代言在我们身上收割韭菜?

我们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男人、女人,黑人、白人、亚裔等等……我希望任何玩身份政治,制造仇恨与冲突,还妄图从中获利的人都会失败并灰头土脸地被踩上一万只脚。

我反对杨笠。

8. Minagi,回应圆桌话题《Intel眼光比我挑对象眼光高?杨笠代言广告被指挑起性别对立遭抵制,你如何看?

杨笠的那段脱口秀的确能够代表当今互联网上大多数活跃的女性用户。但恕我直言,我无法认同说即便你的情绪是消极负面的,我也应该要去迎合你。

举例来说,她在脱口秀里提到,她看到闺蜜在看男友的前女友的朋友圈,立马就开始骂起对方来,甚至把所有叫“瑶瑶”的人都骂了一遍——即便当场就有一位男性的女友也叫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做法称得上是与女性相处的典范,值得被男性效仿。可是这真的是最好的做法吗?一个人在仇恨到视奸对方朋友圈的时候,她的正常生活已经被打扰了,而你却告诉她“恨得好”,还要帮助她继续仇恨下去。长此以往,对方到底是会继续受到负面情绪的困扰,还是就此烟消云散了,我相信就算不懂心理学的人也看得出来答案。难道你有情绪想要发泄的时候就应该任由自己发泄吗?难道我说一些听起来能让你感到“舒服”的话出来就能够换取你的好感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的情绪也未免太过于廉价,太过于容易被他人利用了吧。我相信有不少男性真的这样做了之后,反而会有负罪感,感到自己说了一些违心的话出来玩弄了对方的感情。

反过来说,真的会这样做的男性不一定是对你心怀善意的男性,也可能心里根本就毫不在乎你,甚至打心底里瞧不起女性(这样的事情在我身边发生了不知多少次了)。如果硬是要坚持认为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好的,那么将来的结果与你预想的有偏差也就不足为奇了。

9. 第十一个观察者、EricChan,回应圆桌话题《香港教育局将派发国情读本作教材,科目将传扬“重要价值观”,你如何看?

第十一个观察者:“和平的政治讨论远远不达政府限制人权的边界,你如何看?”问题是,在政策实行者的视角来看国安法和国安教育真的是“可讨论的么”?之前说过,爱国不爱党或者讨论党和国家的关系在国安教育的“政治正确”上理论是不可能实现的,我可以讲下大陆对国安法在高校政治课的解释(仅提供官方说法,不代表我的看法)

1.香港特别行政区有高度自治权,但这个自治权不是自我授权的,而是中央政府授权,所以特区要接受中央领导——派生:自治是相对的,接受中央领导是绝对的

2.爱国者治港——派生:爱国者的定义:热爱祖国,热爱香港;衷心热爱国家,不反对中央政府

  1. 党委和政府是什么关系?党委和政府的关系是领导和被领导。党委是共产党的组织机构,在我国,几乎所有事务都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

逻辑上整理一下:爱国者治港:前提是不反对中央政府——中央政府由党委领导,那么爱国者治港的定义应该也包括不反对中国共产党。在这个层层嵌套保险链条里,国安教育不可能出现“反对中国共产党”的内容,而且国安法如果有考试,想必也是一道背诵题或者论述题,而不会问作答者“你怎么看”,我想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作为大陆人在某种程度上我承认爱国教育是必要的,国安法的普及是有原因的,校园要接受它也是既成事实,但是另外我又怕它变成一个 untouchable 的存在。何为 untouchable?我举个例子就很容易理解。比如某人想在大陆大学校内举办一个“批判六四中学生运动的幼稚”的研讨会,这看起来很“政治正确”,毕竟批判的是参加六四的学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校方肯定不会同意,这是因为“六四”就是一个 untouchable 的议题,这个问题不在于你站在事件中哪一边,而是在于这整个事件都处于一种“被封包”、“被黑盒子化”的无法触及无法讨论的状态。

而我担心在于如果国安法进校园的问题也 untouchable 化了,变成了Yes/No的问题而不是 Right/Wrong 的可讨论话题,在这种情况下“教师虽可从不同角度协助学生理解事件”到底还有怎么样的可操作空间呢?

叶建源先生所希望“国情教育属全面认识,即要包括国家发展好与不好的各个方面。”中“不好的方面”会不会因为议题被 untouchable 化而难于进行讨论呢,诸多问题还有待未来观察。

EricChan:@第十一个观察者:之所以 untouchable 是因为心虚,一个议题可以被公共讨论代表著其诠释权在公民手上。而更重要的事,六四参加的学生的“幼稚”正正是对政府攻击的立基点:既然学生是一片赤诚下的幼稚,那么中共的镇压又算什么?换言之,“成熟”的反抗是不是就应该被歌颂?

10. qowowo,回应圆桌话题《日本小学禁止学生穿内衣上体育课备受批评,你有遇过哪些“特别”校规?

此次事件是小学以校规的方式禁止学生穿著内衣服装,可以从三个面向逐步审阅。分别是“校方可否规定学生服饰?”以及“内衣是否在可规定范围内”,和在“施行前有预先避免的可能吗?”因为不熟悉日本当地的法规,所以用台湾的角度浅简的切入,并且补充自己的看法。

首先,校规可否规定学生服饰?校规在台湾法律位阶上属于行政规则,这样看起来校方是可以直接规定学生的服装仪容。而内衣是否在规定范围内吗?参考教育基本法,“学生的身体自主权及人格发展权,国家应予保障。”这件事很明显已经逾越国家所保障的人格发展权及身体自主权,在法位阶上就可以打回去了。

在施行前有预先避免的可能吗?自从北一女和台中女中的短裤事件后(西元2016年),台湾也修正了辅导与教育学生办法,对学生服仪除了要开公听会,也要广纳家长、学生的意见,这样好像可以提前避免,关于前述直接规定服装的可能。

为什么会说好像呢?正是还没脱离国民小学的教程内,和刚进入青春期的缘故。这阶段是儿童转变青少年的模糊地带,教师很难拿捏自己的位置,相同的家长也是,是要尽力的矫正扶持?还是带有保留的协助改进呢?最后叙明。

回归此次事件,日本教育委员会的说法是“怕学生流汗著凉”这么正当的理由出了什么问题?我的想法是出了“性或性别有关之意识”的问题,到了五、六年级进入了青春期,学童多少都会对性产生好奇心。就算因此萌生情愫,接著私下交往,也都不是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而学校教师仍然用一体适用的态度,明显有很大的问题。

说回小学老师对自己位置的选择,我认为是要更有耐心,至少要意识到小孩成长阶段的迷惘,不要任何事都一概的以一句叛逆期的小孩,来硬碰硬的强势对待,不试著引出他内心的不安,这样不是会产生很多令人惋惜的事吗?

也许有人会有疑问,为什么不讨论老师是变态的可能?“无声”满好看的。

本刊载内容版权为端传媒或相关单位所有,未经端传媒编辑部授权,请勿转载或复制,否则即为侵权。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