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亡,王超华做了一件她最不喜欢的事情:向别人证明她是“王超华”。
在1990年被香港黄雀行动营救之前,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中国公安故意放的诱饵,她必须证明自己“于1989年4月代表研究生院参加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常委会,并担任常委、副主席”,证明自己是“六四天安门事件后,于二十一名通缉学生名单中第十四名”的那个王超华。
逃亡30年后,2019年的台北,王超华向记者回忆起这段经历:“1990年的春节过后,北京已经解除戒严了。对方不能确定我是不是王超华,那就让我写一封信,给在美国留学一个朋友。写得好家常,但非常具体的小事。我给她写了,上次我孩子出生的时候,因为妳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妳就把那张小木床送给我了。这小木床相对来说体积大一点,她不会忘记,又是我俩才知道的事情。信辗转送到她手中,确认了我是王超华,就不让美国那边跟我联系了,要切断关系,因为线索越少越好。接下来,香港那边(黄雀行动)开始跟我联络了。”
我确实不是一个小人物了。我开始体会到作为一个政治符号而生存的痛苦。在那半年多里,对每个可能接触我的人来说,附着于我的政治标签的意义都远远大于我做为一个个体的其他意义。
“去坐火车的时候,我问,我能不能再去天安门广场看一眼?接我的人说,不行,太危险了。我路上往广场的地方远远看了一下,好像还能看到一点点。天安门有灯光,就能看到一点,就是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