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之春,世界傳來哀嚎,每天看著媒體發放生離死別的影像,鎖國、封城、隔離之聲不絕,是西班牙流感以來世界又一嚴峻的公共衞生危機。各大城市因疫情嚴重而癱瘓,傳來張張寂寞空城的照片,相對下,台灣自1月21日發現首宗確診個案,中港台接觸雖然頻繁,但台灣政府防疫措施奏效,市面不見得格外蕭條,只是潛藏一點焦慮不安,人與人的一點連繫漸漸削弱,政府勒令酒店舞廳停業,旅客大減而小黃司機往往向我吐苦,慣常光顧的早餐店也因疫情而休業,諸如此類的經濟損失。疫情下,台灣被國際視為抗疫的模範生,增長的是台灣人的身分認同和自豪感。衛生福利部長陳時中的民望一直高企,每天主持記者會,宣布新增確診數目及死亡人數,台北圓山飯店一度用房燈點起一個英文字:「ZERO」,展示台灣今天零確診。截至現在,台灣累計四百多例,普羅市民尚能維持日常生活。
世紀的疫症,相較别人的苦難,對一個外來的港人影響微不足道,連無病呻吟的資格也沒。我減少本來很少的社交活動,大型群眾活動取消,甚至記者會也改為網上直播,悶在家裡久了,拿起卡繆的《瘟疫》,此刻還未讀完。無聊只好拍照,台灣邊緣都是海,想沿海岸線走一圈約1200公里,繞了幾公里,還是於街頭蹓躂觀看算了。數月來,主要印象是口罩,在港人歇斯底里排隊買口罩,戲稱口罩為黃金之際,台灣人每星期限買兩個口罩,需要時得重用,或另購口罩套。後來「口罩國家隊」大量生產 Made In Taiwan 的口罩,供求穩定,一般民眾兩星期限買九個。戴著口罩的人坐捷運公車、上班上課、渡過了情人節和清明,由忘記帶口罩外出,到口罩成為生活必需品。說來,人的表情細緻微妙,但由香港反修例運動到台灣疫情,一時難以凝視罩下真實的臉孔。另外是對體温的關注,在學校商場、旅遊熱點和捷運高鐵站等地,都有體温探測儀或手持探額槍的檢測人員,螢幕能看到彩色的熱像,遇到體溫過高的人則禁止進場。市面的耳溫槍或探額槍一度難求,我買到是一支電子探熱針,有時狐疑自己生病就探熱,發現自己體温老是徘徊於35℃至36℃之間。「嗯,偏低。」持探額槍的人曾如是說。
回港已是初夏,陽光燦爛,香港疫情緩和,數月前植根於SARS的恐懼消散,外來者須檢測後家居隔離14天,配上居家抗疫手帶,灰色,印有QR Code和不明數字。悶在家裡久了,偶爾回憶台北不知從哪裡來的流浪貓,同樣躡著細步踏過長夜,也曾餵過幾回,那陣子晚上特別精神,可能體力過剩,也許失眠。
最后一张好浪漫
拍得真好
謝謝。這輯台灣群像,很有意思,很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