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問政府責任、調查體系痼疾、普及公民權利與義務,這些喚起人們對於自由派媒體記憶的系列操作,在2020年1月底武漢疫情的報導中重現。與17年前「非典」不同的是,面對疫情的諸多疑點,眾多自媒體和普通人,也在分享關鍵信息,啟迪公眾討論。歷經五六年官方的收編、重整和嚴控後,這一稍縱即逝的窗口期,對於中國媒體和整個輿論場意味着什麼?新媒體環境下的專業媒體、自媒體和普通個體,又是如何爭分奪秒拼接事實的?
新冠肺炎中的窗口期報導
在中國輿論場中的「窗口期」,是官方有限度地容許輿論監督的時間窗,往往是公共危機或醜聞曝光時的應激反應。在危機迫近、信息閉塞時,迫於公眾需求和治理壓力,官方高層決定開放「窗口」,媒體藉機高頻輸出調查,激發縱深探討。若當局認為輿論過於活躍、觸及體制,便會重新加緊管控(如封群刪稿),關上窗口。
此次疫情的窗口期,始於今年1月20日,中央承認疫情並開始部署防控,攀升的病例數、神秘的病毒源、擁擠不堪的醫院和求醫無着的病人,迅速引爆輿論。
《端傳媒》上一篇有關輿情的報導,《疫情與輿情十七年:被瞞報的SARS與被孤立的武漢》,已梳理過肺炎輿論的起始和初步發酵,本文不再贅述。筆者認為,到目前為止,疫情新聞「窗口期」可劃分為四個階段,「疫情警醒期」、「輿情爆發期」、「深入反思期」和「深度問責期」,詳述如下。這些真相拼接,著重於疫情現狀與預測,信息披露與瞞報,官方防治措施的效果(包括封城和衍生的地域歧視),救治現狀(包括「雙黃連」爭議),救援情況(包括紅十字會爭議),細節可參考此處。
1月20至22日,「疫情警醒期」。
官方媒體聚焦當下如何防治,以報導高層、專家意見為主,輔以對醫院的探訪,釋放「可防可控」的信號;市場化媒體追問瞞報問題和病毒來源,反思非典、揭露野生動物買賣,以及對比境外的防疫做法,質疑地方政府低估疫情、反應遲緩;自媒體和個人記錄者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披露武漢政府和衞健委官員禁言、瞞報,防護意識淡薄。三者分野明顯。
1月23、24日,是「輿情爆發期」,之後三類信息源開始合攏,聚焦「封城」、「救治」和「援助」。
23日凌晨,武漢發出「封城」通告,媒體旋即在次日曝光封城對民眾的生活影響,反思封城能否見效。24日除夕夜,大量來自武漢醫護人員、就醫病患的前線視頻,以及物資求援、捐助、病情診斷和預防的信息跨圈傳播,疫情恐慌加重,與官方春晚的祥和氣氛分庭抗禮。
值得玩味的是,此時人民日報、環球時報等黨媒官媒也加入反思潮,批評武漢市和衞生部門疫情預判不夠,過度壓制輿論,呼籲切勿歧視疫區同胞,同時也積極報導治癒案例、散播「武漢加油」等正能量,顯露出平衡官方和民間論調的矛盾姿態。
1月25日至29日,為「深入反思期」。
媒體探討繼續深入,向社會趨勢和體制機制發散,包括反思謠言處理、信息公開,追問援助走向,重查病原,思考地域歧視與粗暴管制,分析疫情的經濟效應和國際影響,等等。確認政府瞞報,疫情已經且將繼續挫傷經濟、阻礙日常生活。
但此時,體制也第一次釋放出收窄窗口的信號。
1月25日,微信開始嚴控「謠言」,1月26日中央確認李克強為「中央疫情小組」組長,負責宣傳口的王滬寧做副組長。中國媒體業界指收到優先報導領導講話和官方舉措、批評報導需經中央審核的指示,數篇機構媒體的稿件也漸次消失。
雖然輿論場還在發酵,但聲援武漢、歌頌醫護人員和黨員的聲量漸長,官方「正能量」回歸。新華社1月28日專訪鍾南山,稱未有確切證明出現「超級傳播者」,且春節返程對疫情的影響有限,試圖安撫人心。市場化媒體以醫生、病患、官員的口述拼接現實,而自媒體則站在披露信息、評判是非的前沿,接力轉載被刪的敏感熱文。
1月30日至今,是「深度問責期」,自媒體輿論再爆發。
30日至今,各類問責信息湧現。除了央視早在27日做的對武漢市長的訪問外,浙大教授王立銘發布的一條微博,以及一篇研究人員口述,也成為「問責」的導火線。隨後,媒體追訪中國疾控中心、武漢市政府、湖北省政府、衞健委等相關官員和專家,嘗試拼接疫情上報的機制問題。但因被訪者說法不一,互相推責,被網民戲稱為「甩鍋大會」。
值得留意的是,雖然窗口收窄,但深度調查依然井噴。2月2日,《財新週刊》樣刊上線,封面報導《37位記者四萬字全景調查:新冠病毒何以至此》,是迄今內地媒體中最為迅速、全面、深度的報導總結;南方週末也發文《獨家專訪:從發現到封城,武漢一線醫護復盤疫情為何爆發》,完整梳理了武漢疫情爆發的來龍去脈。財經的文章《統計數字之外的人:他們死於「普通肺炎」?》,更是以紮實的現場求證,揭露官方數字的虛偽。不少媒體的報導焦點,由自媒體的爆料牽引,由救治現場轉移到紅十字會等第二現場,但深度依舊。
但山雨欲來風滿樓。2月2日晚,中國互聯網上流傳各家媒體遭遇壓力、被要求刪稿的消息,刪帖速度和廣度加強。何時關閉,或許很快得以求證。
詳細的報導評議和輿論走向,可參見一線記者口述《媒體不死!武漢一線記者口述實錄》,分析主流媒體表現的《逆行還是缺位?中國主流媒體的疫情報導表現》,和細描輿論場的《抗疫時期的中國輿論場①》和《抗疫時期的中國輿論場②:從局面到「人」》,本文不再贅述。
可以看到,市場化媒體長於觀社會趨勢、做深度調查,讓文本說話,少議論;而自媒體補足了個人視角,提供頗具反抗和消解意味的反諷、批判。令人驚喜的是,這次微博成為爆料、熱議的集中地,且視角多、尺度大。諸多爆料不僅為媒體報導作鋪墊,而且延伸思考。
值得玩味的是,由此可見,官方媒體的兩套話語,即「紙上的官氣、網上的接地氣」並行不悖。以人民日報為例,其紙質版僅在21號頭版刊發習近平對於疫情的指示、在25日頭版刊載兩則防疫評論,且都不是頭條。其22日、23日、24日、25日的頭版頭條,都與抗疫無關。但其官方微博、微信賬號每日更新官方數據和防治動態,推送實用建議,且善用圖片、視頻,提煉抓耳口號,是官媒自媒體矩陣深諳網絡傳播規律的縮影。
體制如何「釋放」窗口期?窗口期的邊界在哪裏?
窗口期的形成,與體制內部的運作邏輯及矛盾有關。學界認為,中國的政府治理可被概括為「碎片化的威權主義」 (fragmented authoritarianism),即在中央政府之下,政治權力和責任分屬各級政府,再依據功能分派給各大部門,部門職權不同,但常會出現權責交叉。這就意味着,中央和地方,同級的不同部門之間,存在模糊的利益地帶,即使有政策方案,但往往仍需中央協調具體的執行步驟。如傳播學者 Maria Repnikova 所述,媒體也可利用這些孔隙,指摘地方政府的辦事能力。於是,媒體和政府之間形成了「有限度的即興互動」(guarded improvisation),即在不觸動體制的前提下,雙方的關係夾雜着對抗、合作、協商和妥協,會因形勢而調整。
在中國特殊的體制下,媒體是重要的民意輸送渠道之一。據學者觀察,由於缺乏民主選舉,中國政府會在特定時刻容許媒體的批評報導,甚至容忍對抗性較弱的地方抗議事件,以聽取民意,紓解民怨,平復爭議,再加強「社會穩定」。
當今中國多的是輿論管制條例和宣傳指示,缺乏對於新聞自由、言論自由的法律保障,窗口期便成了實現輿論監督、激發公共討論的良機。
媒體和政府之間形成了「有限度的即興互動」(guarded improvisation),即在不觸動體制的前提下,雙方的關係夾雜着對抗、合作、協商和妥協,會因形勢而調整。
據學者展江的觀察,中國媒體的「輿論監督」肇始於2001、2002年電視媒體調查節目的勃興期,隨後在2003年初到2004年9月,媒體在非典、孫志剛案的報導中將事實報導與評論剝離,秉持新聞專業主義,加上官方的容許與鼓勵,使輿論監督逐漸成為業界共識。此後,隨着媒體市場化的成熟、互聯網的拓展、政府信息公開的推進,經過汶川地震、温州動車事故等突發公共事件和貪腐要案的試煉,中國媒體出產了大批高質量的監督報導。
但以此判斷媒體可以「角力」官方,則過於樂觀。爬梳過去十七年公共議題和突發事件的媒體表現,可見在官方嚴控下,窗口期的邊界難料。
2003年的「非典」時期,曾出現過兩個窗口。
一個是在2月中旬,約一週(2月14日至21日),羊城晚報、南方都市報、廣州日報、南方日報等「南方系」廣東媒體頻繁更新疫情、反思體制。在3月兩會時,媒體再次突圍禁令,南都刊發對於衞生部副部長朱慶軍《非典型性肺炎尋求國際合作》的專訪。爆出疫情並未完全受控,但隨後媒體遭嚴控、噤聲。
第二個出現在4月初至月底,約一個月。4月7日,《華爾街日報》與《時代週刊》率先曝光解放軍301醫院醫師蔣彥永對於真實疫情的描述,逼迫官方通報病例,時任領導人胡錦濤、温家寶開始去一線檢查、探訪,中央政治局常委會開會商討防治工作,免去衞生部長、北京市市長的黨內職務。媒體報導隨之井噴,日後引發熱議的報導,包括央視《面對面》主持人王志採訪時任北京市代市長王岐山、《新聞調查》記者柴靜探訪第一人民醫院的SARS病房、《財經》雜誌的多篇調查,均是此時產生。五月後,媒體輿論監督仍在,正面歌頌漸佔上風,後來隨着疫情形勢減緩,窗口漸關,但媒體也未受到清算。
2008年汶川地震,官方禁令迅速下達,但又很快鬆綁,開了一週的窗口。
據社會學教授徐彬觀察,由於情勢危急,官方和民間迅速達成合力救災的「危機共識」(crisis consensus)。也據Maria Repnikova的書中敘述,當時官方需要媒體與公民社會參與協調救災,也希望維持正面的國際形象,而媒體需要官方言論,提供報導協助,兩者各取所需。同時,記者搶奔現場,爭取到了報導先機。
此時,大量優秀媒體報導產出,包括《南方都市報》的特刊《5.12汶川大地震七日祭》、《南方週末》的特刊《汶川九歌——大地震現場報告》、《大地震現場再報告》,展現汶川地震發生時和發生後倖存者、救援隊、募捐者的百態。當時博客盛行,韓寒等意見領袖參與發布物資求助信息,公眾由「郭美美」事件監督批評紅十字會的運營,反思民間組織、志願者和捐助者角色,等等,啟發公共思考。
然而在南都、南周、財經等市場化媒體開始拷問校舍質量及政府責任時,官方下達禁令,召回記者,處罰媒體。政府希望以「穩定」為重,並不希望輿論發酵,觸及體制,而且地方政府希望着力重建,而不是耗力問責。在南方系被壓制的同時,刊發《校園憂思錄》、大膽拷問體制積弊的《財經》雜誌,也主動停下了腳步,以免損害與中央之間的關係。
而在2011年7月23日的温州動車事故,窗口期在事發後維持一週。7月24日,媒體在鐵道部新聞發布會上質問動車安全系統為何失效、一截車廂為何掩埋等敏感問題,對鐵道部的質疑與批評充斥網絡,中宣部於25日緊急禁採,但直到7月30日晚的禁令,窗口期才告結。
2017年北京驅趕「低端人口」、江蘇響水爆炸,觸及政府權責,即發即刪,記者甚至難以接觸信源,完成採訪。但在2018年的疫苗醜聞,媒體和自媒體共揭疫苗供應商長春長生黑幕,窗口期維持了四五天,自7月22日微信公號「獸爺」的《疫苗之王》一文引爆輿論熱點,到26日河南媒體收到「封口令」,但公眾的討論仍在持續。同樣是2018年爆出的教育、公益和媒體圈性騷擾事件,媒體及獨立記者聯合受害者、專家和律師曝光醜象,引爆公眾輿論,推動官方調整政策,不少稿件順利存活。
官方對於窗口期的決策,是複雜的,動態的。
官方對於窗口期的決策,是複雜的,動態的——既取決於制度邏輯和官员的作风,也取決於事件自身的嚴重程度、輿論的關注點和反彈度。但是無論窗口期是長或短,體制始終掌握最终決定權,而關窗的結局也是類似的:刪帖,炸號,撤人,追責。
窗口期內外,資訊環境的脆弱
在新聞寒冬中,媒體和公眾抓住機會,合力求索,尤為珍貴。
这些年重創中國媒体的,首先是「房間裏的大象」。習近平上台後,中國官方強化宣傳與審查,為網絡管制機構賦權,並將市場化媒體收編或重整,利用商業資本擴展黨媒版圖,規訓和打壓意見領袖,重挫公共輿論場。在無國界記者2019年的報告中,中國的新聞自由度屬「狀況惡劣」,在所有180個國家中,僅為第177名。
其次是技術變革令新聞行業走向轉型拐點。如2017年發布的《新媒體環境下中國調查記者行業生態變化報告》所述,社交媒體和移動應用搶佔市場,眾多紙媒的數位化轉型不暢,發行下滑,廣告收入萎縮,盈利虧損。紙媒紛紛裁撤深度報導團隊,壓縮成本,新聞人大批轉行,新聞專業主義也面臨被邊緣的風險。
但在這次疫情中,嚴肅新聞媒體積極記錄、追問,試探管控邊界,再次證明中國依然有眾多職業記者,輿論監督並非消失殆盡。中國媒體人仍持續關注重要公共議題,拿捏報導尺度,更新表達方式,伺機發力。同時,優質調查報導出圈傳播,公眾號矩陣從不同視角發力,說明機構媒體的數字傳播模式已經成熟,且在報導資源、報導體量、議程設置、內容的連續度和系統性上依然有競爭力。
不容忽視的是,此次疫情,也是近些年自媒體湧入並攪動公共輿論的縮影。不少前媒體人(也被稱為「新聞遊俠」)加入商業內容團隊,在資本、技術和公共利益的共同推動下,催生介於新聞評論和原創報導之間的公共性、專業性內容,兼具新聞性和傳播度。在機構媒體被嚴控時,這些佔據細分領域自媒體和熱衷公共討論的普通用戶,有潛力填補信息版圖,為傳播和報導提速,引爆輿論。這也和全球新聞生產走向專業媒體與公民新聞協作、融合和相互競爭的趨勢相吻合。
當然,中國媒體的窗口期也是脆弱的,而且愈加明顯。因為中國的信息圈,同時沾染了中國語境和世界環境的頑疾,資訊環境不容樂觀。·
在中國語境下,如上所述,官方態度捉摸不定、發言空間日漸僵化、新聞行業面臨資本和人才流失。和民主國家相比,中國目前管控信息條例較多,缺乏專門保護新聞與傳媒的法律,窗口期的作用往往限於適度地開放信息流動,建言獻策。
更何況,野蠻生長的自媒體裏,向來不乏兜售民族主義、以假新聞博眼球的案例,民眾也因缺乏評判能力而被屢屢迷惑,成為「苔下韭」。例如此次甚囂塵上的「美國流感陰謀論」、「香港搶大陸口罩論」、「基因戰論」,都存在事實和邏輯謬誤,但也不能阻礙其高效的民族情緒傳播。
而且,與全球環境類似,中國信息圈假新聞和娛樂消費盛行,價值觀撕裂,孵化出大量信息繭房和多個平行宇宙。
若兩項疊加,如資深媒體人宋志標所述,「新聞已死,輿論僭越」。媒體整體的公共性萎縮,事實產能大不如前,即使眾多聲量合流,僅能爭論冰山之上的信息真偽,無法觸及冰山之下的暗流,包括「疫情場景的縱深」、「決策的內幕」和「關鍵崗位的應對」,等等。
在官方嚴控、資本入侵、輿論撕裂的當下,中國媒體和公眾,是否還能持續發出深入體制、去偽存真的追問?經此一役,公眾是否會持續為輿論監督、言論自由而呼號?都還要畫上巨大的問號。
(文惠時,中國政治、媒體研究者)
尽管大环境严峻,可对于最后的两个问题,我的回答仍然是肯定的。窗口期打开时涌现的大量优质深度报道,是新闻界燎原火种的释放。
包括这篇评论的作者在内,中文环境从来不缺会反思会提问的调查型人才,也不会断。问题是大环境什么时候才能变,什么时候才可放开管制实现言论自由,我们这一代或往后三十年有什么可以做的……不想“隔岸观火”
官方延續著之前處理社會危機的操作,試圖用曲線“救場”的方式引導輿論,最終再次將悲劇詮釋成一出“悲壯的喜劇”,諸如財新等几家代表反思批判的“權威市場化”媒體的報導非高層權者背書不能操作,而絕大多數國人的思維已被訓練成短暫情緒發洩而非持續深度追問,然而這次危機存在變數在於:疫情蔓延全國而非孤立的地域,涉及几乎所有群體而非小範圍事件,加之愚蠢的官員和顢頇的政策“神助攻”,暫時催生了跨地域跨階層甚至跨國際的集體憤怒,雖然如此,对于這次災難帶來的新聞開放自由社會的進步改變只保持百分之一的謹慎樂觀,別忘了,無數次人禍会告訴健忘的人們,他們对政權穩定的考慮絕對大於对社會的福祉。
人民日报“推送实用建议”可真是太讽刺了…
媒体能说话不是因为有说话的权利,而是老大哥让你们说话。
從這幾天嚴控後的反應就可看出,大多數人依舊是沉默的。輿論批評想撼動體制太難。
這事情過去後,官方死亡人數會從網絡上消失。
而大陸人也只會像文革一樣,像三年饑荒一樣,像六四一樣,像sars一樣,再再再再次選擇原諒,因為「中國沒有一黨專政會亂」,因為「多難興邦」,因為「這已經比五十年前好多了」。
这次的窗口也关了,我们好像西西弗斯,一直徒劳,一直努力
过去一周看微博还有三联财新的报道就是又难受又有点开心。难受是因为觉得普通中国人兢兢业业的生活着,凭什么就因为垃圾政治体制的隐瞒而失去生命,有点开心是因为好像看到了一点改变的希望,希望大家能记得这一周的悲伤与愤怒
平行宇宙是真的,大家都难以想象有另一群和自己想法完全相反的人存在。
过去的一周多似乎是有社交媒体以来最自由放肆的时间窗口。政府似乎有意为之,毕竟几亿被迫宅家里的人需要出口发泄不满和愤怒。此事一过恐怕又会收紧。但钳制言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实现物质自由的人越来越多,广开言论的诉求必然势不可挡。现在这些开历史倒车的审查者们,终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Wb已经被炸号的人路过😃
我倒不覺得中國這次有能力做多大規模的清算⋯⋯大家都是亡命之徒了還怕審查刪帖嗎?
感觉网警已经销假上班了… 2日开始全面删帖炸号,很多新闻文章也没有了。这个窗口是信息爆发+春节才短暂打开的,对后续我很难保持乐观态度。
昨天开始明显感到网评员大量增多,可能是初四返工上班了
财新网发的封面报道非常优秀可以看一下。三联生活周刊和财新网真的是大陆新闻界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鲁迅的文字,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贴切。
摆拖冷气吧,不要管那些自怨自哀的人。能做的做事,能发的发声。
这次禁令没那么管用了,因为这次的反抗其实是无大台的,都是一群群散兵通过网路自由集结,不管是自媒体还是用户们。删的速度还比不上发的,更别说一有消息就会被大量的人截图保存,每天白天被删掉的东西晚上又被人重新截图发出。扯掉的热搜又被重新顶上去。还有无数的人在pyq和微博知乎豆瓣上的发誓,虽然很多是在情绪之下的发泄,但肯定不会被忘却的。也许这次尚不能撼动体制,但是种子已然埋下了。
顺便一提三联新闻周刊,几乎可以说是大陆的端了吧,还有财经。协和医院真是仁至义尽了。还有一群又一群的想要冲破封锁输送物资的人,你们不会被忘掉,总有人会记录下来,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迟早有一天,被埋藏的会重见天日,被压抑的会井喷出来。看吧,这看似密不透风的体制,在真正的现实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那么,我们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高估大陆人了。
当然是继续“好!支持!威武!有希望了!”
我特别奇怪的是,明明是官方舆论宣传导向和舆情管控部门的责任,怎么在某些人口中变成了媒体人的问题,要是山里没有虎,又有谁能为虎作伥?在此等森严的舆论管控下,大陆居然还有财新、财经、三联这样的媒体愿意冒着政治风险采编报道并发出,其困难与代价可想而知,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对着媒体人开炮。
您又为什么不质问是什么力量让媒体“不质问”这些议题呢?是什么力量把提出质问的媒体删帖封号抓人呢?昨晚网络流传的封口令文章也提到了噢。另外事实是最有力量的宣言,您觉得您生活在事实里,要是没有媒体报道,您一个人能接触多少事实呢?媒体人真未必有您臆想的那么“把自己摆的高高在上”,戴着镣铐跳舞的倒是不少,倒是建议您脚踏实地一点,不要装外宾为好。
无须“槽多无口”。利用特权垄断采访源,报道经过审查,只放出无关“大局”痛痒的调查,一不质问真实染病数、二不质问无预案封城造成的人道灾难、三不质问谁下令不允许通报疫情、四不报道各地歧视性隔离,以“当下环境”为借口隔靴搔痒,只是排泄民众愤怒而不催事态放缓,列事实不劳喉舌,老百姓自己就生活在事实里。不要自诩媒体人的身份把自己摆的高高在上,不过就是混口饭吃,不必以为一篇让你放出来的报道就救人于水火。不过是刽子手旁边擦血的杂役罢了。
問責幹什麼?咱們祖國又不搞假惺惺的民主政冶,疫症中死去的只是依賴人口,那些文革一代的老不死本來就一早該找老毛去謝罪的,經此一疫祖國的依賴人口減少,經歷死亡擦身而過的年輕人,說不定更有生育動機,久違的人口紅利又回來了,黨的謊言興國興邦,死十餘萬蟻民,只是必要的代價而已!一
端没有私信的吧?在只有科学上网能看到的页面上求科学软件怎么感觉在钓鱼…
@Cher1230
对于媒体这个行业来说,隐瞒就等于谎言了吧。
在媒体的道德准则里,真实的报道就等同全面的报道。
外行的感想。
还有我赞同你的观点,短时间的媒体相对放宽,一方面是在国难危机下唤起了媒体人的良知和勇气;二是被利用做权力斗争。权力斗争后,还是要把隐患除掉的。
真是绝望呢。
@焰稻
您是牆內的吧,現在還有什麼好用的翻牆軟件啊。可以推薦一下嗎。太感謝了。
@Cher1230 第一句话就令人「槽多无口」,佩服
我連在社區群裡發幾張醫院擁擠不堪,走廊人滿為患,患者連昏倒都沒地方倒下的照片,都被群管理員叫停了。
昙花一现的公共舆论,必将遭到共产党有系统的大规模反攻倒算。
有限的真相是否比谎言更恶?因为不能问责体制,一篇报道的整体导向问向虚无,甚至谴责一个底层小喽啰,形成无效问责,仅为发泄怒气所用。中国因为体制之烂,一杆子打下去全是烂苹果,但抓着某一个烂苹果痛殴,太有可能是权力斗争了。一线记者冒着生命危险做深度采访,最终变成权斗搜查证据的一环。哪有什么气孔……明明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