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洪水多日逾百死,特朗普政府削減氣象部門預算遭猛烈批評| Whatsnew

批評者指削減預算令許多氣象部門人手嚴重不足,削弱了即時預報和示警的能力。
2025年7月5日,德州亨特發生山洪,河畔夏令營20名女孩在此失踪,這是米斯蒂克營地小屋內的景象。攝:Ronaldo Schemidt/AFP via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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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德克薩斯州在7月4日獨立日遭遇洪水,截至7月9日已累計119人死亡,人數恐繼續上升,另外有超過170人失蹤。各方搜救行動仍在持續,但天氣預報不佳,數千名搜救人員與災民仍需嚴防未來幾天的暴雨、暴洪侵襲。隨著罹難人數增加,州政府與地方政府也承認未能在河岸裝設足夠警報器,而共和黨政府遭批評大砍預算、尤其是氣象與防災部門等。

搜救行動持續

7月4日凌晨,德州中部的瓜達魯普河(Guadalupe River)水位暴漲,在1小時內上漲8至9公尺,至少9個郡遭遇了洪水,7個郡有人死亡。但罹難人數最多集中在克爾郡(Kerr County),高達84人,當時洪水一舉沖刷河岸兩旁露營地,當時正值獨立日假期,不少民眾正在露營遊憩。

而克爾郡正在舉行的河畔夏令營「神秘營」(Camp Mystic)也遭淹沒,27名學員和輔導員因此殞命,至今還有10名女孩和1名輔導員下落不明。從媒體拍攝的露營地照片可看見滿屋泥濘,所有床鋪、家具、桌椅都被移位,衣物和玩偶散落四周。

多名此前失蹤的災民的遺體已被尋獲。21歲女子巴登(Joyce Catherine Badon)事發時與3位朋友當時正在河邊小木屋度假。她最後傳給家人的訊息僅是「我們要被沖走了」,手機隨即斷了訊號。搜救人員推測她的3位朋友也被大水沖走,但目前仍然失蹤。

2025年7月5日,美國德州克爾維爾,一輛車在致命洪水中受損。攝:Sergio Flores/Reuters/達志影像

除此之外,多個地區在短時間內遭大片泥水沖刷,房屋倒塌破損,毀壞的汽車攔腰掛在矮牆上,泥濘致使路面難以通行,救災人員駕駛直升機、小艇、怪手和馬匹,穿梭在殘破的道路與樹林中搜索。直到8日,已有數以千計的消防、搜救隊伍與志工投入救災。州長艾伯特(Greg Abbott)說,已部署超過1750人、975輛交通工具,還有水上救難隊、搜救犬隊以及其他各種設備,全力投入搜索失蹤者行動。

總統特朗普已啟動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MA)援助德州。他預計將在11日訪問災區,並對災情表示:「發生的事情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據CNN報導,全美超過20個州政府都派出災難應變人員,前往德州協助救災。

未能抵達的警報

德州中部有「閃電洪水走廊」(Flash Flood Alley)之稱,由於地形不易排水、地勢高低起伏,每當夏季暴雨時,極易形成短期洪災,是全美洪水最高風險區之一。此次災難之前三天,德州緊急事務管理局(Texas Division of Emergency Management)已開始發出警告,但當時僅預報「12至17.8公分的降雨量」,未能更精準地預見相當於幾個月份的降雨強度。

直到7月3日下午國家氣象局(NWS)公布預警,強調洪水可能於夜間侵襲克爾郡。當地時間7月4日凌晨1點14分,克爾郡發布洪水警報。克爾郡最高民選官員法官凱利 (Rob Kelly) 說:「我們知道會下雨,也知道河流會上漲,但沒有預料到會這樣。」

不幸的是,儘管政府在洪水前數小時發出通報,神秘營750位學員可能也難以及時獲知。曾讓孩子參加往年「神秘營」的家長指出,營隊禁止學員隨身攜帶智慧型手機、平板電腦等一切可連網的通訊工具,只能在特定時間打電話回家,和親人也靠手寫信通聯。因此在洪水來臨的半夜時分,輔導員即便收到政府警報,恐怕未必能及時將撤離訊息佈達給全營地。

美國夏令營文化悠久,核心精神是讓孩子學習獨立生活與健康社交,從小學至高中不等的學員會離家數個星期並住宿在營地,學習划船、野營、騎馬等各種活動,並在年輕輔導員帶領下培養人際能力,是美國中產家庭兒童常見的暑期活動,甚至一家人好幾個世代的女性都會參與同一營隊。今年是「神秘營」創立的第99週年,而74歲的第三代經營者Richard Eastland在今次洪水中,在助人逃生時喪命。

2025年7月5日,美國德州英格拉姆,一場山洪席捲該地區後,人們爬過瓜達盧佩河上的一座橋上的碎片。攝:Julio Cortez/AP/達志影像

然而,德州副州長Dan Patrick亦承認,若事先沿著河邊裝設洪水警報器,應能拯救更多生命。此次洪災後,他承諾會在2026年夏天來臨前裝設完成。瓜達魯普河沿岸許多地區都裝設了這類警報器,但此次傷亡最多的克爾郡並未裝設。該郡轄下的克爾維爾市(Kerrville City)市行政官 Dalton Rice 指出,太過頻繁的警報可能讓公眾麻木。他也表示降雨確實來得太快,當天凌晨4點他還在公園慢跑,但5點時幾乎已走不出公園。

根據郡議會往年記錄,早在2016年,克爾郡就曾考慮在沿岸裝設警報裝置,但對於這個人口五萬、年度預算670萬美元的小鎮而言,裝設警報顯然太過昂貴。而克爾郡的郡委員法庭(同市議會,無司法功能)曾向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MA)申請近100萬美元的經費來裝設警報,最後因不明原因不了了之。凱利表示:「大眾對這筆費用感到遲疑」,但他補充,或許他們如今會重新考慮裝設。

瓜達魯普河過去百年來至少發生過9次洪災,今年之前,最嚴重的一次洪水發生在1987年,同樣是位於河岸的夏令營之一,當時一輛滿載的巴士卡在洪流之中,救難隊伍成功救出33人,仍有10名女童不幸喪生。國家氣象局指出,此次洪水幅度遠超過1987年。

氣象局資訊顯示,光是2024年就有145人在暴雨引發的洪水中喪生。而過去30年來,美國每年平均有127人死於各地洪災。資料特別指出,將近半數的罹難原因與車輛有關,許多人會在警報來臨時企圖駕車逃離,但車輛其實在15公分的水中就可能難以控制、水深達45公分時就可能被沖走,而在大水快速到達時,人們往往因此困住或遭沖走喪命。

大刪預算加重災情?

此次嚴重災情,也讓人們將矛頭指向高喊緊縮(撙節)、大幅裁員的特朗普政府。許多自由派人士在社群媒體極力批判,指先前由馬斯克(Elon Musk)領導的政府效率部(DOGE)削減預算,而天氣預報和防災的重要部門——國家海洋暨大氣總署(NOAA)、國家氣象局的資金都遭大幅刪減,數百名員工遭到解僱。

NOAA前署長 Rick Spinrad 表示,特朗普的政策導致許多氣象部門人手嚴重不足,即使人力緊急補上,也削弱了即時預報和示警的能力。Spinrad舉例,就他所知,雖然距離洪災中心最近的聖安東尼奧-奧斯丁天氣預報辦公室增加了人手,但崗位上並沒有預警協調氣象學家(warning coordination meteorologist),此職位應該負責與各地緊急應變人員保持密切聯繫,缺乏此人極可能導致溝通不順。

2025年7月6日,美國德州發生水災,人們聚集在瓜達盧佩河岸的警戒線外。攝:Brandon Bell/Getty Images

總統特朗普6日發言時,一度似乎意圖將災難歸咎於前總統拜登,他說:「你若看到水災的狀況,整件事就像拜登搞鬼(Biden setup)。」但被問及是何意思時,特朗普又說他無意怪罪拜登,強調天災的不可控性。

國土安全部長諾姆(Kristi Noem)表示,國家氣象局7月3日發布「中等」洪水預警時沒有預測到極端降雨,也表示特朗普政府正在「努力升級這些長期受忽視的技術」。但諷刺的是,今年3月與6月時諾姆曾公開表示,特朗普政府打算「裁撤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以便減少聯邦政府補助支出,甚至表示某個州申請1.2億美元預算,自己只給了7100萬美元。

共和黨籍德州參議員克魯茲(Ted Cruz)也否認對於特朗普政府削減FEMA和NWS預算的指控,「我們會有時間吵架,但不是現在,」克魯茲說:「我們會有時間查明,事情當初應該怎麼做更好,但我希望我們學到的教訓是,下一次洪水來臨前該如何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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