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金專家空降中聯辦，北京望鞏固香港金融中心功能應對特朗普？｜Whatsnew

11月19日，被認為是習近平心腹、掌管中國經濟政策的國務院副總理何立峰在香港參加國際金融領袖投資峰會，期間發表主題講話，對香港金融業提出包括提升競爭力、繼續和外界交流、吸引外資到香港發展等多項建議。

此前2024年11月13日，中國人社部網站發布國務院任免國家工作人員名單，中國投資公司（中投公司）副總經理兼副首席投資官祁斌空降中央駐港聯絡辦公室，出任副主任，外界料他將分管經濟事務。

現年56歲的祁斌是罕有具國外經歷、財金系統出身的中聯辦高層。他1991年畢業於北京清華大學物理系，1992年赴笈美國留學，分別獲羅切斯特大學生物物理學碩士、芝加哥大學商學院MBA。在1997年至2000年，祁斌踏入金融界，先後在紐約和倫敦供職於高盛集團等國際銀行，後以合夥人身份加入紐約的風險投資和對沖基金管理公司。

到2000年，他回國到中國證監會工作，期間在2006年獲得清華大學數量經濟學博士。2016年，他加入中國主權基金公司中投公司，擔任副總經理。

涉外金融經驗豐富：16年金融監管，8年主權基金

祁斌履歷中，金融監管系統的職位時間最長。2000年適逢周小川任中證監主席，大批引進海外高材生回國，32歲的祁斌成為首批證監會海歸官員，先後出任中證監基金監管部副主任、研究中心主任、創新業務監管部主任、國際合作部主任等職。

據《財新》報導，祁斌在證監會任職期間致力於中國資本的市場化改革，亦在任職國際部時積極推動「滬港通」，負責將A股納入MSCI指數路演。從2014年12月開始，證監會對境外發行上市審核制度大加改革。

2016年，祁斌獲任命為中投公司副總經理，與同是證監系統出身的屠光紹搭檔，執掌這家全球其中一家最大的主權財富基金。中投公司成立於2007年，以中國外匯儲備作資金來源，是國有大型投資公司。翻查年報，中投公司在祁斌任職期間，資產管理規模從2016年的8135億美金，增加至2023年的13321億美元。

據學者劉宗媛的研究，中投成立的最初目標是多元化投資中國龐大的外匯儲備，後來亦推動中國政府的宏觀政策和地緣政治目標，如「走出去」和「一帶一路」，在海外購買戰略資源，幫助國有企業海外併購；和其他國家金融機構合作成立基金，推動雙邊關係等。劉宗媛指出，中投在香港亦有辦公室作海外佈局，因為香港是很重要的國際金融中心，另通過在香港的運作，長遠來說推行人民幣的國際化。

在2023年9月，中投公司曾選址香港舉行中投論壇，當時中投公司董事長彭純率領管理層拜會特首李家超，祁斌也有參與。

料做「高級顧問」，助北京訂港金融政策

就祁斌履新中聯辦，《明報》引述全國港澳研究會顧問劉兆佳表示，由財金系統官員接任中聯辦副主任罕見，反映中央欲加強本港金融發展，料透過熟悉經濟的祁斌了解本港情况，更有助北京制訂有利本港的金融政策。

《南華早報》則引述有30年金融經驗的立法會議員陳仲尼指，「這次任命可能是中央應對特朗普可能發起的反華策略的一項措施，特朗普預計會選擇對中鷹派人士組成內閣。」陳仲尼亦表示，祁斌過去與許多國際頂尖金融人物的交流經驗，以及能為香港帶來的聯繫，都是無價的。

《星島日報》有文章分析，北京近來委派多名金融系統人馬任副省長，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在任的「金融副省長」至少有17名，而最新委派中投公司的祁斌到香港中聯辦工作，也符合這種思路。

文章指，中聯辦（前身為新華社香港分社）主管經濟工作的副主任（副社長），過去30多年都是出身商務部（經貿部），如今由出身金融系統的祁斌擔任，與內地「金融副省長」站在第一線不同，祁斌是充當「高級顧問」、香港和內地的「超級金融聯絡人」，助力鞏固提升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

翻查資料，近來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受到熱議。去年以來，中國大陸和香港民間有聲音諷刺香港因為移民潮和中美關係變差，已經變為「國際金融中心遺址」。而今年2月12日，摩根士丹利亞洲區前主席羅奇在英國《金融時報》撰文，提出「香港玩完」論，引起軒然大波。

今年以來，北京港澳系統官員多次重申鞏固香港的優勢。4月，中央港澳辦主任夏寶龍稱，香港是全球最重要的國際金融中心之一，需要讓香港的「金字招牌」更加閃亮。在11月8日，中央港澳辦在深圳召開座談會，會見29位香港工商界代表，夏寶龍稱建設美好香港，需要堅持以港爲家、倚港興業，鞏固住、提升好香港傳統優勢；需要「主動對接國家戰略」，「推動香港更好融入國家發展大局」。

「局外人」成領導層主流，學者型幹部任職有先例

祁斌此次履新的中聯辦，在2019年反修例運動後的角色有重大變化。在2020年4月，中聯辦表示，中聯辦和港澳辦有權代表中央政府，就涉及中央與特區關係等重大問題「行使監督權」，首次明確表示中聯辦可以「監督」特區事務。

中聯辦領導層近年亦人事輪換頻繁。⽬前，中聯辦領導層爲「⼀正五副⼀祕書長」，7人之中只有2人在中聯辦工作超過五年，顯示有越來越多非港澳系統（中聯辦和港澳辦）背景的外來者空降高位。而在2019年，中聯辦領導層爲「⼀正七副⼀祕書長」，9人之中有5人在港澳系統工作超過五年，3人更深耕20年。

現任中聯辦主任鄭雁雄原在汕尾市和廣東省委工作，後在2020年《港區國安法》立法後任新成立的中央駐港國安公署署長。2023年他任中聯辦主任，接替地方大員出身、2020年反修例運動期間臨危受命的駱惠寧。

排名第⼀的副主任劉光源出身外交系統，曾是外交部涉外安全事務司司長、第七任外交部駐港特派員，在2023年7月任中聯辦副主任。排名第二的副主任羅永綱長期在地方工作，包括內蒙古和湖南，2019年他轉任澳門中聯辦副主任，2021年到香港中聯辦任副主任。排名第四的副主任尹宗華長期在商務部工作，2021年始任中聯辦副主任。秘書長王松苗曾任最高人民檢察院計劃財務裝備局局長、辦公廳主任兼新聞辦主任，2021年1月出任中聯辦秘書長。

目前只有排名第三的副主任何靖是港澳系統出身的資深官員，他在1999年開始在中聯辦工作，2013年任九龍工作部部長，2017年始任中聯辦副主任。

值得注意的是，祁斌雖然是首位金融系統專家出任中聯辦高層，但過去中央多次派「學者型幹部」任中聯辦職位，尤其是憲制學者。

在2004年至2008年，即七一大遊行危機後，法學博士強世功到中聯辦研究部任職，他亦逐漸成為中央涉港重要智囊和「護法」，目前已經升任中央民族大學校長。

在2016年至2018年，即雨傘運動兩年後，清華大學法學院院長王振民任中聯辦法律部部長，他同樣是北京對港政策的智囊和「護法」。

在2016年至2022年，英國帝國理工學院工學博士、原中國科學院副院長譚鐵牛任中聯辦副主任，是罕有科技官僚任職中聯辦。同期港府積極推動創新科技政策，並成立創新及科技局。

如今的祁斌是經濟學博士，曾編著《中國資本市場發展報告》、《中國資本市場二十年》等著作。祁斌亦參與2006年的央視紀錄片《大國崛起》和2010年的央視紀錄片《華爾街》。

另外，祁斌亦是《偉大的博弈——華爾街金融帝國的崛起》的譯者。在初版的譯者題記中，他表示，「資本市場的博弈牽動著大國的博弈和興衰」。

在2010年的再版序中，祁斌寫道：「作為一個社會和經濟體中資源配置最迅捷和高效的場所，資本市場與實體經濟的成長是互為因果的，其效率直接影響到一個國家的競爭力，是現代經濟的制高點。可以預見，在危機後下一輪全球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競爭中，很大程度上，資本市場的競爭力對於哪國經濟體能在此輪競爭中脫穎而出同樣會起到決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