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出聲音也被禁止，阿富汗女性以歌唱作為抵抗｜Whatsnew

近幾個星期，為抗議塔利班，身在阿富汗國內外的女性一個接著一個，將自己大聲歌唱的影片上傳至網路。「花朵將會綻放，展現自由的春天。」「我會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唱出自由之歌。」在一段上傳至推特的影片中，34 歲的 Fatima Etimadi 與朋友們一起這樣唱著。

根據最新的法律，在塔利班統治下的阿富汗境內，這個舉動已被視為違法。

8月21日，塔利班促進美德和防止罪惡部（Ministry for the Promotion of Virtue and Prevention of Vice）發佈長達114頁、包含 35 條條款的新「道德」法律。這是塔利班自2021年重新掌權以來首次正式頒布的全面性法規。這項法規旨在規範人們在公共場合的行為 —— 例如禁止穿著西式服裝，禁止還沒長鬍子的男孩參軍，禁止用卡式帶播放音樂，禁止發布任何具有生命體形象的圖像——但其中大部分的內容針對女性。

根據最新法律，阿富汗女性在家裏以外的地方發出聲音將屬於非法行為。根據這部新法令的第13條，女性不應在公共場所發出自己的聲音。除此之外，女性亦不准在公共場合笑、唱歌、朗誦《古蘭經》，即使她們在家裡或在私人聚會中說話，也不能被陌生人聽到。另外，除非有緊急狀況，女性不可離家，外出時必須有男性監護人陪同，且不可注視丈夫或親人以外的男性。

新法令也加強了對女性服裝的限制。女性必須在公共場合遮蓋整個身體，衣物不能過於輕薄、緊身或短小，並需使用面紗遮住臉部，以避免「引發誘惑或導致他人產生不正當的想法」。

塔利班促進美德和防止罪惡部發言人法魯克（Maulvi Abdul Ghafar Farooq）表示：「我們確信，這項伊斯蘭法律將大大有助於美德的弘揚和惡行的消除。」他也強調，塔利班政府將不遺餘力地推進這項法令。

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發言人沙姆達薩尼（Ravina Shamdasani）批評，這部新法令強化了塔利班現有的、在公共場合徹底消除女性存在的政策。「壓制她們的聲音，剝奪她們的個人自主權，有效地試圖使她們陷入困境。實際上是試圖讓她們成為沒有臉孔、沒有聲音的影子。」

2021 年美國退出阿富汗、塔利班重新掌權之後，塔利班政府以「掃除惡習」的理由成立「促進美德和防止罪惡部」，實施了一系列控制阿富汗女性日常生活的規定。

首先，女孩們被禁止接受中學以上的教育。漸漸地，女性被禁止在大多數工作場所就業，並且不能進入像公園、健身房和美容院這樣的公共場所。如果沒有男性親屬陪伴，她們不得長途旅行。如果沒有戴上覆蓋全身的面紗，她們不能離開家。

據統計，截至目前為止，塔利班已頒布至少 70 項直接針對婦女和女孩的自治、權利和日常生活的法令和政策。婦女在獲得教育、工作、生殖權利、孕產婦保健、心理健康服務等方面都面臨嚴格限制。聯合國婦女署今年 8 月發布的最新報告顯示，68% 的阿富汗女性心理健康狀況「差」或「非常差」。

儘管塔利班內部也存在強硬派和溫和派，比如2024年初成為塔利班副外長的斯坦尼克札伊，過去三年不吝對外表達自己相對「正常」的女性觀。

然而，據《中國新聞週刊》報導，2022年以來越來越多符合激進意識形態的宗教宣講在各地展開，不斷強化地方長老和官員對性別問題的消極看法。而隨着時間推移，國際社會始終未能給出承認塔利班的路線圖，追求「國際承認」的溫和派在塔利班內部的權力鬥爭中進一步失勢。「每當國際社會拒絕塔利班的要求時，他們就通過進一步限制女性權利來反向施加壓力。」

在持續的內部博弈中，與強硬派持不同觀點的塔利班菁英妥協並逐漸沈默，唯一的反覆出現在2022年3月到12月期間，政府從允許所有女性都可以接受教育，到發佈停止女性接受教育的命令。

儘管如此，阿富汗的女性仍在嘗試。從看似簡單的走出家門，到經營企業、組織社區，她們在日常生活中、在微小的事物上努力。

一些希望能繼續接受教育的女孩，加入了在阿富汗全國各地出現的地下學校。這些學校通常只有少數學生和一位老師，她們藏身在私人住宅中，學習英文、數學等課程。還有人轉向網路，即使她們的網路時好時壞。20多年前，這種地下教育曾培養出如今仍被允許與塔利班高層討論女性權利的阿富汗女性。

更多女性像 Fatima 一樣唱歌。另一段在喀布爾拍攝的影片中，一位女子一邊走路一邊唱道：「你們要我噤聲，因為我身為女性，而把我囚禁在家中。」

她們用「我的聲音不被禁止」（#My voice is not forbidden）和「向塔利班說不 向恐怖份子說不」（#No to Taliban No to terrorist）等標籤，在網路上高聲反對塔利班的性別隔離政策，並希望聲音能推動國際社會採取更多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