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香港,在一場由民政事務總署地區關愛隊主辦的話劇活動中,設置了一個問答環節,題目是,有多少立法會議員贊成通過23條立法。台下的觀眾積極地喊出答案——89位,那是香港立法會選舉改制後,目前的總體議員人數。問答比賽的頒獎嘉賓是一位稚嫩的孩童,她穿著一身淺藍色制服、配戴的帽子正中央有一顆紅星——這是一位「小紅軍」。
2024年4月15日,為香港《基本法》23條《維護國家安全條例》飛速立法後首個國家安全教育日,今年亦是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提出「總體國家安全觀」十週年。港府推出一連串國安教育活動,持續數日,遍佈全港十八區。
在「全民國家安全教育日」開幕禮,中國港澳辦主任夏寶龍出現在大螢幕上,硬氣的普通話穿過視像:「香港的繁榮,不是幾篇文章、幾聲鼓譟就能唱衰;香港的發展,不是幾隻螳臂、幾隻蠅腿就能阻擋得了;讓那些見不得香港好的人去哀鳴吧,香港明天注定輝煌。」夏寶龍又指,香港由治及興是全社會的共同事業,本質上是一條創新變化之路。
2022年,香港主權移交25週年之際,特首李家超甫上任,便稱香港從「由亂到治」邁向「由治及興」的新征程。現在,在這場新征程中,李家超將危害國家安全的活動形容為病毒,儘管23條猶如有效疫苗,卻仍然無法阻止國安威脅繼續侵蝕香港。
除了打法律疫苗,近年港府也意識到,必須不斷持續向青少年注射強而有力的國家認同觀念。
現場:學童高喊國安口號、法庭變「安穩香港影視區」
4月15日傍晚,維園亮燈。約80位穿著「國家安全教育日」運動T恤的小學生坐在地上,一同看著鏡頭大喊:「國家安全,人人有責!」
在他們身後,維園架起了舞台和觀眾席。舞台兩側約有30個不同建制社團和地區組織的攤位。有的攤位貼上「國家安全急口令」,有的以「國安法知多D」、「國安對對碰」為主題設置遊戲,有的攤位貼上愛國主義漫畫《那年那兔的那些事》的主角兔子的貼圖。不同花樣的攤位吸引了許多小朋友駐足玩樂。
維園國安教育活動佔據兩塊足球場大小,密密麻麻的國安知識展板劃分出不同活動場地。除了歌舞表演舞台和遊戲攤位外,活動場地另一側由警隊把守。水炮車和劍齒虎裝甲車駐陣,錚亮的鎮暴武器頗受小朋友歡迎,有的小朋友爬上警車玩樂,也有人倚在水炮車旁。不少市民配戴上警隊服裝和設備,與全副武裝的紀律部隊合影,氣氛其樂融融。
律政司副司長張國鈞、保安局局長鄧炳強、警務處處長蕭澤頤等人主持開幕儀式。鄧炳強表示,政府將持續推動國安教育走進社區,為國家安全注入更多活力元素。在開幕之後,現場有不少家長搶著為子女與眾官員打卡。當蕭澤頤離開會場時,更有約十位小學生追上前要求拍照留念。
50歲的黃先生住在維園附近,知道今日是國家安全教育日,特意來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他連連稱讚今年的好氣氛,「不只是今天,香港的安全每個公民都有責任去維護。至於安全的內容,我就未參透。但我覺得每個市民都有責任。」
連續兩年參與國安教育日活動的何小姐則認為,今年氛圍算是不錯,但上年有更多參與者。何小姐60多歲,她認為國安法帶來秩序,令香港擺脫「亂七八糟的2019年」。她殷切地期盼有更多同類型活動,希望政府可以擴大宣傳國安理念。
孩童和學生是國安教育的重點對象。在不同活動現場,青少年常是現場最大群體,除了學校組織,也有不少家長帶上小朋友參與。地區活動中,中老年街坊也是參與主力,相較之下,青年群體的身影則顯得稀疏。
地區關愛隊是今年舉辦國安教育活動的主力之一。2024年國安教育日的社區活動數量多達30場,形式多樣,除了傳統的研討會,許多活動以嘉年華、遊戲、比賽的方式鋪陳,還新增話劇、電影等形式。
在深水埗前北九龍裁判法院,一場國家教育活動徐徐展開。樓高七層的前北九龍裁判法院自1960年建成,不僅在1982年試行首個交通法庭,更為第42屆金像獎最佳電影《毒舌大狀》的取景地之一。官方形容此地「見證了戰後香港司法制度的發展歷史」。
如今,在法院一樓,三個法庭被分為「安穩香港影視區」、「智識國安挑戰」區域,以及模擬法庭予公眾參與。
走進「安穩香港影視區」內,牆上螢幕循環播放著講解國安法的影片。幾位老人在空落落的房間低著頭滑手機,不發一言。門外,有老年的市民戴上 VR 頭盔,拉弓射箭。市民面前的螢幕發問:「以下哪個是《香港國安法》下成立的機構?」他看準答案後拉開手上無形的弓,放手射去,箭卻掉了下來。身旁的工作人員拿出一大疊禮物,安慰道即使輸了也不要緊。
進入「智識國安挑戰」區域,偌大的房間放著平板電腦,屏幕上浮著四款「認識《香港國安法》小遊戲」。點開其中一款夾公仔遊戲,要求玩家成功夾出藏有「穩定」、「繁榮」等字眼的禮物盒,要是夾錯,就會彈出與國安法有關的知識。另一款建築遊戲,則要求玩家回答有關國安法的背景、執行以及檢控知識,以建築起香港繁榮的高樓。
除了輕鬆的嘉年華活動,也有地區舉辦國安研討會。在中西區,便舉辦了一場由行政會議成員、資深大律師湯家驊主講的講座。在社區會堂坐滿近三百名聽眾,有中學生、穿著橙紅色背心的關愛隊與許多中老年街坊等。中學生在問答環節積極發問的同時,有老人幾乎全程低頭閉目養神。
在這場長達一小時的演講中,湯家驊對比英美國安法律,稱香港的國安法條是「現代化」的法律;他還分析國際人權公約、《中英聯合聲明》、強調國安法至今未曾被濫用——這些都是外國社會、政要、報章常批評香港國安時代的內容。
有聽眾提及關於行政長官和立法會普選的《基本法》45條和68條。湯家驊說自己完全同意對於普選的追求,稱23條立法後,希望在「可見得將來、在生之年」可以見到普選。但他多次強調,要獲得中央的信任,在香港行使普選不會影響到國家安全,「不要只是說我們要什麼,我們都要想,中央作為香港社會最重要持份者,你可不可以令他安心?」
國安委成立後,港府總動員推國安教育活動
香港首次舉辦國家安全教育日是在2018年。首年活動形式為研討會,由香港政策研究所及「香港願景」主辦,獲得港府和中聯辦支持。直至2020年,國安教育日的活動都由香港政策研究所主辦,活動形式以研討會、展覽、徵文比賽為主。
在2020年7月《港區國安法》落地後,香港國安委擔起謀劃國家安全教育日活動的角色。顯著變化的是,每到四月,巨幅紅色標語裝扮著街頭巷尾。針對兒童、青少年的國安教育層層加碼。紀律部隊開放參觀,反恐演習影射大型社會運動事件。在這些宛如慶典的活動中,孩童們與水炮車合影,在港鐵車廂中舉著槍械模型瞄準他人。
特首李家超在2022年上任後的國家教育日更為盛大。近兩年的國家安全教育日可謂政府總動員,包括保安局、文化體育及旅遊局、教育局、紀律部隊等多個政策局及部門參與設計主題活動,民政事務總署則在18區佈置活動。
這些社區活動多由18區關愛隊連同當區社團聯會等地區組織合作舉辦。2022年的《施政報告》宣布成立「地區服務及關愛隊伍」,直至2023年年末,全港誕生逾400支關愛隊。
「總體國家安全觀」十年間的香港劇變
今年是習近平提出「總體國家安全觀」十週年。
2013年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宣布成立中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由習近平領導。2014年4月15日,習近平主持國安委第一次會議時表示,「中國要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的國家安全道路。」由政治、軍事、經濟到深海、航空、數據,總體國家安全觀共涵蓋20個領域。
2015年7月1日,第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將每年4月15日定為全民國家安全教育日。
2014年,中國「總體國家安全觀」出台後,同年6月,中國國務院於6月發布《「一國兩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踐》白皮書,這是中國當局首次發布關於香港的白皮書。往後十年間,香港爆發與政制密切相關的雨傘運動、旺角騷亂、立法會議員被DQ、反修例運動等大小社會事件。
伴隨著一連串社會運動,香港社會的光景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國安法律先後落地。
針對2019年最後一場大型社會運動,中央政府與港府做出強力掃蕩,快馬加鞭訂立國安法條,亦大幅修改選舉制度,確保議會由五光十色愛國者把握,社區建制體系織起緊密聯絡。2024年《基本法》23條通過後,特首李家超強調今年是「總體性國家安全觀」十週年,立法是「不負國家所託、中央所託」,往後可以「輕裝上陣全力發展經濟」。
在維園,活動原定夜晚八時結束。不少下班的市民匆匆穿過維園,有的人伴隨著國安舞台躁動的音樂繞著維園跑步。在小朋友和學生陸續離開後,活動現場冷清了不少,除了音樂響徹維園。水炮車和裝甲車提前十分鐘離場。
活動逐漸落幕之際,在一旁維多利亞公園游泳池練習街舞的年輕人始終未離去。在一片歌舞聲中,記者問其中一名舞者是否了解今日的活動,他搖搖頭。「你知道今天是國家安全教育日嗎?」34歲的葉先生笑著說:「不知道呀,我一向都沒理會這些事。」
有时候我在想,香港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除了华人,也有不少南亚裔,他们是不是也要支持国安法呢?还有日韩裔,欧美裔,都在香港,该热爱哪个国家呢?
香港变了
相片表情最真實
十年不到,《十年》成真
擔心十幾二十年後,這些接受愛國教育的下一代長大,一個一個被洗腦後,香港就真的成為中國的香港了…
上面压下来的任务,一堆空洞的东西,真是熟悉的味道。硬搞所谓趣味,小朋友无聊得快睡着了。还不如再形式主义点,过场就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