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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校園槍擊:親歷者被救出時,還以為是一場演習|Whatsnew

槍手或受其他校園槍擊案影響。警方事先預判攻擊並疏散其學校,惟槍手易址赴文學院大肆殺戮。

2023年12月22日,布拉格,當地發生大規模槍擊事件後,市民到捷克查理大學哲學系大樓外獻花並點燃蠟燭。攝:Stringer/Anadolu via Getty Images

2023年12月22日,布拉格,當地發生大規模槍擊事件後,市民到捷克查理大學哲學系大樓外獻花並點燃蠟燭。攝:Stringer/Anadolu via Getty Images

特約撰稿人 徐凱鳴 發自布拉格

刊登於 2023-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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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中部時間星期四下午,位於捷克首都布拉格的查理大學(Univerzita Karlova)文學院發生校園槍擊案,造成槍手在內至少15人死亡,24人受傷,部分傷者情況嚴重。

星期四的下午,捷克查理大學社會科學系一年級生 Lukas 如常走過市中心多個聖誕市集,穿過遊客區,走到文學院大樓上課。上課途中,Lukas 聽到外面傳來「砰」的響聲。「當時沒有人在意那聲響,直至第二、三次有『砰』聲傳出後,我還在想,該死,一些足球狂熱分子闖進校園裏了,他們很吵,也在使用娛樂性爆炸品。」

直到短短數十秒後,有同學從訊息得知大學另一幢建築物懷疑有槍手藏匿,所有在內的人被警察撤離,他們才意識到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當時教室內很有秩序,但你可以清楚地從大家的眼中看到恐懼。」Lukas 和其餘30多名同學上課的地點在大樓三樓,無法從窗口跳下去,而教室內的桌子和椅子都鎖死在地板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堵住大門,教室內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我們躲藏。更糟糕的是,大門沒法從裏面上鎖。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走,但你也不知道槍手在哪裏。」

當時的講師剛巧是前捷克外交部長盧博米爾·扎奧拉萊克(Lubomír Zaorálek),他和另一位同學走到外面查看發生甚麼事,就在10秒後,他們回到教室,「Lubomír 大叫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走到教室外,我們沒有聽到美國電影裏出現的機關槍或尖叫聲,只看見荷槍實彈的警察,命令我們舉起雙手確保我們沒持有武器,並築起人牆護送我們下樓。那一刻我們還在想,這是一場演習,對吧?」

離開了教學大樓後,他們走到一個露天的巴士站站着,還不及反應過來,警察便大叫:「『你們在這裏幹什麼,你們是他媽的愚蠢嗎?』但警察罵得我們沒有錯,因為我們站着的地方,完全暴露在屋頂的視線範圍,也就是槍手後來所在之處。 大樓傳來更多槍聲,我們開始盡全力跑,跑了大約一公里,才開始感到安全。」他們到了附近一個朋友的家中躲藏,眾人情緒才開始湧現,很多人變得激動。「我當時充滿腎上腺素,根本沒有感到危機意識。到了朋友的家,我才反應過來,意識到剛剛發生甚麼事。」

2023年12月23日,布拉格舊城廣場。攝:Denes Erdos/AP/達志影像
2023年12月23日,布拉格舊城廣場。攝:Denes Erdos/AP/達志影像

這次槍擊事件在布拉格查理大學文學院位於舊城區楊帕拉廣場(Náměstí Jana Palacha)的一座大樓,是歐洲15年來最嚴重的校園槍擊案。警方當天公布,槍手是名叫 David K 的24歲捷克居民,亦是查理大學哲學系的學生。案發前,槍手的55歲父親在距離布拉格25公里的克拉德諾縣(Kladno)被發現死亡,警方相信槍手殺害父親後前往布拉格行兇。

從目擊者拍攝的影片中看到,有學生在案發現場四樓,將自己鎖在教室內,亦有大批學生雙手舉起,由警察護送下從教學大樓中逃走。而槍手一度走出天台尋找目標,多名學生從教室內的窗口跳窗,部份學生匿藏在建築物簷篷的凹陷位置,亦有部份學生跳到較低樓層的露台逃生。

捷克政府在記者招待會表示,警方於週四下午較早時間收到了消息,指一名可能攜帶武器並揚言要自殺的男子正在前往布拉格,隨後展開了全國搜捕行動,到下午1:15,搜捕範圍縮窄到查理大學,警方馬上前往槍手下午上課地點采萊特納大樓(Celetná Building)搜索,並疏散大樓內所有人。然而槍手選擇前往約800米以外,位於楊帕拉廣場的文學院大樓殺戮。當局表示,第一聲槍響是在下午3點前發出的,警察在4分鐘內趕到了現場。 槍手在被當局包圍後自殺身亡。

警方認為,槍手可能與一週前(12月15日)在布拉格東郊的克拉諾維採森林(Klánovický les)發生的一起謀殺案有關。案件中一名父親和他兩個月大的女兒被槍殺,警方正等待彈道測試的結果。

捷克上一次發生同類事件,是在2015年2月,當時一名63歲的男子使用兩支合法購買的槍,在東部城鎮烏赫爾布羅德(Uherský Brod)的一家餐廳裡射殺了八人,在與警方對峙近兩小時後自殺。

捷克兵工廠(Česká zbrojovk)是世界輕兵器前十大、自動槍械前五大製造商之一,客戶遍佈全世界100多個國家。而捷克共和國在歐盟擁有最寬鬆的槍支擁有法律之一。

警方表示,這次事件的槍手是一名合法槍枝執照持有者,合法擁有多枝槍械。在捷克共和國,槍枝執照持有者可以合法購買及藏有槍。

2023年12月23日,布拉格,聖維特大教堂舉行追悼會。攝:Gabriel Kuchta/Getty Images
2023年12月23日,布拉格,聖維特大教堂舉行追悼會。攝:Gabriel Kuchta/Getty Images

據捷克媒體《人民新聞(Lidové noviny)》報導,透過事發照片和影片,專家辨認出槍手使用的是著名的 AR-15(ArmaLite)步槍。AR-15是一種輕型、有瞄準鏡的步槍,屬於《武器法》中的B類別。捷克在內的多個歐洲國家皆有生產,是捷克槍支許可證持有者中較受歡迎的選擇。 AR-15也是近年大規模槍擊手的常見選擇,2016年拉斯維加斯槍擊、2014年聖伯納迪諾大規模槍擊事件或2018年佛羅裡達州帕克蘭德學校槍擊案的槍手用的皆是AR-15。

捷克各界對槍械多有爭議。在2021年,逾10萬名捷克公民簽署請願書,反對歐洲委員會在整個歐盟範圍內限制槍支擁有的提案。當時曾擔任警察局長的參議員馬丁·切爾維切克(Martin Červíček)代表請願人表示:「保衛自己的生命或他人的生命的權利,即使是透過使用武器,也應該在法律下得到保障。」。其後,眾議院通過由切爾維切克發起的憲法修正案,將「用武器保衛自己的生命或他人的生命」權利寫入《基本權利和自由憲章》,進一步肯定了市民持有槍械的權利。

網上流傳截圖,指槍手以 David Kozak 之名,於12月初在 Telegram 平台建立了一個頻道作記錄之用,並以俄文發言,內容涉及夢想進行大規模謀殺,並表示受到其他校園槍擊案的啟發,包括同月較早發生的布揚斯克市(Bryansk)校園槍擊案。在場警察亦表示有傳言槍手動機與感情困擾有關。警方其後則在記者招待會上表示正調查截圖的真確性,正在調查槍手作案動機。

廣場一帶事後被封鎖,附近食肆和商店則在當晚繼續營業。內政部長維特·拉庫尚(Vít Rakušan)說,無跡象顯示事件與國際恐怖主義有關。當局亦宣布取消每年聖誕節例行的足球和曲棍球比賽,並宣布星期六為全國哀悼日。

Lukas 仍然認為布拉格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城市,而這只是單次性的悲劇。「在當晚,我和一些同學協助搜尋失蹤人士,對我來說最難過的,是想到失去親友的人。我意識到,我可能永遠沒有辦法跟這些人在交談了。」因為槍擊事件,查理大學星期五的課堂全部取消。「所以那一堂課正是聖誕假期前,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堂課。但有些人永遠無法回家過聖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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