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寂寞鐵道》:台灣最美麗、也最險峻的鐵路,穿梭於此的人|導演專訪

台灣人對鐵道的情感何其濃郁,這是台灣人一起經歷過的時代軌跡,也是台灣的文化認同,只是,被忽視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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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2日,南迴鐵路電氣化通車改點的前一天,大批民眾攜家帶眷、呼朋引伴湧入車站,搶搭隔日(翌日)就要停駛的、最後兩個班次的「藍皮普快」——這台無空調、可開窗的柴電列車,滿載著1990年代以前台灣庶民的通勤與出行記憶。

就在發車前,司機員刻意鳴笛跟大家打招呼,眾人以興奮呼聲回應,車廂裡和月台上的人們儘管互不相識,仍歡欣雀躍地不停向彼此揮手。幾位叔伯阿姨和穿梭在人群中的攝影機分享:「我小時候就是坐這種車上學的!」、「我以前在這裡追過女朋友!」

說出這些話的同時,時光好像在他們的臉上倒流,瞬間活回了青春時代的少年少女。而鏡頭後方,是正在拍攝紀錄片《南方,寂寞鐵道》的導演蕭菊貞。彼時彼刻,她拍攝南迴鐵路已進入第四個年頭,只是在那時刻中的她還未知道:產製這部片的路途,至到那時,才剛走過一半。

但有一點,是蕭菊貞很確信的,眼前這般盛況,十足驗證了她最初的企圖及觀察──台灣人對鐵道的情感何其濃郁,這是台灣人一起經歷過的時代軌跡,也是台灣的文化認同,只是被忽視了很久。

《南方,寂寞鐵道》記錄下藍皮普快車行駛的最後身影。圖:何駿逸提供
《南方,寂寞鐵道》記錄下藍皮普快車行駛的最後身影。圖:何駿逸提供

閱讀台灣的切入點

沒有電線杆、電車線遮蔽,純粹只有火車與鐵軌的絕景,很快就要永遠消失。

1999年和2000年,未滿三十歲的蕭菊貞以《紅葉傳奇》、《銀簪子》兩部紀錄片,連續獲得兩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大獎。身心障礙者、退休的少棒隊球員、退役老兵、台灣電影工作者都曾是她的拍攝對象,近年她還擔任過大愛電視台戲劇部經理,目前則任教於母校清華大學通識中心及人文社會學院。

少時從高雄北上讀書,如今又經常往返於新竹、台北與父母居住的花蓮,站在火車重度使用者的角度,她知道這是閱讀台灣很好的切入點,很多聚落都是跟著鐵路發展,許多縣市最早的鬧區也都是從火車站開始;她又舉侯孝賢的三部電影《在那河畔青草青》(1982)、《戀戀風塵》(1986)、《悲情城市》(1989)為例:「他很意識到火車之於台灣的重要性,好幾部電影都放火車進去,所以當我想留下台灣更多故事的時候,很直覺就想從鐵道來看。」

2017年,蕭菊貞起心動念,原本以環島鐵路為概念,開始田調之後發現題目實在太龐大,恐要花上十幾年、拍好幾部片才做得完。而就在此時,她得知南迴鐵路電氣化工程已經開始,意即全台碩果僅存,沒有電線杆、電車線遮蔽,純粹只有火車與鐵軌的絕景,很快就要永遠消失,時間分秒進逼,她不加思索拿起攝影機,往南迴直奔而去。

南迴鐵路穿越中央山脈南段,連接太平洋與台灣海峽兩邊的居民生活動線,全長不到 100 公里卻有 35 座隧道,再加上鐵道沿線缺乏公路系統支援,因此對紀錄片拍攝工作來說非常困難。圖:何振宏提供
南迴鐵路穿越中央山脈南段,連接太平洋與台灣海峽兩邊的居民生活動線,全長不到 100 公里卻有 35 座隧道,再加上鐵道沿線缺乏公路系統支援,因此對紀錄片拍攝工作來說非常困難。圖:何振宏提供

「那個地方沒故事啦」

「對於歷史上日本人計畫建南迴但打不通中央山脈,到國民政府來台規劃了十次還是沒辦法執行⋯⋯一條98公里的鐵路是怎麼搞了12年?」

拍攝南迴鐵路之前,蕭菊貞對該地的人文風土就跟大多數台灣人一樣,其實是相當陌生的;而這份陌生來自於,相比其它熱門鐵道有豐富的觀光旅遊書、興建故事和媒體報導,關於南迴的書寫卻少得可憐:

「只有一些重點車站的介紹,像金崙、太麻里、知本的泡湯旅遊資訊,然後介紹枋寮有魚塭跟蓮霧,枋山有芒果,就這樣。對於歷史上日本人計畫建南迴,但打不通中央山脈,到國民政府來台,規劃了十次還是沒辦法執行,最後拖到民國69年(1980)才開工,一條98公里的鐵路是怎麼搞了12年⋯⋯這些都沒有記錄,連期刊論文都很少。」

對島嶼南端的普遍陌生還不打緊,她聽到更多的是各種質疑與冷言冷語:「那個地方沒故事啦,拍這個不會有票房。」、「那裡就只有原住民部落跟深山啊!」、「要拍火車在台北拍就好,幹嘛跑那麼遠那麼累?」典型的北部思維。沒人看好但無所謂,又不是第一天拍紀錄片。

一開始,蕭菊貞對本片的想像還算單純,希望把電氣化前原始的鐵道地景全線記錄一遍、找到人來說這邊的歷史,從相對邊陲的南迴出發,反觀台灣整體的鐵道文化。當時她想得比較抽象詩意、個人化一點;但隨著長期深入的挖掘,故事一個個冒出,像萌芽的樹苗愈長愈大,她也就一股腦埋頭猛追。

拍攝計畫從原定的兩年,持續追加到三年、四年、五年,「本來今年年初就想發行,但做群眾募資的過程中又有人提供新的素材,我其實可以喊停的,但還是希望片子有一個歷史交代,所以又再修片,才拖到六月份,選了一個被好萊塢強片夾殺、台灣電影紛紛走避的檔期,但說不定是我們的生機。」她帶點自嘲,說拍這部片已經拍到有點瘋狂的程度。

火車在群山、隧道、高架橋間穿梭,團隊需出動多台攝影機,分組蹲點拍攝並即時回報。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
火車在群山、隧道、高架橋間穿梭,團隊需出動多台攝影機,分組蹲點拍攝並即時回報。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

南迴線上來回移動的鐵道員

這場訪問,她耐心等候了三年,對方才終於願意公開談論這段往事。

打開任何事物都有正確方式,對蕭菊貞來說,有一把為她打開南迴的鑰匙,那就是本片監製之一沈邑穎。這位台東醫生有一名從台鐵退休的病人張統明,張曾是南迴鐵路工務段的副段長,也是蕭菊貞認識的第一個鐵道員。在他引薦下,蕭菊貞的鐵道人際網迅速開展,認識了更多中、新生代的司機員。

當劇組想找到一個制高點,拍列車在山海間穿梭的遼闊畫面,但地圖上遍尋不著公路時,這些司機員不僅親自帶他們爬山取景,還幫忙介紹了很多鑽研攝影鏡位的鐵道迷。大家成了朋友,不時會關心拍攝進度,也慷慨提供劇組所需的資訊,這些可愛的人情,都讓蕭菊貞格外珍惜。

在這個階段,紀錄片暫名為《南迴鐵道員》,蕭菊貞打算以這些在南迴線上來回移動的鐵道員為支點,藉他們的視角串聯起整個故事。

要理解司機員視角,就得進到機車頭跟拍他們的工作狀態,然而老舊的機車頭空間極小,攝影師跟大機器的腳架進不去,只能由蕭菊貞拿著相機或手機,站在司機員身後50公分的狹窄通道上,抵著後方的電箱,侷促地拍攝;這時誰也無心觀賞車頭風景,因為值勤的壓力大過一切──台灣的鐵軌是開放式軌道,任何東西包括人、動物、器械都可能闖入,而火車又長又重,煞車距離平均需要800公尺,加上南迴鐵路是上上下下的坡道,難度更高。

「聽過他們講曾發生的事故後,親自上車時真的滿緊張的,如果有什麼東西卡在軌道上,機車頭的人真的沒地方跑。很多司機員遇到一次事故,就因此放棄這個工作,因為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所以當蕭菊貞知道,負責電氣化前夜間試車的主管吳奇泰,即是2006年南迴「搞軌案」身受重傷的副駕駛時,就很希望能訪問他走出創傷繼續執勤的心路歷程,不只是想讓觀眾知道事發經過,而是能對這個職業有更多同理。這場訪問,她耐心等候了三年,對方才終於願意公開談論這段往事。

《南方,寂寞鐵道》保留南迴鐵路初興建時的影像,帶領觀眾透過不同視角身歷其境當時的艱辛。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 提供
《南方,寂寞鐵道》保留南迴鐵路初興建時的影像,帶領觀眾透過不同視角身歷其境當時的艱辛。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 提供

「我面對的是人」

有些導演會強調自己的創作性要優於一切,但她不這麼想,她更在乎與人交會時該拿捏的分際、保留的空間、彼此的敬重。

很多人問蕭菊貞,為什麼她片中的受訪者在鏡頭前可以那麼自然?她認為都是靠長時間累積下來的信任,「他們相信你,你也真心把他們當朋友,那採訪就不單只是幾分鐘把故事說一說而已。」

就像這次她進到南迴,一開始先記錄地景、側拍鐵道員的工作,等到對每個人有足夠的了解,才正式展開人物訪問,「拍紀錄片我有一個體認是,我面對的是人,我們跑進人家的生命花園逛一逛,可是我們會離開,人家還要繼續守護他的園子。」有些導演會強調自己的創作性要優於一切,但她不這麼想,她更在乎與人交會時該拿捏的分際、保留的空間、彼此的敬重,這也是她在拍攝過程中,能收獲那麼多友情與幫助的原因。

南迴既是全台灣最美麗、也最險峻的一條鐵路,要拍它自然不可能輕鬆,蕭菊貞確實就遭遇了拍片以來,最複雜艱辛的一次現場調度。2018年2月底,台鐵為推廣鐵道觀光,祭出1941年製造的「蒸汽火車之王」DT668,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行駛尚未電氣化的南迴線全段。

得知這件鐵道盛事後,劇組開始籌備拍攝計畫,就為留下全方位的詳盡記錄,這宛如一場動員二十人的組織戰。首先分配拍攝地段:為了拍火車行駛在山脈之間,劇組吃了很多苦頭,因為南迴進入山區後,鐵路和公路相隔很遠,雖然出動大小兩組、飛不同高度的空拍機,但攝影師可以操作的定點若是車開不到的地方,就得徒步爬一兩小時的山,去拍十幾秒的火車通過畫面。

當蒸汽火車從台東出發,空拍攝影師拍到了第一段後,就要立刻下山,飆車到枋山的魚塭區,趕快把機器升空,等十分鐘後過來的火車;再來要分配拍攝對象:要在機車頭拍「開火車的人」,在車廂拍「搭火車的人」,在定點拍「火車通過特定車站」,還要拍「追火車的鐵道迷」。

「大家把手機當對講機在用,在車上的人通報車開到哪了、趕快開機,很怕錯過。車頭我自己掌鏡,還請助理手邊有什麼器材都拿起來拍,角度越多越好。」蕭菊貞說,她從來沒遇過必須這樣搏命追拍的片子。

但也因為劇組的勤奮認真,很多鐵道員跟鐵道迷看在眼裡,願意相助的人更多了。南迴鐵路的特色之一,是全程共有35座隧道,佔總長度40%,這在拍攝上也成了一個挑戰。在車站定點可以知道列車幾點幾分通過,可是在山裡,要怎麼計算火車鑽出隧道的確切時間?經歷過若干次失焦、錯過的失敗後,劇組靠著跟司機員培養出的熟稔,總算能拜託他們在出隧道前幫忙鳴笛通知,因此才拍到完美的畫面。

《南方,寂寞鐵道》紀錄了熟悉的蒸氣火車鳴笛聲,以及已走入歷史的藍皮普快、柴聯自強號、復興號等舊型列車。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提供
《南方,寂寞鐵道》紀錄了熟悉的蒸氣火車鳴笛聲,以及已走入歷史的藍皮普快、柴聯自強號、復興號等舊型列車。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提供

審查會上的老問題

「我做的對抗是更大的。那些看不起南部,覺得那裡又老又舊、沒故事沒賣點的人,我把東西做好,讓你們看到你們錯了。」

時間來到2020年,蕭菊貞找到了早年建造南迴鐵路的工程師,也採訪到鐵路沿線的聚落變化,影片素材已經遠遠超出鐵道員的範圍,但她不打算收手,選擇繼續深掘在地的人物故事。不過現實問題來了,拍攝的頭三年,所有支出都是她自掏腰包,此刻手頭上徹底沒錢了,必須向外尋求資源,但是除了申請到國藝會的「紀錄片創作專案」補助外,接洽其它單位卻碰了一鼻子灰:

「沒有因為我是比較資深的導演,就比別人多資源,尤其是這部片找資金,相較我其它計畫更辛苦,有一個很現實的原因是題材,很多人都不認為南迴鐵路對他們的形象有幫助,也不覺得有商機。」

地方政府的金援呢?它們的規章要求提前數月交劇本,這對一直在拍、一直有變化的紀錄片很不友善,審查會議上蕭菊貞又老是被問,這部片有什麼觀光效益?「沒有拍到最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在劇組無數次搭乘藍皮普快的經驗中,車廂總是冷冷清清,只有個位數乘客,是直到它停駛前的一個月,來道別留念的人潮才蜂擁而至,根本預料不到會有這股風潮,也沒想到最後電氣化工程要提早完成,大幅壓縮到原定的拍攝時程。

過程中很多未知數,無法確定會不會有個好結果,而這部片就是必須回到扎實的紀錄片方法、蹲點跟拍到最後,沒辦法透過形式去偷懶,「我不是一個很會推銷自己的導演,這是我的罩門,但是不斷被拒絕,也顯示了大家很沒有文化自信心。」

更有甚者,是懷疑這部片是不是在幫台鐵說話?蕭菊貞哭笑不得地回應,鐵道文化不是台鐵的,是人民的;台鐵只是交通營運單位,只管火車營運,不管我們的記憶文化。「我一路上拍了那麼多故事,沒有一個是台鐵提供的,我知道有人覺得台鐵很多爭議、制度需要改變,但我拍這些有我自己的動機。」

紀錄片常被認定要有強烈的衝撞與批判,這看法蕭菊貞並不反對,但並非在沸沸揚揚的議題上叫罵才是批判,「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把大家看不見、忽略、遺忘的故事找出來,我覺得我做的對抗是更大的。那些看不起南部,覺得那裡又老又舊、沒故事沒賣點的人,我把東西做好,讓你們看到你們錯了。」

以不服輸的毅力,她只想證明這個題材有價值,也提醒人們別以都市本位去否定他者。

導演蕭菊貞。攝:陳焯煇/端傳媒
導演蕭菊貞。攝:陳焯煇/端傳媒

兩首歌,三十年的巧合

「如果紀錄片可以幫不同世代的觀眾把斷裂的線接上,也是一種文化傳承,我覺得我們這代應該更努力,多留一點東西下來,不然未來的年輕人怎麼知道台灣其實很豐富?」

「整個製作過程都很艱辛,最順的就是配樂。」配樂不只順利,途中還發生兩次神奇的巧合。蕭菊貞和老友陳明章敲定配樂合作後,某天她駕車在高速公路上,音響放著已經聽過無數遍的《陳明章的音樂─現場作品Ⅱ》專輯,一句歌詞突然如雷貫耳:「知本到大武的南迴鐵路今年要通車了」,她瞬間驚呆,陳明章有唱過南迴鐵路?!

車開到定點,她立刻致電陳明章的太太(也是他的經紀人),表達想在片中使用這首〈花東海岸〉的強烈希望。而因原版歌詞只寫到大武站,為電影新錄的版本特意把全線補完,多加了一段到枋寮的歌詞。

第二次巧合,則是為了襯托片尾民眾的熱情,需要一首比較動感的歌,蕭菊貞思來想去,還是羅大佑的〈火車〉最適合,她又打給作詞人好友李坤城(於今年四月逝世),沒想到他竟在電話中激動表示:「這首歌就是為了南迴通車寫的!」蕭菊貞已經不是驚嚇,而是覺得太神了,兩首歌的創作者在同一時期被相同事件觸動,兩首作品又在三十多年後,命運似地在這部紀錄片中相遇,雙雙做為主題的歷史見證。

《南方,寂寞鐵道》是蕭菊貞首次嘗試群眾募資,從行銷宣傳面而觀,的確有暖身預熱的效果,但她對此做法持保留態度,因為拍這部片走到最後階段,已經扛了太多金錢和精神壓力,身心都在非常疲憊透支的狀態,卻得再花心力去討論、設計眾多回饋品,她認為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我1990年代拍片是這樣到處募款,到2023年了還是要走這條路,整個社會對文化書寫、記錄的意識,我覺得沒有改變太多。」

《南方,寂寞鐵道》。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提供
《南方,寂寞鐵道》。圖:上善醫文化工作室提供

近年紀錄片領域比較強調個人化與創新,獎項的鼓勵方向也是如此,導致大家都很努力想展示與表現自己,這讓她不禁憂心,屬於文化的、全民的,需要蹲點挖歷史的大題目,會不會愈來愈少人願意做?「我在這部片裡把自己退到更後面,想讓大家看見南迴的歷史和在地努力的人,這些硬題目我覺得需要拍,可是會發現在目前的風氣下,自己被擠壓在很奇怪的位置。我們做都那麼辛苦,後面的人怎麼敢來走這條路。」

有沒有辦法可以讓紀錄片工作者專心把力氣放在創作跟拍攝?這是她結束這趟六年的製作旅途後,留下的深沉探問。

這類探問大概永遠不會結束,但她心中也有愈發清晰的部分。近幾年在清華大學任職副教授,密切與大學生接觸,她自認很能跟年輕人打成一片,也有助教、畢業生來參與《南方,寂寞鐵道》的拍攝,其中一人聽過了南迴的工程故事,再經過南迴線隧道特別有感,覺得好像穿梭時光隧道;另一人原本只搭過捷運、沒搭過火車,來劇組協助後,發現火車好迷人。

這些直觀反應,讓蕭菊貞很清楚知道,年輕人不是對土地無感,端看上一輩有沒有留下歷史交到他們手上;他們對台灣陌生,是因為上一輩沒有讓他們好好認識台灣。「如果紀錄片可以幫不同世代的觀眾把斷裂的線接上,也是一種文化傳承,我覺得我們這代應該更努力,多留一點東西下來,不然未來的年輕人怎麼知道台灣其實很豐富?」從大學四年級拍第一部紀錄片起,至今恰好滿三十年了,這是蕭菊貞現階段的自我期許,也會是她從今而後,重要的創作動力。

讀者評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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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毅力可嘉